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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3-8-17 08:34 PM

芹菜 -【四季風姿之二】炎夏長贏

【小說封面】



【內容簡介】

唉,她應該可以榮登本年度最倒楣的冠軍
工作被操得要死,最後還是被老闆給炒魷魚
身心俱疲的硬撐著、風塵僕僕地回到台灣
迎接她的卻是男友把房子賣了,帶著新歡捲款落跑!
一時之間,她感到前途茫茫然,不知今後該何去何從
幸好有位陌生男子同情她的遭遇,對她伸出援手──
他不但好心的收留她,還弄了個包食宿的職缺給她
雖然他看來很兇霸,講話的嗓門有點大,脾氣火爆易怒
但其實他的心地很善良,十分會為別人著想
甚至因為擔心她會想不開,除夕夜還特地陪著她……
兩人之間的曖昧氛圍,讓她忍不住懷抱著希望
結果在二月十四日西洋情人節那天
她徹徹底底明白,自己注定要「失戀」……

【出版日期】 2011年08月26日

【出版社名稱】 桃子熊工作室(禾馬)

【書系及編號】 紅櫻桃RC814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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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3-8-17 08:35 PM


第一章

  白卉心拉著大型行李箱,背上還有一個超大背包,風塵僕僕的回到台北,她疲累得只想趕快回到家裡,然後什麼也不想的睡上個三天三夜。

  看了看錶,她回來的時間一直沒能確定,曹志文說不定也不在家,她認命的從行李中翻出鑰匙,出了電梯,卻怎麼也打不開自家大門。

  「搞什麼?」她不死心的又試了一次,卻怎樣也沒辦法打開。

  她甚至抬頭看了看門牌,確定自己沒有走錯樓層,也沒有認錯家門,可是手上的鑰匙卻怎麼也打不開門。

  「怎麼會這樣?」她不解的再翻出手機,卻發現沒電很久了。

  「真糟糕。」她嘆了口氣,不知道自己最近是在倒楣什麼?工作被操得要死,她咬著牙硬撐著接下所有合理與不合理的要求,只盼能捱過這職業生涯的大危機,可是最後還被炒魷魚。好不容易能撐著破敗的身軀回到台灣,沒想到卻被困在門外進不去。

  這是怎樣的霉運啊!

  「算了,下去問人好了。」深吸口氣,她打起精神的扛起全副行囊,決定到樓下警衛室問問,怎麼可能會有這麼離奇的事。

  到了樓下,正好警衛已經換班,看到的是熟面孔。

  「王伯。」白卉心笑著打招呼,「好久不見了,王伯。」

  「白小姐?」王伯的表情跟見了鬼沒兩樣,「妳怎麼跑來了?」

  白卉心一臉莫名,「怎麼跑來?我住在這邊啊!王伯,你不是還記得我是誰,怎麼會這樣問?」

  他明明剛剛還叫她「白小姐」啊!

  「不是啊!妳不是已經搬走了嗎?」王伯一臉疑惑。

  「搬走?哪有?」白卉心一臉莫名,後來想想,也許是自己這趟出差去得太久了,「王伯,我只是出差啦!沒搬走的。」

  「曹先生說妳搬走啦!」王伯相信自己沒記錯,「他還找人來換鎖,我們這邊有紀錄啊!」

  「換鎖?」見鬼了,這下換白卉心難以置信得瞪大眼,「他憑什麼換鎖?難怪我剛剛都開不了門!」

  曹志文搞什麼鬼?

  「白小姐,妳……」看她氣急敗壞的模樣,王伯眼裡有一絲同情,「白小姐,妳不是已經跟曹先生分手了嗎?」

  「分手?」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她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他沒跟我說啊……」白卉心不得不一陣氣弱,現在是怎麼回事?

  「他跟我們大家都說了。」王伯實在很同情她,可是也無能為力,「他還把妳的一些東西都扔了,說妳一點也不想回來搬,他只好丟掉。」

  「什麼?」一陣暈眩,白卉心忍不住撐住一旁的牆面,「他把我的東西都丟了?他憑什麽……」

  白卉心怎麼也沒想到出國三個月,回來就有威力強大的震撼彈在等著她。

  「他沒有這權利……房子我也有份,每個月貸款我也有繳,他憑什麼把房子搶走!還把我的東西丟掉!」

  「白小姐,屋主是他啊!」王伯也覺得曹志文有點問題,可是他只是個外人,不好說什麼,「所以他說要換鎖,我們也不能阻止。」

  白卉心腦子一片空白,完全無法思考,這消息實在讓她太無法接受了,她想破頭也預想不到交往四年的男友會做出這種事。

  可沒想到,之後還有更勁爆的消息──

  「而且,曹先生不只換了鎖,他還把房子給賣了。」

  如果白卉心剛剛覺得自己被打入了十八層地獄,現在她卻知道原來地獄的底層其實並不是十八樓。

  「什麼?」白卉心再次大叫。

  王伯真的是滿心同情。如今情況很明顯,白小姐的遭遇的確很值得讓人同情,人財兩失啊!

  「他把房子給賣了……」那是自己辛辛苦苦存錢下來買的房子,更不用說除了自己身邊的這兩大件行李,她所有的家當都放在裡頭……不對,王伯說全被姓曹的扔掉了,接下來,她該怎麼辦?

  「怎麼會這樣……」她茫然的低語,覺得前途一片迷茫,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是好?

  「白小姐,妳還好吧?」王伯擔心的看著她。也不能怪她啦!一個年輕女孩遇上這種事,肯定是心慌意亂得不知所措。

  白卉心看了他一眼,唇動了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怎麼可能會好……

  她的房子、她的錢、她的衣服、玩偶、拖鞋、躺椅……一切的東西全都沒了,這樣子的情況,怎麼可能會好!

  誰來告訴她,她該怎麼辦啊?

  余長贏吃完自己的消夜——泡麵後,點了根菸,隨興的踱到客廳的落地窗前,看著似乎增強的雨勢。

  幸虧自己提早回來了,要不然這種天候還在外頭晃,豈不冷死他。

  向來怕冷的他又瞄了外頭一眼,正想去和自己溫暖的棉被促進一下感情,眼角卻忽然瞄到對面棟的屋頂似乎不太對勁。

  他沒看錯吧?

  擰起眉,他遲疑了一下,還是拉開了落地窗,瞬間灌入的寒冷氣息讓他低咒一聲,緊接著看清那團黑影,分明是個人後,他結結實實的爆出髒話了。

  沒有多想的他立刻衝向自家大門,順手勾起件外套穿上,就徹底發揮他腳長的優勢,匆忙的下樓。

  從他所在的A棟要到他目的地的C棟,要穿越一樓的大廳,他正想叫值班的警衛一塊上樓看看,卻發現對方也一臉慌亂。

  「老王。」這警衛在這社區待好些年了,余長贏自然是認得的,「你在緊張什麽?發生什麼事了?」

  「余先生。」原本被點名的王伯顯然嚇了一大跳,看見是他後,才暗鬆了口氣。

  在這社區服務多年,他自然明白眼前這位余先生人雖然火爆了些、說話大聲了些,但人其實是不壞的。

  「發生什麼事了?」余長贏捺著性子再問一次。

  王伯躊躇著,不知道該不該把這事告訴他,猶豫半天,最後只擠出一句,「余先生要出門啊?」

  雖然很晚了,不過對眼前這位先生來說,白天或晚上好像都無所謂,他總是不定時的出現。

  「誰想在這種鬼天氣出門!」他明顯隱瞞的神色讓余長贏直接爆發了,「你知不知道C棟頂樓有個人窩在那?還不快跟我去看看。」

  這種風雨天會跑到頂樓天台上的,不是笨賊,就是想不開的了。不管是哪一種,只要出了事,身為警衛的王伯,一定脫不了干係。

  雖然余長贏對兩者都沒好感,但是既然看見了,也不能放著不管。

  「C棟頂樓?」王伯一臉驚喜,「對厚!我怎麼沒想到。」

  「老王,你知道那是誰?」聽老人家這樣喊,再想到王伯方才的慌張模樣,看來王伯知道些事。

  被他拉著走的王伯苦著一張臉,可是在看到他明顯不悅的表情後,還是吞吞吐吐的開了口。

  「這……是以前的一個住戶啦!」王伯也不知道該怎麼講,這畢竟是別人的事,不知道該不該透露給第三者知道?

  余長贏瞄他一眼,懶得在這兒跟他多耗時間,誰知道樓上那個人會不會突然就跳了下來?如果是以前的住戶,那在這種時間突然出現在屋頂上,不用想也知道不會是來緬懷一下前住處而已。

  「那個……余先生,我也不知道會變成這樣……」王伯本來也是好心,看白卉心那大受打擊的樣子,所以就留她在大廳坐一下,消化一下噩耗,同時也想想自己接下來該怎麼辦,畢竟房子沒了,曹先生也早就跑了,她又還拿著行李,怕是連晚上要睡哪都不知道。

  而且聽她說,她也是丟了工作才臨時回來的。可憐喔!真的是可憐,全部的壞事都讓她給碰上了。

  可沒想到自己才去了趟地下停車場,上來就發現白卉心人不見了,只剩下行李,憶起她那失魂落魄的模樣,他不由得著急。

  這下知道她是跑到以前住處的頂樓,這不是……

  「希望白小姐不要做什麽傻事才好。」王伯為自己心裡的想法擔心不已,這時候他只希望電梯上升的速度再快一點,同時也把事情的始末告訴了身邊的余長贏。

  「余先生,等等就麻煩你多幫忙點了。說起這白小姐也真的是可憐喔!好好一個女孩子,出個差回來,什麽都沒有了,受不了打擊也是人之常情。」王伯想了半天,自己也幫不上白卉心什麼忙,只好期望一旁的余長贏了。

  余長贏沒有回答他,只覺得莫名其妙。

  教他多幫忙?他要怎麼幫忙?雖然警衛說得激動,但是他根本不認識對方,是能怎麼幫?頂多是攔住她,別讓她做出什麼傻事,畢竟這住處他還沒打算換,若是社區裡真的發生什麼命案,對他而言是項困擾,要是再多出些力,他倒沒想那麼多。

  一到頂樓,王伯一馬當先的衝出去,余長贏只差沒吹聲口哨。

  果然是個老好人,連風雨都不顧。

  余長贏被寒風吹過,再看那完全沒有停歇的雨勢,又是低低的咒了一聲。

  早知道就吃完消夜直接去睡,省得理這種鳥事。

  「白小姐!」看到整個人已經趴在圍牆上的白卉心,王伯嚇得膽子都要破了,「白小姐,妳別想不開啊!」

  王伯不敢貿然靠過去,就怕刺激到她。電視上常看到的,通常打算跳樓的人在被發覺後,都會大喊「不要過來!不然我就跳下去」,所以他還是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一直趴在圍牆上的白卉心早被風雨摧殘得有如風中殘燭,一整個就快撐不住,她微回頭,一雙早就哭腫的眼睛困難的看向那兩條人影。

  是誰?

  「白小姐,人活著才是最大的本錢啊!錢沒了可以再賺,男人沒了可以再找,妳千萬不要想不開啊!」王伯拉扯著嗓子大喊。

  余長贏還真是被嚇了一跳。頂樓本來就沒燈,現在又下著雨,光線不足的情況下,他只看到一個披頭散髮、渾身黑不溜丟的女人,說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而且會知道是個女人,還是因為方才警衛的說明。

  在頂樓待了多久,白卉心就哭了多久,此時此刻她也不知道自己能怎麽辦,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想不出來,身上的錢也沒剩下多少,真的是山窮水盡,再慘也慘不過她吧?

  「白小姐?」看她半天沒說話,只是愣在原地,王伯也慌了手腳,「余先生,你看這怎麼辦才好啊?」

  問他?余長贏一臉莫名其妙,卻也想早點把事情解決,他可不想在這陪著淋雨。

  「喂!有志氣點的就留下命,想辦法找那男的算帳。」余長贏很理所當然的教導被人欺負了之後的「正確」處理方式。

  一旁的王伯聽了,連忙點頭,「是啊是啊!曹先生居然這麼壞心,別輕易放過他了!」

  白卉心還是沒反應,她的目光落在比較遠的那人影身上。

  前面帶點關心,有點著急的人是王伯,可是後頭那個人是誰?她不認識啊……

  見她仍是沒動,整個人像尊雕像的窩在頂樓的角落,癱靠著身後的牆,余長贏瞇了瞇眼,覺得雖然雨一直在下,但他心火也旺了起來。

  「余先生……你看我們過去的話,會不會怎樣啊?」見他們說了半天,白卉心一點反應也沒有,王伯忍不住慌了。

  他也不能一直就站在這盯著她,陪她淋雨啊!他可是還在值班中。但是如果這樣丟下她不管,良心上又過意不去。

  「余先生……」王伯想再問問余長贏的意見,卻發現余長贏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自己前頭去了。看余長贏越來越接近白卉心,他忍不住緊張的大叫,「余先生,你別太過去啊!當心些……」

  「閉嘴。」冷到心情轉為惡劣的余長贏回頭狠狠一瞪,馬上讓老好人警衛噤聲,再也不敢喊半句。

  「喂!妳打算在這邊待多久?」走近了些,余長贏將她的慘狀看得更清楚。

  濕亂的黑髮將她一張臉遮去大半,但看得到的那一半幾乎是蒼白無血色,自己剛才的感覺果然沒錯,她根本跟個女鬼沒兩樣了,而從她身上都已經會滴水的衣服來看,她就算不跳樓,大概也會死於體溫過低,今年這個冬天的寒冷可是破了紀錄的。

  聽見那帶著不悅情緒的問話,長久以來被訓練得很有奴性的白卉心下意識的飛快回答,「我不知道能去哪……」

  「妳家人呢?」他不耐煩的撥開自己臉上的水珠,覺得半夜站在頂樓吹風淋雨真的是蠢透了!

  「我……沒……」低下頭,她吸了吸鼻子,很想再哭,但是眼睛痠得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好可憐喔!」

  聽見身後警衛的驚呼,余長贏只覺得麻煩。

  「朋友?」余長贏再問。

  白卉心無語。

  看來是沒有。這女人是怎麼回事?沒家人沒朋友的,她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嗎?

  也不對,之前還有個男朋友,不過被抛棄了。

  嗯……不得不說,這女人真的衰到家了。

  「隨便找個地方先過一晚,也好過待在這邊吧?還是妳真的想跳下去,一了百了?」如果她敢答是,依現在的情況,余長贏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乾脆助她一臂之力把她扔下樓,然後回家洗澡睡覺。

  「我沒錢……」她身上的現金早就剩沒多少,而存款……她想到王伯說姓曹的把她的東西全給扔了,就算存摺跟提款卡有留著,怕是裡面也都沒錢了吧?

  她抬起頭,茫然的看向眼前的陌生人,「我不知道能去哪……」

  看著由站變成蹲,在牆角縮成一團的身影,余長贏腦子裡浮現起一個很久遠的畫面——一隻被拋棄的幼犬,在這樣下著雨的晚上,在寒冷中瑟縮著四肢,嗚嗚的低咽著,卻完全抵擋不了寒意。

  再看一眼,她已經把頭埋進雙膝裡,不再理會任何人。

  「余先生……」王伯真的是同情得不得了,但是他也無能為力,只能期望看著這個看起來很兇惡,事實上其實不是壞人的住戶,但是他又不好意思開口要余先生幫忙,畢竟依白小姐這情況看來……很麻煩啊!而且兩人又不認識,雖然住同一社區,可是恐怕連面都沒見過。

  余長贏只考慮了三秒鐘,就走過去,穿鞋的腳踢了踢她,「喂!睡著了?」

  那團濕掉的黑影一震,人又重新抬起頭來。

  看見自己身前突然多出一道人牆,四周又暗,反應不過來的白卉心差點放聲尖叫。

  「沒睡著就站起來,蹲在這淋雨是辦法嗎?」更不用說害得他陪著一道淋雨,該死的出門太匆忙,完全忘了拿傘這回事。

  奴性很重的白卉心,聽見這氣勢十足的命令,就聽話的想站起來,卻哀叫一聲後又蹲了回去。

  她覺得自己好重!重到她的腳撐不起來……這是怎麼回事?

  而且,她的腳也麻了。

  余長贏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很好心的伸出了援手,稍嫌粗魯的一把拉起她,直直拖向不會淋到雨的室内。

  「我就收留妳一晚,再來妳自己想辦法了。」要不然陪她一直耗在這嗎?相較下來,不如給她一間房,反正光看她現在這模樣,他也不信她能在他家搞出什麽麻煩,「不過如果妳堅持要待在這,我也不勉強,只是真的想死的話,別挑這社區當命案現場,我還不想搬家!」

  「余先生,你怎麼這樣說?」王伯原本是放了一顆心,至少事情解決了,可這余先生嘴巴怎麼這麼壞,話說得這麼難聽,萬一刺激到白小姐,讓她真的找別的地方尋短,那不是造孽嗎?

  「不然人交給你,我自己回去睡覺。」余長贏一句話,堵死眼前的人。

  「我……」王伯當然有他的難為之處,他還在上班不說,雖然很同情白小姐的境遇,但也沒那個能力幫她啊!所以他支支吾吾,無力的垂下頭,默默的妥協,「我先回去值班了。」

  把話全吞進肚子裡,王伯只能安慰自己,至少余先生願意讓白小姐借住一晚,等到休息過後,白小姐的情緒應該會穩定一些吧?

  「我等等再幫白小姐把行李送過去。」王伯能做的,就只有這樣了。

  「我順道拿上去。」余長贏沒好氣的看過去一眼,「怎麽,還怕我吞了她的東西不成?她不都說了嗎?她沒錢!」

  「不是,我沒那麼想。」王伯慌亂的搖手,「只是你要扶著她,還要拿行李……」

  王伯頓了一下,反正剛剛也都沒在位子上了,不差這幾分鐘,「不然我拿到電梯裡吧!」

  余長贏沒說話,因為他看到了,這女人的行李還不是普通的大件,照她現在全身重量都靠他拉住的模樣,他要再拿起那兩件行李,不是辦不到,只是既然有人幫忙,當然是更好。

  就這樣,余長贏一身濕,帶著比他更濕的女人,外加兩件大行李,回到了自家門口。

  開門時,身旁那女人像是突然清醒過來,「這是哪?」

  「我家。」余長贏開門,脫鞋,把人推進去,再把行李移進去,動作迅速。

  「你是誰?」白卉心呆呆的看著他。

  「倒楣的人。」余長贏懶得跟她多說,身上都是濕衣服,她不冷,他可是很冷,「外面這間客房借妳睡。」

  見她沒跟上,他又踅了回來,再次粗魯的拉起她,打開客房的門扔進去。

  「去洗澡,萬一感冒了,那是妳家的事,別想我會照顧妳。」想了想,他又拎起她的行李扔到客房角落,「裡面有衣服換吧?」

  千萬別說行李這麼大一箱,連套衣服都沒。

  白卉心傻傻的點點頭,不太明白現在是什麼情況?

  「有的話就快去洗啊!瞪著我幹嘛?」余長贏沒好氣的瞪回去,要不是看她一副快昏倒的樣子,他早對著她大吼了,「肚子餓的話,廚房有泡麵,自己弄,我要洗澡睡覺了,有事明天再說。」

  被她這麼一鬧,他又濕又冷又睏,真是倒楣!

  看著被甩上的門,白卉心還是一臉呆樣,直到發現自己已經凍得發抖,身上滴下的水更是在地上形成了一片水漬,才連忙從行李箱裡翻出一套乾淨的衣物,鑽進一旁的附設浴室。

  直到熱水沖淋上她赤裸的肌膚帶出的不舒適,她才發覺自己真的凍壞了,同時,累積多時的疲累也再度襲上。

  她本來以為,很快就能回到自己的天地裡,好好的休息,沒想到她累得像條狗的殘喘回來,卻發現自己什麽都沒了。

  她好累……至今所做的努力,全成了泡沫,被沖向那未知的下水道了。

  眼前又霧成了一片,她乾脆閉上眼睛,讓不斷灑下的熱水,溫暖她冰冷的身軀。

  至少,還有一點點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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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3-8-17 08:36 PM


第二章

  白卉心有點手足無措,現在的情況有點尷尬。

  稍早在陌生的房間醒來後,四周都是一片漆黑,她花了幾分鐘才想起來自己為什麼會在這,但是這答案並沒有幫助她太多,因為她完全不知道屋主的身分,再想起昨天受到的一連串震撼,她乾脆想蒙在被窩裡逃避現實算了。

  不過發出巨聲的肚子不允許她這麼做,而她也不好意思再賴在這邊,她依稀有個印象,那個口氣很兇的男人說了只收留她一晚。

  所以她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便拉著行李箱,準備向屋主道謝後離開——雖然她並不知道自己能去哪。

  沒想到門一打開,就和屋子主人的視線對上。

  余長贏挑了挑眉,這時候才看清楚自己昨晚撿回來的女人長什麼樣,一張小臉清清秀秀的沒什麼特色,就只是順眼,年紀看上去也沒多大。

  不過睡了一整天還是有點幫助,至少她的臉色還算不錯,比昨晚那副鬼樣子好多了。

  「終於醒了啊?我還以為妳打算就這樣睡下去,逃避現實。」余長贏拿著搖捍,不甚在意的開口,視線重新又投回眼前的遊戲畫面上。

  不敢說自己還真的這樣想過,白卉心擠出尷尬的笑,想向他鄭重的道謝,卻發現他的注意力並沒有放在她身上。

  在原地呆站了好一會兒,白卉心腳上的重心換了換,腦袋中思考著該如何向他開口道謝,然後離開,卻又害怕打擾到他,她就這樣進退不得的繼續僵立在原地,手足無措的看著他。

  突然間,一串鈴聲打破了這個僵局,只見余長贏皺起眉拉下臉,騰出一隻手接起了手機。

  「又跑了?」余長贏震天怒吼,「他媽的你們這群禽獸究竟是怎麼整人的?這個也才過去幾天而已就又跑了,你們也不想想現在是什麼情況,居然嚇走了一個又一個,你當老子很閒,專門在幫你們找下一個受害者嗎?」

  一旁的白卉心聽得心驚膽戰,先是被他的大嗓門給嚇到,再來是被他說話的内容給驚到。

  禽獸?受害者?

  她小心翼翼的看著自己的「恩人」,腦海裡浮現「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句話。

  她已經這麼慘了,該不會還能更破底限的繼續衰下去吧?

  「我管你們那麼多!」余長赢持續炮轟,如果對方現在在他面前的話,他一定要狠揍對方一頓,搞不懂他們是哪邊出了問題,老是出這種包要他來收,「你自己說,我還不夠仁至義盡嗎?前前後後我找了多少人,他媽的活人獻祭也該夠了吧?你現在還敢跟我再要?」

  活人獻祭?

  白卉心拉著行李箱,很輕手輕腳的、不著痕跡的慢慢朝大門前進。

  而那廂,對話仍未結束。

  「又搞這套?你以為你們可以罷工多久?多少次?每次動不動就來這招,老子欠你們的喔?」養到一群腦殘,真是算他背!余長贏氣到冒火,深深有把那票人全解雇的衝動。

  「叫什麼叫!你當我是人蛇頭子啊?你一通電話,我馬上有人,這麼突然,你是教我上哪生出人給你們用?」真的是欠揍。

  「我管你們,一定要那麼懶嗎?不會自己先看著辦嗎?明天我再叫老吳找人……」聽著那頭的百般推託、千方拒絕,說穿了就是懶,這群人真的是欠修理!「你再給我『張』下去,我就教你們自生自滅!」

  但說是這樣說,可是這群人若真的自滅了,他會麻煩透頂!余長贏數不清是第幾次後悔,自己幹嘛這樣搬石頭砸腳的網羅這票懶鬼!

  「你哭再大聲,我也不可能馬上找到人給你們,就說了……」眼尾瞄到旁邊一抹鬼鬼祟崇的人影,余長贏倏然停口,眼睛一亮,一個念頭飛快形成,他的口氣也冷靜了下來,「行了,我等下過去。」

  掛掉電話後,他直勾勾的盯著看起來很像要落跑的女人。

  「妳想偷跑?」余長贏覺得她這舉動很有趣。

  他的笑容落在白卉心眼底,卻讓她打了個冷顫。

  他……好有演壞人的潛質!

