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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小豬懶洋洋 -【重生之珠光寶妻】《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2-26 07:38 PM     標題: 小豬懶洋洋 -【重生之珠光寶妻】《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10-30 11:03 PM 編輯

【書名】:重生之珠光寶妻

【作者】:小豬懶洋洋

【內容簡介】:

      她從巴黎購物歸來,卻發現丈夫與密友正顛鸞倒鳳。

      她沖上前去撕打,卻被臺燈扎中了後腦,眼前一黑……

      醒過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正坐在圖書館里,身邊是中學時代的密友。一抬頭,眼前穿著白襯衫卡其長褲的男生,正是十九歲的未來丈夫。

      原來,她已經回到了十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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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2-26 07:41 PM

本帖最後由 憶‧無痕 於 2013-2-26 07:45 PM 編輯

楔子

詩人說,秋天是詩歌的季節。

畫家說,秋天是油彩的季節。

嚴綰說,秋天是掃貨的季節。

一趟巴黎之行,不可避免地又是提著大包小包,整整塞了兩個旅行箱。

收獲自然是豐盛的,美中不足的,是丈夫陸文俊沒有能夠同行。但這也難怪,最近陸氏的業務擴張得厲害,他恨不能把兩只腳都培訓成兩只手。

《琵琶行里怎麼說來著?商人重利輕離別,陸文俊比她更早一步去了美國。

嚴綰就是接到他的電話,知道他過兩天才會回來,所以在巴黎多呆了幾天,于是多了五個紙袋的“戰利品”。

出租車開進城郊結合部的別墅區,這里的環境還算不錯。

司機幫她把兩個大行李箱從尾箱里提下來,嚴綰額外給了小費,出租車司機滿面笑容地道了謝,一溜煙地又去接下一筆生意。

嚴綰從行李箱里摸出鑰匙,院子里的桂花開得很盛,空氣里到處都是香甜的味道。如果陸文俊的工作不是那麼忙,生活就十全十美了。

把行李隨手扔在門口,嚴綰拉開玄關處的鞋櫃,忽然愣了一愣。

鞋櫃里安靜地躺著一雙珍珠白的高跟皮鞋,鞋尖綴著一朵細碎的水晶花。

這雙鞋絕對不是她的,她偏愛經典簡潔的款式,絕不會有這種繁復的花樣。

心里忽然茫然了起來,有一個事實,她不敢去探究。側耳細聽,臥室的方向傳來曖mei的輕響,作為過來人的嚴綰,自然明白這是什麼聲音。

她沒有顧得上穿上拖鞋,赤著腳奔向了臥室的門口。手指握住門把手,血液在一瞬間涌到了臉上。

“俊,你真是太棒了……”

“甜心,你也很棒……唔……我還想再要你一次……”

甜到發膩的哼聲,讓嚴綰再也忍不住推開了門。

“砰”,門板打在墻面上,發出一聲鈍鈍的響聲,可是嚴綰的腦袋里,卻仿佛一個驚雷,乍然響過。

兩個不著寸縷的身子,似乎因為太過吃驚,而忘了用一邊的床單裹上遮羞,四道目光直愣愣地看向了呆立在門口的嚴綰。

天塌地陷,也不過如此。

嚴綰從來沒有一刻,希望只是一場夢。

床-上的那兩個人,化成灰都認得。一個是她親愛的丈夫陸文俊,而另一個,則是她從小到大的競爭對手陳曉蓉!

“你們……”嚴綰顫微微地問,“在干什麼?”

陸文俊回過神來,臉上一閃而過的驚惶過后,竟然露出了理直氣壯的神色:“你怎麼今天就回來了?”

“我回來得不是時候?你不是說,不是說……”

陳曉蓉順手扯過了床單,裹住了豐滿的身子:“嚴綰,既然被你撞破了,我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我和文俊在一起,不是一朝一夕。陸太太的位置,你已經占了這麼久,也是該讓位的時候了。”

嚴綰把臉轉向陸文俊,讓她意外的是,曾經纏綿悱惻的丈夫,在一閃而逝的猶豫之后,竟然現出了斷然的決絕。

“俊?”嚴綰絕望地看向他。

可是讓她失望的是,在兩個女人之間,陸文俊顯然並不傾向自己。三年的鳒鰈情深,竟然只是一個假象。

“我會讓律師把分居協議送達你的手上。”陸文俊收回自己略帶心虛的目光,“綰,我們之間,應該結束了。”

“為什麼……”嚴綰的身子,再也撐不住眼前冒的金星銀星,沿著墻壁軟軟地滑到了地板上。

“我和你的差距越來越大,除了逛店掃貨和美容院做SPA,你還能夠幫我什麼?嚴綰,你一天比一天更耽于享樂,一天比一天更庸俗。曉蓉不同,她是我的首席珠寶設計師。”

“可是,你自己要我結婚以后不上班的!”嚴綰急急地提醒。

“我和你沒有共同語言,連極品寶石的產地都弄不清楚,每天看到你,就像是看到了一根木頭。”

“我們……還有小威。”嚴綰哽咽了一下。

“小威是陸家的根,當然留給我。”陸文俊早就已經考慮到了,連一絲猶豫都沒有。

嚴綰死死地盯著他,就是這個人,當初用盡了甜言蜜語,把她娶回了家,許了一個白首偕老的將來。

可是,她鬢邊的發還烏黑油亮,他卻已經先一步厭倦。

胸口像是被一把錘子,狠狠地砸了一個大洞。大得……連五臟六腑都一下子掉了出來,用盡力氣,都接不完整,淋漓地落了一地。

她抱著最后的希望,仰臉看著一絲不掛的陸文俊:“俊,你不愛我了嗎?”

“嗤!”陳曉蓉發出了輕蔑的笑聲,“嚴綰,我看你是做養尊處優的少奶奶做得習慣了,竟然二十七八歲的人了,還會提出這樣幼稚的問題!如果文俊還愛著你,怎麼可能要和你離婚?”

嚴綰只是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陸文俊,看到他眉目間的遲疑,剛要松一口氣,卻看到他微微勾唇:“我們結束了。”

“只有我可以幫文俊,我們才是天生的一對。”陳曉蓉當著嚴綰的面,對陸文俊拋了一個媚眼。

“你有什麼要求,只要不過份,都可以和律師提。畢竟……我們做了三年夫妻,在物質上我會盡量滿足你。”陸文俊的口氣,第一次放緩。

可是,他說的內容,卻把嚴綰打入了更深的懸崖。

女人和男人對待愛情的方式,原來終究是不同的。她明知道已經隔閡漸生,謠言四起,卻仍然用減法一分分地遞減下去,在心底深處,還給對方留著最后一絲幻想。

可是他卻早已直接在鍵盤上按下了DELET鍵,所有的甜蜜往事,都清除得一干二凈。

那些被她珍重的過往,在他的心里,早已被拖進了回收站。

腳下的地板,失去了原有的顏色,變得忽高忽低。嚴綰覺得自己是一葉扁舟,在大風大浪里,除了隨波逐流,根本實施不出更有力的舉動。

“你放心,我會把小威看成自己的孩子。”陳曉蓉忽然莞爾一笑,帶著勝利者的洋洋自得,“即使我自己的孩子出世,我也不會虧待他的。”

她的手,緊貼在自己的小腹,欣喜和得意,毫無保留地瀉了一地。

“不!”嚴綰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不及完全站直身體,就朝著陳曉蓉撲了過去,“都是你把文俊搶走的,都是你……”

“你干什麼!”陳曉蓉嚇了一跳,兩個人撕打在一起。

女人打架,最狠的一招,就是扯住對方的頭發。嚴綰吃虧在一頭及腰的長發,被陳曉蓉狠狠地抓在手里,扯得頭皮刺痛。

她一發狠,張開嘴就朝陳曉蓉的手臂上咬過去,聽到一聲驚呼,還來不得為自己的勝利慶祝,就覺得后腦銳痛,眼睛迅速地模糊起來,隱約看到陳曉蓉的另一只手上,高高地拿著一盞臺燈。

那是他們結婚的時候,跑了好幾家店才買到的……

“綰綰!”陸文俊的聲音,聽起來似乎隔了遙遠的世紀,縹緲得根本抓不住。

最后的一眼,是陸文俊慘白的容顏。

她舉起手,自己都不知道想要表達什麼。還沒有等她想明白,黑暗襲來,她似乎聽到了“咚”的一聲,就失去了知覺……



第一章 重生

“嚴綰,你怎麼了?”

熟悉的聲音透著關切。

這不是貓哭耗子假慈悲嗎?明明自己就是兇手,卻還要得了便宜再賣乖!

嚴綰恨恨地睜開眼睛,嘴巴立刻張成了一個鴨蛋。

這是怎麼回事?

這個場景……竟然這麼熟悉!

嚴綰還在茫然的時候,眼簾里出現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有一瞬間,她甚至不敢確定,圖書館門口吸引了無數女生眼神的男人,是陸文俊。

簡單的白襯衫,袖子半挽。淺咖色的休閑長褲,透出一種干凈到不染塵埃的氣質。可是一頭半長的碎發,有幾縷落在眉上,又透出三分慵懶。

這樣的矛盾,造成了他奇異的魅力。甚至不用看他清晰精致的五官,就已經成為了萬眾矚目的焦點。

但問題在于……他太年輕了!

“那是陸文俊啊!”聲音很低,完全是一種情不自禁。

嚴綰用了很大的努力,才能夠把眼睛轉向身側。

陳曉蓉同樣年輕得讓人不敢置信,簡單的粉色棉裙,利落的短發,還有一雙明顯沉迷于陸文俊某種魅力的眼神。

粉白的皮膚上,逼人的青春,讓人無法忽視。

這是夢!

這是夢?

嚴綰狠命地擰了一下胳膊,疼痛的感情再真切不過。

然而,這分明是大一的時候,初逢陸文俊的場景!

下意識地低下頭,自己身上穿著的,是和陳曉蓉一起買的白色棉裙,是她們考上了同一所大學以后,同時買下來的。

如果是鏡頭重放的話……

嚴綰剛剛引起警覺,一本書果然砸了下來,落在她的頭上。

茫然地看著身前的陸文俊,耳朵里早已經嗡嗡地響起了一片,陸文俊說了些什麼,她根本就沒有聽見。

她甚至沒有理會陸文俊的道歉,迅速地把筆記本翻到了第一頁,忍不住呻-吟了一聲,首頁的日歷讓她她確認,果然已經回到了七年之前!

高高的天空,擠在窗戶的一角,澄明里帶著肅殺。

“同學?”陸文俊的聲音很好聽,但三年的婚姻,已經讓嚴綰免疫。她回過神來的原因,是陳曉蓉狠狠地掐了她一把。

“啊?”嚴綰眨了眨眼睛,自己這樣的表現,似乎有點傻。

“對不起,我請你們吃飯賠罪。”陸文俊的邀請,讓陳曉蓉眼睛發亮,連連點頭。

原來,陳曉蓉從一開始,就已經對陸文俊一見傾心。可是自己卻始終蒙昧,把她和他偶爾的熟稔,當成了另一種友誼。

“好。”在深入思考之前,嚴綰已經干脆利落地答應了下來。

然后,又陷入了另一片的迷惘。

“走呀!”陳曉蓉拉過嚴綰的手,一臉的興奮。

嚴綰從她的瞳仁里,看到了自己漠然而僵硬的表情。

“小南國吧?”陸文俊很有紳士風度地詢問。

“好啊,我喜歡小南國。”陳曉蓉先她一步接走了話頭。

嚴綰陷入了回憶,奇怪的是,她竟然記不起陳曉蓉當年的表現。想必是因為自己也正陷入帥哥的視覺沖擊中,表現大約也和現在的陳曉蓉一樣可圈可點吧?

“小南國”是學校附近一間比較高檔的飯店,價格不菲,味道不錯。

只是嚴綰的腦袋里還是一團漿糊,所以把說話權主動讓給了陳曉蓉。

耳邊聽著男聲部和女聲部的交替,嚴綰在一團亂麻里,理出了一個線頭。

不知道出了什麼錯,她回到了七年前!

是老天想再給自己一個機會嗎?

不由自主地把眼睛看向陸文俊,卻發現他正若有所思地看向自己。四目相對,火星乍崩,讓嚴綰悚然一驚。

“今天真的很對不起,是我抽書的力氣用得太大。”陸文俊溫文爾雅的聲音,聽起來讓人感到熨貼。

“只是一個意外。”嚴綰機械著回應。

這是老天給她的一個機會,拒絕陸文俊,還是重新得回陸文俊?

兩個念頭,在腦袋里拉著鋸子。一會兒想要拒絕,一會兒想要沉迷。

愛情是一顆蜜糖,愛和被愛都是一種甜蜜。陸文俊淺淺地微笑了一下,就是這個笑容,讓嚴綰下定了決心。

既然老天爺用一場邂逅讓他們重新回到原點,陸文俊就是她繞不過的命運。

明知在愛情的道路上,會被欺騙和傷害,她竟然仍然舍不得割棄。

她要重塑他們的未來,杜絕他們之間的變數。

“陸學長,聽說你們家是開珠寶店的?”陳曉蓉的聲音,讓嚴綰完全清醒。

當年,她是眼睛瞎了吧?竟然沒有看出來,好友從一開始就對陸文俊表達了好感。

“是啊,如果你們要添購珠寶的話,請光顧陸氏。”陸文俊身上,幾乎看不到那種豪門子弟的紈绔氣。

這是當年吸引她的重要部分。

狹長的桃花眼,露出淡淡的笑意,嚴綰回報了一個笑容。

“謝謝你的午餐,陸學長。”嚴綰靜靜地說,甚至沒有表示出熱情。

這一些,都是她經歷過的。她知道陸文俊欣賞的,就是她這種淡淡的回應。

作為一個從小被美女環伺的男生,陳曉蓉式的熱情,並不能引起陸文俊的特別感受。反倒是這種淡到漠然的反應,才讓陸文俊感到新奇。

“我是應該賠禮的。幸好沒有砸到臉上,如果破相了,那我可真是百死莫贖了。”陸文俊開玩笑似地說著。

“這也是一種緣份啊,要不然的話,我們也沒有機會和陸學長共進晚餐。”陳曉蓉討好地看著陸文俊,嚴綰低頭喝了一口湯,眼角卻冷冷地看著陳曉蓉賣力的表演。

當年,她一定也意亂情迷,所以才沒有注意到陳曉蓉的反常。又或許,是她當然還情竇初開,光顧著壓抑自己的仰慕,所以才會忽略陳曉蓉的反應。

好吧,既然老天給了我一次機會,那我一定會好好把握,絕不會再把陸文俊拱手讓人!

咬著湯里的一片杏鮑菇,嚴綰下定了決心。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2-26 07:52 PM

本帖最後由 憶‧無痕 於 2013-2-26 08:03 PM 編輯

第二章 初遇

相較于陳曉蓉的殷勤和熱情,嚴綰顯得很淡漠。

她已經不記得,七年前的相遇,她是不是保持了足夠的冷淡。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她從來不是一個情緒外露的人,當年的她,尤其孤僻。

也許陸文俊正是因此受了自己的吸引。

嚴綰看著陳曉蓉賣力地笑著,而陸文俊的目光,卻有意無意地朝著自己飄來。

“如果你們能夠賞光的話,我來安排一下,請你們參觀陸氏的珠寶店。”陸文俊微笑著提議。

這似乎和他們既定的路有點不同,嚴綰除了從陸文俊手里接過成品,從來沒有過參觀這種行程。

陳曉蓉一臉的興奮,誇張地掩住了唇:“哦,天哪,沒有女人能夠拒絕珠寶的誘惑!”

嚴綰心里一動,也許這曾經是陳曉蓉和陸文俊的單獨行程,陳曉蓉選擇珠寶設計師這個職業,並非偶然。

也許從相見的這一刻起,就已經處心積慮地想要得到陸文俊。

嚴綰為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她是不是矯枉過正了呢?

陳曉蓉卻似乎沒有看到她,興奮地拉著陸文俊的手:“那就這樣說定了,到時候一定不能黃牛啊!不然的話,我變成鬼都會咬你一口!”

她嬌嗔的模樣,是嚴綰從來沒有注意過的嫵媚。

“好,一定。”陸文俊很爽快地答應了下來,“下個月有一個珠寶展覽會,到時候我來接你們一起去現場。”

陳曉蓉興奮地又蹦又跳,像是一個鄰家的小妹妹。可是,問題在于她已經十九歲了,不是七歲!

陸文俊含笑告辭,走到拐角處的時候,還回頭看了一下。一個笑容,浮在他的唇畔,朝她們揮了揮手。

明明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動作,可是他做起來,卻十分瀟灑自然。

嚴綰忍不住也揮了揮手,卻看到他的眼睛,隔著這樣遙遠的距離,都亮得像暗夜里的星辰。

“嚴綰,人家都走了,你還傻站著干什麼!”陳曉蓉忽然把十指叉開,在她的眼前狠狠地晃了一晃。尾指在她的頰邊一掠而過,帶著一陣香風。

“沒有什麼,只是對這個人比較好奇。”嚴綰不露聲色。

她明白,自己的優勢很明顯,至少她多經歷了七年。

“直接說喜歡他不就行了嗎?”陳曉蓉扁了扁嘴,“陸家唯一的繼承人,身家過億,又長得帥,誰能逃脫得了他的魅力?”

“你打聽得這麼清楚?”嚴綰還是有點訝異。

“這還用打聽嗎?隨便拉住一個女生,誰不能說出成簍成筐的事?”陳曉蓉嘴角一扁,“不用,別怪我不提醒你,喜歡上這種人,是沒有什麼好果子的。他身邊的女人那麼多,到時候學孟姜女哭倒長城也沒有用,這種男人對女人的眼淚免疫。”

既然是這樣,為什麼她還要去招惹他呢?