  「不是的……我是……」偷跑被捉包,白卉心滿面通紅的想解釋,「我看你在忙,所以……」

  「所以想偷跑。」余長贏很不給機會的堵死她。

  「對不起。」她慚愧的低下頭。不管怎麼說,他好心的收留她一晚,就算他剛才的談話內容再嚇人,她還是應該向他道過謝、打聲招呼再離開的,「那個……昨天謝謝你了。」

  才兩句,余長贏輕易的肯定眼前的人,一定很容易被吃得死死的。

  「妳昨天說,妳工作沒了,房子也沒了,身上也沒錢?」他話鋒一轉,突兀的問起。

  「嗯!」這次是因為難堪而低頭了。該感謝他沒加一句「男朋友也沒了」嗎?想起昨天接連遭受到的打擊,她又有點想哭了。

  「很好。」他滿意的點頭。

  白卉心驚訝的看向他,她都這麼慘了,他居然說「很好」?還有沒有人性啊!他果然是個壞人。

  沒理會她眼神裡的指控,余長贏甩了手中的搖桿,關了電視。

  「行李拿著,跟我走。」

  「什麼?去哪?」白卉心反應不過來。

  「問那麼多做什麼,跟著走就對了。」余長贏沒有解釋,也沒給她反應的機會,率先就勾起外套撈過車鑰匙出門。

  發現她還在原地躊躇,他不耐煩的補了句,「快點!」

  被這麼一催促,白卉心下意識的聽令照辦,拉起自己腳邊的大行李箱,就跟了上去。雖然還是帶著懷疑,但是看到對方那稱不上和善的臉,就很孬的把問題統統嚥回肚子裡。

  算了,就算是被賣,搞不好還能分到點錢。她自暴自棄的胡亂想著,反正都這麼慘了,就看還能背到什麼程度好了,搞不好能登上本年度最倒楣冠軍之類的。

  豁出去後,她反而冷靜了,很順從的聽著對方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上了車,也是一路安靜的任由他載著她到了一棟大樓的地下室。

  由時間來看,這地方距離他的住處不遠,只是看上去,這邊很像辦公大樓啊!可是他們來這裡做什麼?

  余長贏仍然沒有解釋的打算,逕自帶著她直接殺上十一樓,拐了個彎後,刷卡開了門。

  「老大!」聽見開門的聲音,大寶一馬當先的衝到門口湊到余長贏身邊,只差沒跪下來抱住他的大腿,嚇到了一旁的白卉心,「老大,我好餓啊!」

  「餓」這個字像是擁有什麼神奇的號召能力,突然間,好幾道不同的聲音都由各處傳來。

  「我也好餓!」

  「餓……」

  「我餓了。」

  「叫屁!」余長贏毫不留情的踹開身邊的大寶,神情鄙視。

  「老大,這是新人嗎?」大寶毫不在乎被踹,因為他發現老大不是一個人來的,這是代表他們又有貼心小助理可以使喚了嗎?大寶眼兒閃閃的看向一旁的女生,改湊到她面前,「叫什麼名字?」

  「白卉心。」白卉心下意識的回答。

  「小白!」大寶神速的人來熟,連小名都取得很隨便,然後快樂的伸出手,跟她的小手握了握,算是打過招呼,「見到妳真是太好了,我叫大寶,妳看要叫我大寶還是寶哥都成。」

  「寶哥。」她乖乖的叫人。

  「真有禮貌。」大寶幾乎要痛哭流涕了,這年頭這麼有禮貌的新人不多啦!「小白,妳放心的待下來,我會好好照顧妳的。」

  白卉心感覺自己臉上冒出三條黑線。現在是在演哪齣啊?

  「死大寶,少廢話了!」突然間,又冒出一個長髮男子,一伸手就把大寶龐大的身軀「撥」到一旁去蹲。

  白卉心石化在原地,完全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而帶她過來的余長贏早就不知道去哪了,剩她一個人站在門口,被忽然冒出來的「人群」給包圍。

  她不敢亂動,感覺自己像是誤入叢林的小白兔,而身邊猛獸環伺,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吞下肚,屍骨無存,更不用說他們看起來每「隻」都很餓的樣子。

  「小白,來。」長髮男子推開大寶這個障礙物後,笑咪咪的拉起白卉心的手——不是握手,也不是吃豆腐,而是將一張千元大鈔放到她的掌心,「哥哥我餓了,妳出去幫我買碗麵回來。」

  白卉心愣愣的看著手中的錢,本能反應的開口,「哪一家?什麼麵?要不要切小菜?」

  簡單明瞭的三個問句,讓一旁的「人群」發出讚嘆聲。

  「小白,妳真伶俐!」長髮男子毫不吝嗇的稱讚,想起先前那幾個地雷似的新人,就覺得眼前的女生真是聰明一百倍。

  「我要黃記牛肉麵的清燉牛肉麵,不要加蔥,再配一顆滷蛋、三塊豆干,醬油膏多一點。」長髮男子飛快的交代。

  「還有我!」大寶很快的擠回她面前,「我要郭記的泡菜鍋貼三十個,外加酸辣湯一碗,還有一杯米漿。」

  「我要六個王家水煎包,不要辣,還有七O年代大的珍奶少冰半糖多珍珠,再去小七幫我買兩顆茶葉蛋。」

  圍著她的人一個接一個的輪番上陣點菜,然後各自又消失,剩下滿面笑容的大寶。

  「這是妳的出入證,我剛剛已經設定好了,免得妳等會買完東西進不來。」大寶將剛出爐的卡片往她手中一塞,笑著揮手,「快去啊!我們知道妳剛來,可能不熟,剛點的,都是這附近的東西,妳快去吧!大家都等著吃。」

  看著手中的錢跟卡,再看看面前那明顯「垂涎」的五官,白卉心機械的點了點頭,轉身出門。

  「等等。」突然間,冒出個女聲,然後一個穿著正式套裝、梳著髮髻的中等美女站到她旁邊,將手上的A4紙和一串鑰匙交給她,「機車在地下室二樓b2047,妳有駕照吧?」

  「有。」再度機械的點頭,白卉心看向那兩張紙,發現一張是詳細標了一堆店名的地圖,另一張則是清單,似乎就是剛才眾人點的那串食物。

  「謝謝。」白卉心回過神,眼裡迸出感動的光芒。總算有個正常人了!

  「嗯!」中等美女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而後補了句,「我要吃的,我直接列在單子上了,妳快去買,我餓了。」

  「是。」白卉心暗自偷哭。果然她的運氣沒那麼好,眼前這個扮相很正常的女子,也是個不正常的。她不再多想,重新往門外衝去。

  余長贏瞥了一眼那離去的背影,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

  花了點時間,白卉心才把清單上的東西買齊,一回到屋子裡,神出鬼沒的眾人就圍了上來,沒三分鐘就將東西瓜分光了。

  白卉心這才有時間打量這間……到底是什麼地方,說是辦公室也不像辦公室,說是住家也不像住家。空間是很大,但完全沒規畫的感覺,什麼樣的家具都有,各據一方,完全沒有條理規則可循。

  像大寶佔的那一塊,有著一張大工作桌,上面凌亂得讓白卉心很懷疑他到底要怎麼找到東西?而現在,他也只是隨手「掃」出一個平面,就唏哩呼嚕的吃起他的鍋貼和湯。

  長髮男子的地盤則是極似咖啡廳的雅座——一張看上去就很舒服的單人座沙發,然後一高一矮兩張桌几,地上還鋪著一塊柔軟的毛毯,他現在就坐在毛毯上,朝矮桌几上的牛肉麵進攻。

  而給了她地圖跟清單的中等美女,所處的環境就跟她身上的服飾一樣的中規中矩,一張L型的辦公桌、黑色的辦公椅。如果單只看她那的話,就會把這地方定義成「辦公室」。

  站在門口,白卉心有種彷彿在夢中的感覺,而且還是一個超級古怪不合理的夢境,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她在一張三人座的沙發上看到他,他正優閒的看著電視台的新聞。她覺得喉嚨有股氣梗在那,反反覆覆後,卻只是嘆了口氣,她鼓起勇氣走到那個人面前。

  「昨天謝謝你,再見。」她要趕快逃離這個瘋狂星球,重新擁抱地球,果然火星是很危險的。

  「去哪?」余長贏揚眉,那張狂霸氣的五官露出的兇樣讓白卉心小小的抖了一下,只是他完全不在意,「妳沒買自己的?」

  「我……」怕死了一群像餓死鬼圍上來的人,白卉心急急忙忙的完成任務,就提著一大堆湯湯水水回來了,哪有心思想其他。

  可被他這麼一提醒,她還真有點餓了。

  也難怪,昨天風塵僕僕的趕回來,吃的只有飛機提供的那一餐,而後……到現在,她多久沒進食了?

  「講了個字,人就恍神,妳該不會是還想睡吧?」余長贏搖了搖頭,「算了,反正現在沒事了,隨妳。」

  他這意思,是她能走了嗎?

  白卉心將方才拿到的鑰匙、卡片、找的零錢放到他面前的几上,「那我就先走了,謝謝。」

  她有禮的一鞠躬,轉身的瞬間,手腕卻讓人拉住。

  「去哪?」微瞇著眼,余長贏的樣子教人覺得毛骨悚然,至少在白卉心的眼中,是這樣解讀的。

  不期然的,她很無厘頭的浮現「得罪了方丈還想走」這句精典台詞。

  不會吧?她沒得罪他呀!

  「不是說沒事了嗎?」雖然借住了一晚,但她剛剛也算是還了一份人情吧?還是說……他家的住宿費這麼貴?

  「是現在沒事!」

  余長贏看她的眼神,像在指責她怎麼連這麼簡單的話都聽不懂似的。

  「算了。」看在她解決了自己的一件煩事上,余長贏大氣度的決定不和她計較,率先就往屋子深處走,「行李拿著,跟我來。」

  再一次對她說出一樣的話,沒等她回答,余長贏邁步就走。

  還要跟?這次他又要把她帶到哪去?

  不想再陷入同樣的困境,白卉心再次鼓起勇氣開口了,「這位先生,等一等……」

  「他叫余長贏啦!長贏長贏,怎樣都贏,妳也可以跟我們一塊叫他老大就好,反正他也很像混黑社會的,被誤會也不怕。」從一旁的隔板冒出一顆頭,手上還拿著咬了一半的水煎包,很明顯的在邊吃邊看戲。

  「余先生。」白卉心從善如流的改口,看余長贏一點也沒有停下的打算,她忍不住伸手拉住他。

  「做什麼?」余長贏停是停了,表情卻稱不上好看。

  白卉心被他兇神惡煞的模樣嚇了一跳,腦子裡的問題全飛了,一時間就這麽呆愣著,說不出話來。

  要不要這麼嚇人啊?

  「妳拉住我不講話,淨是一副白癡樣對著我,是在浪費我的時間嗎?」等半天聽不到答案,余長贏惱了。

  「老大,小白才第一天上工,你可別把人嚇跑了。」把人嚇跑了,不就代表他們又要餓肚子了嗎?

  「對啊、對啊!」含糊不清的附和聲從不同的地方響起,顯然邊吃邊看戲的人不少。

  「小白啊!老大就是這脾氣大了些,妳忍忍也就過了。」又是一聲溫和勤導,「心裡不滿的話,就紮草人吧!我可以弄點材料給妳。」

  「是啊!人總要有個發洩管道的。」又一個相當認同的點頭,「不過表面上還是要聽他的,這可是很重要的生存法則啊!」

  白卉心聽著這邊一應、那邊一和的,完全無法來得及反應。

  「你們夠了沒?吃你們的!」余長贏話一出,一顆顆頭又縮得不見人影,他這才轉向渾身僵硬得像木偶的女人,「妳到底有什麼事?快說!」

  他一向就沒耐性。

  「請問,你要帶我去哪?」這一次,白卉心很聽話的馬上發問。

  「帶妳去房間。妳不是想睡了?」不會真的是個腦缺的吧?看她剛才伶俐樣,莫非是他眼花了?

  「房……間……」白卉心口吃了。

  「妳不是沒地方住?」余長贏答得理所當然,「反正這兒有兩間房間,就算便宜妳了,把一間分妳,包妳食宿。」

  只要她搞定外面那群禽獸,給她一間房算什麽?反正住在這裡也算不上什麼好福利,住下來就等於她也會面臨二十四小時隨時聽候差遣的命運。

  白卉心的小嘴張成O字形,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才想起方才那些看戲的人,似乎有提到「上工第一天」?

  上工?

  「你要給我工作,還包食宿?」腦子逐漸推演出的答案,讓白卉心眼睛發亮。沒想到她居然走運了!眼前這個男人解決了她最迫切的需求。

  「妳不要?」余長贏瞇眼,像是從沒考慮到她會拒絕。靠,如果她拒絕的話,他不就又要被旁邊那票禽獸給煩死嗎?

  「我要。」一個飽含感激又帶點哭音的女聲急促的打斷了他,白卉心激動的捉住他的手臂,「我要、我要!」

  「小白,妳也太飢渴了吧?大庭廣眾下拉著老大喊我要我要的,好歹考慮一下我們這些孤家寡人的心情嘛!」大寶晃了過去,搖頭長嘆,「真的是太沒同事愛了,太過分了。」

  太不道德了!

  白卉心的臉倏地紅了,小手火速的鬆開。

  「我……不是……那個……」她慌亂得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求救的看向余長贏,他卻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樣子。

  「這間交給妳,有空的話,屋子繞一繞,餓了,廚房那邊應該還有點乾糧,自己看著辦。」余長贏隨意交代,就算了事。

  白卉心連連點頭,感覺老天還是照顧她的,雖然給了她一連串的打擊,但還是讓她遇上了好事。

  將自己的行李移進了房間,她這才想起剛才要問的問題──

  工作內容是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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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3-8-17 08:36 PM


第三章

  時間很快的過了一星期,白卉心對這份工作也漸漸的掌握,和同事也相處得很愉快。

  說是同事也不太像,她覺得自己倒是滿像古代的婢女,伺候著一群少爺小姐,隨傳隨到就對了。

  她問過寶哥,這裡到底算是辦公室還是什麽地方,寶哥稍微解釋了下,他們九個人加上老大余長贏,是公司的核心開發小組,現在正在進行一個新企畫案,而之前他們這十個人都是分散作業的,這次為了這個特別的企畫才聚在一塊,因為每個人需要及習慣的工作環境都不同,所以才會把這間應該是研發室的屋子搞成這樣。

  反正老大沒說話,他們樂得惡搞。

  而白卉心的工作內容也很簡單,就是他們這間研發室的助理。其實說是助理,不如說是保母,因為她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幫他們搞定三餐,因為他們這票人,很懶又個個有怪癖。

  就跟第一次見面一樣,他們每個人想吃的東西都不一樣,也不見得是同一個時間吃。

  不過白卉心一點也不覺得苦,她曾經當過某個偶像團體的助理,所以這些雜事,她做得很順手,也不覺得這間工作室裡的人有多難伺候。基本上只要把他們餵飽,每個人看著她的眼神都像看著救世主似的,不要說什麼惡意排擠或者是欺負菜鳥的事了,就連說話大聲一點都沒發生過……

  噢!除了那位老大,不過他似乎天生就是大嗓門,大夥都很習慣了。

  當然,他們的工作時間也很不固定,有時候手頭上負責的東西一趕起來,睡在這邊也是常有的事。

  這也說明了為什麼這裡會有房間讓她住了,只是比較不好意思的是,她佔了一間房後,其他人如果要過夜,就只能統統去擠另一間了,而組員裡唯一的女性成員,則從來沒有留宿過。

  不管怎麼說,這份工作是很輕鬆的,而且也很自由,大家也很好相處,雖然要做的事瑣碎了些,有時候甚至睡到半夜會被敲門聲叫醒去買消夜,但那也是偶爾的事。除了一些跑腿的工作,就是一些簡單的文書資料,很容易就做完了,因此,她空下來的時間也不少,寶哥甚至給了她一台電腦跟一大堆遊戲光碟,怕她無聊。

  這種好事,怎麼會發生在她身上?她一直很懷疑這點。

  所以她小心翼翼的,就怕一個不小心,又丟了工作。

  一個星期過後,她總算安心了點,開始想起自己有些事該去辦一辦了。

  「這些我都整理好了。」白卉心將一疊紙張放到余長贏的桌上,猶豫了會,才試探的開口,「請問還有什麽要做的嗎?」

  「沒了。」她超神,光看她能在這邊如魚得水的度過一星期,余長贏就覺得自己撿到寶了。

  本來以為她那軟綿綿的沒膽個性,大概做一天就會想跑了,沒料到她做得還不錯,畢竟這間屋子的人,可是一個比一個龜毛,她能忍受下來,還相處得相當愉快,從另一種角度看,她也算是個人才了。

  陰錯陽差的看到在頂樓的她,本來只是一時善心大發,為居高不下的自殺人口盡點心力,順便避免自己的地盤發生什麼情殺之類的不入流命案,卻沒想到會撿到這個寶!而且她還將這份工作做得很好,不管再龜毛的購物清單,她都是沒有半句怨言的去張羅,毫無錯誤的變出來,廚房的戰鬥儲糧櫃和冰箱也是隨時補貨,完全讓他們這票工作起來沒日沒夜的人沒有餓倒的可能性。

  太伶俐了。

  「那我可以請假嗎?」感覺他心情不錯,白卉心也就大膽了些。

  其實這幾天她也發現了,人稱「老大」的余長贏,雖然看上去很兇霸,講話的嗓門有點大,但是人卻很好。

  她不就是個最好的例子嗎?如果不是他,她現在不知道流落到哪去了。

  「請假?」余長贏挑眉。

  「我……有些證件得去補辦,還有存摺、印章那些……」她出差的時候,帶出門的就只有身分證跟護照,其他一些重要的文件,現在想找也找不到了。

  聽出她話中的澀然,余長贏又想到那天半夜頂樓上那個絕望瑟縮的身影,很快的下了決定。

  「我載妳去。」雖然她最近的表現很正常,但是誰知道她會不會一個想不開,又亂跑到哪棟樓的屋頂上去,他還是盯著安全些。

  「咦?不用啦!」她一聽,慌亂的搖手,「我要跑很多地方,很麻煩的,我自己去就好了……」

  她的聲音,在他的注視下,很沒膽的越來越小。

  「那就麻煩你了。」她很沮喪的垂下頭。

  誰教她的氣勢輸人一大截!

  ※※※※

  跑了幾個地方,余長贏將車停在路邊,看著那個一臉愧疚的小女人望著他欲言又止的,最後在他的瞪視下,飛快的跑進銀行。

  靠,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被他逼著去搶銀行咧!跑那麼快。

  他哪會不知道她要說什麼,同樣的話,她一路上不知道重複多少遍了,不就是說不好意思麻煩他當司機,她自己搭車就可以之類的鬼話嗎?她似乎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堅持要載她出門,不過他也不會白目的直言就是。但是如果她再拿那種受虐者的眼光看著他,又下意識的暗指他是不是太閒沒事幹的話,他就不保證會說出什麼話了。

  太閒?他媽的他就算再閒,也沒有這種當司機跟門神的嗜好!這女人根本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知道他這副古道熱腸的善人模樣,可是十年不見得會發揮一次的,她還敢端出那種表情。

  叼著菸,他的目光移向銀行門口,正好看到走出來的白卉心,一看清楚她臉上的表情,他忍不住低低的咒了一句。

  是怎樣?她的表情比剛進去的時候還難看,難不成現在銀行的服務態度這麼差,連客人都敢兇?

  不過如果對象是這個軟弱女人的話,還真的有可能,她一臉就是好欺負的樣子,而且也真的是任人搓圓捏扁的。

  「怎麼回事?」望著她有氣無力的爬上車,他流暢的將車子開上路後,才扔出問題。

  白卉心眉心糾結著,停頓了大概有十秒,才嘆了口氣回答,「上一份工作的薪水,沒有匯進來。」

  「打電話去問。」他想也不想的說。

  她嘿嘿嘿的摸著頭,乾笑了幾聲,不答話。

  余長贏不是笨蛋,再依照她身上會發生的情況去推演──

  「不會是公司倒了,老闆跑了吧?」

  「是啊!」她也只能苦笑。

  本來只是想打個電話問一下是什麽原因沒匯,沒想到卻得到公司解散,老闆也捲款走人的消息。

  余長贏沉默,對於她這強大的霉運,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不過他記得她說過她身上沒錢了……

  「等等回公司,把資料填一填,我叫會計部先讓妳預支兩個月的薪水。」

  被錢逼死的事,新聞上可沒少播,既然他不小心管了這事,就只好送佛送上天,免得到時候她上了社會新聞。

  「真的?這樣可以嗎?」白卉心的小臉倏地發亮,但隨即想到,「會計部?公司有會計部?」

  那屋子除了他們十個人,不就只有她嗎?難道她還要兼任會計?

  「公司能沒會計嗎?」他沒好氣的看她一眼,壓住想大吼的衝動,「我們那是工作室,公司妳還沒去過。」

  「咦?喔!」這樣說,她就懂了。

  原來他們那邊不是大本營啊?想想也是,那邊一點也沒公司的樣子。

  「既然出門了,就順道過去,妳把人事資料該填該繳該辦的都弄一弄,就是正式員工了。」看她這星期來的表現,他應該可以安心一陣子,短期間不用再面對瘋狂找人的壓力。

  「好。」她笑容燦爛,很感謝他又一次的替她解決了問題。

  他真是個好人——

  很兇惡的好人。

  ※※※※

  工作室裡面,就是個忙字。

  而且白卉心完全不了解他們在忙什麼,每個人總是待在自己個別的區域内,做著自己的事,如果說交集,就是偶爾會各自帶著東西去跟余長贏討論,時間有長有短,最短的五分鐘,最長的歷經整整七小時,一結束,就馬上要她泡茶買便當,補充馬拉松會談的體力與口水。

  「今天寒流發威,有夠冷。」程式寫不出來的大毛跑到露台上去轉換心情,瓶頸沒突破,倒是凍紅了鼻頭,帶著兩管鼻水進來。

  「誰教你笨,知道寒流,還去吹風。」余長贏不留情的嗤笑。一知道今天有寒流,一向怕冷的他就打定主意,絕對不踏離暖氣的範圍。

  他是酷夏出生的男人,只適合豔陽高照、熱死人的天氣。

  「老大,像你這種粗人哪懂?就是要在寒風中,才能夠激發我源源不絕的腦力呀!」大毛硬要回嘴。

  「那你想出來怎麼繼續了?」余長贏似笑非笑的看了大毛一眼,旁邊的人見到,不由自主的發冷。

  「沒。」大毛當場英雄氣短。

  「今天可是平安夜耶!」好好的聖誕假期,他們一群人卻只能泡在這兒坐工作監。

  也正好在休息的大寶看了看窗外,再摸了摸肚子,「小白,晚上弄個火鍋大餐吧!大家熱鬧一下。」

  此話一出,馬上引來四方附議。

  「大寶,你總算提出個好意見了。」

  「我要吃麻辣鍋。」

  「火雞全餐!」

  「小白,再去買幾瓶酒回來,大家晚上來個不醉不歸。」雖然他們本來也就不能「歸」,但是苦中作樂一下也不錯。

  「咦?」白卉心直覺的望向余長赢,看他怎麼說。

  他們不是在趕進度嗎?這樣真的可以嗎?

  「去準備吧!跟我報帳。」余長贏絲毫不在意的瞄向那票聽到他的話,而進入歡呼狀態的人,他笑得很陰險,對白卉心交代的聲音大得讓所有人都聽得見,「晚上七點開桌,沒達成預定進度的人,扔碗泡麵給他就成了。」

  「不要啊!」

  「老大,你好狠的心!」

  「我已經完成了。」好險。

  一時間,幾家歡樂幾家愁。

  「想要享樂,是要拿出實力的,我供養你們,可不是準備看你們在大拜拜上面負責咬鳳梨。」他又不是養豬戶。

  白卉心飛快的掩住嘴巴,就怕一個不小心笑出聲來,慘遭眾人含怨以對。

  可是余長贏說得實在太毒了。

  這陣子相處下來,她也漸漸的比較沒那麼怕余長贏了,事實上,他只是因為五官太過性格,加上身材又高大魁梧的,這才容易讓人一個不小心,就被他的氣勢給嚇得說不出話來。

  但光看他為她做的事,便可以知道他絕對不是個壞人,雖然有時候嘴巴壞了點、嗓門大了點,可是只要安分不生事,通常他也不會把脾氣發到別人身上。只要捉準了他的脾氣,其實他是很好相處的。

  「看什麼?還不快去。」早就接收到她注視的目光,余長蠃掉轉視線瞄向她,「七點我沒看到整桌子好料,妳就準備提頭來見。」

  「我馬上去。」不像之前有如被貓盯上的老鼠一般,飽含恐懼的拔腿就跑,白卉心還從容的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容後,才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準備先來個意見調查,再開始一邊列清單一邊找店家,搜羅各式食材。

  「膽大不少嘛!」余長贏看著不再老是白著臉站在他面前發抖,連個字都吐不出來的小助理,勾了勾唇。

  「老大。」大毛偷偷摸摸的蹭到余長贏身邊。

  「怎?」

  「可不可以通融一下啦?你知道有時候一個福靈心至,我的進度是可以大幅超前的,今天就先饒過我這回吧?」他是真的正好卡點啊!雖然現在離七點還有點時間,但他怕他來不及發功,衝破那任督二脈,完成進度啊!