嚴綰若有所思地抬眸看她,卻發現她眼睛里的緊張一閃而過。

原來如此!

她大概是想利用對陸文俊的打擊,來讓自己先行退出吧。

“嗯。”她掩下了一個微笑,似乎同意了陳曉蓉的觀點。

“嚴綰,我們去逛街吧,我想買衣服。”她親親熱熱地挽住了嚴綰的手,似乎不這樣,不足以表示她們的友誼。

看著穿花蝴蝶般地在試衣室和鏡子前忙碌的陳曉蓉,嚴綰只是靜靜地坐著,梳理著自己重生后的脈絡。

不可否論,嚴綰從熟女又回到了少女,這是老天爺對她的恩賜。看著陳曉蓉發亮的眸子,嚴綰覺得,自己是不是別踩這趟渾水,就讓這兩個人天翻地覆去!

可是,當陳曉蓉極力攛掇嚴綰買下一件純白的連衣裙時,嚴綰明白了她的用心。

腰線收在胸部以下,把她胸部並不飽滿的缺點,暴露得清清楚楚。而她纖細的腰肢,因為上提的腰線,而完全表現不出來。

總而言之,嚴綰很佩服陳曉蓉的眼光。居然在為自己試衣的間隙里,還能找到一件完全為她揚短避長的服裝,不能不說她不用心。

如果是七年前的自己,大概會傻呼呼地接受她的饋贈而感恩戴德吧?

“我送給你。”陳曉蓉很爽快地刷卡。

“多不好意思啊,這衣服要三百多呢!”

“這還算是便宜的呢!你不會忘了吧,陸學長要帶我們去參觀珠寶首飾店啊!你總不能就穿著身上的T恤和牛仔褲去吧?”

至少比她慷慨“贈予”的那件衣服,更能顯示出自己的特點。

經歷了無數人和事的嚴綰,當然清楚地明白這一點,因而在這一刻,下定了決心不能讓陳曉蓉得到陸文俊。

“謝謝你。”嚴綰接過了紙袋,“總是接受你的好意,讓我很不好意思。”

陳曉蓉的眼睛里,有著一閃而過的得意。如果不是嚴綰再度回頭,在當時一定看不出來。

“啊……我要先回去了。”陳曉蓉拿著自己的五個紙袋,“如果陸學長找你的話,一定要讓我知道哦!”

嚴綰勾唇一笑:“當然。”

直到陳曉蓉轉過了街角,她的笑容才慢慢地垮了下來。

她不會再度失去陸文俊。哪怕她在最后一刻明白,他不是她的良人,但是,她要讓自己來扮演一個拋棄者的角色,而不是他!

看著手里的紙袋,嚴綰很不屑地笑了一下。

沿著人行道,慢慢地往前走。嚴綰辨認了一下道路,心里忽然涌上了親切。

這是她七年前居住的地方啊!

感謝母親,最后還留下了一室一廳的小居室,讓她省下了學校的住宿費。雖然中間要轉兩站車,但至少讓她成為學校不多的幾個走讀生之一。

犯難地看著手里的連衣裙,雖然在七年之后,她擁有的每一件衣服,價格都超過了這件的十倍。

但是以她目前的經濟實力,這件衣服真算得上是華服了。

然而,並不適合她。

小屋里沒有穿衣鏡,嚴綰只能站在衛生間的椅子上,才能夠勉強照得到半身。

她身材高挑,骨骼纖細。唯一的缺點,就是胸部太小。而她,又買不起那些可以撐起胸形的高級內衣。

這件白色的連衣裙,有點半透明。特別的式樣,又把她的缺點無限誇大,掩飾了她引以為傲的纖細腰肢和修長美腿,整個人都變得一無是處。

想看我出丑嗎?嚴綰冷冷地笑了一下,從口袋里翻出零錢,拎著紙袋就去了樓下的裁縫店。



第三章 約會

陸文俊是個守信的男人,這一點在四年的若即若離和三年的婚姻里,嚴綰已經知道得很清楚。

所以,在兩周之后,陸文俊就訂下了約會。

“嚴綰,明天記得穿我送你的那件衣服。”陳曉蓉在分手的時候特意交代了一句,“這樣的衣服不能出現在那種場合,會被笑話的。”

這些基本的禮儀,嚴綰當然已經在三年的婚姻生活里,熟悉得像是自己的呼吸一樣。

然而,如果穿著那件沒有改良過的白色紗裙,還不如這樣不懂規矩地走進去來得更好。

“我知道。”嚴綰努力不讓自己的笑容帶上冷意,“謝謝你的提醒。”

把書抱在胸前,好像這是可以溫暖她的熱水袋。

嚴綰走進裁縫店,光線有點暗。這種弄堂里的老房子,采光一般都不會太好。

“李嬸嬸,我的裙子改好了嗎?”嚴綰小心地跨過地上的雜物。

在縫紉機后忙碌的裁縫抬起了頭:“哦,小綰啊!早就好了,一直沒有看到你來取。”

大約是因為工錢便宜,李嬸的生意還算不錯。只不過都是縫縫補補的小生意,從早忙到晚上,也不過勉強支撐家里的開銷而已。

這年頭,誰生活都不容易。

“試試,不合適的話我再改。”李嬸把改過的紗裙抖了出來。

腰線的水鑽被取了下來,被李嬸燙在裙擺上,平添出一種華麗。

“你的腰身真是細,我打了好幾個褶子才收起來。”李嬸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小綰,你真的長成一個漂亮的大姑娘了。”

嚴綰笑了笑,這里的鏡子也有些昏暗不清,但仍然看得出飄逸出塵的味道。她輕輕地轉了一個圈,想到自己后來擁有的無數條昂貴禮服,竟然沒有一件及得上身上的這件。

青春無敵,大約就是這個原因吧?

一舉手,一投足,都充滿了逼人的活力。經過了三年疲憊婚姻的自己,是沒有辦法用昂貴的金錢重新買回青春的。

她幾乎著迷地看著鏡子里的少女,模糊的眉眼里,有一股經久不息的哀傷。

“小綰,怎麼樣?”李嬸沒有注意到她的表情,近乎自戀,還在喜孜孜地欣賞自己的手藝。

“好極了,李嬸,你的手真會化腐朽為神奇。”嚴綰微笑著說。

“小綰,你最近好像有點變了。”李嬸把裙子替她疊好,忽然說了一句。

“怎麼變了?”嚴綰頓住了腳步。

“你似乎多了一點憂郁,不對,看上去像是一下子長大了好幾歲。”李嬸試著表達自己的意思。

“是嗎?我也該長大了。”嚴綰說完,抿著唇走了出去。

秋天的天空,高遠而凜冽。

天空鋪著淡淡的云,桂花的香味,充斥著鼻端。心底的歌,卻在跨上臺階的時候,嘎然而止。

明朗的天空,沒有一絲風。高大的美人蕉已經半萎,葉子卻依然蔥翠欲滴。一邊種著的ju花,已經綻開嫩蕊,乍現一絲黃色,打亂了一地的青碧。

嚴綰推開房門,手里的紙袋落到地板上。因為年代久遠,地板已經露出了斑駁的頹喪。

如果她想證明自己,絕不能這樣的被動。

穿著漂亮的衣裙亮相,不過是為自己出了一口惡氣。但是,她應該要得到更多。

嚴綰匆匆地煮了一碗掛面,然后去便利店打工。

晚上六點到十二點,工作時間不算短,可是工錢只算三分之一。唯二的好處是離家近,而且在沒有生意的時候,可以看書。

“嚴綰,我覺得你最近變得更沉默了。”同事魯湘是個開朗活潑的少女,雖然出身孤兒院,卻仍然沒有對生活失去信心,每天嘻嘻哈哈。

“是嗎?”

“你遇到了什麼難題嗎?我覺得你最近心事很重。”魯湘人很直爽,一向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我只是想換一份工作。”嚴綰掩飾。

“真的?”

嚴綰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興奮,簡直像是中了一張五百萬的大獎。

“嗯。”她莫名其妙地點頭,“你是不是有同學要來這里工作?”

“切,這種工作還有誰要來?我只是覺得咱們倆想到一塊兒了,找工作的時候也有個伴兒,所以才興奮。魯湘不屑地扁了扁嘴,“這麼長的時間,只有這麼少的薪酬,再善良的奴隸也要學會反抗。”

嚴綰忍俊不禁:“那你想去哪里?”

“你先說吧!不過,我不想做家教,對付那些小毛頭,我可沒這本事。如果馬馬虎虎,又覺得愧對人家的家長。”

“我想找一份珠寶行的……打零工也沒有關系。”嚴綰說出了自己的構想,“就是不知道哪里要人。”

“咦?我們兩個難道真的心有靈犀一點通?”魯湘興奮得簡直兩頰都紅了,“我知道哪里要人,正想過去面試呢!要不,我們一起去吧!”