  「天都還沒黑,你就先放棄?」也太沒志氣了吧?余長贏不恥的給了大毛一眼。

  「不是嘛!凡事總有意外。」大毛撓撓頰,陪笑道:「而且難得看你心情好,不趁此時,更待何時啊!」

  「我心情好?」余長赢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將兇狠的臉湊到他面前,讓他看清楚自己的黑眼圈,「進度趕成這樣,你們又接連給我出包,我心情能好?你倒是給我個心情好的理由,我再考慮要不要放你一條生路。」

  「饒命啊!老大。」大毛連忙求饒,就怕余長贏一個發火,把他給拆了,他的命很寶貴的,他還想留著命吃火鍋……不,是寫程式啊!

  「我看錯了、我看錯了!」大毛忙不迭的「更正」,「一定是我螢幕盯太久,所以一時眼花了,其實我是看大家都情緒緊繃,這樣下去會影響工作效率,因此特地犧牲自己來緩和一下氣氛的。」

  余長贏冷哼一聲,握著的拳頭這才鬆開,算是放過他。

  「還不快去做!愣在我面前,東西就會自己生出來嗎?」余長贏還是忍不住,動手敲了他一記爆栗。

  「噢!」痛呼一聲,大毛不敢久留,夾著尾巴逃了。

  「長贏哥……毛哥怎麼了?叫那麼大聲。」拿著筆記本過來的白卉心,不解的看著那哀怨的背影。

  「他欠教訓。」余長贏以一句話了結,「有什麽事?」

  「喔!我想問你晚上想吃哪些東西,等等統計一下,我就要去買了。」她又是朝他羞然一笑,帶點自己也沒發覺的小女兒嬌態,「長贏哥,你想吃什麼?還有要哪種湯底?酒要哪種?」

  雙手環胸,余長贏玩味的看著她臉頰上淡淡的紅暈,卻沒多說什麼,他低頭看著她筆記本上的内容,就這樣跟她討論起來。

  回到自己地盤上的大毛看向聊起來的兩人,很想再衝回去,然後遞面镜子給余長贏。

  最好他那個樣子不叫「心情好」啦!有夠偏心的!

  頭還靠那麼近,是想乘機偷吃小白豆腐嗎?

  但再不滿,大毛也只敢在心底暗自詛咒,而後哀怨的回到電腦前,祈禱自己在七點之前,能完成這該死的部分。

  老大不公平啦!

  ※※※※

  火鍋力量大,全部的人都趕在七點前,完成了自己的進度,得以參與這個火鍋盛會。

  幾個人不顧大寶的淚眼,將他那大桌子上的東西全數掃到別處,再用滿滿的好料替代上去,原本還在一旁嗚咽的大寶一看到自己眼前的美食,馬上就恢復成一尾活龍,完全忘了自己的資料像垃圾堆在一旁的慘狀,開始跟著四處徵收合適的椅子。

  桌子正中間分別是兩個大鍋,一養生,一麻辣,而一旁則照慣例的擺了各式各樣完全搭不在一塊的食物,什麽披薩、炸雞、煙燻滷味的,這就是徵詢所有人的後果,他們永遠想吃的都不同。

  酒也是,完全的中西合併,八國聯軍狀態。

  「聖誕快樂!」

  一群好不容易能暫時逃出工作地獄的人們舉杯同慶,歡樂的氣氛感染了每個人,連一向嚴謹的向容也喝了幾杯。

  白卉心當然也沒逃過,不過她也很自動自發的同樂就是了。一直以來,這種節日她通常是一個人過的,就算當初和曹志文交往的時候,也只是一起吃個晚餐,和平日也沒啥差別,像今天這樣大夥一塊熱鬧的聚會,她還是第一次參與。

  「小白,發什麼呆?再來一杯!」

  這廂,又有人勸酒,白卉心也不願掃了興,難得這麼開心,她手沒停的喝,盡情的放聲大笑。

  所以一杯又一杯,大家吃吃喝喝、笑笑鬧鬧,毫無節制的下場,就是偌大的空間裡,開始出現動也不動的軀體,隨著時間更晚,還有逐漸增加的趨勢。

  向容看了看錶,再看看工作夥伴,站起來回到自己的位子,提起了公事包,淡淡的說了一句,「我先回去了。」

  「向容。」還有五分清醒的余長贏皺眉叫住小組裡唯一的女性,「晚了,今天睡這就好。」

  兩間房,一間小白佔了,另一間給她這女性成員也合理。

  「不用了,我習慣睡自己的床。」向容一本正經的拒絕,雖然也喝了酒,但整個人看上去還是跟白天一樣的整齊清爽。

  余長赢早猜到向容會這樣說,卻仍是皺了皺眉,「那請一樓警衛幫妳叫車,別傻傻的自己開車。」

  「知道了。」這點向容沒拒絕,「先走了,晚安。」

  「晚安。」余長贏擺擺手,算是送行。

  轉身前,向容的聲音又淡淡提醒,「小白手上的杯子快翻了。」

  余長贏一聽,連忙湊過去扶住。

  「喂!妳喝酒喝到睡著了嗎?」他沒好氣的一手接人,一手接杯,四下看去,這才發現一室醉鬼,或趴或臥或躺的,不知情的人進來,搞不好會以為是什麼兇案現場,才會這樣到處是死屍。

  「長贏哥?」原本半瞇的眼睛撐開,看到他時,白卉心露出了個大大的笑容,朝他身上撲了過去,「長贏哥!」

  「發啥酒瘋?」被撲個正著,余長贏連忙攬住她放回椅子上,低罵的同時,嘴角卻含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醒醒,要睡也給我回妳房間睡。」就算屋子裡有暖氣,在外頭地上或桌上睡一晚,也不是什麽好受的事,他可沒好心到當她的肉墊。

  「長贏哥,等等……」被他架起的白卉心皺緊了眉,不舒服的扭了扭身子。

  他太高了,這種架法,根本是讓她吊在半空中,勾在他肩上的手好痛。

  「放開我啦!我的手好痛。」

  他好粗魯喔!

  「手?」余長贏不解,他又沒捉很大力。女人喔!就是麻煩。

  「先放開啦!拜託。」她求他了。

  「妳站得住?」他很懷疑。

  「你可以用扶的啊!笨蛋。」白卉心受不了的抽回自己的手,順便主動拉過他的手環住她的腰,「看,這樣不就行了嗎?」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余長贏一陣無語的看著貼在自己懷裡的女人,沒有漏聽她剛才居然還罵他是「笨蛋」。

  很好,不知道誰才是笨蛋啊!

  「小白。」他冷靜的喚著,「妳在做什麼?」

  拉著領口的白卉心聞聲抬頭,又是衝著他一笑。

  「喔!我想脫掉衣服啊!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好熱耶!」白卉心晃了晃頭,不確定的問他,「今天不是說寒流來,很冷嗎?為什麼這麼熱?」

  「因為妳喝太多了。」余長贏翻了個白眼,怎麼也沒想到她的酒品這麼不好。

  「是喔!原來是這樣。」白卉心像個好學生似的點頭,小手卻沒停的繼續扯著自己的衣服。

  「停,這樣就好。」余長贏制止她的動作,很怕她在大庭廣眾下來場特別的脫衣秀。

  「可是我還是熱。」她嘟嘴抗議。

  「心靜自然涼。」他盡可能的冷處理,雖然自己也很想爆發,畢竟他是個正常男人,又喝了酒,一副柔軟身軀貼著他,是很容易衝動的,但幸好他殘存的理智警告他要克制。

  見她似是不滿意這回答,小手也蠢蠢欲動的,他放棄了,「我抱妳回房間,妳愛怎麼脫就隨妳。」

  反正門關好,他沒看見就好。

  他不想當禽獸,也不想犯下什麽錯誤,她是醉了,他可沒有,趁人之危不是個男人。

  「你抱我?」白卉心眨眨眼,像是聽到什麼天方夜譚。

  「不然妳自己能走回去嗎?」余長贏很自然的吼她,實在是她夠天兵,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麽情況,別說走,她現在連站都快站不住了吧?現在還能穩穩的站著,全仰賴他的幫忙。

  「就算能走也不要走!」她快樂的宣佈,雙手很快的纏上他的脖子,「低一下,你也蹲低一點嘛!」

  現在是怎樣?余長贏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卻還是很配合的蹲低了身子,讓她的手能夠順利的攬住他的肩頭,再一把橫抱起她。

  「哇啊——」白卉心興奮的尖叫,而後是咯咯的嬌笑聲。

  「好好玩,我好高喔!」從來沒讓人這樣抱過的白卉心覺得相當新鮮,開心的動來動去,沒一時安分。

  「喂!別亂動。」她是逛遊樂園的五歲小鬼嗎?

  余長贏皺眉的穩住她跟自己,一時扼腕怎麼不乾脆也喝醉算了,省得變成這妮子的人肉坐騎。

  顯然他皺眉還是存在一定威嚇效果的,那不安分的貓兒突地安靜了下來,一雙無辜的眼睛直盯著他。

  「又哪邊不對了?」他真的有被她整死的感覺,下次絕不能再開什麼酒會來自找麻煩了。

  她還是沉默的看著他,然後突然伸出手,撫著他微皺的眉,大膽宣言,「長贏哥,你是好人。」

  「喝醉了還能發卡?」他冷哼,但下一瞬間卻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弄得整個人僵住,換他直勾勾的瞪向她。

  她剛親了他?他被偷襲了?

  親了他臉頰一記的白卉心,原本因酒意而紅撲撲的雙頰因為這件事更顯嫣紅,可她還是帶著大大的笑容。

  「長贏哥,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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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3-8-17 08:37 PM


第四章

  現在是怎樣?告白?在這裡?對他?

  「我真想掐死妳算了。」花樣百出。他已經盡力當個君子了,為什麼她還要不斷撩撥?

  「為什麼?」白卉心泫然欲泣的看著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明明說喜歡他,得到的回應卻是他想掐死她,她有這麼討人厭嗎?

  「因為妳是個醉鬼。」理由很足夠了,因為她醉成這樣,誰知道她是在說醉話還是真的。

  趁著她安分的空檔,余長贏抱著她回到她房間裡,打算以最快的速度放下這個小醉鬼後就閃人。

  但是想是這麼想,凡事總有意外的。

  他才將她放到床上,交代的話都還來不及說,一聲低鳴就從她嘴巴逸出了。

  余長贏眼角一抽,有種仰天長嘆的衝動。

  哭屁,他才是該哭的那個人好不好?

  「現在又是怎了?」很想不留情的轉身就走,但最終他還是忍了下來,拖了張椅子坐到她床旁。

  他有個不祥的預感,自己短時間內別想離開了,因為喝醉酒的女人特別難纏!

  「我知道,你一定覺得我很煩……」白卉心抽抽噎噎的,還帶著抖音,手卻拉著他的大手不放,「我也給你惹了很多麻煩,明明跟你不認識,偏偏就賴了下來。你真的是個好人,我真的很感謝你,如果不是你,我現在搞不好睡在車站裡,連飯都沒得吃……」

  有那麼慘嗎?余長贏忍不住翻白眼。

  「我沒覺得妳煩,妳也不用太感謝我。」其實他做的也不多,她也幫了他一個忙,算互惠吧!

  「那……那是你太客氣了……」白卉心壓根不信,「你真的是個好人。」

  可以不要再發卡給他了嗎?前前後後她已經不知道說幾次一樣的話了。

  「下次不要喝那麼多了。」要說麻煩,她這樣才是真正的麻煩。

  「我是因為很高興,所以才會這樣的。」眼眶裡都還有淚珠,她卻露出了個笑容,「你知道嗎?這是我第一次跟這麼多人過節呢!好熱鬧,感覺好幸福,我從來都不知道……」

  第一次?

  「聖誕節畢竟是外國節慶,不過也無所謂。」

  「不是,不是這樣。」她猛地搖頭,「不管是什麼節日,我都沒有過過,生日也沒有喔!」

  余長贏難得一愣。這也太慘了吧!

  「妳男朋友也沒幫妳過?」他直覺的說完,才發現失言,幸好她似乎不在意他提起那個男人。

  「他喔!他說過節很無聊又浪費錢,反正一樣是過日子,就照平常這樣過就好了。」白卉心噘起嘴,覺得自己以前真是超笨,居然他說什麼都聽。

  「妳生日也是?」是有必要小氣成這樣嗎?

  「對啊!」她誇張的點頭,扳起手指,「生日啦、情人節啦!統統不用過,他說我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存錢,然後買房子,這樣才能結婚生小孩,一切都是為了將來……」

  講到最後,她突地大喊,像是被洗腦的口號。

  「這種鬼話妳也信?」余長贏算是見識到了,後來的事他也算是聽說了,那男人說的倒也有幾分真話——存錢、買房子,不過那男人為的是他自己的將來,那藍圖肯定不包括現在喝醉的這個女人。

  「我哪知道?」吸吸鼻子,想到後來的背叛,白卉心的笑容消失,又開始滴滴答答的流起淚來,「他說得那麼肯定,我當然就相信他了啊!我拚命工作,一出差就是三個月半年的,根本難得待在一起,也不知道他一個人的時候到底在做些什麼?本來想說為了美好的將來,我忍,只要存夠了錢結了婚,就可以跟他廝守一輩子,有個幸福美滿的小家庭了,誰知道他老早就背著我劈腿,還把房子給偷偷賣了。」

  看她越哭越傷心的樣子,余長贏只恨自己的一時口快。

  現在可好,一個酒醉的女人,還被狠狠的刺了一記,這下怎麽善了?

  「那個……」向來不擅長安慰人,余長贏詞窮。

  也許他該到外面再拿兩瓶酒進來,乾脆讓她醉到不省人事好了。

  但是萬一她怎麼喝,都只是更會鬧,不會倒,那豈不是大糟?

  余長贏進退兩難,一時間也想不到什麼好辦法。

  「我知道你一定覺得我很笨。」她的聲音幽幽傳來,卻沒有他猜想中的惱怒,而是很哀怨,「可是你不知道,我只是很想要一個家,我一直都是一個人,所以很寂寞……」

  她突然握住了他的大掌,晶亮的眼鎖住他,「我不想要一個人。」

  他被那赤裸的目光攫住,難得的愣住。

  兩人就這樣沉默的對看著,一切的事物似乎就此靜止,唯一能感受到的,是兩人交握的雙手。

  溫熱的手,靜靜的傳來一份平靜的力量,也隱隱支持著。雖然兩人只是握著手,但她卻覺得整個人都被溫暖的包圍,像是被他所懷抱著。

  白卉心率先低下了頭,避開了他的目光,「我有點睏了。」

  「嗯!」他應該謝天謝地,然後趕快走人,可不知道為什麼,他現在突然不想離開了。

  不曉得什麼時候變成了他的大掌包著她的小手,而他不想放開。

  看著尺寸相差頗多的兩隻手,他又出神好一會,才露出接近自嘲的笑容。

  他又不是沒碰過女人的毛頭小子,怎麼會才握著手,就恍神起來,而且對方還是個有理說不清的醉鬼,難道跟她認真?

  「妳好好睡一覺吧!晚安。」他說出了該說的台詞,結束這一晚。

  他收回手時,白卉心有股衝動想把他拉回,但她只是閉上了眼,躺下。

  他又看了她一眼,突然不太確定她到底是醉了還是沒有。

  他正要轉身出門,她卻又張開了眼。

  「謝謝你。」她的眼中滿是真誠,又帶著點異樣的情愫在裡頭,「謝謝你讓我待在這,有那麼多人陪著,過了熱熱鬧鬧的聖誕節。」

  感謝他,給了她這一切。

  余長贏被她的目光看得心裡有點異樣的波動,他下意識的掉轉開視線,惡聲惡氣的回了一句,「快睡。」

  ※※※※

  聖誕節,應該是讓人很快樂的一個節日,但在工作室裡的人,除了向容與余長贏外,個個都是生不如死的表情。

  昨夜縱歡的結果,就是樂極生悲,宿醉的症狀折磨著全部的人,更有在地板上躺一夜的,清醒後,四肢僵硬得有如殭屍。

  大大的空間裡,哀叫聲不斷。

  白卉心也沒好到哪去。

  雖然她很幸福的有個房間,在柔軟的床上清醒,但是腦子裡敲打的軍隊恐怕跟其他人是同一陣線的,主要目標是讓整個工作室的人都癱瘓,所以她很夠義氣的,與其他人一樣頭暈腦脹的腳步虛浮。

  「小白,快來救我。」這一頭的某人,抱著頭沙啞的低喊。

  他以為自己的聲音響徹雲霄,只要沒喪失聽力的人,應該都聽見了,但其實跟小貓叫差不了多少。

  「我的腰好痛。」這邊,又是另一個狀況。

  余長贏隨意繞了繞,更不忘沿途扔下風涼話。

  「救你?自己幹下蠢事,還指望別人幫你收拾嗎?」更不用說他指望的對象,恐怕也沒比他好上多少,一群笨蛋,「你給我去泡冷水清醒,再不工作,我就扣你薪水。」

  「老大,別吼,頭好痛。」

  「活該。」余長贏半點不同情。

  哼哼哎哎的聲音,漸漸平靜了下來,余長贏也來到白卉心的位子前,看她緊皺著眉頭,小手也是很一致的放在太陽穴那揉著。

  「妳也一樣。」余長贏沒好氣的望著她的動作。

  「長贏哥……」白卉心發出可憐兮兮的聲音。

  「廚房右下的那個櫃子裡有藥箱,裡面有止痛藥。」余長贏好心的指引她一條明路,算是給她個特別待遇。

  「謝謝。」白卉心扯出笑,卻沒動作。

  「怎麼,還要我去幫妳拿?」余長贏也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讓人很有警惕心的那種笑法。

  「不是。」不敢捋虎鬚,她連忙搖頭,這麼一個動作又讓她「喔噢」的一聲,痛苦的癱垂回去。

  「很有趣。」在一旁看著,余長贏很不留情的恥笑。

  「長贏哥,等一下。」見他要走,白卉心叫住他。

  「怎樣?」他回頭,表情兇惡。

  「那個……我只是想問一下,我昨天晚上……後來那個……」她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怎麼問,也是有點難為情的。

  昨天到後來,她的記憶是混亂的,甚至是空白的,她很擔心自己做了什麼事,或者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片段的記憶裡,唯一比較清晰的,就是余長赢抱著她回房間,然後兩人似乎有對話,但她怎樣也想不起來内容。

  確定的只有她很豪放的把手圈在他頸上,又哭又笑的……

  天啊!越回想越想找個洞把自己埋進去,光想起來的這幾樣,就足以說明她昨晚大概是個瘋婆子。

  「有話快說。」她這症狀不是好了嗎?怎麼又開始在他面前結巴了?他昨天可沒對她做出什麼人神共憤的事,她應該不用怕成這樣吧?

  「對不起。」頭是抬不起來了,她沒臉見人,只希望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夠有誠意,「昨天真的很對不起。」

  「為什麼?」余長赢倒是勾起笑容,只是她看不到,「妳昨天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我……」該怎麼說呢?「其實……我沒什麼印象。」

  「沒印象,倒是知道對不起我?」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知道她到底是在為哪一部分道歉?看她頭都快垂到桌面了,有這麼羞愧嗎?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嗚嗚嗚……長贏哥的語氣聽起來好陰森,她昨天一定惹得他很煩。

  「真的要道歉的話,晚上就把好料的準備好。」貢品是很好的心意表現。雖然不覺得她有做了什麼讓他震怒,怒到需要她這樣低聲下氣兼道歉的事,但是既然她都這麼誠心的道歉了,他推辭也似乎說不過去。他一點也不心虛的接受了她的道歉。

  自己昨晚被她纏了一會也是事實,他不算佔她便宜。

  「我知道了!」白卉心的聲音愉悅,一點也不知道他現在心裡的彎彎拐拐,只覺得他今天真好說話。

  相較於其他人的被炮火猛轟,他居然沒對她破口大罵,又告訴她止痛藥在哪,也沒有苛責她昨天那些不當舉止,真的是太善良了。

  貢品有什麼難,她早就摸清楚他愛吃什麼、愛喝什麼了,等一下馬上就去張羅準備,晚上好好的獻貢,以求取原諒。

  「長贏哥,你真好。」她感動的抬頭,終於有勇氣看向他,還露出一抹討好的笑容。

  「妳知道就好。」余長蠃轉身走人,心裡卻一喜一憂。

  喜的是,晚上有好料吃了,憂的是,她怎麼會這麼呆?擺明了就是被賣掉,幫人數錢就算了,還會感激的跟對方說謝謝啊!

  她到底是怎麼在這麼危險的社會存活下來的啊!奇人。

  ※※※※

  咬著手指,白卉心的目光不自覺的又投向了正聚精會神打電腦的余長贏,直到他抬起頭,她才慌亂的避開視線,可是沒多久又忍不住望了過去,數不清這是她第幾次偷看他了。

  最近她的目光老是會不自覺的往他身上跑,只要一沒事做,就是這樣偷偷的看著他、注意著他。

  看了看,她不得不認同「認真的男人最有魅力」這句話,雖然他的五官剛毅得讓人有種難以接近的感覺,又常常火爆的捉著人大罵,但是完全無損於他的男性魅力,她甚至覺得他罵人的樣子好有個性。

  她想,她一定是瘋了,不會是那天的酒醉一直到現在,都沒醒吧?

  其實除了偷看他之外,她也常常回想著那天晚上的片段,越回想就越混亂,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什麼……

  「小白!」

  突然間,有人拍了她一記,只差沒讓她嚇得跳起。

  「寶哥,你做什麼嚇人啊!」捂著胸口,她很怕自己尖叫。

  「我才要問妳,幹嘛這樣鬼鬼祟祟的躲在門後咧?」大寶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她,「妳怎麼了?是被人追殺嗎?」

  「才沒有。」她沒好氣的白了大寶一眼,在工作室裡,是有誰會追殺她?

  「要不然妳在這發什麼呆?」大寶才沒那麼好騙,執意要問出個答案。

  事實上也是這幾天小白的行徑太詭異了,常常發呆不說,有時候還會一個人傻傻的露出笑容,一整個就不正常。

  「沒有啊!我只是在想,要不要準備下午茶點心讓大家吃。」她這話倒是不假,她注意到余長贏中午在忙,她買回來的便當,他只隨便吃了一半,就扔在一旁了,他的食量向來不小,半個便當怎麽會飽。

  「點心?好啊!」提到吃的,大寶很自然的就忘了她的異樣,興匆匆的想起點心名單來了。

  他列得開心,白卉心也是一臉興奮,只是她完全沒把注意力放在大寶身上,只是飛快的抽出自己隨身的小本子跟筆,在大寶的哀怨目光目送下,快樂的衝向余長赢。

  「長贏哥,你想吃什麼點心?」

  這丫頭也太狗腿了吧?差別待遇啊!