嚴綰又疑又喜,怎麼會有這樣的巧事?好像老天覺得,幫忙要幫得徹底似的,她居然時時心想事成。

第二天是星期六,嚴綰穿著改良過的紗裙,自覺有一種衣帶當風的飄逸。半瞇著眼睛迎向秋陽,她想:年輕真好。

陳曉蓉一反約會遲到的老毛病,居然一早就在校門外翹首以盼。

看到嚴綰的時候,她明顯地呆滯。右手抬起來,指著從容走近的嚴綰,張著嘴卻沒有發出聲音。

“怎麼了?這是你送我的衣服啊!”嚴綰故意天真地笑著,看到她的表情,心里爽到了極點。

“可是……可是……”陳曉蓉仿佛不會說話了似的,結結巴巴。

“李嬸說原來的那個風格不適合我,所以就替我改了一下。現在看起來,還不錯吧?”嚴綰很滿意地看到陸文俊從車上走下來,對著她的時候有一抹驚艷的表情。

看來,倒還是要感謝陳曉蓉的“好心”,讓她出了一回以前沒有出過的風頭。

所以,嚴綰這一次,笑得更愉快了。

連眉帶眼,都笑得恣意而嫵媚。

陸文俊的贊美,發自內心:“今天你真漂亮。”

陳曉蓉站在一側,臉色又一次變得青青白白。

直到上了車,陳曉蓉先一步搶走了副駕駛的位置,才和陸文俊又有說有笑了起來。

我以前一定是個瞎子,連這麼明顯的“行情”都看不出來……

嚴綰想著,沒有急于再一次表現自己,而是獨自在后座上苦笑了起來。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2-26 07:56 PM

本帖最後由 憶‧無痕 於 2013-2-26 08:06 PM 編輯

第四章 欲迎先拒

珠寶展有很嚴密的保安,沒有請柬,連進會場的資格都沒有。

作為陸氏的少東,陸文俊亮出了燙金的請柬。別說陳曉蓉,連嚴綰都覺得單是請柬就富麗堂皇。

幸好有一條改裝過的連衣裙,如果真是T恤和牛仔褲,保不準就會被擋駕。

首飾分成好幾個展館,從金銀到鑽石一應俱全。

“哇,這顆鑽石好大啊!”有人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那只是鋯石,切割面多的話,火彩比鑽石也差不了多少。”陸文俊解釋。

“這邊是托帕石,還有碧璽。這些有色寶石因為價格低廉,色彩豐富,而格外受人吹捧。最近在寶石市場上,交易很活躍。”

陸文俊雖然還沒有從大學畢業,但已經適度參與了陸氏的運作,對于寶石已經如數家珍。

陳曉蓉發出一聲又一聲的驚嘆,恨不能從櫥窗里拿出來試戴。

“這一款項鏈,據說是整個展覽中最貴的。原礦重127克拉,但切割后,只有40克拉不到。”

“百分之四十……”嚴綰很快算出了比例。

“不錯,這個比例已經相當高了。”陸文俊介紹得頭頭是道。

“我還以為鑽石都是白色的呢!”陳曉蓉贊嘆。

“當然不。”陸文俊笑著糾正她的錯誤觀點,“還有藍鑽、黃鑽、棕鑽、黑鑽等等。這顆粉鑽並不是很重,但難得的是顏色很純,顏色也很亮,中間部分沒有裂縫。”

“如果有裂縫的話,是不是價值會跌很多?”嚴綰問。

“當然。如果切割師把握不好的話,甚至整顆鑽石都會粉身碎骨,變得一文不值。所以在切割之前,都會打造塑料模具,經過反復的試驗才會下手切割。”

“那……如果顏色偏淡的話,是不是價值也會低一些?”嚴綰畢竟戴了三年首飾,對于一些常識還是多少知道的。

“不錯,如果這顆粉鑽是暗粉的話,價值就會低很多。原來可以賣到30萬美元一克拉的話,有可能淡粉色就只有四到五萬美元一克拉。”

“相差這麼多?”嚴綰驚愕。

“是啊。一般來說,大顆的寶石比小顆的寶石更值錢。但是,如果是一顆三克拉的艷粉色鑽石,就有可能比一顆十克拉的淡粉色鑽石更值錢。”

“這樣啊……”陳曉蓉露出了濃厚的興趣,“聽起來很有趣,我畢業以后,想成為一名珠寶設計師。光想想,就讓人心情激動。”

“陸氏擁有很多優秀的珠寶設計師,歡迎未來設計師的加盟。”陸文俊驕傲地說。

陳曉蓉喃喃地問:“你們家就是做這些的?”

“對。下次帶你們去參觀我們陸氏的店鋪。”陸文俊優雅地一笑,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在兩個女生面前炫耀自己出類拔萃的資本,無疑感覺是特別好的。

嚴綰對于首飾並不太感興趣,但是陳曉蓉卻已經恨不能把鼻子壓到玻璃上。

“這是翡翠嗎?”嚴綰也適當表示出了一點興趣。

陸文俊在婚后似乎送過她一個這種的手鐲,碧綠沁人。

按照陸文俊的手筆,絕不會是凡品。否則,怎麼顯示得出陸文俊太太的身份地位?

“不錯,翡翠以綠為貴。不過近年無色的玻璃種,價格上揚得也比較快。因為近年來少見好料,所以以前當作廢料扔掉的無色玻璃種,也在首飾市場占據了一席之地。”

陸文俊賣弄著自己有限的知識,看到兩個女生聽得津津有味,臉上滿是得意。

雖然這兩個女生,一個是裝的,一個是刻意討好。

他們離開的時候,還是共進了一頓晚餐。因為是西式餐廳,陳曉蓉的高談闊論被限制在一個相當的分貝以內。

“陸學長,你們已經開始實習了吧?”陳曉蓉問。

每一次的話題,總是由她挑起的。她對陸文俊的興趣,表現得太明顯,反倒欲速則不達。

嚴綰喝著自己的咖啡,小口小口地抿著,以拖延時間。

“是啊,我現在就在自己家的公司,反正我已經做了兩年,實習不實習,對于我來說,沒有什麼分別。”

“學長真是幸運,別人都在忙著投履歷呢!”陳曉蓉嘆息。

對于陳曉蓉的恭維,陸文俊只是露出一個優越的笑容。顯然,這樣的話,他已經聽得夠多了。

嚴綰看著他輕抿的唇角,薄薄的唇線,據命相上說,是刻薄寡恩的人。

果然很寡恩啊……

嚴綰想著,忽然覺得不想再看這一對“奸夫淫婦”的表演,推開了涓滴不剩的咖啡杯:“時間不早了,明天我還要上班呢,你們繼續聊,我先走了。”

“那你先走……”陳曉蓉話音未落,陸文俊已經接過了話頭。

“我送你回去吧。”

陳曉蓉露出了失望的神色:“那好吧,有機會再向陸學長討教。要知道,任何一個女人,都夢想擁有自己的極品首飾。”

要是重生像穿越一樣就好了,自己把那些首飾帶回來,也不用這麼辛苦地賺生活費。

嚴綰的念頭剛剛冒出來,就被狠狠地否決。

真沒有出息……

難怪會被陸文俊嫌棄,小富即安,不求上進,以至于跟不上他的思路。但是,他似乎從一開始,就打著腳踏兩條船的主意吧?

不過,陳曉蓉比較吃虧,送上門的貨色,總是比不上矜持的那一個奇貨可居。

陳曉蓉堅持讓陸文俊先送嚴綰,雖然先送她會更順路一些。

“不用了,這樣的話陸學長就要繞很多路,先送曉蓉吧。”嚴綰故意表現得通情達理。

“我明天沒事,睡到十二點起來也沒事。先送嚴綰吧,她要早起。”陳曉蓉再一次堅持。

嚴綰只是淡淡地露出了一個笑容,表示默許。

其實,陳曉蓉一開始的策略就錯了,像陸文俊這種人,粘得再緊的女人也見過,唯獨沒有見過拒絕他的。

適當的距離,才能吊足陸文俊的胃口。

所以,她下車的時候,甚至沒有表示出留戀。只是回眸一笑,配上她飄逸的白色紗裙,在燈光下便顯出了幾分成熟女子的嫵媚。

她走進小區,側頭的時候,看到汽車才剛剛啟動。

這一夜,睡得很好。



第五章 請客

陳曉蓉開始經常性的缺課,打扮得越來越花枝招展。但是,她再也沒有送任何衣服給嚴綰。

聽著哲學老師去云里霧里的講課,嚴綰拿著筆裝作寫筆記的樣子,事實上腦袋早就飄到了不知哪里。

她回想起來,確實有一段時間,陳曉蓉經常逃課,只是以前並不知道是為了陸文俊的原因。

一只手把玩著鋼筆,臉上卻露出了苦澀的笑容。

她也真夠笨的,被陳曉蓉蒙在鼓里這麼多年。想到陳曉蓉在他們的婚禮上,露出的那個笑容,現在回想起來,分明帶著無以言說的復雜。

當時是太幸福了,所以忽略了這一點。

相比較陳曉蓉的積極主動,嚴綰更加沉住氣。她依然往近到學校和家,兩點一線之外,最高興的莫過于和魯湘雙雙被仰申珠寶錄取為櫃臺的營業員。

“嚴綰,我請你吃飯!”魯湘難得大方起來,“慶祝我們終于逃離了這個黑店,找到了一份新的生活。”