  ※※※※

  半夜時分,一聲尖叫忽地響起,讓還留在工作室裡加班的人不約而同的以最快的速度,衝向白卉心的房間。

  「怎麼了?」

  「怎麼回事?」

  「小白?」

  余長贏一馬當先的推開只是虛掩的房門,發現一室黑暗,而按開電燈後,映入的畫面讓眾人陷入一種詭異的沉默。

  靠牆的床上,白卉心將棉被拉高到下巴處,整個人縮成一團,驚疑不定的眼神找不到定點,茫然無助的模樣讓一票男人自然而然的湧起保護慾,而床底下則趴著一個非常眼熟的人影,還扶著後腰唉吟著……

  「大寶,咱們同事這麼久,原來你真的是隻禽獸。」

  「是啊!我們真是看錯你了!沒想到你這麼無恥!」

  「小白養你、教你,你居然狼心狗肺!」

  一人一句的指責,還不忘朝大寶丟去不恥的眼光。

  「這是怎麼回事?」余長贏走近床邊,安撫性的拍了拍明顯嚇壞的女生,再飽含殺意的瞪向哼哼哎哎坐起的屬下。

  「大寶,你他媽的在搞什麼鬼!」雖然很有把握這小子沒有那色膽,也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但白卉心嚇到是事實。

  老大既然出面,其他人樂得當壁上觀,原本萎靡不振的精神在有好戲看的此刻,全數復生了。

  「老大,先讓我睡一下就好啦!」一整個睏到眼皮張不開的大寶壓根就不知道自己闖了什麽禍,連續快三十個小時沒闔眼,他現在只想躺上床好好的睡一下,不然恐怕就要去躺病床了,「拜託,就一下,起來後,我馬上繼續為你做牛做馬,絕對不會有任何怨言的……」

  大寶摸索著就想再往床上爬,卻被余長贏火大的一腳頂開,而後曲起長指,用力的在大寶的頭上敲了一記。

  「你給我清醒點!」

  「哎喲!老大,你幹嘛啦?」被又推又踢又敲的大寶也惱了,終於捨得睜開眼睛,準備好好的捍衛自己睡覺的權益,卻在看清楚之後啞口。

  大寶停頓了好半天,才冒出一句,「我怎麼在這裡?」

  「你還敢問!」要不是看在他真的累到一副隨時會掛點的樣子,余長贏真的會一腳重重的踹下去。

  「大寶,你就算是累昏頭了,也不能這樣亂跑進小白的香閨吧?你看你把人家女孩子嚇成什麼樣子了。」觀眾一號批評道。

  「就是說啊!小白剛剛叫得有夠慘烈的,不只她嚇到,這下連我都要去廟裡收驚了。」觀眾二號作勢的拍拍自己的胸口。

  「小白?」大寶終於發現床上活似被人怎麼了的白卉心,後知後覺自己幹了什麽事,瞬間清醒的發出一聲慘叫,「對不起、對不起!我以前都是跑來這間房間佔位置的,大概是太累了,一時間忘記現在妳住這了。」

  大寶不好意思的撓著腦,很怕自己剛剛真的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那真的只好提頭謝罪了。

  「小白,我剛才沒對妳做出什麼事吧?」大寶不確定的低聲問道。

  他這個問句,惹來圍觀群眾一致的不屑。

  「禽獸!」

  「下流!」

  「可恥!」

  「沒有。」白卉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臉的驚嚇已被尷尬給取代,「只是睡到一半有人掀被子,我跳了一跳,房裡又很暗,看不清楚……」

  半夢半醒之間有人爬上床,她不嚇到也難。

  「沒事了就統統出去。」掃了一旁看戲的觀眾,余長贏冷冷下令。

  「大寶,還不快走!」和余長贏認識最久的小四眼睛最清明,看出老大現在心情欠佳,連忙帶著同伴們外出避難,好心的連罪魁禍首大寶也一同拎走,然後輕巧的帶上房門。

  白卉心慢了半拍才發現,那個「統統出去」,不包括余長贏他自己。

  「長贏哥……」她才想問他還有事嗎,一開口,就被他嚴厲的目光嚇去了接下來的問題。

  她哪裡做錯了?好久沒有覺得他的表情這麼可怕了。

  「妳沒鎖門?」他劈頭就問。

  「沒有。」她呆呆的回答。

  「妳是笨蛋嗎?妳一個女孩子獨居,居然連要鎖門這種常識都不知道?」余長贏怒吼,火力全開。

  「我……」被他兇得腦子運作不順,白卉心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他。

  「妳怎樣?妳以為妳沒啥姿色,就不用小心人身安全嗎?妳是怎樣長這麼大的,連保護自己都不會!」

  「我想說工作室都有人……」她囁囁嚅嚅,不知道為什麼他會發這麼大脾氣,嚴格說來,她才是受害者耶!

  「就是有人,才要小心!」余長贏狠瞪她一眼,「雖然工作室很少有外人來,但不代表沒有,更何況遇上像今晚這樣的情況呢?」

  幾個通宵開下去,當睡魔纏身的時候,小組成員個個別說是認人了,連自己叫啥名啥都有可能記不清,而她居然那麼放心,連門都不鎖。

  「寶哥是太累了,才會弄錯啦——」她很明白的,只是話又被打斷。

  「大家都很累,如果下次又有人跑進妳房間呢?還是妳覺得反正大家都很累,也對妳做不了什麼事?如果真的跑錯房間,一塊睡一晚也不要緊?」

  白卉心目瞪口呆,腦子完全跟不上他的步調。是怎麼會扯到這個上面來?

  「我又沒這樣說,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她只是想說工作室都是熟人,而且有時候半夜大家會叫她起來幫忙買消夜,所以不鎖門也方便些,哪知道寶哥會累到跑錯房間啊!她也被嚇到了啊!

  余長贏又瞪了她一眼,一肚子火。

  「還敢頂嘴!」她真的是越來越不怕他了。

  「沒有啊!」她哪敢啊?她只是搞不懂。滿腹委屈的白卉心在他怒火衝天的瞪視下,很俗辣的討饒了。

  「我知道了啦!我從今天就開始鎖門。」拜託不要再瞪她了。

  「不用,妳東西收一收,搬到我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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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3-8-17 08:38 PM


第五章

  聖旨一下,奴婢不敢不從。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但在余長贏盛怒的目光下,白卉心也沒膽敢問,乖乖的又把沒幾樣的家當放回行李箱中,跟著他回到她曾經居住過的大樓,跟他一塊住。

  其實這也算她造化,畢竟住在余長赢的家比窩在工作室那間休息室好上太多,因為休息室不愧是休息室,除了一張雙人床跟寢具外,什麼也沒有,可是余長赢家的客房就不同了,不只有浴室,還有全套的家具擺設——雖然她也沒有什麼東西能擺就是了。

  「不是讓妳預支薪水了,妳缺東西怎麼不會去買?」余長贏這才注意到她那簡陋的行李,看上去居然比第一次見到時還少。

  女孩子的東西不是都很多嗎?他印象中,自家的姊妹房間可是一堆他不認識的玩意兒,怎麼她除了幾套衣服之外,什麼都沒有?他回想一下,鞋子好像也就那一雙球鞋跟一雙平底鞋在交替穿。

  他這個老闆有這麼苛待她嗎?

  「我沒缺東西啊!」白卉心不明白他怎麼會突然這麼說。

  「妳的東西就這麼一點?」余長贏指了指,難以置信。

  白卉心看了他一眼,像是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如此驚訝,他不是很清楚她的狀況嗎?一個家當都被前男友清理掉的人,能有多少「資產」?

  「對啊!反正夠用就好,而且東西少,到時候要搬家也比較方便。」她不好意思的說。

  「搬家?」他挑眉,「妳才剛搬來我家,就想著要搬走?」

  「沒有啦!只是我總不能一直住在你家吧?」白卉心笑了笑。

  雖然他好心的收留她,弄了個包食宿的職缺給她,但是她總不好意思這樣麻煩他,所以她早想好了,等存夠一筆錢,就找間小套房搬出去。

  只是沒想到錢還沒存夠,她居然先搬進了他家。

  「為什麼不行?」他不滿的盯著她,像是她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我家是哪邊讓妳不滿意了?」

  更不用說她連住都還沒住下,就已經想要搬!

  「沒啊!我很滿意。」看出他又有要發脾氣的徵兆,她連忙回答,就怕他誤會了什麼。

  「那為什麼不能一直住?」他繼續問。

  「咦?」這要她怎麼回答?他跟她非親非故,孤男寡女的同住一室,當然不適合啊!

  「咦什麼?回答。」老爺不爽了。

  大爺饒命!是小的錯了!

  她好想跪在地上大喊這兩句標準台詞,只可惜不行,如果她敢這樣做,包管眼前的大老爺會變身為噴火龍。

  「我只是怕太麻煩你。」她夠誠實了吧?這理由夠充分了吧?

  余長贏環胸看著她臉上的表情變化,笑在心裡。

  她以為她掩飾得很好嗎?他光瞧她嘴唇蠕動的樣子,就知道她把話都吞到肚子裡了。這女人單純的一根腸子直到底,心裡想什麼,他會不知道嗎?

  白卉心也在偷偷的看他,不知道為什麼他會突然沉默,這樣很嚇人耶!讓她一直想到暴風雨前的寧靜,最可怕!

  「那個……」終於受不了這種沉重的壓力,白卉心怯怯的開口,「長贏哥,你怎麼都不說話?」

  「要說什麼?」靠在門邊,他倒是挺悠哉的,享受著她那有苦難言的吃癟模樣。

  「沒有,沒有。」他高興就好。

  「東西隨便收一收,陪我出門。」又是一個命令。

  「出門?」她原有的疑問在他的一眼後馬上吞回,「我馬上收好。」

  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余長赢才噙著笑離開。

  怕麻煩他?現在才來擔心這個,已經太晚了!

  她發給他那麼多張卡,他怎麼能辜負她的期望,不當個「好人」呢!

  ※※※※

  白卉心必須承認,她真的很難跟上余長贏的思考邏輯,永遠猜測不到他的下一步動作,所以大概只能安分的跟在他身後當個跟班了。

  就像現在,她以為工作室忙翻的此刻,他大老爺卻載著她來到知名的百貨公司,完全不把十分鐘前寶哥打來哭訴的電話放在心上。

  「長贏哥,這樣真的可以嗎?」她怎麼想都不安心。

  「怎樣?」余長贏向來不是有耐心的人,即使是來到百貨公司,也不打算慢慢逛,而且年關將近,百貨公司裡的人還真是他媽的多。

  白卉心幾乎是小跑步的跟在他後頭,更搞不懂自家上司了,難不成來百貨公司「急行軍」,是他的最新運動項目嗎?

  可惜這念頭才浮現,余長贏就以行動來證明她又想錯了,因為他突然停在一家店前,朝她說:「櫥窗裡那件外套不錯,進去。」

  他一分鐘也不浪費的走進了那間店,叫店員把外套拿來給他看。

  「長贏哥……」她苦著臉跟了進去,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疑問,這是間專賣女裝的店啊!

  難不成他還有穿女裝的癖好?

  「來試穿。」

  很快的,他簡單的三個字又讓她知道自己錯了。

  「我?」她只差沒把眼睛瞪出來。

  「難不成是我?」他塞得進去嗎?

  「可是……」她又沒要買衣服,幹嘛叫她穿?

  「叫妳穿就穿,廢話什麼!」

  大老爺一聲怒吼,小婢女火速上前,在店員的協助下穿上那件短大衣。

  「嗯!還不錯。」大老爺滿意的點點頭,二話不說就掏出信用卡叫店員結帳。

  「長贏哥?」白卉心的眼珠快要瞪凸了,現在到底是怎樣啦?「你要買?」

  千萬千萬不要說是他要穿。可是他不穿的話,為什麼要買?

  「不然妳買嗎?」他很不屑的睨她一眼,「妳捨得把錢掏出來?」

  她連忙搖頭。但是這跟她有什麼關係啊?她又沒要買,為什麼要掏錢?

  兩人對話間,手腳俐落的店員早已奉上簽單與提袋,對於這種不囉唆的好客人,店員臉上的笑容燦爛得不得了。

  余長贏也懶得理身旁那隻吱吱叫的小麻雀,筆一揮,簽好名,接著就把提袋塞給白卉心。

  白卉心一臉呆滯的接過提袋,又開始跟在他後頭小快步的「行軍」,即使對心裡的念頭再三否認不敢相信,還是不得不問出困擾她的問題。

  「長贏哥,這個……是要送我的嗎?」

  「難不成是我自己要的?」他回頭瞪她一眼,像是她敢答「是」的話,就要伸手給她的額頭一下重擊。

  「不是……可是……」雖然過程中有猜到,但是因為太不可思議了,所以她一點也不敢往這方向想。可是現在東西都在她手上了,也是自己試穿的,他也親口承認了,讓她不得不面對。

  「長贏哥,這件衣服太貴了……而且我不缺衣服啦!這樣太……」拒絕與推辭的話說得零零落落的,因為某人突然停下了腳步,目光不善的盯著她,讓她很自然的消音。

  「要過年了,我這個當老闆的買件衣服,算是犒賞妳這一年工作的辛勞,犯法嗎?」更不用說她從頭到尾就是那件當初在頂樓穿著淋雨的黑外套,看上去觸霉頭不說,光看外觀也知道年代久遠了,今年寒流一波又一波,她每天都騎著車在外頭採買,光靠那件外套是能保暖嗎?

  她到現在都沒有感冒,他只想到一句俚語:笨蛋不會感冒。

  「當然不犯法!」眼見他有發火的徵兆,她連忙搖頭,「可是……」

  她哪來一年的辛勞?根本連半年也還沒滿啊!

  「款式不喜歡?」也對,那件短大衣,料子是不錯,不過那款式,騎車也擋不了風啊!是他不夠深思熟慮,一眼看過去覺得適合她就買了,不過沒關係,反正這邊店那麼多,前面就又有一家專賣羽絨衣的,買這個準沒錯了。

  「走,換這家。」完全不給她開口的機會,余長贏這次直接把她推進那間專賣店,再度發揮他閃靈刷手的特色。

  白卉心覺得這樣不對,非常的不妥,但只要他一個挑眉兼眼神殺過來,她馬上乖乖的不敢多說一句話。

  就這樣,大老爺花錢花得很快樂,跟在後頭的小婢女手上越來越多他的「戰利品」,小婢女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他不是說買「件」衣服犒賞而已嗎?怎麼越來越多?根本是買上癮了!

  她試圖阻止他,卻發現一部分失控的原因,正是因為她的阻止。

  她越反對、越哀叫、越對標價感到驚恐,他就買得越爽快,到最後,她只有閉上嘴,乖乖的當她服從的小跟班。

  跟長贏哥這種人是沒辦法溝通的!

  ※※※※

  農曆新年很快的到了,余長贏再沒天良,也不能攔阻這一家團圓的節日,而且他自己也得回老家報到。

  這一想,自從遇上白卉心這個倒楣鬼後,他就一直沒回老家睡上一夜了,真的是忙昏頭。

  他回家過年這件事是不需要討論的,但是白卉心怎麼辦?

  他可沒忘了她那飄零的身世,孤身一人的她遇到春節,應該是很難捱吧?

  但是他也不可能帶著她回家過年,雖然知道父母一定很歡迎,就怕他們太歡迎了!

  這節日蘊涵的意義太過特殊,他不想給自己惹麻煩,只是……要放她一個人,他又有點放不下心。

  「妳過年有什麼打算嗎?」

  「咦?」正在看電視的白卉心被他的聲音嚇到,這才發現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出了房門,就站在她後頭。

  嚇人啊?是站了多久?怎麼走路也不出聲的!

  「過年嗎?就看電視吃零食吧!」要不然還能怎樣呢?

  「嗯!那我回北投了,如果有事,就打我手機。」看她神態一如往常,也許反而是他想太多了。

  反正他也只是回北投,過來這邊,車程不用一小時,真出了什麼事要趕回來,也是很方便的。

  「好。」她非常的乖巧。

  在他身邊待了這麼段時日,她深知聽話是保命的第一法則。

  過了半天,她沒聽見他接下來的話,可他卻也沒走,一向猜不到他的心思,她也只好陪著他在原地對望。

  「妳一個人不要緊吧?」終於,他還是問了。

  白卉心眨了眨眼,心裡湧起一股暖流,對於他這樣簡單一句話的關懷,她卻比什麼都感動。

  原來他站了半天,是在擔心她啊!

  她笑了,享受這份難得的關心,「你對大樓的保全沒信心嗎?而且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的。」

  「我不是說這個。」雖然他對這點也有些存疑,畢竟依她那單蠢的性子,真放她一個人,很難讓人放心,「我指的是熱熱鬧鬧的過年氣氛,妳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過,會不會又想不開?」

  笨蛋,就一定要逼他把話挑得這麼明嗎?

  白卉心一愣,伸手摸了摸頭髮,臉上的笑容有點僵了。

  「還好啦……」不然能怎麼辦?她就是一個人啊!「其實現在過年跟過日子是一樣的,過年還比過日子容易呢……」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笨蛋。」他習慣性的敲了她額頭一下,「一個人悶,就出去玩,不過別給我出現在頂樓就對了。」

  他幹嘛動不動就要提頂樓啊!她真的一點也沒有跳樓的打算好嗎!

  想起第一次見面,她的笑容恢復了些。

  「還笑?聽見了沒?」見她一臉狀況外,老爺老大不爽的吼人。

  「知道了。」

  ※※※※

  余家位於新北投半山區的巷弄之中,紅磚圍成的巷道很有懷念的復古氣息,家家戶戶幾乎大門一開就是庭院,後頭才接著平房建築,因為巷道彎彎曲曲的關係,有的家裡還會有個後門可以開。

  余家原本也是日式平房建築,但年代久了,也容易有維護上的麻煩,余家長子余韶節徵詢過父母的意思後,大刀闊斧的拆除了懷舊的老房子,原地重建成三層樓的新式建築,原有的小小庭院也因此消失了。

  余長贏開了家門,發現只有小妹余素商在家。

  「還知道要回來啊?」對於這個許久未見的哥哥,余素商甜甜的嗓音帶著毫不遮掩的指責。

  「我又不像妳,活脫脫路癡一個,連自己家都會忘記。」余長贏跟這個妹妹從小一塊長大,相處的模式就是鬥嘴。

  「我哪是路癡!」余素商不滿的瞪向他,但天生的娃娃音讓她一點氣勢也沒有,明明是怒罵,聽起來卻像撒嬌。

  「跟我比的話就是。」跟余素商在一塊,他幾乎是不用思考,就能夠說出一堆沒營養的純抬槓話語。

  從小練到大,都成條件反射了。

  「余長贏,你別回來算了。」回來只會惹她生氣。

  「妳有膽,去跟大哥說這個要求,只要他一句話,我就照辦。」如果能真不用回來,倒也不錯。

  余素商被他一堵,氣悶的繼續轉回廚房。

  「大哥呢?」晚上就是除夕了,人還往外跑?該不會是公司還在忙吧?

  余長贏這時也不免自我檢討了一番,最近真的是事情太多,都忘了跟大哥聯絡一下感情。

  「去接爸媽了。」余素商像是又捉著他的把柄似的,笑得很故意,「哪像某人,分明是個不孝子,連親親爸媽什麼時候回來都搞不清楚,幸好還有大哥這孝順的長子。」

  「反正今晚一定會出現,不是嗎?大哥身為長子長兄,一些事情本來就應該他來做的。」余長贏一派自得,完全沒有不孝子的自覺。

  反正她說的是某人,他才不會笨到自己去對號入座,更何況他深信,大哥跟他比較起來,父母會非常希望去接機的是大哥。

  畢竟他的開車習慣,一直很難被爸媽接受。

  「余長贏,你有沒有一點為人子的羞恥心啊?」余素商又氣炸了。

  她跟這個哥哥一定是犯沖,才會從小吵到大,偏偏家裡四個小孩,大的那兩個是龍鳳胎,即使有個姊姊,卻從小被大哥佔著,而自己就分配給這個小哥照顧。

  天殺的他不虐待她就很好了,還照顧!

  「余素商,知道自己有聲音上的缺陷,就不要這樣大吼大叫的。」小妹的段數真的不高,也許欺壓外人是可以,但在他面前,想吵贏他真的很難。

  「沒品!」就會挑她的弱點攻擊。從小到大,她就恨透了自己的天使外表跟嬌柔娃娃音,因為吵起架來,一點氣勢都沒有!

  這一點,余長贏就可以說是「得天獨厚」了,從小就一副霸王樣,就算他想走氣質路線,都會變成高級黑道路線。

  「在吵什麽?」

  退休後便熱衷於四處旅遊的余家夫婦提著隨身行李,人還在門口,就可以聽見兩兄妹的爭吵聲了。

  「長贏,怎麼又和妹妹吵架了?」林玉芬一看兩人對峙的陣仗,便露出笑容,有種回到家的真實感。

  這兩人啊!從小吵到大,沒一時清閒。

  「媽。」余素商撲了過去,抱住三個月不見的母親,「你們回來了?」

  「素素,怎麽老和哥哥吵架?」拍拍小女兒,林玉芬滿臉笑。

  「我才懶得跟他吵呢!還不是他故意氣我。」

  「最好我有那種美國時間。」余長贏一哼,接過父親手上的行李,就往樓上父母的房間走,懶得跟妹妹多說。

  自家的兒女,做人家爸媽的哪會不了解,只是相視一笑,便讓女兒拉到沙發上聊天了。

  余長赢放妥行李後下來,沒多停留的穿上外出鞋。

  「我去幫大哥拿行李。」想也知道一出國就是兩、三個月的父母,行李不可能只有那麼一點。

  「不用了。」提著兩大箱行李的余家老大余韶節已經站在家門口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到。」上前幫大哥接過行李箱,余長贏突然又想起白卉心那女人,也是一個行李箱走天涯。

  「長贏?」看弟弟居然拿個行李箱也閃神,余韶節也跟著若有所思的多看了他一眼。

  「沒,我拿上去房間。」和小妹可以鬥嘴,在大哥面前可不行。

  余長贏很快的反應過來,把行李箱搬上樓,留下余韶節在後頭看著他過於掩飾的穩定步伐,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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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3-8-17 08:38 PM


第六章

  在余家,掌廚的向來是余母,但由於她下午才由國外飛回來,而余素商雖然是甜點大師,卻不善廚藝,因此余家今年的年夜飯是直接叫了外燴年菜,省事又不怕吃出問題。

  吃完了團圓飯,一家子坐在客廳閒聊看電視,沒多久,兩名長輩就說要上樓休息了,要他們小孩自己玩。

  自己玩?都成年了,是要玩什麼?余家也沒賭博的家風,因此三人繼續優閒的看電視,畢竟大家平日工作都忙,能這樣放空腦袋當個廢人的機會,大概也只有年假這幾天了。

  中間余素商接了通電話,高高興興的窩回自己房間講電話去了,余長贏看了她那模樣,轉向大哥。

  「是誰?」小妹的表情,打來的電話對象不像是普通朋友。

  「楊凱臣。」余韶節神色未變,繼續看電視。

  余長贏皺了皺眉,過了一會,才想起這號人物,「姊夫的表弟?他們兩人什麽時候這麼熟了?」

  「從素素去日本借住在他那,就一直維持不錯的感情。」當人大哥的回答簡淡,似乎兩人就只是「姊夫的表弟」和「表哥的小姨子」這麼單純的關係,再也沒有多的了。

  「不錯?有多不錯?」余長贏可沒忘了方才小妹喜上眉梢,連說話的方式都是又嬌又柔的,分明有鬼。

  別人不清楚余素商,他還能不了解嗎?小妹雖然長得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聲音也是又甜又軟,可那脾氣跟他有得拚,就連髒話也是罵得很溜,會對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姻親大改態度,而大哥光一句「不錯的感情」就想帶過?

  「就是不錯。」余韶節沒給他新的答案,一貫的斯文溫和,笑容淡淡。

  「大哥,在我面前就不用這副樣子了吧?」就像小妹一樣,他還能不理解自家大哥是什麽樣的人物嗎?

  在他的成長過程當中要說有什麼稱得上「陰影」的話,眼前的人絕對是排在第一位。余韶節在余長贏二十六年的成長歲月裡,很平淡的、漸進的、深刻的、無法逃脫的,讓他了解有時候不是拳頭大,就萬事OK的真理。

  「算了,你不說,我也就不問了。」是也問不出個結論來,大哥的口風可比擬灌了鉛的鎖,就算手握鑰匙,也無孔可開,「反正我也不常在家,那傢伙你負責看著就對了。」

  小妹小自己兩歲,今年生日還沒過,未滿二十五歲,可不要突然有什麽「意外」出現,就算是姊夫那邊的親戚,他也沒打算客氣的。

  說起來,白卉心似乎也和小妹差不多年紀,可是感覺上,她比自家妹妹還更需要人擔心。

  就像現在,不知道那笨蛋在做什麼?打開電視都是一片熱鬧團圓氣氛,不會又刺激到沒有家人的她吧?

  還有所謂的年夜飯,就他平日的觀察,那女人連顆蛋都不會煎,也不可能去訂什麽年菜,該不會寒酸到就用一碗泡麵解決吧?