嚴綰忍俊不禁:“我請你吧。”

她知道,魯湘雖然打了不下三份工,比自己的“收入”更高,但是每個月還要省下一筆錢寄回孤兒院,平常的生活十分艱苦。

“今天我心情好,偶爾也要打打牙祭嘛!”魯湘在十二店關閉店門以后,不由分說地就拉著嚴綰轉了兩個彎。

“去哪里?”嚴綰奇怪地問。

“請你吃宵夜的地方啊!”魯湘的兩眼發著光,似乎因為美食在前,而格外興奮。

街的另一頭,是一溜大排檔。

三年的養尊處優,已經讓嚴綰不適應這種吃法。坐在一隅,總覺得放不開。

所謂的“打牙祭”,對于魯湘來說,其實只是兩分炒面。

嚴綰一根根地換挑著面條,看著魯湘大快朵頤的樣子,覺得食欲慢慢地涌了上來。

“好吃吧?我已經想了很久。”魯湘一臉的饞樣,卻並不覺得討厭。

“你為什麼要把錢省下來寄回孤兒院?我以為是福利性質的,政府應該會有撥款。”嚴綰好奇地問。

“嗯,是有撥款,可是不夠。小孩子們都在長身體,可以伙食很簡單。院長把每一分錢都用到了孩子的身上,可還是不夠。”魯湘瞪著空碗,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仿佛恨不得就這樣端起碗狠狠地舔一遍才肯善罷甘休。

“但是你過得也不好啊。”嚴綰憐憫地說。

“誰說不好?睡得著,吃得下,身體健康就是本錢。”魯湘拍了拍胸脯,看到嚴綰的滿臉笑容,才想到這個姿勢不雅,訕訕地收回了手。

“好像還沒有吃飽呢……”嚴綰故意自言自語。

“是啊,不過……今天夠奢侈了,下次再來打牙祭吧。”魯湘雖然垂涎欲滴,卻仍然堅定地搖了搖頭。

嚴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幸好帶著幾十塊錢,于是很豪邁地說:“你請過我了,現在換我請你了,我們再吃一碗炒面。”

也許是炒面的味道太好,魯湘猶豫了好一會兒,看到嚴綰已經叫老板,連忙追了一句:“我們一人一碗吃不下,再要一碗,兩個人分就行了。”

嚴綰笑著答應了,叫了一碗面,沒有再要菜。

大部分的面條,都撥進了魯湘的碗里。

“明天上工了,我們好好干。”魯湘握著拳,做了一個加油的動作,“然后賺多多的錢寄回孤兒院,讓小蘿卜頭們吃得更好一些。”

嚴綰有些心酸,魯湘自己吃得很簡單,除了粥就是面,加一點白菜幫子。

這個城市,被譽為全國最富裕的城市之一,卻還生活著像魯湘這樣為了自己的理想而節衣縮食到這種地步的女孩子。

“幸好你們大三的功課不重,不然的話,你哪里來的時候打這幾份工?”

母親多少給自己留了一點存款,每年還有保險金可拿,還覺得坐吃山空不牢靠。像魯湘這種一窮二白的女生,除了自己的開銷,還要盡可能地把錢寄回孤兒院,難怪身上瘦得沒有三兩肉。

如果她父母健在,看到這樣的情形,大概會心疼到無以復加。

魯湘心滿意足地捧著自己的肚子:“好飽啊……”

她砸巴著嘴,不好意思地看著嚴綰:“說好了我請你的,結果我叫的兩碗面,全到了我的肚子里。哎,你吃飽了嗎?”

“當然吃飽了,我和你還客氣這個嗎?”嚴綰笑嘻嘻地說。

接受陳曉蓉那件三百多的連衣裙,和接受魯湘五塊錢一碗的炒面,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這個工作的收入應該比便利店強,我們拿了薪資,再來吃一碗炒面。”魯湘戀戀不舍地離開了大排檔,“再吃一盤螺螄……嗯,那個就好。”

“好。明天見。”

嚴綰走了幾步,又回過頭去。在她的記憶里,似乎和魯湘在便利店認識了不久,就沒有再聯系過。

原來,真正的好朋友,被她這樣的錯失了。

而被她當作是可以分享一切的好朋友,最后真的“分享”了她的丈夫。

嚴綰搖了搖頭,唇角的笑容,很冷冽。

第二天正式上工,其實也不過是換了一個工作崗位,離家有點遠,要轉一趟公交車。

但是魯湘和嚴綰都很高興。

魯湘是因為收入比便利店多了一倍,雖然按規定上班時間,要一直站立。

嚴綰則是因為如願以償,跨出了她對珠寶認識的第一步。她發誓,她會成為第一流的珠寶設計師。

她們並肩站在櫃臺前,臉上都露著發自內心的笑容。

“對,對每一位顧客都保持這樣的笑容。”經理是個男孩——不,應該算得上是男人了,雖然他長得高挑細瘦。

膚色比奶油色還深一些,帶著健康的微褐色調。濃密的黑頭發,微微有些卷曲。眼珠是少見的灰色,像鴿子的翅膀。

他的姓很少見,閻。名字也很秀氣,亦心。

乍一聽,會以為是個女孩。雖然他長得很秀氣,但對于性別,卻勿庸置疑。

“閻經理,你看盧綰長得漂亮,所以偏心,讓她賣鑽石。”魯湘和誰都是自來熟,雖然閻亦心是經理,她卻一點都不怕生,玩笑照樣開。

閻亦心笑著安慰:“鑽石並不是最好的珠寶,在價格方面,還有很多寶石每克拉的價格,超過了鑽石。”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2-26 08:29 PM

第六章 鑽石的學問

但不可否認,鑽石是受到全世界所有人追捧的頂級寶石之一。

嚴綰決定從研究鑽石做起,扎扎實實地邁開她走向珠寶設計師的第一步。

“閻經理,為什麼這顆一克拉的戒指,比這顆一點三克拉的戒指標價還要高呢?”嚴綰納悶地指著櫥窗里的兩顆鑽石問,“一般來說,不是顆粒越大的鑽石,價格越高嗎?”

閻亦心很樂意回答她的問題:“有時候,人們要在光彩和重量之間選擇。大部分的切割師很可能保住某顆鑽石一克拉的重量,而另一些切割師為了追求更好的火彩,會選擇保留零點七克拉的最佳切割方案。前者比后者損失的毛坯原料要少,后者切割掉的部分,仍然需要顧客掏腰包。”

嚴綰恍然:“哦,所以,切割師切出來的成品雖然比較小,但顧客仍然要為切掉的那部分毛坯付錢?”

閻亦心點頭:“是的。”

“果然是女人無法拒絕珠寶的魅力,我覺得你看鑽石的目光,像是要把它們吞下去似的。”吃晚飯的時候,魯湘開玩笑似地說。

“是嗎?”嚴綰搖頭,“我只是想多知道一些關于鑽石的知識,要不然,我們在這里工作和在便利店有什麼區別?”

“你可真是個好學生,卻經常性地逃課。”魯湘聳了聳肩。

嚴綰是大一新生,每周只有兩天下午是沒有課的。可是她的工作時間,卻是從中午十二點到晚上八點。

“我自學也一樣。”嚴綰不以為然。

這些課她都已經學過,根本用不著花什麼時間,就可以輕松應付考試。所以,她把時間用來研究自己櫃臺的鑽石上。

“我發現,切割成梨形的鑽石,一般來說價格比同等份量的圓形鑽石要高。”嚴綰向閆亦心請教,“如果這樣的話,為什麼不都切割成梨形,或者其他個性化的形狀呢?”

閻亦心很有耐心地解釋:“成色欠佳的鑽石,千萬不能夠磨成梨形或者其他比較有個性的造型,會原封不動地突出鑽石的缺陷。而普通的圓形鑽,反正渾身都是切面,特別容易出彩,所以成色差一點也沒有關系。”

“哦,意思是說,這些敢于切割成梨形的鑽石,本身的品質就比較好?”

“不錯。”閻亦心對嚴綰的“謙虛好學”印象很好,每一次都很耐心地解答。

“他不會是看上你了吧?”魯湘納悶地問。

“你想到哪兒去了呀!”嚴綰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對于商行提供的晚餐,兩個吃慣了掛面清粥的女孩都很滿意。

“那為什麼他總是在你的那個櫃臺轉悠?”魯湘滿嘴是飯,可是吐字還是很清晰。

這一套本領,大概是在眾多的打工生涯中練成的。

“鑽石的價值比較高,而托帕石和碧璽的價格,要低得多。你覺得經理會先注意售價十萬的首飾,還是多注意售價只有一千塊的首飾?”

“那也用不著每天都在你的櫃臺那里來回轉上不下五遍吧?”魯湘咽下了一口湯,“嚴綰,我看來看去,都覺得他對你有意思。”

嚴綰白了她一眼:“如果你喜歡他,請盡管下手。”

魯湘居然難得的扭怩起來,讓嚴綰大為吃驚:“難道……你真的喜歡他?”

“他本來就人見人愛,有什麼稀奇!”魯湘絕對有惱羞成怒之嫌。

“確實如此。”嚴綰忍著笑附和。

“你……還說沒有這個意思呢……”魯湘拿著筷子,把最后一塊紅燒肉狠狠地咬了下去。

“拜托,我只是說他確實討人喜歡,但喜歡不等于想要和他有什麼發展啊!我喜歡他是一個專業知識極其豐富的珠寶銷售人員,並不是在你以為的某些方面。”

魯湘不相信似地問:“真的?”

“當然是真的!”嚴綰毫不猶豫地回答。

她知道自己日后會嫁給陸文俊,但是這一次,她不要讓他甩了她,而是要換一個方向,她來當那個揚眉吐氣把他甩掉的人。

魯湘摩拳擦掌:“那我……就上了?”

嚴綰忍俊不禁,急忙掩嘴,免得把嘴里正在大嚼的一口飯噴出來。

“恭喜你馬到功成,把他直接拐回你的床。”

“你這是什麼思想啊……太不純潔了。”魯湘不滿地瞪了她一眼。

嚴綰這才想到,自己不再是在婚姻里打了三年滾的熟女,而已經重生為純純滴小女生了。

“反正這就是最后的歸宿嘛!”嚴綰訕訕地替自己辯解,臉已經紅了。

在學校里,經常能夠看到她“最后歸宿”的那個人。作為學生會的宣傳部長,陸文俊在學校大大小小活動上亮相的機會,還是比較多的。

不過,嚴綰因為每天下午要上班,所以去捧場的,往往只是陳曉蓉。

“最近你很忙?”陳曉蓉狀似關切地問。

“嗯,很忙。”嚴綰對于維持和她的友誼,生起了淡淡的倦怠。

要知道,她和魯湘之間的交往,才真的是充滿了快樂和輕松。相比較而言,嚴綰更喜歡和魯湘在一起,永遠有談不完的話題,而不必勾心斗角。

“你忙什麼?”陳曉蓉對她的一切,有著天生的興趣。

“最近換了一份工作,工作時間比較長。”嚴綰勉強解釋,“你呢?我看你也缺了不少課,本來還想叫你替我點名呢,誰知道你也不見人影。”

“哦,我……下午大多是公共課,我覺得沒有什麼意思。”陳曉蓉隨口胡謅。

嚴綰懶得說穿,只是仿佛無意地問了一句:“咦,最近有沒有見到陸文俊?他不是要請我們去參觀他們家的珠寶店嗎?”

“哦,我們已經去過了,他沒有邀請你嗎?”陳曉蓉似乎很不在意地說。

嚴綰看向她的眼睛,陳曉蓉立刻本能地回避。

她在撒謊!

嚴綰冷笑地想,陸文俊大概是讓她叫自己,而陳曉蓉則干脆替她找了一個不能去的“借口”,于是就成了他們兩個人的行動。

“是嗎?他倒沒有對我說起。”嚴綰微微勾起了唇,眼睛看向正沿著梧桐石子道走過來的陸文俊。

盡管已經與他朝夕相處過了三年,這樣驟然看去,還是覺得英俊得一塌糊涂。難怪陳曉蓉幾年如一日,抓住了他不肯放手。哪怕沒有名份,也甘做小三。

“嚴綰!”陸文俊首先叫她的名字,讓嚴綰心里一松。

看來,她的策略,沒有錯。



第七章 距離產生美

陸文俊迎著陽光走來,臉上的笑容,一看而知,是那種出身良好的家庭,有著與生俱來的優越感。

“嚴綰,好久沒見你了。”他溫和地笑。

“最近換了一份工作。”嚴綰大方地笑,捧著手里的書,“聽說最近學長組織了不少活動,都舉辦得有聲有色。”

“哪里。”陸文俊謙虛了一句,“聽陳曉蓉說,你對珠寶沒有興趣?”

“怎麼會呢?我新找的一份工作,就在珠寶行的鑽石櫃臺。”嚴綰故意眨了一下眼睛,笑容帶著魅惑,“你說我有沒有興趣?”

陸文俊顯然很意外:“真的嗎?你要找這樣的工作,不如到我們陸氏去。”

嚴綰不想和他現在就走得那麼近,所謂欲速則不達,這種男人只要得到了你,就會對你不屑一顧。

而她想要得到的,卻並不是這個。

“早知道的話,就要請曉蓉引見了。”她婉轉地拒絕,淺淺的笑容,帶著疏遠的痕跡,讓陸文俊看得心癢難耐。

如果說陳曉蓉是熱情的玫瑰,嚴綰就是一株還沒有開放的鈴蘭。清雅的花苞,不肯輕易展示容顏與內心。

她並不頂頂美麗,額頭有點過于寬了,鼻子不夠挺,但是她自有一種出塵的味道,仿佛躍然在這個浮華的世界,和他認識與交往的女人,完全不同。

“為什麼要請曉蓉引見呢?我是同時認識你們的。”陸文俊刻意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

陳曉蓉的臉色,有點尷尬,勉強插嘴:“嚴綰的工作時間比較長,有時候連課都上不全呢!我真替她擔心,如果到了期末當掉幾門,那可怎麼辦?”

嚴綰笑:“放心吧,一門都當不掉。”

她偶爾展現出來的自信,讓陸文俊更加著迷。

陳曉蓉忽然一拍腦袋:“咦,嚴綰,你不是說急著吃了飯就上工嗎?文俊,看你把嚴綰的時間都耽誤了!”

陸文俊連忙發出邀請:“那就是我的不對了,不如我請你吃飯賠罪。”

“今天就不用了,下次吧。”她婉轉一笑,似無意,又似有意。

把陸文俊的一顆心,撩撥得東邊有雨西邊晴。

“文俊,我們去吃飯吧!”陳曉蓉的聲音,似乎帶著炫耀,從身后傳來。

嚴綰露出了一個冷冷的笑容,才不過幾天的功夫,就已經熟悉到了去姓稱名的程度?可是粘得這樣緊,不過是抓住一段露水姻緣罷了。

她甚至沒有回頭,直接走進了食堂,隨便買了一份飯填進肚子。

陸家的玉盤珍饈,幸好還沒有腐蝕她的味蕾。對于這些粗糙的飯菜,嚴綰反倒覺出一份親切,照樣吃得很香甜。

讓她大出意外的是,陸文俊居然跟進了食堂,后面跟著不甘不願的陳曉蓉。

“你既然趕時間,就不要坐公交車了。我今天開了車過來,一會兒送你。順便也認一認你工作的地方,看看比我們陸家如何。”

嚴綰推辭:“那怎麼好意思呢?”

“為美女當車夫,是我的榮幸。”陸文俊顯得很樂意。

“我去打飯吧!”陳曉蓉甘願為帥哥鞍前馬后服務。

陸文俊顯然對簡陋的飯菜食難下咽,只是象征性地扒了幾口,看到嚴綰住了筷,也不管陳曉蓉吃完沒有,就殷勤地站了起來:“走吧,我送你。”

嚴綰莞爾一笑:“謝謝你,可是曉蓉還沒有吃完呢!”

“我已經吃飽了。”陳曉蓉也跟著站了起來。

上汽車的時候,陳曉蓉依然先一步搶走了副駕駛座的位置,陸文俊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嚴綰,你來指路吧。”

“在東通大道169號。”嚴綰笑著報了地址,並無意于和陳曉蓉爭搶那個更接近他的位置。

距離產生美,這個道理在任何時間都適用。

只是,陳曉蓉為什麼到最后仍然會和陸文俊在一起呢?看陸文俊現在的表現,分明已經開始對陳曉蓉的粘人,感到厭倦。

站在櫃臺里的時候,嚴綰還在苦思冥想。

“嚴綰!”魯湘出聲提醒。

“啊?”嚴綰回過神來,莫名地看著魯湘。

魯湘用手指了指已經走到櫃臺前的一對母女,嚴綰急忙露出招牌笑容:“太太和小姐是哪一位佩戴呢?”

“這個跟佩戴的人也有關系嗎?”太太好奇地問。

“當然有。”嚴綰用手托住了一款耳釘,“比如這款粉鑽,給年輕的小姐戴,是再合適不過的了。造型別致,顏色又是難得的艷粉色。而太太戴這一款,才顯得出身份。鑽石的顆粒比較大,而且是梨形切割,品質一流。”

“是嗎?”太太似乎對她的推薦很感興趣,伸手接過來替女兒戴在耳朵上,“看起來倒是不錯,只是鑽石小了一點。”

“太太的眼界真高,看得出對鑽石很有研究。”嚴綰毫不猶豫地先替她戴上了一頂高帽子,這些話,在過去三年的應酬場合,她已經說得很順溜,“但是粉鑽的貴重首看顏色,太太請看,這顆粉鑽呈艷粉色,是不可多得的亮色。如果是淡粉色的話,即使顆粒大上一倍,也不如這顆鑽石貴重。”

“如果顆粒再大些就好了。”小姐晃著腦袋,摸著兩顆粉鑽,還是有點遺憾。

“真正的極品粉鑽本來就鳳毛麟角,而且有時候原礦的顏色是深粉,但是在開出切面的時候,顏色有可能從艷粉褪成淺粉,價格逛跌至七分之一。顏色對于粉鑽的價格,影響要比顆粒重要得多。”

母女倆聽得津津有味:“那買下原礦的珠寶商,不是虧大了嗎?”