  余長赢越想臉越沉,完全沒聽見身旁的大哥已經喚了他好幾聲。

  「長贏。」余韶節輕笑的拍了拍他,「你有心事?」

  「沒有。」余長贏回答得毫不猶豫,卻不知道那反射性的遮掩反而更耐人尋味,更不用說對象是精明若狐狸的余韶節。

  「沒有會一直發呆?一直看手機?」余韶節之所以成為余家的地下霸主,不是只憑著他早出生幾年的。

  「我只是在考慮。」明人眼前不說暗話,余長贏表情認真,像是在思考什麼人生大事似的。

  「女人?」余韶節淡笑如春風,直覺的猜測。

  長贏雖然脾氣火爆易怒,但其實遇著大事,自有一套縝密計畫。沒見他為公事煩惱過,看來是有對象了。

  「遇上了?」

  長贏不是沒交過女朋友,可是放在心上的實在不多,自然也不曾見過長贏為了一個女人露出這樣的神情,看來這次終於遇上正確的人了。

  「是遇上了,但我還在考慮。」知道瞞不過大哥,余長贏也沒多廢話。

  對於白卉心,他是有那麼一點心思,雖然一開始只是嫌鬧出人命麻煩,可這陣子相處下來,每每對上她那小心翼翼、討好陪笑的臉,還是一陣心情暢快。

  能夠讓他記上心的女人沒幾個,只是時機似乎還沒到。

  「有什麽好考慮的?」沒有探究,余韶節只是純然的好奇。這個弟弟一向有主見,不需要他擔心。

  「考慮要不要這麼毛躁。」說到底,余長贏是還不想收網。

  最近那妮子看著他的目光明顯的充滿迷戀,那股毫無掩飾的崇拜跟被他發現後的羞意,大大的滿足了他男人的虛榮感,同時帶給他無限的樂趣。

  「逗她挺有趣的。」

  「沒人規定在一塊後不能繼續逗。」很沒人性的發言,不過余家老大向來是這樣的。

  「過度示好顯得我太娘。」余長赢有大男人的面子。

  「在意這個才叫婆媽。」他是撞到頭了吧?

  「跨過那條線,要回頭就難了。」余長贏搓著下巴。

  「長贏,你又不是腿斷了。」余韶節收回前言。

  原來不管是誰,只要遇上命定的那個人,都會神智不清。

  「啥意思?」某個神智不清的人等著余韶節發表高見。

  「腿沒斷的話,你愛跨就跨,愛回頭就回頭,還有人攔得住你嗎?不要無恥的忘了家訓,去搞什麼劈腿之類的下流事就行了。」真是傻了,什麽時候他也這樣拖泥帶水的老想些有的沒的。

  「你這根本是在找藉口。」余韶節忍不住的搖頭。

  余長赢被刮了兩句,倒是咧開嘴笑了。

  也對,他想怎樣就怎樣,誰攔得住他?

  「我出門一趟,晚點回來。」想行即行啊!余長贏還真擔心這種特殊節日,會過度的刺激某人。

  「回來。」余韶節冷靜的聲音裡多了點強硬。

  「反正爸媽都休息了——」還說沒人攔?大哥現在叫住他,是什麼意思?

  「你回房拿件外套,我幫你叫計程車。」余韶節平淡的打斷他的話,拿起小茶几上的電話,「喝了酒敢開車,我先打斷你的腿。」

  ※※※※

  聽到推門聲時,白卉心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但是當那個很熟悉的人站到她面前時,她一個不小心,就把手裡的漢堡掉回了桌上。

  「麥當勞?」余長贏瞄了一眼,「比我想像的好一點。」

  至少不是她常常用來度一餐的泡麵。

  「你、你怎麼回來了?」大年初一都還沒到耶!

  「不對,妳現在這時間,是在吃哪一餐?」余長贏看了看錶,都快十二點了。

  「晚餐……」白卉心習慣性的有問必答後,才發現自己的問題又被忽略掉了。

  「長贏哥,你不是回家過年了嗎?」大年夜的,他不和家人一塊守歲,跑回來這邊做什麽?

  「是啊!」余長贏隨意一應,「妳拖到這時候才吃晚餐?」

  「就零食吃得多了,不餓。」白卉心很順的回答。

  余長赢盯著她看了一會。

  「妳哭過?」那個眼睛看上去怪怪的。

  「咦?沒有!」她鄭重否認,絕對不會告訴他,自己看著歡樂的跨年節目,卻很傻氣的一個人坐在客廳哭。

  她頭搖得那麼堅決,余長贏也沒追問,反正他心裡有數。

  「那個……長贏哥。」見他沒說話,白卉心試探性的喚了喚,小心翼翼的詢問,「你跟家裡的人吵架了嗎?」

  「大過年的,妳詛咒我?」

  「我哪敢?」白卉心連忙喊冤,「可是你不是說要回家過年?怎麼又跑回來了?」

  這樣讓她不做出上述猜測都很難啊!

  「我怕妳突然發神經,又跑到頂樓去,就回來了。」他半真半假的道。

  白卉心真是無語問蒼天。

  「長贏哥,我一直很想跟你說,其實我從來都沒有自殺的念頭。」她雖然很沒用,但也知道自殺不是解決問題的方式。

  「哦?」余長贏沒想到她會這麼說,起了興致,「所以那天跑到頂樓淋雨痛哭的是別人?」

  白卉心被他刺了一記。

  「是我。」她含淚承認,「可是去頂樓是一回事,我沒有從上面跳下去的打算,我就算再笨,也知道要下樓可以坐電梯或者是用走的。」

  余長赢挑挑眉,今天她說起話來不太一樣啊!難能可貴的流暢。

  「那幹嘛大半夜的跑上去?」

  「我只是習慣的想去高的地方看看,讓心情好一點,然後吹一下風,令自己冷靜一下。」

  在大廳,住戶出出入入、來來往往的,每個經過的人,總是會往她看上一眼,她哪裡好意思?加上那時候沮喪到了極點,她只想找個沒人的地方躲起來,想來想去,只有頂樓了。

  她偷偷看他一眼,「沒想到……哭累睡著,後來又下起雨,我冷醒後想到發生的事,就……」

  該怎麽說,她當時難過的又是放聲大哭,兼帶自暴自棄的決定窩在那個角落,充當全天下都拋棄的可憐人。

  不過話說回來,她雖然沒有跳下去的打算,卻很想變成牆角的香菇隨風而逝,但是這點當然不能說啦!

  「笨蛋果然就是笨蛋。」余長贏只要想到那天兩人的狼狽樣,就氣不打一處來,他長這麼大,被淋成落湯雞的機會還真的不多。

  被罵了笨蛋,白卉心也只能摸摸頭傻笑,不敢反駁。

  嗚……她真沒用,不敢反抗,只能屈服於某人的淫威之下。

  「長贏哥,我保證不會做傻事的,你快回去陪家人吧!」知道還有個人這麽記掛著她,她感動之餘,也算是滿足了。

  至少還有這麼一個人,把她放在心上。

  「倒數了。」完全不把她的意見當意見,余長贏指指電視上開始大聲倒數的主持人們。

  順著他的手望過去,的確螢幕上一群人大吼著。

  七、六、五、四、三、二、一……

  「新年快樂。」

  耳邊傳來余長贏的聲音,白卉心笑著轉向他,正想回句「恭喜發財,紅包拿來」,卻先被他極度靠近的臉龐給嚇飛了魂。

  而他接下來的動作更是直接把她的三魂七魄統統給驚飛到外太空去。

  余長赢的吻和他的人一樣極具力道,強悍得讓她難以反抗,她感覺到唇上輾轉吸吮的壓力,還搞不清楚狀況,人已經被他壓回了沙發上。

  兩人交纏的身形讓余長贏吻得更深,他絲毫不給她思考的時間,大掌托住她後腦,不讓她退懼,毫不客氣的吸吮她口中的甘甜,吻得她頭暈腦脹、手腳痠軟,無助的逸出輕吟。

  良久,他才終於饜足的放開了她。

  看著她意亂情迷、粉唇微張的模樣,余長贏心情大好,很無厘頭的冒出一句,「去把大寶他們統統找來熱鬧一下!」

  ※※※※

  年假過後的那個星期四,便是二月十四日,俗稱的西洋情人節。

  越接近這特殊的日子,工作室裡的怨氣就越重,因為休假結束緊接而來的,就是堆積的工作,工作量大就讓大家痛不欲生了,更何況還來這種甜蜜蜜的節日,大大的刺激了他們這群孤家寡人的脆弱心靈。

  而白卉心更是心神不寧,周遭的人哭天喊地的抱怨著老大太狠心的時候,她心裡則是一直回想著除夕夜晚的那個吻。

  雖然說國外跨年的時候有相互擁吻的習慣,可是那天是農曆年節、除夕耶!可以這樣算嗎?

  但若不是的話,余長贏為什麼會吻她?

  她想得頭都快要破了,余長贏的態度卻猶如沒事人一樣,放開她後馬上就開始打手機,連壓十幾道金牌召了一群人過來開桌打麻將,又吃又喝又吵又鬧的說這樣才有過年的氣氛。

  的確,她很難得可貴的過了一個熱鬧的農曆年節,但是每每遇上余長贏的目光,她就忍不住的臉紅心跳,下意識的想逃。

  好想問他為什麼吻她,他到底把她當成什麼人?可是又覺得搞不好他根本沒有什麽特殊的意思,只是單純的跨年慶祝而已。

  尤其看見他對她仍然一如往常的態度,就覺得是自己自作多情,思想不純正的滿腦子對他有非分之想。

  但是想當成沒這回事,她又做不到。

  天啊!她快瘋掉了。

  她覺得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一邊直告誡自己不要發花癡亂妄想余長赢對她有什麼特殊意思,另一邊又忍不住懷抱著希望,覺得那個吻一定有著特殊意義。

  而西洋情人節,似乎就是個弄清楚的好機會。

  但是二月十四日當天,她就知道自己錯了。

  「我今天不進工作室,妳叫那群禽獸別亂來,該做的快做完。」余長贏一如往常的開車載著她到工作室,卻是停在一樓入口,而後迅速的交代。

  白卉心反應不過來,「你不進工作室?」

  「對。」余長贏無意再重複剛才的話,「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她飛快的搖頭,有幾分欲蓋彌彰的味道,然後以最快的速度開了車門下車,「我會好好工作的。」

  「有事叫小四處理,他處理不了就放著等我。」余長贏看了眼她的慌張,掩住了自己的笑聲,開車離去。

  白卉心在原地待了好一會兒,才渾渾噩噩的走進大樓。

  一進到工作室,大寶就跑了過來。

  「小白早。」大寶頭往後探,卻沒看到要找的人,「老大呢?不會吧?妳居然好膽放他鴿子?」

  「老大今天不會出現啦!」回答的是剛進門的小四,「不要說今天,明天搞不好也不會出現,就算出現也要等到下午。」

  「什麼?」大寶一臉驚嚇,一個箭步衝到小四面前,緊緊的揪住他,「老大今天不會來,明天也不會來?他到哪去了?他不會那麼卑鄙的丟下工作,去慶祝情人節吧?太過分了!自己去快活逍遙,留下我們在這裡為他賣命!」

  「有意見?自己打電話跟他抱怨啊!」小四撥開大寶,往自己的位子走去。

  「小四,老大有對象,我們怎麼都不知道?」有人聽見大寶的大嗓門,也湊了過來,「為什麼只有你知道?」

  深感不平。

  「拜託,跟他認識久一點的人就會知道,他每年二月十四日這一天,是絕對沒空的,要幫人慶生。」而他只是不幸的跟余長贏是同學又是同事,當然會知道。

  「對喔!老大去年好像也是消失了兩天。」

  被小四一提醒,開始有人想起了這回事。

  「真的?幫誰?」另一些不知情的,全好奇的追問,包括白卉心。

  「幫我們這票同學心目中的女神。」小四的眼神因為回憶起這位美女而閃閃發亮,但一想到護在美女旁邊的一票勇者,就黯淡了下來,忍不住咬牙道:「偏偏只有老大跟她扯得上關係!」

  可惡!這好命的傢伙!

  「嘩——」沒想到這麼八卦。

  「看老大那兇狠樣,沒想到骨子裡這麼浪漫耶!真是人不可貌相。」

  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紛紛,直到小四冷眼一瞪,「還不去工作?不怕老大明天回來算帳?」

  大家這才一哄而散,剩下呆呆站在原地的白卉心。

  原來,他身邊有著一位這麼重視的「女神」,果然,之前那一絲絲曖昧的氛圍,完全是她一相情願的錯覺。

  她真是個笨蛋。

  ※※※※

  果然如小四說的,西洋情人節那一整天都沒見到余長贏的人,他甚至也沒有回家,白卉心一個人待在他的房子裡,腦子一團混亂,心裡有種說不上來的失落感,她越是告訴自己別亂想,心情就越低落。

  她以為……兩人即使不是戀人,但至少還能是好朋友,她還是有那麼一點特別的。

  結果事實殘酷且傷人,她根本什麼也不是,只是佔著他的善心住在他家的一名普通員工罷了。

  有股衝動想打電話給他,問問他現在究竟在哪?和誰在一塊?

  問問他,除夕夜那晚,他到底為什麼吻她?

  但是她辦不到,她沒有勇氣去質問他,覺得自己沒有立場跟資格外,她更怕這樣直接的詢問後,兩人連現在的和平相處都會失去。

  一整個晚上,她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腦海裡不斷的想著余長贏在做什麼,心裡深處則是期盼他會突然回來,然後和她一起慶祝情人節,就跟除夕那天一樣。

  但是她失望了,睡睡醒醒之間,天已經濛濛亮起,告訴她可以死心了。

  余長贏沒有回來,也沒有打電話給她。

  在這個屬於情人的節日,沒有她的位置。

  茫然的瞪著窗外,她再一次覺得自己是笨蛋。

  ※※※※

  一整個晚上沒睡好,白卉心到了公司,發現余長贏果然如小四說的那樣沒有來,心又沉了幾分。

  一個早上就見她犯了許多錯誤,迷迷糊糊的連咖啡都能泡錯,引來眾人的一陣調侃。

  「小白,妳昨天是幹什麼去了?這樣精神不濟的。」小四一雙電眼審視的掃過她全身上下,像是要看穿她似的。

  「小白……雖然我很愛吃甜的,可是這根本是糖水。」大寶也哀哀叫了,「還有,妳也太狠心了吧?明知道我們一票人都是單身,昨天那個萬惡的節日還被迫留在公司加班,妳居然一點也不懂得體諒,抛棄我們去狂歡,還這樣心不在焉的刺激我們!」

  「太沒同事愛了!」

  「跟老大一樣可惡!」

  「你們兩個果然是一掛的!」

  面對眾人的指責,白卉心只能苦笑,卻無從辯解。

  他們怎麼會知道,他們不過是過了個單身的情人節,她可是慘過萬分的過了個失戀的情人節。

  誰能比她慘?

  而且她還有苦無處說,因為男主角根本就連機會都沒給她,而她自己也沒那個膽量去追求。

  失戀……

  白卉心這下連苦笑都擠不出來了。

  她果然真是個笨蛋,居然一直到現在才想明白,自己這陣子的忐忑、期待、迷惘、不安,全部只指向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

  她愛上余長贏了。

  默不作聲的拋下仍在七嘴八舌的眾人,白卉心有如行屍走肉般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嚇得所有人統統停住了話,有志一同的「目送」著她。

  小白今天是怎麼了?反常啊!

  白卉心沒有發現周遭安靜的注目,只是機械般的盯著電腦螢幕,卻完全沒將眼前的東西看進眼中,只是重複著一個念頭──

  她失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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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3-8-17 08:39 PM


第七章

  「喲!捨得回來啦?」

  余長贏下午三點出現在公司,小四馬上就酸過去,神情非常的不屑。

  「怎樣?有意見?」余長贏顯然心情非常好,對於小四這樣挑釁的語氣只是朝他看去一眼,沒有拳腳伺候。

  「當然有,意見可大了。」知道他心情好,小四也順著往上爬了,「我說你是哪裡有毛病,好好一個情人節,你也好意思去跟人湊熱鬧?暖暖都結婚了,你還這樣硬是夾在人家小夫妻中間,丟不丟臉啊?」

  一群見到余長贏出現而慢慢圍過來的人,在聽見小四的話時,統統嚇了一大跳。

  八卦,天大的八卦啊!

  大家很有默契的停下腳步,各自找著掩護或是裝出忙碌的樣子,伸長了耳朵偷偷聽,絕不錯過今年最大的八卦。

  余長贏共度情人節的對象,居然是有夫之婦!這真的太讓人難以置信了。

  而這些人中自然也包括了白卉心,她的反應除了跟其他人一樣的驚訝之餘,便是沮喪。

  長贏哥一定是很愛對方吧?要不然像他那麼好的人,怎麼會去介入別人的家庭?一定是因為管不住自己的感情。

  余長贏不是沒注意到其他人,但是他噙著笑意,好心情的不跟大家計較,半認真的回答小四,「有什麼丟臉的?暖暖就算嫁人了,也還是我家的暖暖,他老公如果太不識相,我隨時拆了他,把暖暖接回家。」

  眾人又是一陣心驚膽戰。

  這這這……惡霸果然是惡霸啊!強搶人妻這種事也幹得出來,還敢當眾宣揚,集體鄙視他!

  「看來你昨天過得很開心,你們什麼時候才把暖暖還給她老公的?」小四搖頭,真不知道這對兄弟有什麼毛病?

  「看我現在才出現,你猜不出來嗎?」昨晚只能用「大獲全勝」來形容,見到李竣耀那啞巴吃黃連的樣子,余長贏就止不住的笑。

  敢把暖暖帶到美國去,害他一年見不到她五次,就不能怪他們兄弟硬是要跟他搶人。

  「我真的很同情那個男人。」小四搖搖頭,對於同學幼稚的行為沒有再做批評,因為他很清楚,就算他說再多,也只是浪費口水,余長贏根本不會有所改變,所以他能做的,只有同情身為暖暖丈夫的人。

  「少在那裝得悲天憫人了,你敢說你沒有一絲看好戲的意思存在?」又不是第一年這樣了,小四用得著裝出一副大驚小怪兼同情的聖父模樣嗎?要知道在暖暖結婚的時候,眼前這位四哥也跟著他齊聲咒罵那位幸運男人的啊!

  「至少我只是看戲,沒有衝進去演啊!」小四涼涼的打趣,「我說你啊!暖暖都嫁人了,你還死巴著不放,故意去影響人家小夫妻的感情是怎樣?不管怎麽說,你跟暖暖都是不可能的,早早死了心吧!」

  余長贏瞄他一眼,沒有察覺他這番話落入旁人耳裡會有什麼樣驚世駭俗的理解,只是不爽。

  「我說過了,暖暖一輩子都是我的責任,不管她嫁人沒,都一樣。」余長贏硬聲的回答,頗有「你再囉唆,老子就扁你」的氣勢。

  余長贏大膽的「告白」,嚇翻了一團偷聽的人。

  癡情種啊!怎麼大家認識了這麼久,都沒發現粗魯火爆的老大居然是這樣一個重情重義的癡情種啊!

  這到底是怎樣的混亂啊?

  沒管周遭的竊竊私語,小四仍不知死活的輕笑了聲,「你啊!都幾歲的人了,別那麼幼稚了,趁早幫你自己找個女人定下來,我想暖暖會更開心。」

  小四是故意這樣說,卻也是真心這樣想的,當然,也是拚著自己的生命安危,做出這番大膽的進言。

  出乎他意料之外,余長贏沒有像往常一樣勃然大怒的找他開扁,而是在一個輕微的停頓後,淡淡的給了他一句,「擔心你自己吧!」

  小四瞪眼。這不像他啊!

  「不說了?」余長贏挑挑眉,目光慢慢的轉了一圈,嚇得偷聽的人們一個個立正站好,不敢造次,「全都給我回去工作,我開的不是八卦雜誌社,你們這麼想當狗仔,可以換個老闆!」

  「老大,不要啊!」

  「我什麽都沒聽到。」

  「我只是路過,我一直都在認真工作。」

  眾人抱頭鼠竄,就怕跑得太慢被捉到。

  余長贏懶得跟他們計較,只是盯住那抹不知道是反應不及還是手腳太慢的小身影。

  「小白,來一下。」

  白卉心沒想到被點名的居然是她,一個微愣後,也只有乖乖的跟著余長贏回到了他的辦公室,像個好學生似的站在他的桌前。

  余長贏看著她的樣子,挑了挑眉。

  「昨天有發生什麼事嗎?」她怎麼一副被欺負了的樣子?

  白卉心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搖了搖頭。

  「沒有的話,妳幹嘛擺出那種臉?」余長贏一點也不相信,她只有在剛被撿回來時,在他面前總是一副無措害怕的樣子。

  「你昨天……玩得開心嗎?」沒回答他的問題,白卉心倒是忍不住的問了這件她很在意的事。

  「當然開心啊!看到李竣耀那有氣無處發的樣子,我就開心。」他光回想,就覺得萬分得意。

  「是嗎?」白卉心垂下頭,「開心就好。」

  她話中的那股落寞,讓余長贏從勝利的快感中回神。

  為什麼她表現出一副雖然他很開心,但是她不開心的樣子?

  這個認知讓余長贏反省了一下,想起她曾提起過,她從來沒有慶祝過生日,又想到她的身世……

  真是個可憐的孩子,如果早一點想到這點的話,昨天其實應該帶著她一塊去玩,暖暖和大哥的生日一向辦得很熱鬧,又有小妹特別製作的蛋糕,她應該會喜歡。

  「那個……」他想著該如何開口,「我家是不過什麼西洋情人節的,反正我們是中國人,沒事過什麽西方節日?」

  白卉心抬頭看了他一眼,很快的又別開,心裡忍不住嘀咕:上次明明才一起慶祝聖誕節的。

  他這算不算是雙重標準?

  「而且什麼西洋情人節,當然比不上暖暖的生日重要,妳知道的,生日是屬於個人的節日,不像那種大眾化節日,動不動找個名目就可以慶祝的。」余長贏很認真的解說著。

  他那重視的模樣,讓白卉心萬分羨慕那位叫「暖暖」的女子,哪像她,從來也沒有過過什麼個人的節日。

  「我想說的不是這個。」余長贏很快的發現自己沒說出最重要的打算,「我是想問妳,明年要不要一塊幫暖暖和我大哥慶生?」

  「你大哥?」白卉心愣了一下,怎麼又扯出他大哥了?「他們兩人同一天生日嗎?好巧。」

  「沒有,他們生日差一天。」想到這個,余長贏又露出一副很樂的模樣,非常的幸災樂禍,「暖暖是二月十四日,我大哥是二月十五日,所以我們通常從十四號一路慶祝到十五號,熱鬧得很。」

  想到這事,他就萬分佩服自家老媽,真的是「生得好」啊!讓大哥永遠比暖暖「小」!

  「原來是這樣。」難怪四哥說他要到十五號下午才有可能出現,不過還真是巧,他大哥的生日和那位暖暖小姐居然只隔一天。

  「妳生日什麼時候?」他冷不防的問。

  白卉心有點意外的看向他。

  「看什麼看?到時候買個蛋糕來慶祝一下啊!」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什麼時候?」

  「二月二十五日。」她的聲音有些低,但臉上浮現了淡淡的笑意。

  「那也快到了,跟小四他們說一聲,到時候如果要加班,就一塊熱鬧一下。」余長贏交代。

  「好。」白卉心點頭,「你找我,就是要問我昨天過得怎樣?」

  余長贏這才發現自己一開始要說的事到現在都還沒提。

  「不是,我是要跟妳說,這幾天我會住在北投,妳自己一個人在家小心點,不要亂跑,也不要接近陌生人,不要隨便來個人說什麼妳就相信,到時候被騙去賣了,連錢袋都幫著人家扛。」

  一長串的叮囑讓白卉心一臉黑線。

  她都要過二十五歲生日了,眼前這個男人是以為她才五歲嗎?

  「我沒那麼笨。」她忍不住要抗議。

  余長赢給了她一眼——很不屑的那種,然後下了結語,「妳不笨,妳是無可救藥的呆!」

  ※※※※

  余長赢一直沒有回到大樓來住,白卉心也沒有問他,只是越來越常在上班時,看他看得發怔,像在思考什麼人生大問題似的專注。

  直到有次小四不小心提起,她才知道因為暖暖還沒被丈夫拎回去美國,而在她家人的要求下暫住娘家,所以她沒回美國前,余長贏自然是跟著住在北投,好隨時隨地的上演搶人大戰。

  原來,那位暖暖還是他的鄰居,這樣說來,搞不好還是青梅竹馬多年的感情,也難怪他割捨不下了。

  白卉心益發沉默了。

  一個人搭車回到他的住處,雖然兩人在同個地方工作,她還住在他家,但她有種離他越來越遠的感覺。

  低著頭掏出鑰匙,她又是不由自主的嘆息,刻意留在公司陪其他人加班,就是不想要自己一個人吃晚餐,只是回到住處,又是一個人的冷清。

  「心心。」

  那聽起來很熟悉的低喚就在身後,白卉心愣了三秒,才想起來這聲音屬於誰,她驚訝得連手上的鑰匙都掉了。

  她僵硬的回身,在看清楚身後人的臉後,就算是一向溫和沒脾氣的她,也忍不住破口大罵,「曹志文,你還有臉出現在我面前?」

  「心心,妳別生氣,我可以解釋的……」被她難得生氣的模樣驚訝的愣了三秒,曹志文忙不迭的開口,「我有我的苦衷……」

  「苦衷?有什麼苦衷要背著我偷偷把房子賣掉,把我的存款統統領光?你知不知道我扛著行李回來聽到這消息的時候有多震驚?你知不知道我站在大廳,身上只剩下兩百四十三塊,卻不知道自己能上哪?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告你?我真的考慮過要告你……」

  一口氣將心底所有積藏的怨、怒、憤、恨統統爆發出來,講了那麼一大串話,也沒想到要換口氣,白卉心說完,就覺得自己心跳過快,整個人因為太過生氣而有點發顫。

  想當初,她是多麽的傻,打從心底相信眼前的男人會給予自己幸福的未來,她是那樣的努力,配合他提出的一切,卻沒想到他根本是個做不到承諾的男人,迎接她的,只有不幸與悲慘。

  他躲了幾個月,現在又出現在她面前,然後神色輕鬆的說出他是有苦衷的……她被他搞得那麼悲慘,他卻想這麼輕輕巧巧的用「苦衷」二字帶過?

  「心心,妳不要這麼激動。」曹志文有點難為情的看著四周,幸好時間晚了點,路上沒有什麼人,但也因為時間晚了,所以在安靜的背景襯托下,白卉心剛才的那一番話更響了。

  「心心,我們那麼久的感情,妳不會真的要告我吧?」聽見她說出「告」字,曹志文連忙放軟了身段,將她拉到一旁小聲求情,「我說了我是有苦衷的,我也是不得已的,妳看,我現在不就乖乖的來跟妳認錯了嗎?心心,是我對不起妳,妳別跟我計較,好不好?」

  好不好?好他媽啦!白卉心難得的在心裡爆了粗口,雖然還是沒有勇氣直接罵出來,但是也是很大的突破了。

  別跟他計較?她如果真要計較的話,他不知道欠了她多少呢!更何況他做的那些事,一句「有苦衷」就可以帶過的嗎?

  余長贏曾經說過可以對他提告,也表明了願意出一份力,但是她想了想,還是搖頭了。畢竟有過一段情,她不希望搞到對簿公堂那麼難堪,可即使是這樣,她的心裡對於他這樣的作為,卻也無法原諒!

  「心心,我就知道妳最好了。」見她不開口,以為她同意了,曹志文高興的握住她的手,「我知道是我錯了,我們重新開始吧!我不會再對不起妳了,從今以後,我會對妳好的,我會好好補償妳!」

  白卉心被他的一番「深情告白」嚇得退了一步,踩著了剛才被他嚇掉的鑰匙串,她連忙彎身撿起,順勢抽回了自己的手,再次被他氣得險失理智,只是這次開口的聲量明顯的氣弱許多。

  「你在說什麼啊?誰說原諒你了?你做的那些事,一點也不值得我原諒,你以為我那麼笨嗎?你隨便來說個兩、三句,我就得乖乖爬回去,繼續做牛做馬的賺錢存錢給你花嗎?」

  她臉上真的刻著「笨蛋」二字嗎?還是刻著「好欺負」三個字?不管是兩個字還是三個字,她都是個人好嗎!

  他怎麽能夠一點也不考慮她的心情,就這樣敷衍兩句,就自動自發的湊了上來,他就這麼吃定她不會反抗?

  「心心,妳怎麼這樣說?」曹志文露出一臉難受的模樣,緊緊拉著她的手不肯放,「我知道先前的事情是我做錯了,但是我都跟妳道歉了不是嗎?以前不管我做了什麼,妳再不高興,也是會原諒我的。我們在一起那麼久了,感情不是這樣輕易被打敗的不是嗎?」

  「你太誇張了,你怎麽能夠這樣粉飾太平的一副委屈樣?」他做出那些事,還有臉出現在她面前,還敢露出一副難過的樣子?拜託,從頭到尾受害者是她吧!他以為他是誰啊?

  他以為道歉就沒事了嗎?還有,他們之間的感情早就被他打敗了吧!他怎麼能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我知道妳一時間很難接受,但是我知道妳還是愛我的。」曹志文雖然裝出可憐的模樣,其實心底是很有信心的,畢竟自從兩人交往開始,白卉心就對他百依百順,他教她存錢,她不敢亂花,教她努力工作,她不敢不加班,雖然這次事情是鬧得比較大,但他相信依她那好說話的性子,他只要勢態低一點,多花點時間纏著她,總能哄得她回頭的。

  「這次是我太大意了,可是我們還年輕,錢可以再存的不是嗎?我發誓我會認真工作,把房子再買回來,好好的補償妳。」他深情的看著她,等著她像以往一樣被他牽著走。

  「你是該認真工作……」白卉心看他說得誠懇,也不太好意思繼續罵下去,但是也不能這樣讓他自己一個人說了就算,想了半天,她還是想不出來怎麼講比較適當、不傷人。

  「可是你跟我沒有關係了。」最後她只有直接說。

  「心心,妳還在跟我鬧脾氣嗎?」曹志文皺眉。她是怎麼搞的?他都道歉了,也說了會補償她了,她還想怎麼樣?「不要因為這麼一點事情,就影響我們這麽多年的感情好嗎?我真的很捨不得妳的。」

  白卉心又有想怒吼順帶問候對方長輩的衝動了。

  「真的捨不得的話,你幹嘛消失這麼久?」他這樣說,只會讓她覺得更可笑罷了,她沒辦法對他展露出潑婦罵街的兇狠模樣,純粹只是自己性格上不習慣這樣的態度,卻不代表她對他還有什麼情分,或者是不切實際的想法存在,「而且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劈腿劈得很開。」

  見他露出茫然的模樣,她很好心的解釋,「你不是為了讓你的『新女友』搬過來,所以把我的東西全扔了嗎?而且你也跟這邊全部的人說我們已經分手了不是嗎?那哪還有什麼感情?」

  王伯後來為了讓她死心,把這些事也告訴她了。原來早在她出差不到一個月,曹志文就讓別的女人搬進了兩人共有的「家」,更因此把她大部分的東西都扔了,然後對外宣稱兩人已分手。

  「心心……」曹志文沒想到白卉心會知道這件事,而且還這麼直接的說出來,他難堪得愣了幾秒後,不死心的再接再厲。

  「妳誤會了,我不知道是誰跟妳亂說的,但是根本沒有那回事!我沒有說我們分手了,也沒有什麼其他女人。」曹志文腦袋轉得飛快,打算來個抵死不認,反正他相信當時人不在國內的白卉心,絕對不會有什麼關於他劈腿的證據,「我絕對沒有什麼新女友,我一直以來愛的人就只有妳,想一同組織家庭的人也只有妳,妳不記得了嗎?」

  他記得,白卉心對於「家庭」,有著比平常人還熱烈的渴望,大概跟她的身世有關,所以他才能以「結婚」這個前提,要求她死命存錢。

  現在再把「家庭」這兩個字提出來,相信她一定會動搖。

  「難道妳不想要有一個自己的家了嗎?我們曾經約定過的,存夠了錢,我們就結婚,雖然現在要從頭來過了,但是只要我們兩人一塊努力,我相信很快就能實現的。」

  白卉心聽了有些出神。

  家庭嗎?她的確是很渴望一個真正的、屬於自己的家庭,可是她不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會是她的家人。

  這次的事件打醒了她,這幾個月,她也想了很多,和曹志文在一塊的過往彷彿是上輩子的事情,而且在他那樣決絕的逃離後,她根本不想和他扯上任何關係了,更何況是共組家庭。

  她希望的對象是……那個脾氣雖然有點暴躁,說話很大聲、很兇,但其實心地很善良,很會為別人著想,而且對於責任有所擔當的男人。

  跟那個人一比,眼前的人實在太過沒用。

  「心心。」見她不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麼,曹志文乘機將她擁入懷中,「我知道妳一定很生氣,但是再相信我一次。」

  察覺他做了什麼,白卉心連忙推開他。

  「我沒辦法再相信你了,你走吧!」白卉心很冷靜的開口,因為她已經明白了自己要的是什麼,就算眼前的男人說得再動聽,表情再誠懇,也都不關她的事了。

  「當初你選擇離開,現在也不用想要回來了。」她很努力的措辭,想要清楚一點的告訴他她的決定,她不是在鬧什麼無聊的脾氣,「如果你真的想道歉、想補償我,就把我的錢還給我,包括賣房子的那一部分,如果沒辦法的話……」


  她重重嘆氣。

  「看你的誠意了。」她是真的很想把錢拿回來,卻說不出什麼有效的恐嚇話語,只能夠看某人的良心剩多少了。

  「妳這是什麼意思?」曹志文變臉了。

  他說了那麼多,又是道歉又是解釋又是保證的,她居然完全不買單,還跟他要錢?

  「白卉心,難道四年的感情,妳就只看得到錢嗎?」他痛心。

  白卉心被他突如其來的指責給雷到。

  他居然還敢一臉痛心的樣子?做錯的人是他耶!

  「不然還有什麼?」白卉心真的覺得自己是軟柿子,竟然還站在這邊跟他說那麼久的廢話,如果是余長贏的話,大概早上前去痛扁他一頓,然後揪著他的領子逼他還錢了吧?而她明明就那麽委婉的要求了,對方居然還一副難以置信的失望模樣,還反過來說她的不是。

  真的是……人不能太善良!

  同時,她也再次感嘆,她當初是怎麼被他騙去的。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她覺得自己對眼前的人,除了失望與厭惡,再也沒有其他的情緒。

  也許,有一點點的同情吧!

  「你走吧!」她平靜的開口,同時也往大樓門口退了幾步,「我可以答應不對你提出告訴,算是我最後為你做的事,從此之後,我們各過各的吧!」

  「心心……」像是意外於她的堅定,曹志文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辦,想上前拉住她,卻發現她已經走到大樓門口,裡頭的警衛也注意到了這邊。

  「不用說了,我也不打算說再見。」因為她真的不想再見到他了。

  果斷的打開了門,白卉心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真的,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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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3-8-17 08:40 PM


第八章

  余長贏開了門,卻發現一室昏暗,只有客廳留了盞夜燈。

  睡了?

  他有點失望的朝自己房間走去,卻在餐桌邊停下了腳步,瞇起眼看向一旁的冰箱。

  「這是在搞什麽?我一不在家,妳就當起酒鬼了?」

  都什麼時間了,居然就這樣摸黑坐在冰箱前頭的地板上喝啤酒?他不在的這些天,她都是這樣嗎?

  「起來。」余長贏順手開了燈,朝她伸出手。

  白卉心像是呆了,目光由他稱得上不悅的臉下移到他伸出的手,愣愣的做不出反應。

  「不會已經醉了吧?」余長贏沒耐性的直接橫抱起她,放到客廳的沙發上,他人就往旁邊一坐,大有好好開庭審案的架式。

  「妳給我解釋一下,這是這麼回事?」他皺眉的沒收她仍握在手裡的啤酒罐,發現她身上的酒氣不重,應該只是在發呆,而不是醉了。

  「我——」終於在他不善的氣勢下回神,她很想問他怎麼突然回來了,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她怕自己很期待的答案,卻不是他回答的。

  「不要結巴。」他沒好氣的打斷她。現在已經很晚了,為了他的計畫,兩人最好不要花太多時間在沉默與重複上,「用最簡單明瞭的句子解釋,為什麼半夜燈也不開的坐在餐廳地板上喝酒。」

  這樣的問法,讓她連閃躲的機會都沒有了。果然一向很好操控的白卉心連想也沒想的直接聽從命令回答。

  「曹志文今天跑到樓下來找我,說了一些有的沒有的話,我心裡有點煩,本來想說睡覺算了,卻怎樣也睡不著,所以才跑出來拿啤酒,想說喝完了會比較好睡。」聽話牌婢女據實以告。

  「曹志文?」

  「呃……我之前的男朋友。」

  「他還敢來找妳!」余長贏大怒,「他還來找妳幹嘛?總不可能是來還錢的吧?妳就這樣乖乖的被他找?不會跑掉嗎?」

  「他就站在樓下大門口等我……我也被他嚇了一跳……不過我後來有跑掉了。」他的指控讓她只差沒舉手大喊「大人饒命」。

  「後來的意思就是沒有立刻、馬上。」他恨鐵不成鋼的看了她一眼,對於她那軟弱可欺的性子,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那個跑路的說了什麼?」

  什麼話題會讓她心煩意亂到睡不著,還企圖借酒澆愁?

  「就……」白卉心覺得跟他提這個很彆扭,但深知他既然問了,就一定會堅持要知道答案,所以還是坦承了,「他想要復合。」

  想到這事,她忍不住又是嘆氣。

  「復合?」余長贏像是聽見了什麼大笑話,但三秒鐘後,卻又變得面目猙獰,「妳就為了這件事在煩惱?妳是太閒沒事幹嗎?妳千萬不要跟我說妳還真的在考慮跟他重修舊好!」

  「我沒有!」在他的狂吼下,她忍不住捂住雙耳,一臉委屈的看向他,「我怎麼可能會跟他復合!」

  「是嗎?」鼻息一哼,某人很不給面子。

  被他不信任的態度給激到,白卉心氣憤的只差沒指天立誓,同時再也忍不住的把自己藏了好久的心意一塊爆出來。

  「我當然不會跟他復合!我喜歡的人是你,又不是他!」話一出口,白卉心沮喪的想再去冰箱拿一手啤酒砸死自己。

  她怎麼就這樣說出來了?什麽時候對他告白,都好過現在啊!他最近一心一意的都只有那位暖暖小姐,自己挑這個時間跟他說這個,不是自尋死路嗎?

  心一緊,她連忙補救,「我知道你喜歡的是別人,我完全能夠理解的,我沒有什麼意思,只是想……我只是想說……其實……」

  完蛋,她腦筋打結,口齒不清了。

  原本因她一句「我喜歡的是你」而龍心大悅的余長贏,在聽見她又開始支支吾吾,還說他喜歡的是別人時,才剛上揚的嘴角又火爆的拉平。

  他什麼時候成了劈腿的爛男人,怎麼沒人通知一下?還有,哪來的別人讓他喜歡?

  「我喜歡別人?」她是哪隻眼睛看見的?

  白卉心小心翼翼的看著他,心有所感自己只要一個答不正確,很有可能就會啟動彈藥庫爆炸程序。

  可是她哪說錯話了呢?難道余長贏不准別人提起那位「暖暖」跟他的事?

  不過也難怪,畢竟對方是有夫之婦,這樣直接的表明他的情意似乎有點不妥。

  「那個……就是……」這要她怎麼解釋?

  「說重點。」

  冷眼一瞥,三個字的命令一下,白卉心馬上端坐著,乖巧的流暢回話。

  「重點就是,我知道你喜歡的人不是我,但是我不會給你任何壓力的,我會繼續默默的喜歡你,請你假裝我今天什麼話都沒說過!」

  她只是情不自禁的喜歡上了他。

  喜歡他那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格,喜歡他一副不經意的硬派作風,卻特別的照顧自己,喜歡他在明明是閤家團圓的大年夜,心裡卻仍記掛著她這個絲毫不重要的路人甲。

  這樣的一個男人,她很喜歡。

  「你就當成自己不知道這件事,好不好?」她好怕,怕聽見他的拒絕,更怕他拒絕後,同時也將她列入不往來戶,讓她連偷偷的看著他、喜歡著他都不行。

  「我早就知道了。」她以為每個人都和她一樣反應遲緩兼阿呆嗎?

  「啊?」白卉心標準的阿呆表情。

  他早就知道了?早就知道了?

  白卉心被他的話嚇傻了,表情比曹志文說要復合時還要呆滯。

  「妳那是什麼表情?」大爺相當不滿。

  「我……你……」白卉心又是一陣混亂,再次喪失語言能力。

  「怎麽?好不容易說出來後,又要裝了嗎?」他兇狠的朝她瞪過去,像是她敢反駁的話,就要馬上上前好好的「教育」她一頓。

  沒膽向來是她的個人特色,被他這樣一盯,她哪敢說他不對?

  可是……為什麼他會知道啊?她明明什麼都沒說過,也不曾有過任何表示啊!

  「我跟妳說,既然妳說了,就別想我會忘記。」聽她告白這等享受的好事,她居然希望他忘掉?還想當成沒說過?他真的是太縱容她了,才會讓她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要求!

  「還有,妳腦子到底能不能有正常的時候?」余長贏咬牙的看著臉色變幻的女人,「說我喜歡別人?除了妳之外,妳有看過我身邊出現別的女人嗎?還是其實妳以為我是同性戀?更不用說如果對妳沒意思的話,我幹嘛把妳帶回家?大過年的還跑回來陪妳,怕妳無聊,更不用說吻妳了,妳以為我生性隨便,吃女孩子豆腐跟吃消夜、泡麵一樣正常?」

  彈藥庫爆炸了,火源一吋吋的逼近,白卉心很沒膽的一點點後退,只差一點點就摔到沙發外了。

  「我……我不是……我沒有……」

  好可怕喔!

  「不是什麼?沒有什麽?妳到底想說什麼?不要在那裡吞吞吐吐的,妳什麼時候又多了結巴的毛病!」一向欠缺耐性的余長贏看她那畏縮的模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有人表白是像她這樣的嗎?搞得他好像是逼良為娼的流氓!是她自己坦承的,能不能別一副怕得要死的樣子!

  「還硬賴我喜歡別人?妳非得給我好好解釋一下,到底哪裡來的別人!」這帳不算,他氣難平啊!

  「我哪有硬賴?你明明就喜歡那個暖暖呀!」眼一閉、心一橫,白卉心視死如歸的吼了一句。

  答案終於揭曉,余長贏非常想掐死眼前的女人。

  「妳腦袋是都在亂想什麼?暖暖是我姊!」他萬分無奈的吼回去。

  「什麼?」白卉心原本就已經很不靈光的大腦這下更是徹底當機了,「姊姊?親姊姊?」

  乾姊什麽的,也是情人預備席啊!

  「廢話!」他沒好氣的瞪她,「小四那天不是把暖暖的事情當笑話全跟你們說了?妳還犯這種低級誤會!」

  浪費一堆時間。

  「他沒說她是你姊啊!你也是叫名字,沒叫姊姊,誰會知道啊?」白卉心也覺得很想昏倒,沒想到居然是這麼一回事,「搞得工作室全部的人都以為你苦戀有夫之婦……」

  「什麼?」某人又爆炸了,那個小四到底是怎麼說的?居然在他背後搞這麽大的動作,看來應該找時間好好來個同學談心!

  「你們這些人……」余長贏覺得一股怨氣無處可發,「腦袋是都裝飾用的嗎?」

  他越來越懷疑自己真的是養了一批豬。

  「你又沒有說清楚,誰會知道……」白卉心也覺得自己好冤,想到前陣子低落的心情,自己這是為了誰啊!

  姊姊,居然是姊姊!

  「沒說清楚,妳不會問嗎?」

  「我哪好意思問……」白卉心臉紅了紅,又青了青,「我都以為自己失戀了,哪裡還有勇氣去問……」

  「笨蛋。」他常對她說的兩個字,話中有著無可奈何的包容。

  「我……」後知後覺的,在放鬆下來後,白卉心這才發現她忽略了一項很重要的事──

  那位暖暖是他的姊姊,他也沒有喜歡別人,那不就代表……

  「你喜歡我?」她驚得低叫。

  余長赢又想掐死她了,要不然他剛才說了那一堆話,是都在說些什麼?她的反應會不會太遲鈍了?

  懶得再說了,這女人的理解能力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差。

  余長贏決定讓自己的「口舌」轉往另一形式的解釋。

  講半天她還是搞不清楚重點,他用做的行了吧!簡單又明瞭,直接又立即見效!

  的確是很有成效,當他的唇貼上她的,某人很給面子的又呆住了,隨即被不滿的余長贏重重的啃了一記,她一個痛呼,正好讓他堂而皇之的長驅直入,隱耐許久的熱情不再克制,熾熱而張狂的索求她的一切。

  像是嚐不夠她似的,他吻得深入而色情,她只覺得自己呼吸間滿是他的氣息,胸口的躍跳幾乎要超出她所能負荷的頻率,她下意識的想後退,一雙結實的手臂卻將她攬得更緊,兩副身軀之間毫無縫隙,抵在他胸前的小手想將他推開一點,卻怎樣也使不出力氣。

  她渾身熾熱,幾乎無法喘息,而他卻不打算放過她,唇舌恣意的與她糾纏,親密得讓她虛軟得無法逃脫,只能舉旗投降,被困在他的懷中,任由他在她的身上點火。

  不知道何時,柔軟的身軀已被他壓在身下,唇上的壓力沒有減輕,但一雙不安分的大掌卻已鑽入她衣內,帶著薄繭長指緩緩的在她光滑的肌膚上遊走,引起她陣陣微顫,最後覆上了她胸前的柔軟,邪惡的挑逗著。

  白卉心的輕吟被他全數吻落,她面容潮紅,呼吸急促,他四處的在她身上點燃火苗,燒得她力氣全無,只能任他擺佈。

  凌亂的衣裳掩不住她的美好,内衣與上衣早在他的肆虐下被推疊到她的胸部上方,雪白雙乳上誘人的紅梅綻放著,誘惑著他去採擷。

  余長贏自是沒放過,修長的兩指撥弄著、捻揉著,讓那嬌嫩的顏色在他的掌中挺翹,妖嬈的刺激他的感官,無言的邀請著他。

  他不客氣的俯首品嚐,舐吻吸吮,舌尖調皮的滑過那峰頂的小小挺立,引來她的無助嬌吟。

  她羞紅了臉,想縮起身子,卻又忍不住拱身迎合他,雙臂環扣在他後頸,最後還是任由他在自己身上留下點點痕跡。

  像是知道她會不好意思,余長赢故意的吸吮出聲,大掌也惡意的將她的雪乳揉捏變形,被他親吻過的地方泛著濕亮,更顯得晶瑩而誘人。

  兩人的衣物一件件的脫去,赤裸的身軀交纏,白卉心微喘著將自己的臉埋入他的肩頸,不願意讓他看見自己此刻的表情。

  感覺到她的羞澀與緊張,余長贏勾了勾唇,沒有開口說話,只是手上的動作更加的大膽撩撥,探入她雙腿間尋找著那動情的證據。

  突然間,他的手機響了。

  白卉心僵了一下,余長贏卻沒伸手去撈手機,反而是摟著她坐起,讓她跨坐在自己身上,笑容邪惡。

  「臉抬起來。」

  白卉心寧死不從。她沒那個臉抬!

  余長贏也不跟她在這上面糾纏,直接扣住她的下巴,逼得她抬頭面對他。

  果然臉很紅啊!

  「做什麼啦!」她目光亂瞄,就是不敢看向他,小手搭在他赤裸的肩上,兩副身軀毫無任何布料阻隔,她甚至就貼坐在他燙炙的下腹,這樣羞人的姿勢跟情況,她哪好意思看?