“對,所以買粉鑽原礦的風險,要比買無色的鑽石大得多。南非著名的礦業家族萊恩·曼內爾就曾經收購了一枚藍鑽原礦,切割師新開出一個切面的時候,顏色從深藍褪成了淺藍,身價從26萬美元一克拉,狂跌至4萬美元一克拉。”

“如果鑽石夠大的話,他不是虧了很多嗎?”太太顯然更注重經濟數字。

“幸好,切割師戰戰兢兢地打開下一個切面的時候,深藍色居然又溜了回來。因為這樣的傳奇,這顆藍鑽反倒成了收藏者的熱愛。”

“還有這樣的事!”母女倆聽得津津有味。

嚴綰臉含微笑:“不過,這種幸運是少而又少的,所以顏色能夠達到這樣深的粉鑽,在顆粒上,已經不能再作更多的要求了。”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2-26 08:36 PM

第八章 第一單大生意

“媽媽,我喜歡這副,這顏色嬌嫩得是春天的玫瑰。”女兒對著鏡子顧盼自如,顯然被這顆珠寶迷住了,不肯摘下來。

“好吧,難得聽到有售貨員能解釋得這麼清楚,那就買這一副吧。”太太拿出了白金卡,嚴綰連忙請導購去替她完成支付。

嚴綰細心地把鑽石耳釘包裝好,微笑著遞到小姐的手上:“雖然明白太太和小姐一定對鑽石保養有很多心得,但我還是要適當羅嗦一下。鑽石的美因為取決于它的火彩,所以一定不要讓化妝品以及油脂弄到鑽石上,以免鑽石的光澤受損。建議您盡可能做到每月清洗一次,很簡單的舉手之勞,可以讓鑽石始終保持完美的狀態,小姐佩戴的時候,也會顯得更為迷人。”

“清洗啊!”小姐顯得很不情願。

嚴綰連忙接口:“小姐如果不願意動手的話,可以送到我們店里來,會有專業的人員幫助小姐清洗,只要兩三分鐘的時間。”

“那我以后路過的時候,就拿過來清洗。”小姐很高興地把耳釘放進了包里。

“當然可以。另外,雖然鑽石的硬度,達到了摩氏10度,是寶石中最堅硬的一種。但是,它還是可能被另一枚鑽石刮損的。因此,保管的時候,要把每一件鑽飾分開來。”

“我還以為鑽石是不怕磨損的呢!”小姐做了一個鬼臉,取笑她的母親,“媽媽,你也不知道,有時候隨手就把鑽石首飾放在同一個首飾盒里。”

“是真的,其他的銷售員都沒有這麼詳盡的解釋。”太太失笑。

“那是因為太太一看就知道是常戴鑽石首飾的人,所以她們就偷了一下懶。”嚴綰微笑。

“嗯,你們這里的服務不錯。”

“是的,我們在保證珠寶首飾品質的同時,十分注重售后服務。如果首飾出現了什麼問題,可是打質保卡上的這個電話,我們會派專人上門。如果有必要的話,會拿回店來免費維修。”

母女倆顯然對她的服務很滿意:“好,以后我們替你多介紹幾個客人來。”

嚴綰露出感激的笑容:“謝謝太太。”

目送著母女倆走出店門,魯湘才誇張地叫了一聲:“哇,嚴綰,你今天要請我吃宵夜!”

嚴綰笑著回過頭,一眼看到閻亦心從陰影里走過來。

魯湘放低了聲音:“剛才閻經理一直站在那里看著你呢!”

閻亦心的目光掃了她一眼,魯湘立刻閉住了嘴巴,殷勤地向走進來的顧客打招呼。

嚴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閻經理。”

“嗯,你做得很好。從你的身上,我看到了經營理念需要適當地轉變。我們不能指望一個對珠寶一竅不通的人,來做珠寶的銷售。”

“她們看起來很有錢,不像別人貨比三家。”嚴綰謙虛地表示。

這對母女,她在三年的社交場合,遇到了不知幾次。塑膠大王戚繼偉的妻女,絕對算得上是一擲千金的典范。

如果不是怕成了出頭鳥,她還想順手推銷一套頂級鑽飾給戚太太呢!還是細水長流,戚繼偉的女兒戚少華可是鑽飾的堅決擁護者,每月一次的免費清洗,絕對可以讓她接二連三地帶回幾件鑽飾。

“如果客人欣賞你的服務,貨比十家還是會到我們這里來。”閻亦心笑著誇獎,“看得出來,你對珠寶的知識下了很多功夫,佚聞也隨手拈來,能增強說服力。”

“閻經理,你過獎了。其實我只是把平常閻經理的教導,活學活用罷了。”

魯湘正好做了一個鬼臉,被微微側頭的閻亦心看到。

“我講了很多,可是只有你一個人記在心里。”

魯湘小聲嘀咕:“我也記在心里,只不過很容易忘記罷了。”

“你還有理!”閻亦心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站了幾天櫃臺,還分不出托帕石和碧璽,只知道按價出售。”

“我也想不按價啊,可是經理你同意嗎?”魯湘嘻皮笑臉地問。

嚴綰“撲嗤”一聲笑了出來:“以后,如果有人問呢,你就說托帕石的硬度高,達到了摩氏八度,只比鑽石和剛玉低一點兒。但是價格,卻只有它們的幾分之一。這一點,應該是托帕石的賣點。”

“哦。”魯湘一臉受教地點了點頭。

閻亦心放松了臉色,對著兩人又勉勵了幾句,才退回了后堂。

“剛玉是什麼?”魯湘一臉的懵懂。

“當然是指紅寶石和藍寶石啦!”嚴綰拿眼瞪她,“你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難怪你的閻經理對你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了!”

“什麼叫我的……”

“難道……是我的嗎?”嚴綰取笑,“我倒是沒有意見,就怕某人有意見。”

“你就知道笑話我!”魯湘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好好的紅寶石、藍寶石,干嘛要叫剛玉,我還以為是一種玉呢!”

“這些東西,閻經理都講過了呀,開會的時候,你就知道打瞌睡!”

“我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時間,要不然明天上午送牛奶,就起不來了。”魯湘為自己“上課”開小差找足理由,還不忘勒索,“晚上宵夜。”

嚴綰忍笑:“放心,大排擋嘛!”

“嗯,我想著那個炒面呢!”魯湘也沒有什麼不好意思,對于其他櫃臺鄙夷的眼神視若不見。

晚上八點下班,這個城市的夜生活不過剛剛拉開帷幕。把首飾清點完成,兩個人才有說有笑地走出店門。

“嚴綰!”熟悉的聲音,讓嚴綰以為回到了從前。

怔忡了一下,看著陸文俊從汽車里開門出來,璀璨燈光下,兩顆眼珠像寶石一樣明亮。

“學長。”她回過神來,淡淡地微笑,幾乎是復制了應酬場合的疏離。

“剛下班?”

“是啊,這是我的同事,魯湘。”嚴綰把魯湘介紹給了陸文俊。

“我請你們吃宵夜吧,我知道一個很棒的地方。”陸文俊笑著邀請,他的車停在路邊。

嚴綰婉言謝絕:“不用了,我們說好了,今天要去吃大排檔的。”

“我陪你們一起去。”陸文俊很自在地接口。



第九章 大排擋上的貴公子

嚴綰被微微地駭著了。

在她的印象里,陸文俊穿著優雅,從來都不該是坐在大排檔一角的風景。

“請。”陸文俊沒在再等她拒絕,直接打開了車門,紳士風度十足。

嚴綰和魯湘並肩坐在后座,汽車開得很平穩。魯湘湊近了嚴綰的耳朵:“難怪你看不上閻亦心呢,原來有這樣一個極品帥哥啊!”