  「生日快樂。」如意料中的看見她呆愣的模樣,他大笑出聲,忍不住又親了親她那微張的小口,「過十二點了,是妳的生日了。」

  「你……」她傻傻的看著他的笑臉,腦中飛過一個念頭,「你今天晚上是特地回來幫我過生日的?」

  「嗯!還不算笨嘛!」他有一下沒一下的舔吻著她的唇,原本扣在她後腰的大掌也順著她的曲線下滑,由後鑽入她那濕滑的通道,「我回來送生日禮物的。」

  「嗯……」白卉心很快的又讓他撩撥得氣息不穩,她好想知道是什麼生日禮物,一開口卻只能無力呻吟,攀靠著他的肩細喘著。

  感覺他的長指不斷的進出,帶出一片溫意,也激起一陣陣的歡愉快感,她的身體似乎有自主意識的微微下沉,體內那股希望被填滿的空虛折磨著她,讓她難耐的扭腰,主動的磨蹭著他。

  「我……」她聲音酥軟,眼神帶媚,無言的瞅著他。

  那難得一見的嬌媚模樣讓余長贏驚豔,忍不住又狠狠的吻住她,同時調整好兩人的姿勢,昂揚的渴望毫無猶豫的進入了她。

  「啊……」被她濕熱柔嫩的通道包圍,他滿足的輕哼,動作輕緩的讓她在他身上動著,等她的身體適應了他的入侵後,扶著她的雙掌也開始變得狂野,扣住她的腰讓她大幅的前後擺動。

  她忍不住逸出嬌吟,情難自已的抱住他的頭,任由他操控她的身體,火熱而濕滑的交合。

  埋在她胸前,他著迷的吸吮著她的嫩乳,耳邊傳來她壓抑不住的輕吟,兩副身軀毫無縫隙的纏綿燃燒。

  那緊窒、水潤的包覆讓余長贏忘情的加快速度,他一次次的深深進入那不可言喻的美妙禁地,一回又一回的帶出她的輕顫嬌吟,兩人忘我的沉迷在原始的慾望之中。

  白卉心搖晃著身體,陣陣快感襲擊得她昏昏沉沉,一波波的堆疊起高峰,準備在她最脆弱時,給予最強烈的一擊。她無法阻止身軀因他的碰觸而變得無比敏感,全身的感知漸漸的集中於同一點,而後在她體內崩潰。

  她逸出難耐的輕泣,感覺意識飄浮無依,身體也彷彿不是自己的,使不出半分力氣。

  余長贏也氣息不穩,渾身肌肉緊繃,他一個側身將虛軟的她放倒在沙發上,讓她的雙腿勾環在他腰上,一陣迅速而強烈的抽送後,他將自己的慾望深深的埋入那銷魂的通道中。

  白卉心摟住了那伏在自己身上的人,累極的說不出話來,卻聽見他緩過氣息後,很不正經的在她耳邊說了一句──

  「猛男體驗券,這生日禮物不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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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3-8-17 08:40 PM


第九章

  余長赢睜開眼時,已經過了九點,他看著仍窩在自己臂彎裡安睡的女人,先是露出了個心滿意足的笑容,才刻意放輕動作的下了床,走到外頭撥電話。

  他打電話到工作室,簡單的交代了兩人今天有事不會過去,而後在小四發出曖昧至極的「哦」聲中,果決的切斷通話。

  再來便是打電話到妹妹的店裡,卻發現一直沒人接。

  他皺了皺眉,改撥余素商的手機號碼。

  「誰?」含糊又帶點火氣的嬌軟嗓音,很明顯的還沒清醒。

  「妳哥哥我。」即使聽出接電話的人上一秒仍在睡夢之中,余長贏也完全沒有一點吵醒人的歉疚感。

  妹妹嘛!就是用來使喚壓榨的,他非常的心安理得。

  「余長贏,你沒事打電話來叫我起床嗎?」有起床氣的余素商口氣相當的不善,但對兄長一點也造成不了影響。

  誰教兩人從小吵到大,彼此對對方的怒火都有相當的免疫能力。

  「妳真當我那麼閒嗎?」余長贏很不給面子的嘲笑,「當然是有事。為什麼妳今天沒開店?」

  照理說這時間,店裡早該有人了,可他剛才打店裡的電話,就是沒人接。

  「因為老娘今天休假!」

  余素商那軟柔的娃娃音依舊,卻添了火藥味,而用詞更是讓余長贏皺了皺眉,但是他想起現在有比糾正她更重要的事。

  「我要一個蛋糕。」

  「我管你要幾個蛋糕,路邊隨便去找一間店買!」余素商毫不考慮的拒絕。

  「我跟妳開口是給妳面子,妳真當非妳不可嗎?」余長贏冷哼,口是心非。

  雖然他對甜食類沒興趣,但聽說素商的手藝擁有很高的評價,她做出來的蛋糕,更是許多女人趨之若鶩的「極品」,既然要幫白卉心好好的過個生日,重要的生日蛋糕怎麽能隨便找間店買。

  「那你就去找別人要!」余素商的語氣聽起來很崩潰。

  「廢話少說,我要蛋糕。」余長贏的特點就是,要的東西一定要到手,管對方心情如何。

  「小店今日公休,明日請早!」丟下這句話,余素商不給機會的掛了電話。

  余長贏面色不變,看了看手機螢幕上的「結束通話」,輕觸按觸再度重撥。

  跟他比誰比較堅持?他倒想看看誰會先受不了。

  刻板的女聲由手機裡傳來,告訴他電話將轉入語音信箱,他挑了挑眉,切斷,改撥妹妹房間的電話。

  想爬回去睡?談何容易?

  他有把握自己最後能贏。

  果然在他反覆來回的撥打手機與室話下,某人火氣很大的接電話了。

  「余長贏,你他媽的到底想怎樣!」嬌嬌軟軟的嗓音依舊,但是余素商已經氣到連髒話都飆出口了。

  「妳說粗話,我要跟老大講。」余長贏眼神帶了抹笑,語氣卻故意非常欠扁的得意,「不想死的話,乖乖奉上蛋糕。」

  「你要蛋糕幹嘛?你明明就不愛吃。」余素商知道自己鬥不過這個惡霸,但屈服的同時,也免不了哀嘆兩聲。

  「要蛋糕當然是要過生日,妳是沒睡醒嗎?」如果是這樣,身為她的兄長,他一點也不介意給她一點「當頭棒喝」。

  「你生日又還沒到!」

  「妳管我。」

  標準的「余長贏」式惡霸的回答,完全沒有替旁人解惑的打算。

  而跟他相處二十餘年的余素商的回應也相當的直接──

  她用力的摔上了電話!

  ※※※※

  白卉心醒過來的時候,意識還有些不清楚,唯一能確認的,是自己全身上下的骨頭都在向她抗議,尤其是背和腰,她懷疑自己爬得起來嗎?

  懶懶的在被子裡舒展了一下四肢,她皺著臉伸手揉了揉後腰,才打起精神半撐起了身子坐在床上。

  想起稍早發生的事,她擁著被子,笑得一臉傻氣,心裡像是被人倒滿了蜂蜜,甜膩得化不開。

  原來自己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是這麼幸福的一件事。

  她一定不會忘記這個生日,有人這般用心的在第一時間,就對她說出「生日快樂」四個字。

  不過,那個人呢?

  紅著臉將發生的事回味了一遍又一遍,白卉心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男主角不見人影。

  直覺的轉向床邊,她發現自己睡的是他的床,她的手機自然不會在一旁的櫃子上。眨了眨眼,她確定房內沒人後,才赤裸著身軀掀開被子。找不到自己的衣服,她就先找了件他的外套披著。

  來到客廳,還是沒有看到余長贏,她的心底湧起一絲失望,雖然現在見到余長贏,她一定會很不自在,或許會害羞的無法面對,但是發現他不在,卻又覺得萬般失落。她抿抿唇,再度跑回余長贏的房間,孩子氣的東找西翻,尋找著可能存在的紙條,可是什麼也沒找到。

  她垂頭喪氣的坐到沙發上,像是一顆洩了氣的皮球,癱在上頭就不想動了。

  他到底去哪了?莫非是去上班了?

  可是……他不是說要幫她過生日嗎?

  經過那美好的一夜,她以為……

  結果還是她想太多了嗎?說不定昨天他特地趕回來的舉動,便是替她慶生的全數活動了,自己卻還傻傻的在期待什麼後續。

  有一點點悶悶的,如果一開始沒有期望,自然也不會有所謂的失望,但昨天……就是因為昨天太過美好了,才會讓她心裡編織出那不切實際的美夢。

  很快的調整了自己的心情,白卉心不愧是白卉心,很快的就將心中那一點委屈抛到了腦後。就算是這樣,今年的這一個生日,也是她活了二十五年來,最值得紀念、最快樂的一個生日。

  他放下她,自己去上班又算什麽?總會有下班的時候,下了班,還是她的生日。

  等到下班後,這次她要主動一點,要求他好好的幫她慶生。

  她要有生日蛋糕,她還要他為她唱生日快樂歌,她還要他當神仙教母,完成她許下的生日願望。

  雖然這都不像他會做的事,但是她就是想向他這樣要求,只因為她相信自己認識的那個余長贏,即使聽見她的要求,會不耐煩的對她惡聲惡氣,甚至破口大罵,可是還是會臭著一張臉去做,要不然,他昨天也不會特地趕回來了。

  想通了這一切,暗淡的小臉重新展露出光芒,彎彎的唇角顯露出她的好心情。

  上班又怎樣?她也去上班,還可以在工作室好好的敲詐一下其他人,讓大家陪著自己鬧上一場。工作室裡那票人,她還能不清楚嗎?管他誰生日,只要是說得出名目,大家就全力配合的大肆慶祝,說穿了就是有得吃就好,不管找的是什麼理由。

  想到這,她更開心了,有那麼多人陪著她過生日。

  終於,不再是孤單的一個人了。

  ※※※※

  余長贏剛把「打劫」回來的蛋糕照妹妹的指示先放入冰箱,同時不遠處的浴室門也打開了。

  正拿著浴巾包著濕髮的白卉心想必是沒想到會看到他,瞬間石化就站在了原地。

  「你……」他不是不在嗎?

  「幹嘛?睡完了人,打算不認帳嗎?」她那眼睛像是在看個陌生人似的。

  白卉心很不幸的被口水嗆到。

  什麼叫「睡完人」?什麼又叫「不認帳」啊?

  「你不是去上班了嗎?」她剛剛明明裡裡外外全找過,確認他不在家啊!

  「誰跟妳說今天要上班的?」都幾點了還上班。

  「今天又不是什麼例假日。」當然要上班啊!

  「不是例假日,就不能不上班嗎?」她是沒睡醒嗎?錯了,他早該接受她對事情的反應能力就是這麼遲鈍,不應該強求她。

  「如果妳不想刻意找點活動來慶祝生日的話,去上班也可以。」余長贏說得很大度,但是心裡卻邪惡的打定,如果她真的那麼笨的說要去上班,他絕對、一定要虐死她,讓她忙到半夜十二點也下不了班。

  「不要!」不用他露出什麽威脅的表情,白卉心一聽到他這樣說,就立刻搖頭了,同時很快的衝到他面前,狗腿的涎著笑,「長贏哥,我們還是去好好慶祝一下吧!上班的話……你是老闆,你說了算呀!我當然大力配合。」

  看她那十足討好的笑容,余長贏低哼了聲,算是放過她了。

  「那妳想去哪?」他勾著她的脖子移坐到沙發,順手扯開浴巾幫她擦乾頭髮,很有閒適的居家氣息,雖然動作很不熟練外加稍嫌粗魯,但兩人都很享受這樣的氛圍。

  「咦?我沒想過耶!」她原本以為這個生日會像往常一樣平淡,上班、下班,等著時間靜靜的過去,沒想到會有這樣的驚喜,自然也不知道要做什麼。

  「看是要吃、要玩,還是就窩在家裡,好好的培養一下感情。」余長贏的目光在說到最後一個選項時,很張揚的透露出火熱,「妳知道情人間,有很多事情是需要多多練習才能完全配合。」

  白卉心不是笨蛋,而且昨夜的一切還歷歷在目,她很明白他口中的「培養感情」是怎麼個培養法,「配合」又是怎樣的配合!

  雖然很想回答他「都好」,但是一想到那臉紅心跳的畫面,身為女孩子那矜持的心理,她連忙把那不純潔的心思給撲滅。

  「那個……反正還早,我們先出去四處玩吧……」白卉心結結巴巴的說著,邊說邊反省,自己這樣回答,會不會有什麽不當暗示?比如說晚上再來培養之類的?

  沒辦法,她真的好緊張,緊張到不知道自己到底說了些什麼。

  「是嗎?可是我想先在家裡『玩』一下也不錯。」拋開手裡的浴巾,他似笑非笑的貼近了她,長臂一伸的勾住她的肩,不讓她後退。

  「我……可是……」白卉心又結巴了,看著他越靠越近的笑臉,她的腦袋很直接的當機,窘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笨蛋。」他重重的在她唇上一啄,又惡意的捏住她一邊臉頰,「還不去換衣服?還是妳想穿這樣出去?」

  白卉心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他是在逗她,臉一紅一白的,最後忍不住拉過他的手掌咬了一口,然後飛也似的跑回自己房裡,關門落鎖。

  「不錯嘛!會咬人了。」余長贏啼笑皆飛的看著自己手掌側緣那淡淡的齒印,笑得更加開懷。

  老大說的沒錯,在一起之後還是能繼續逗,而且似乎有著不同以往的另一番樂趣呢!

  ※※※※

  兩人出門後先去吃了中餐,余長贏就帶著她來到一間知名飾品的專櫃。

  「我們來這做什麼?」白卉心感覺很不自在,如果不是手被他牽著,她恐怕早往外跑了。

  不能怪她膽子小,沒見過世面,只是這種名牌商品一向離她很遙遠啊!她甚至連專櫃小姐那看似親切的笑容都覺得心驚。

  「買妳的生日禮物。」余長贏一點也沒有察覺到她的僵硬,一派淡定的拉著她坐下,口氣優閒得像是在便利商店的冷藏櫃前問她要喝什麼一樣。

  「自己挑。」

  白卉心不好意思的朝面前的專櫃小姐笑了笑,拉過他附在他耳邊悄悄的問:「生日禮物你昨晚不是送了?」

  「真是個笨蛋。」余長贏沒好氣的白她一眼,「妳以為我真的會沒誠意的拿什麽『猛男體驗券』當生日禮物?」

  那不過是開玩笑罷了,就她這笨蛋當真。

  白卉心臉紅了紅,低聲喃道:「我覺得很有誠意啊……」

  紅通通的臉頰當眾被親了。

  「既然妳這麼滿意,我可以加送。」余長贏眼神很賊,笑容很色,「不限使用期限,不限使用次數,或者我們現在就可以先回家『試用』一下?」

  臉更紅了,白卉心不依的暗擰他一記,不忘偷看一旁,就怕這些話被別人聽到,丟臉丟大了。

  「不想要?」他挑眉,對於她的「動手」,完全的不痛不癢。

  「不要再說了啦!」她好想掩面飛奔而去。

  余長赢笑得很得意,但看在她窘到似乎想鑽到地上的樣子,他很良善的決定先放過她,至於試用這問題,他們可以晚點再繼續。

  畢竟是她的生日,總不好太欺負人。

  「好,我閉嘴。」他很大方的攤手,「要什麼,快挑一挑。」

  不是只有她,他也一樣對珠寶首飾沒有興趣,只是想到女人似乎都很喜歡這類亮晶晶的東西,所以才帶她來。

  白卉心看到眼花,聽專櫃小姐殷勤的詢問介紹,拿不定主意。

  余長赢聽著不耐煩,「妳至少也要先決定項目吧!是要哪種先說。」

  他這種微帶命令的口氣一出來,白卉心馬上就做出直覺的回答,「戒指!」

  余長贏微頓了一秒,笑得更曖昧了,「這麼迫不及待的想嫁我?」

  被他這麼一說,白卉心像是被火燙著般的收回手,急急忙忙的搖頭,「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噢!她怎麽會那麼丟臉!

  白卉心挫敗的繼續捂著臉,不敢看向任何人,也不明白自己怎麼會下意識的就說出「戒指」二字。

  余長贏才不管她那微弱到不具威脅的澄清,向專櫃小姐微一示意,對方便拿出戒指盒開始介紹。

  看著那一枚枚閃亮亮的戒指,白卉心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不敢去想這些冷冰冰的東西要多少錢。

  專櫃小姐帶著完美的笑容一一為她介紹說明,她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只是下意識的拉著余長贏,很沒用的想逃走。

  她那畏畏縮縮的模樣,讓一旁的余長贏大感無奈。女人不是都很愛這玩意兒嗎?怎麼看她的表情,彷彿那些東西會咬她似的。

  時間在白卉心的沉默中緩緩流逝,專櫃小姐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掛不住的時候,余長贏挺身而出了。

  他惡霸似的撈起白卉心的手,拿過檯上的戒指,就開始往她手上套,不滿意就拔下來再換一個上去,絲毫不管旁邊那氣弱的拒絕。試了好幾個後,終於讓他找到了個順眼的。

  「就這個。」他也不去看價錢,更不理會那蠢動不安分的手,只是牢牢捉著,對於白卉心那氣急敗壞的聲音充耳不聞,逕自刷卡簽名,然後接過專櫃小姐遞上的保證書、禮盒袋子,就往白卉心空著的另一隻手塞去,牽著人就走。

  「你……這……」看著被他握住的手,那上頭閃耀的裝飾物,白卉心真的很想昏倒,「這太貴了……」

  「妳知道價錢?」她剛才根本連戒指的樣式都沒敢看吧?

  「不用問也知道啊!」昏倒,她真的好想馬上昏倒!真的就這樣買了?「我真的覺得不用……」

  「不想現在回去上班到半夜十二點就閉嘴。」

  一句話,成功的堵住她的嘴。

  看她委屈的癟嘴,他很沒良心的笑了,拖著她繼續今天的慶祝之旅,非要讓她這次的生日過得豐富熱鬧不可!

  ※※※※

  壽星哭了。

  而且是哭得很慘的那種哭法,哭得余長赢的臉色比木炭還黑,完全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惹得她大哭。

  今天不是都好好的嗎?

  「喂!不想要的話,開口說一聲就好,有必要哭成這樣嗎?」他隨手把拿出來的蛋糕往餐桌上一放,現寶的心情也沒了。

  白卉心連忙搖頭,雙手忙碌的抹著淚,卻怎樣也止不住。

  她太激動了,甚至有些發抖。

  如果說她的心情從昨夜他突然回來向她表白,幫她慶祝生日開始一路向上衝的話,現在她大概已經衝到了外太空回不來了。

  他又是獻身又是買禮物又是吃飯又是出遊,還在家裡準備了蛋糕,她從喜悅一路升級到現在,感動得一塌胡塗,不知道該怎麽平復自己的心情了。

  所以她很自然的哭了,哭得一發不可收拾。

  「妳到底在哭什麼?」余長贏很沒力兼不解的問。

  別說他覺得莫名其妙,就連白卉心也不懂自己為什麼會哭得這麼慘?

  「說話。」他拉著她坐下,這才發現她居然哭到在發顫。拜託,什麽跟什麼啊?他哪裡做錯了?

  「不要哭了。」他很沒力的要求,「好歹妳也先跟我說一下為什麼再繼續,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我做了什麼,害妳哭成這樣。」

  白卉心還是搖頭,好半晌,才抽抽噎噎的開口,「不是……我只是……太感動了……」

  余長赢真想掐死她!

  這是什麼爛理由?而且人家喜極而泣的話,不是哭個兩聲就算了嗎?哪有像她哭得天崩地裂還停不下來的。

  「再哭五分鐘就停,不然我會把蛋糕扔到一樓。」沒有溫言安慰的天分,他習慣性的以暴力威脅鎮壓。

  不過他表情雖然兇惡,眼底卻透露著無可奈何的寵溺。

  「喔!」早已習慣他的威脅恐嚇,白卉心還滿吃他這一套,縱使沒有馬上停下淚水,倒也慢慢的止住了哭聲。

  「蛋糕還吃不吃?」被她這態度搞得他都忘了正事。

  「吃,一定吃。」看著他掀開盒子拿出美麗的蛋糕,白卉心又掉了幾滴淚,「你什麼時候買的?我怎麽都不知道?」

  他昨晚回來的時候,她沒見到蛋糕,今天一整天兩人都在一塊,這蛋糕是從哪冒出來的?

  「早上妳還沒醒的時候買的。」他瞥了眼她那要哭又不敢哭的樣子,沒多說什麽的把蠟燭準備好。

  「咦?是秋栗的?」她突然瞪大眼,驚奇的拿過印有店名的盒子上看下看的,「可是秋栗今天店休啊!」

  她以前就想過要買秋栗的蛋糕來幫自己過生日,但偏偏自己的生日就是秋栗的固定公休日,所以即使她想奢侈一點也沒機會。

  「那又怎樣?」余長贏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平靜樣,完全忘了這個蛋糕是他扮惡霸硬把人從床上挖起來打劫到的。

  白卉心像是不能接受他那平靜的模樣,往他身邊靠了靠,「秋栗的蛋糕連平日都很難買到了,今天又是店休日,你到底是怎麼買到的?」

  這太神奇了,她好好奇!

  「那是我妹的店。」見她一副不得到答案誓不罷休的模樣,他只好簡易的回答她的疑惑。

  「你妹妹?!」她更驚訝了,「我怎麼不知道?」

  話一出口,她才覺得不妥,連忙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沒想到余長贏一點也不以為意,只是頗有深意的瞄她一眼,「妳不知道的多著了。」

  幸好她這次沒又天兵的懷疑素商跟他有什麼不清不白的關係!

  「我……我……」白卉心無法反駁,她的確是有很多關於他的事情都不清楚。頓了頓,她才細聲的說:「我可以慢慢知道。」

  余長贏看了一眼她那帶羞的模樣,嘴角微微上揚,倒是沒有說話糗她了。

  「好了,關燈許願。」

  看著黑暗中的燭火,白卉心又覺得眼睛一片灼熱。她閉了閉眼睛去水光,揚著甜美的微笑,不希望再用哭泣來面對這麼美好的時刻。

  「第一個願望,我希望所有我認識的人都能夠得到幸福。」她雙手交握,聲音再虔誠不過。

  余長赢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算什麼爛願望,她怎麼不乾脆許個「世界和平」之類的更有大愛。

  「第二個願望,我希望能夠擁有屬於我自己的一個幸福家庭。」

  她看著身邊的余長贏,瞧見他臉上沒來得及掩飾的古怪,她眨了眨眼解釋道:「其實這是我從小到大沒說出來的第三個願望,不過今年過得這麼特別,所以我想願望也換一下好了。」

  原本的第二個願望,她不再求了。

  「喔!」余長贏沒有表示什麼意見,只是提醒她,「那妳今年的第三個願望,再不許,就沒機會了。」

  蛋糕上的蠟燭可不能維持太長的時間。

  白卉心一驚,連忙回復成那虔誠祈禱的模樣,這回連眼睛都閉上了。

  而後很誠心誠意的在心中許出嶄新的、屬於她的第三個願望──

  希望和我共組家庭的那個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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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3-8-17 08:41 PM


第十章

  「妳從小到大的願望都沒變過?直到今年?」

  歡快吃著蛋糕邊看電視的白卉心,沒想到余長贏會突然提起半小時前的事。

  她微微一愣,才點頭,「是啊!」

  余長贏沉默了。

  從小到大都許一樣的願望,除了是人生太圓滿,所以都是一些制式化要求──比如她的第一個願望之外,另一個可能就是她從小到大的願望,從來沒有實現過。

  沒忘記聽見她許願說想要一個屬於她自己幸福家庭時,他心裡的那種刺痛,記得她提過她沒有家人,但是他一直沒有問過她關於身世的事,可光聽她許的願望,就能明白她對家庭的渴望。

  他有絲憐惜的看著正吃著蛋糕的人,突然很想知道關於她的所有事情。

  「妳剛說,妳今年換掉了一個願望,那原本那個願望實現了?」

  白卉心拿著叉子的手頓了下,似乎有點意外他會問這個問題。

  「不能說?」看她掛了一整個晚上的笑容倏地消失,余長贏挑眉。

  「也不是……」她低下頭,手上的叉子開始戳著盤子上的蛋糕,這無意識的動作表露出她的緊張,「其實也沒什麼,我本來的願望是……希望我的爸爸能愛我。」

  「妳的爸爸?」她不是沒有家人?這麼說的意思是她父親還在?「他還活著嗎?」

  他就這樣直接毫不修飾的問出來了,白卉心習慣了他說話的方式,也就沒有特別在意,只是抬起頭,向他笑了笑。

  「應該還活著吧?」

  余長贏微皺眉,看得出來她那笑容有多勉強,而且那個「應該」,表示了事情大有文章。

  「怎麼回事?講來我聽聽。」他這才發現自己對她的事真是一無所知,原本以為她「沒有家人」,現在卻說她父親可能還在世?那為什麼她會這麽想要一個家?又為什麼一個人走投無路的要跑到頂樓?

  「呃……」突然被這樣問起,白卉心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老實說,想到什麼就說。」光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

  「嗯!」他的態度那麼淡然,連帶著也影響了白卉心,讓她沒那麼緊張,「在我有記憶後,我就是由一個奶奶照顧,不過她很明白的告訴我,她並不是我的奶奶,甚至也不是什麽親戚,只是一個保母。

  「我沒見過我的父母,小的時候常常問奶奶,他們在哪?但是奶奶說她也不知道,後來長大了一點,偶爾聽到她跟別人說話的内容才知道,我媽媽是個孤兒,到北部工作的時候懷了我,因為……對方有家庭,所以就找了個偏僻的小村待產,生下來找了奶奶照顧我後,人就走了。」

  白卉心扯出笑容,有點擔心的看向余長贏,對他會有的反應不安,卻見他依然是一臉平靜,像是聽到的事情再正常不過。

  她先是一怔,而後原本懸著的心落了下來。他畢竟不是小村裡的那些人,不會嘲笑她的出生,不會拿那種輕視的目光看她。

  「講完了?」見她半天沒說話,倒是眼眶紅了,他也就不打算勉強,反正光聽這開頭,也猜得出七七八八了。

  「沒了就算了,繼續吃蛋糕吧!」

  正打算再切一大塊蛋糕換掉她面前那盤已經被戳得千瘡百孔,看不出原貌的海綿物體,卻被她忽然撲過來的動作撞得差點整個打翻。

  眼明手快的將還拿著「兇器」的右手高舉,他忍不住瞪了眼窩在自己胸前的那顆黑色腦袋。

  抱這麼緊啊……無聲的嘆息,他放下手中的刀子,將她抱滿懷。

  「拜託,妳生日耶……要哭也等今天過了行不行?」他半真半假的開著玩笑,溫暖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她因哭泣而抖動的身軀。

  白卉心搖著頭,依然緊緊的摟著他的腰,將臉埋在他懷裡。

  「妳不想說就別說呀!我像是會逼妳的人嗎?」他不過是想多了解她,多知道一些她的事,卻沒想到會勾起她的傷心事。

  「不是……」嗚咽的聲音從他胸前飄起,「我想告訴你,全部都想告訴你的……」

  「就用這姿勢?」余長贏很不想懷疑她,但是他真的覺得她現在的舉動完全和她的宣言不符……好吧!就算她真的說了,他懷疑自己要費多大的勁才能聽明白啊!

  懷裡那微微顫動的人漸漸的平靜了下來,緊摟著他腰的雙臂沒有鬆開的跡象,不過小臉倒是露了一半——雖然他認為是用來透氣的。

  她的確開始說了,說了很多,儘管斷斷續續,甚至是沒有條理的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但余長贏也沒打斷她,只是摸摸她的頭,偶爾拍拍她的背,表達自己的陪伴,順便告訴她,他還醒著。

  「不知道她跟我爸是怎麼商量的?他們從來沒有來看過我,只是按時把保母費匯給奶奶……後來我聽說,我媽自殺死了。」她的聲音小小的,卻清晰無比的說著。

  「所以你不用擔心我,不管再怎麼樣,我都不會自殺的。」她最是明白自殺解決不了問題,將自己該負的責任抛下更是不應該。

  因為她就是那個被抛下的人。

  「我不知道原因,也沒有參加她的喪禮,甚至這件事也是我國二的時候才知道的。」她頓了頓,「奶奶的身體越來越差,在我國二那年,她兒子就決定把她接到市區住,奶奶沒說什麼,只是握著我的手,然後給了我一張紙,上面寫著一個男人的名字跟電話,然後就坐上她兒子的車了。

  「我坐在那從小到大住的『家』裡,手上捏著那張紙條,不知道該怎麼辦?」

  余長贏默不作聲的拍著她那單薄的背,心裡是說不出的心疼。

  從小就沒有父母陪伴在身邊,連一手帶大她的奶奶也能這樣輕易的捨她而去,才國二的小孩就得自己去面對生活……他不禁回想自己國二的時候,還在成天對付因他的名字而前來挑釁的混混,差點靠一雙拳頭打成了校園老大。每天逞兇鬥狠,過著恣意妄為的脫序生活,而她卻已經面臨一次又一次的打擊。

  「天黑的時候,我打了那支電話,對方像是很驚訝,然後很快的把電話掛了。」她的聲音帶著輕嘲,像是回想起當時的難堪,「可是我還是得打,因為我才國二,我需要住的地方……」

  余長贏抱緊她,很想告訴她,他多希望能夠在當時就認識她,像現在一樣把她帶回家照顧!

  像是感受到他的心意,她輕笑一聲,振了振精神,「其實也沒什麼,後來他雖然沒來見我,但是也沒讓我自生自滅,他答應每個月會匯一筆生活費給我,一直到我十八歲。所以我對『父親』這個詞的認識,就是存摺上每個月會出現的那個數字——」

  她曾經很渴望父愛,她也不只一次想過,有一天父親會想起她,覺得愧對她,就這樣出現在她面前,笑著對她說:我來帶妳回家了。

  只是她都二十五歲了,這場景從未發生。

  「別說這些不開心的了。」余長贏終於忍不住打斷她的話,再聽下去,他很怕自己會去查出那個不負責任的混帳下落,親自上門好好教訓他一頓。

  想起她之前的話,他又是一陣不捨。

  同樣的願望許了二十幾年,卻一直無法實現的心情會是怎樣?她今年突然改了願望內容,是放下了心裡對「父愛」的那一份渴望?還是已經死心了?

  那個該死的男人!

  「別擔心,我長大了。」雖然這樣不受重視,但她還是長大了,「而且我也不再強求那不屬於我的東西了。」

  所以她不再許願,要求能擁有那「父親的愛」。

  她抬眼看著他抿著唇,散發著怒氣的兇惡模樣,心裡是感覺溫暖的。

  他在生氣,是為了她吧?可是沒關係了,真的沒關係了,在遇到他之後,她的人生有了更美好的願望,她有了更珍惜的人,更想要獲得的幸福──

  因為他。

  她將臉貼靠在他胸前,笑著閉上眼睛,換了話題,「你知道嗎?我從小就一直很希望能早婚,和心愛的男人組織一個幸福美滿的小家庭。我的丈夫不用很有錢、很厲害,也不用很帥,但是他會是個最好的丈夫、最好的爸爸……」感覺他摟著她的手緊了緊,她又笑了,「我希望能在一個很漂亮的小禮堂,舉行一個很小、很美麗、很溫馨的西式婚禮,就像電影上那樣。我不需要很多人……我也不認識很多人,我只想要一些好朋友,大家聚在一塊吃吃喝喝,很愉快的一起陪我度過這個特別的日子。」

  她頓了一頓,聲音微低,「其實另一個原因是因為我沒有親人,每次去參加婚禮,看到一桌又一桌的親戚,我就想:那我怎麼辦?有一次我去當公司前輩的伴娘,看到迎娶時還要拜別父母,我就想:可是我連個家都沒有……」

  她搖了搖頭,又往他懷裡窩,「所以西式的簡單小婚禮就不會那麼麻煩了,只是我又會想,那要由誰來牽我走紅毯?」

  通常都是父親帶著新娘走上紅毯,把新娘交給新郎的,那她呢?

  「算了,我還是公證吧!」

  余長贏沒接話,只是靜靜的摟著她,聽著她又反悔的唸著「可是教堂好漂亮」、「好想穿白紗」、「一定要挑一個大晴天」之類的話。

  她說,他聽,兩人就這樣相擁著,過完了這個奇妙的生日。

  ※※※※

  「老大呢?」大寶離開自己的「區域」,繞了幾圈都沒找到人,便跑到白卉心面前問了。

  「好像出門了。」白卉心也不是很確定。

  「不會又跑去幫妳買蛋糕了吧?」大寶眼睛一亮。

  小白跟老大的「姦情」爆發之後,工作室的大夥都接受得很快,真正讓他們覺得驚恐的,是向來粗枝大葉的老大,居然不時的就溜班,跑去他妹妹的店裡打劫蛋糕回來,只因為小白很喜歡他妹妹的手藝。

  這是多麼讓人驚奇的事啊!如果不是不怕死活的親自去摸過老大那張臉皮,他真的很懷疑有人易容成老大的樣子,要不然,就是被外星人附身了吧?

  蛋糕耶!老大壓根不吃甜的!更不用說如果不是演這齣,他們還不知道老大的妹妹竟然就是那間知名甜點屋的老闆。

  太玄幻了!

  「小白,有妳真好。」能壓制老大的惡勢力,又會幫他們謀福利,雖然想從小白那打劫蛋糕,通常都會遭到老大殺人目光的洗禮,但十次總能成功個五、六次,誰教小白就是那天使的存在呢!

  「你現在是在調戲我的女人嗎?」

  殺氣由背後傳來,大寶不用轉身,就知道身後站著什麼人,毫不遲疑的在面對前,先掛上一張討好的笑容。

  「老大,我這是在贊同你過人的眼光。」大寶當機立斷的撤退,「那個你要的資料,我已經做出來了,就放在你桌上,如果還有什麽需要服務的地方,請你不要客氣,直接撥我的分機就好。」

  「滾。」

  「遵命!」大寶頭也不回的跑了。

  余長贏沒好氣的瞪著手下大將落荒而逃,再轉向在偷笑的小女人,「怎麼,很好笑?」

  「沒有。」她連忙板起臉裝正經,但閃亮亮的眼睛滿是笑意。

  她真的好喜歡工作室裡的所有人喔!大家都很好,又很有趣。

  「妳在看什麼?」見她上上下下的看著他,只差沒把他轉過身查看他的背後了,「找蛋糕?」

  「你剛才不是出門了?」被他這麼直接的戳破目的,她還是忍不住有些臉紅。

  「我只是到外面接通電話。」他好笑的看著她,「不是有人在喊說變胖了,要我不要再拿『萬惡的甜食』來挑戰她薄弱的意志力?」

  「那個……哎喲……」她不就是說說嘛!他如果真的買回來,她還不是照吃不誤。

  唉!真是名副其實「薄弱的意志力」。

  「晚點再去。」看她那饞樣,那些東西真的這麼好吃嗎?

  不過既然她喜歡,他就買給她,這就是他最近的行事準則,只要是她想要的,他就去想辦法,幫她達成願望。

  看著她開心的模樣,他也會覺得自己的心變得滿足而柔軟。

  「走吧!」他拉起她,朝外走去。

  「咦?現在就去買嗎?」平常他都是自己去的啊!「你不是說晚點嗎?」

  「我先帶妳去一個地方,回來的路上再去秋栗。」

  「去哪?」她一臉不解。

  他則一臉神祕愉悅,「去了妳就知道。」

  ※※※※

  白卉心不太了解余長贏帶她來這裡做什麼?

  兩人跟著一名穿著套裝、帶著微笑的女子穿過了花園、草地、水池,最後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座白色的小巧教堂。

  站在教堂門口,余長贏開口了,「妳覺得在這邊舉辦婚禮怎樣?」

  「啊?」

  「婚禮。」余長贏一派鎮定,像是在問她中午吃飯還是吃麵一樣自然,「妳不是想在教堂舉行婚禮?」

  她是想在教堂舉行婚禮,但是她跟誰結婚?而且她要結婚了嗎?

  「你……」眼前的情況很詭異,她覺得需要好好的先問清楚,「我……那個……」

  余長贏只消瞄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麼。

  「戒指都收了,想悔婚嗎?」

  看他拉著她的右手舉到眼前,手上那枚戒指閃得她有些眼花。

  「這不是生日禮物嗎?」明明就是生日禮物啊!

  「妳的生日願望不是想結婚嗎?我就乾脆一點,幫妳全實現了。」他拉著她的手,口氣仍是惡狠狠的,臉上卻有著可疑的紅暈,「怎樣,嫁不嫁?」

  白卉心沒回答,只是又熟門熟路的撲到他身上,緊緊的抱著他。

  「謝謝。」

  余長赢冷哼一聲,誰要她道謝了?

  「幹嘛?先謝完,再發給我一張好人卡嗎?」如果她敢再來這套的話,他一定就地斃了她,「少囉唆,快說婚禮要不要在這邊舉辦?」

  剛才不是還在問她要不要嫁,怎麼現在馬上就變問婚禮地點了?這男人真的太惡霸了,分明吃定她不會拒絕。

  而她真的也不想拒絕。

  「好。」只要是跟他結婚,在哪舉辦婚禮都好。

  余長贏滿意了,摟著她解釋著,全然不管一旁臉色尷尬的業者。

  「不喜歡的話就說,可以再找,要不然去海島,妳應該也會喜歡,只是我家老頭說家裡親戚朋友多,就算飛去海島舉辦婚禮,回來還是要大肆宴客,再多折騰一次——」

  「我很喜歡。」白卉心打斷他的話,又想哭了。

  她真的沒想到他會記得她說過的話,還這樣用心的尋找。

  「又在哭什麼?」他明知故問,很惡劣的用力擦上她的臉頰。

  她痛呼一聲,果然眼淚也很成功的被遺忘了。

  「你真的要娶我?」她還是有點懷疑。

  她的生日已經是兩個多月前的事了,這中間,兩人的感情是很穩定,但她沒想到他會突然提出結婚這事。

  「就算妳是笨蛋,也不要問這麼低能的問題!」不娶她的話,帶她來這邊郊遊嗎?

  「我只是……」她又想哭了。

  「不准哭。」惡霸先一步的警告,拉著她走進小教堂,順便要一旁的婚宴企畫可以開始介紹了。

  站在純白的十字架前,余長贏一把勾住白卉心的脖子,凑到她耳邊道:「明年記得把願望全換了。」

  白卉心紅著眼眶,點了點頭。

  余長贏滿意的掐了她臉頰一記,沒說出口的是,不管之後她許了什麼生日願望,他都會盡全力的為她實現──

  以丈夫的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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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3-8-17 08:42 PM


番外篇 家人

  他們決定要結婚了。

  他找到一間很漂亮的小教堂,她也很喜歡,一切都那麼的完美,幸福得讓她懷疑起這一切的真實性。

  在婚禮顧問的幫忙下,有關婚禮的一切都有計畫的進行著,而她的未婚夫則告訴她,該是去認識一下他家人的時候了。

  他的家人。

  她突然緊張起來,對於他的家庭,她知道得很少,甚至曾經誤會他的姊姊是他的情人,也是因為自己的生日蛋糕,她才知道原來那間很有名的蛋糕店,是他妹妹開的。

  除此之外,她就都不知道了。

  他的父母是怎樣的人?他還有其他兄弟姊妹嗎?她應不應該準備禮物?她要穿什麽去拜訪?

  最最重要的是,他的家人會喜歡她嗎?

  她不漂亮、不優秀,他常常說她是個笨蛋,而且她甚至連家人都沒有,還是個……私生女。

  以一般人的觀點來看,她是個很差勁的對象,沒人才、沒錢財,什麽都沒,他的家人會不會在意?會不會反對這樁婚事?

  她很擔心,她的憂慮很明顯的表現出來,他知道了,只是拿平常那種目光瞧她,讓她覺得自己又做了什麽蠢事。

  但他沒有解釋,也沒有安慰她,只是跟她說要舒緩壓力的話,大概需要來點甜食,所以他帶著她來到秋栗。

  那是他妹妹的店,他妹妹是個很有名的甜點師傅,但在見到他妹妹後,她才發現原來他妹妹不只是有名的甜點師傅,還是個不折不扣的美女。

  他的妹妹和他長得一點也不像。

  大眼睛、白皮膚,長長的睫毛使她看起來更像洋娃娃,可愛得讓人移不開目光,而且聲音好甜好甜,不過說出口的話,讓白卉心很不解。

  「妳就是那個倒楣到要嫁他的女人?」

  倒楣?

  她的確曾經覺得自己很倒楣,但她現在不覺得啦!而且他妹妹這句話,似乎指的是,嫁給他是件很倒楣的事。

  「余素商,妳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還沒反應過來,身邊的人已經很不爽的回話了。

  「我只是說實話。」他妹妹聳了聳肩,一臉不以為意,冷不防的越過桌面握住她的手,表情十足認真,「我跟妳說,為了妳一輩子的幸福,妳還是好好考慮一下這件事。不用怕他的惡勢力,只要妳反悔,我絕對會幫妳擺脫這個流氓!『大義滅親』這四個字,我從幼稚園就會了,我絕對站在妳這邊。」

  「余素商!」某位準新郎狠狠的敲了下桌子。

  白卉心看了看四周,應該慶幸這時候店裡的客人不多嗎?不過這對兄妹是怎麼回事?她覺得怪怪的。

  「叫魂喔?」

  他妹妹連翻白眼的樣子也好可愛。

  「我們是來吃東西的,妳不快去準備,在那亂說什麼?」有人試圖拿出兄長的威嚴命令著,「這就是妳的待客之道?」

  但與他相處了二十幾年的妹妹當然不會把這當回事,所以仍是睜著大眼,「苦口婆心」的繼續說道:「妳看到了吧?他從小到大就是這副死德行,霸道狂妄、動作粗魯、說話沒格調,動不動就要用吼的,脾氣衝動的一言不合就會亮拳頭,妳千萬不要被他騙去了。」

  「我看妳是太久沒被我修理了。」某個人真的想「亮拳頭」了。

  「他人很好的。」在這劍拔弩張的恐怖時刻,白卉心開口了。

  「喂!都要結婚了,妳還在發我好人卡。」是打算直接發滿一副撲克牌嗎?

  「他對我也很好。」白卉心試著對面前的可愛女生微笑,發現那並不難。

  他的妹妹很可愛,雖然說出口的話都在損他,但是除去長相完全不同外,這對兄妹給她的感覺很像——

  都會用很粗魯的言語,包覆著最真實的關心。

  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他妹妹會這麽看不慣這個哥哥,但是她可以感覺得出來,他妹妹是很認真的在勸她。

  「他真的對我很好。」白卉心不知道該怎麼讓對方相信,只能再次強調。

  他妹妹鬆開了她的手,轉為一種深沉的打量,然後在某個男人暴動前,對她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我代替所有的女性同胞感謝妳的犧牲,妳真的太了不起了,居然能夠忍受這個惡霸。」

  她哭笑不得的看向該位「惡霸」,人也被他拉起來了。

  「余素商,婚禮妳可以不用來了。」沒好氣的抛下一句,他拉著白卉心就走。

  「喂!等等。」他妹妹也跟著站起來,也拉住了她,「你要走就快滾,嫂嫂留下來。」

  嫂嫂?白卉心一愣之後,臉紅了。

  「留下來好讓妳繼續洗腦嗎?」想都別想。

  他妹妹直接不理他。

  「嫂嫂,妳不是愛吃蛋糕嗎?我帶妳去挑,看妳想吃什麼都可以,沒有的話,我也可以馬上去廚房做給妳吃。」

  白卉心受寵若驚的看著一臉甜笑的妹妹。

  「這樣太麻煩妳了……」她有點混亂。

  「自己人有什麼關係?」他妹妹完全不當回事,「跟妳的犧牲比起來,這只是一點小小的補償,而且妳吃飽一點,才有力氣去對抗惡霸。」

  「可是……」白卉心手足無措的看向自己的未婚夫,沒想到他這次沒對那個「惡霸」的字詞不滿,反而在微微思考後,放開了她的手。

  「我先回公司,妳就在這裡玩吧!」

  「可是……」現在是上班時間耶!而且這樣很打擾他妹妹吧?「我不好意思……」

  「自己人有什麽好客氣的?想要什麼就說,盡量奴役她。」

  自己人?

  這時候她才聽清楚這對兄妹說了什麼。

  自己人?她是自己人?

  她還在思索,他妹妹已經像趕蒼蠅似的把他「掃」了出去,然後拉著她直接坐在櫃台邊,端出一盤又一盤的蛋糕點心。

  美味的甜點讓她放鬆,她開始跟可愛的妹妹聊天,他妹妹很不滿的開始向她抱怨,說從小到大都被惡霸欺壓,說身為老么有多可憐,說了很多她不知道的,關於那個男人,跟他的家人相處的點點滴滴。

  她笑著聽著,更了解那個男人,更貼近他的家庭。

  最後,他妹妹說了,「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妳一定要站在我這邊,幫我對抗惡勢力!」

  她笑著點頭,說她會盡力,因為她好喜歡這個可愛的妹妹。

  後來他來接她時,又和他妹妹吵了起來,兩人似乎只要一見面,就互看不爽,講兩句話就能鬥起來,不過她已經發現,那就是他們的相處模式,並不是真的感情不好。

  上車後,她忍不住跟他說:「素素好可愛,有這種妹妹真好。」

  他掛上不以為然的表情,但難得的沒有反駁她。

  她知道他心裡也是這樣想的,可是他嘴巴上絕對不會承認的──

  這對兄妹一樣的嘴硬。

  她開始期待見到他其他家人。

  她沒有等太久,沒隔幾天,他正在旅遊中的父母就收到他要結婚的消息,中斷了旅程回國,婚後定居美國的姊姊也拉著丈夫回來。

  跟著他回到他位於北投的家,她有點不安,畢竟是長輩,而她一直以來都缺乏與長輩相處的經驗。

  一打開門,她想像中那種家長端坐沙發上,等著打量審問她的陣仗並沒有出現,客廳中甚至沒有人,只有廚房那傳來聲響。

  「你們回來啦?」

  有人端著盤菜出來,她想,那應該就是他母親,她緊張的露出不安的笑容,才想著該自我介紹還是等他引見,他母親卻先朝她回了一笑,半點也不生分的喚她。

  「妳就是心心吧?進來幫媽端菜,可以準備吃飯了。」然後轉向他,「長贏,上去叫爸爸他們下來吃飯了。」

  心心?媽?

  她還在發愣,身邊的人已經將她往廚房方向推,他則上樓叫人了。

  她忐忑的過去,正好遇上拿著碗筷出來的余素商。

  「嫂嫂。」余素商甜甜的喚了聲,很自然的跟她擦身而過,頭也不回的說:「菜都好了,去端出來,就能開飯了。」

  她依言過去,他媽媽很順手的遞給她一盤海瓜子。

  「來,這妳愛吃的。」

  她愣在當場,一時釐不清心裡那感覺是怎麼回事。

  她站在這個第一次進入的廚房,面前是第一次見到的長輩,手上端著她最愛的菜,突然有種自己是在這個家長大的錯覺。

  「怎麼啦?」見她沒動,余母問著她。

  她搖搖頭,覺得喉頭梗著,說不出話來。

  面前的人突然拍了拍她,一臉的慈祥,「妳的事,長贏都跟我說了,一個女孩子這麼多年隻身在外面,一定吃了不少苦,我知道妳還不習慣,不過不用太拘束,在自己家裡,有什麼好不自在的?」

  說完,余母又笑了笑。

  「既然是在家裡,所以妳也別想我把妳當成客人,快把菜端出去吧!」

  「嗯!」她點了點頭,也露出了笑容,有點明白了。

  這頓飯,吃得很……平常。

  飯桌上,某對兄妹仍是不時的鬥嘴,妹妹常常會向她求助,她只好拉拉身旁的人,要他別那麼兇,幸好一家之主的父親會在情況失控前開口阻止,母親則不斷的要求所有人多吃點。

  她對面的姊姊認真的吃著飯,坐在姊姊身邊的哥哥姊夫則不約而同的幫姊姊夾菜,而後交談幾句,夾雜著姊姊偶爾發出的抗議聲。

  很熱鬧,也很溫馨,很有家的感覺。

  她看著那盤就放在自己正前方的海瓜子,微微低下頭忍住眼裡的熱意。

  她明白也很感謝他們的用心,他們沒有刻意的招呼她,沒有把目光全放在她身上,也沒有假裝不經意的提出一些問題。

  就像他母親……媽媽說的,在這裡,她不是客人。

  所以他們沒有刻意說些什麼、做些什麼,很自然而然的接納了她,把她當成家中的一分子,用最真實的面貌來面對她。

  沒有客套、沒有迂迴、沒有試探。

  她帶著笑容,看著身旁那仍和妹妹舌戰的人,不想讓感動的淚水破壞這一刻。

  她原本以為,跟他結婚,建立自己的家庭,是最幸福的事了。

  她錯了,原來她還能更幸福。

  不只有她跟他,她還有了慈祥和藹的爸爸媽媽,優雅斯文的哥哥,美麗天真的姊姊,跟那火爆可愛的妹妹。

  他們都是她最親愛的家人。

  這裡,就是她的家。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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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3-8-17 08:43 PM


後記 芹菜

  又是好久不見。

  感覺上好像每次寫序或後記,都要拿這句話當作開場白,自己打到都覺得千篇一律,好像WORD裡已經自動儲存為範本。

  不過這次真的更久,十個月,而且幾度懷疑自己永遠沒有寫完的一天,因為明明就剩一章,一轉眼兩個月過去,還是剩一章,這中間,每當我打開檔案,最後總是做了別件事,一整個只是打開WORD換取「進行中」的假象。

  這次是余家老三長贏的故事,好像沒有刻意提過,其實系列名「四季風姿」的「四季」,就是余家四個小孩的名字,而長贏呢!就是夏天的別稱。當初在寫設定時,因為不想單純使用「春夏秋冬」來取名,所以就找了許多四季的別稱,看到「長贏」的時候,我笑了出來,很直覺的就浮現一個身材魁梧、脾氣暴躁的男人,嗓子很大、表情很兇,但其實心地善良,會在路邊撿流浪狗回家養。

  而且這個「長贏」還是先天不良加上後天失調,本質上就是個火爆小子,又因為那個很囂張的名字,常常被人惡意挑釁,所以在青春期,幾乎是天天打架,但還真的名副其實的都是他贏,就這樣陰錯陽差的成為了校園老大──雖然他對這個位置一點興趣也沒有。

  原本以為長贏的故事會在秋天結束,沒想到拖呀延的,到了這熱到不行的夏天才交了稿。

  而下一本是暖暖的故事,也就是老大余玄英的故事。會又到冬季來臨才完稿嗎?

  我只能確定,我非常想擺脫開頭的那四個字,希望下次寫序或後記時,可以換個「範本」使用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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