“別胡說,他只是我的學長。”嚴綰急于撇清她和陸文俊的關系。他們離大學畢業還有不到四年的時候,也就是說,這四年里,他們一直都會保持若即若離的狀態。

魯湘曖昧地擠了一下眼睛:“我挺你。”

嚴綰白了她一眼,沒有再說話。

陸文俊一身范思哲新品,嚴綰覺得和他並肩坐在大排檔里,整個人都渾身不自在,連魯湘的吃相,也變得斯文起來。

陸文俊象征性地挑了兩根面條,看著面前的兩個女孩,似乎吃得很香甜。他低下頭又吃了一口,才搖搖頭。

“陸學長,你一定吃不慣這種大排擋吧?味道很重,而且只是家常口味,只是旺火炒一下而已,沒有慢工出細活這種菜色的。”嚴綰看著陸文俊受刑似的表情,暗暗好笑,卻還是“善解人意”地解釋。

“呃……還好,我只是不習慣。”陸文俊看著自己滿里似乎開始發脹的面條,覺得嘴里也油得發膩。

大排擋的燈光,有點微黃。嚴綰的唇上,因為油色的浸潤,一點嫣紅,竟有一種白天不多見的妖嬈。

她攝著唇吸螺絲的樣子,仿佛像是一個盛情的邀請,讓陸文俊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

嚴綰卻似乎沒有覺得,滿臉的笑意,一直淌到了他的心上。仿佛是一顆石子,雖然小,可是也漾開了一層又一層的輕細漣漪

她似乎毫無所覺,微瞇著眼睛,仿佛那盤五塊錢一大盆的螺絲,就是人間美味。

其實,嚴綰遠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這麼陶醉。但是,她願意享受這樣一個美妙的夜晚。身邊有摯友,還有一個渾身不自在的未來丈夫。

這樣的組合,不知道多麼有意思。而且,他看過來的目光,簡直像是幾輩子沒有見過女人似的。大概他從小到大,還沒有過這樣的經歷吧?

“嚴綰……”陸文俊終于選擇放棄裝模作樣,放下了筷子。

“嗯?”嚴綰眉眼微抬。

“上次說過,要帶你……請你參觀我們的珠寶行,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得閑?”

“我每天中午十二點到晚八點要上班,其余的時間很有空。”

魯湘驚訝地問:“咦,你學長家里是做珠寶的嗎?”

“是啊,他們家的珠寶生意,做得比我們店里還要大。”嚴綰話說出口,才后悔不迭。

她怎麼又忘了,現在是與陸文俊初識,而不是和他共同生活了三年!

好在陸文俊以為她與陳曉蓉關系密切:“你是聽陳曉蓉說的吧?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不如現在跟我去門店看看?”

“可是,現在已經晚了。”嚴綰遲疑。

“才九點,夜生活剛剛開始呢。”陸文俊殷勤相邀,“從這里到我們陸家的門店,只不過五六分鐘。

“去吧,人家都殷勤相邀了,你還拿捏什麼呀!”魯湘看了看表,“我要趕回去糊紙盒,就不陪你們了。”

嚴綰皺了皺眉:“那我也不去了,還要回家溫課呢!”

“去吧去吧,人家都陪著咱們吃大排檔了,你還要怎麼拿喬啊!”魯湘笑嘻嘻地站起來,拿餐巾紙隨手抹了一下嘴,“不用送我了,我自己趕地鐵,很方便。”

嚴綰哭笑不得地看著她逃難似的背影,對陸文俊做了一個無可奈何的手勢。

“走吧!”陸文俊很滿意魯湘的識趣,“你不是對珠寶有興趣嗎?我們陸家的鑽石,一向以品質和款式著稱,你一定會喜歡的。”

“那我可一定要去好好取經。”嚴綰笑著答應,重生后第一次坐上了他的副駕駛座。

車門的邊緣,有一條桔色的紗巾。陸大公子的香車,還真是少不了美女。她把紗巾放在手里把玩,臉上似笑非笑:“這條紗巾,看上去很眼熟啊!”

“是嗎?”陸文俊的臉上有些尷尬,“大概是陳曉蓉留下的?”

“應該是吧,除了她,我也不熟悉你其他的紅顏知己。”嚴綰隨手把紗巾放回原處。她記得陸文俊直到婚前,都是花邊新聞不斷。

“只是普通的朋友。”陸文俊解釋。

“嗯。”嚴綰沒有再糾纏下去,轉而挑起了一個關于珠寶的話題,“聽說在寶石世界,鑽石並不是最貴重的一種?”

陸文俊很高興有機會賣弄自己關于珠寶的知識:“是的。一般來說,寶石必須具備三個基本條件,即美麗、稀罕和耐久。幾個世紀前,歐洲首次發現紫晶的時候,顆粒小,但色彩艷麗,因為稀少而被當作相當貴重的寶石。但是當南美大型紫晶礦被發現以后,紫晶的價格就以幾何級的速度下跌。直到今天,紫晶也只是作為一種中低檔的寶石,被人們佩戴。”

“那就是說,某些比鑽石更珍貴的寶石,是因為其稀缺?”

“當然自身的美麗也是不可或缺的因素。鑽石、紅寶石、藍寶石和祖母綠,被稱為世界四大珍貴寶石,都具備了寶石的三大要素。其中,紅寶石里的極品鴿血石、藍寶石家族里的矢車菊藍寶、極品祖母綠,甚至一些特級的金綠寶石,單克拉的價格都超過了鑽石。”

嚴綰吐了吐舌頭:“我一直以為鑽石是最貴重的寶石呢!”

“相比較而言,鑽石確實獨享尊崇。雖然現在鑽石的開采量很大,但是價格仍然居各寶石之最。”

“因為它有美麗的火彩,幾乎沒有一個女人,可以拒絕它的魅力。”

陸文俊含笑看著她:“每一個女人,都應該至少擁有一件鑽石首飾。”

“可是價格太高了。”嚴綰笑著搖頭,婉轉地拒絕了他的試探,“在我看來,鋯石也很漂亮。”

也許,陳曉蓉就是被他的一件鑽飾收買的?其實,鑽石並不像人們想像的那麼金貴。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2-26 08:42 PM

本帖最後由 domotoika 於 2013-3-4 09:54 AM 編輯

第十章 拒絕鑽石的誘惑

陸文俊點頭:“不錯,所以在很多場合,鋯石一直作為鑽石的替代品。不過,它的硬度只有7.5,甚至還比不上托帕石。”

“我可一點都分不出來。”嚴綰不介意適時地充當白癡。眼前這個男人,有著極強的表演欲。而愚蠢的女人,一向比聰明的女人,更受男人的歡迎。

陸文俊泊好了車,風度翩翩地替她打開車門:“一會兒,我拿鋯石和鑽石給你比較,你會發現,其實很容易把它們區分開來。”

這間珠寶店,是陸氏旗下最大的一間。在市區最繁華的地段,整整占了八間店面。其中鑽石櫃臺,占據了中間部分的一個長圓形。

“少爺,今天要看什麼首飾?”經理親自迎了上來,目光瞥過嚴綰的時候,似乎還帶了兩分鄙夷。

看來,陸文俊有送女朋友首飾的習慣。

什麼樣的女人,才能夠拒絕這個多金而體貼的男人?嚴綰自嘲地浮起了一個笑容,陸文俊大概對自己的“不解風情”很失望吧?畢竟,從前的她,對于所有首飾都一視同仁,分不出優劣美丑。

“給我一顆鋯石。”陸文俊隨隨便便地伸出手,售貨員已經拿出一枚戒指遞了過來。

陸文俊拿著戒指走到鑽石櫃臺,指著其中一款戒指說:“這一枚拿出來給我。”

嚴綰看著他掌心里的兩枚戒指,困惑地搖了搖頭:“我看不出它們有什麼區別,除了鋯石的這一顆更大些。”

“鑽石是均質體,而鋯石則是非均質體,雙折射現象很明顯。普通的偏光鏡,就能夠很容易地把它們分別出來。”

“可是,一般的顧客,不會擁有偏光鏡吧?”

“對。其實肉眼也能夠分辨。你看,鋯石的底面邊棱,有重影現象。”

嚴綰好奇地湊過去:“咦,真的!”

“如果用放大鏡的話,這種現象會更明顯。”陸文俊賣弄著自己的知識,很得意地看著嚴綰臉上的驚奇。

她因為忘形,而離他很近。她的鼻尖,幾乎湊到了他的掌心。腦袋在他的下巴以下,洗發水的香味,淡淡地飄進他的鼻端,竟讓他覺得比任何香水都好聞。

“原來用這麼簡單方法就可以分辨出真假鑽石?”

“不,這只是鋯石和鑽石的分別,如果用合成寶石來冒充鑽石的話,以現在的技術,不通過專門的儀器,僅憑肉眼根本分辨不出來。”

“那還不如鋯石呢,畢竟也算是中檔寶石。”嚴綰托著兩枚戒指左右比較,“其實,還是鑽石的火彩更漂亮。如果分開來看還不覺得,這樣一比較,就非常明顯了。”

“那當然,價格是幾何級的倍數。”

嚴綰若有所思地點頭:“鑽石……確實有著非同尋常的魅力。”

“你喜歡鑽石嗎?”陸文俊問。

“誰會不喜歡鑽石呢?”嚴綰泛泛地答。

“那麼……這顆鑽石,就是你的了。”陸文俊輕松地宣布,轉頭對上了經理的眼睛,“記在我的賬上。”

“不不,怎麼能夠收這樣貴重的禮物呢?”嚴綰嚇得立刻把鑽戒還給了他,“謝謝你的好意,但是無功不受祿。”

陸文俊似乎有些意外:“男人送女人禮物,天經地義。”

“但不包括這麼貴重的。”嚴綰把他再度推過來的戒指,堅定地還到了他的掌心。尾指無意識似地一勾,陸文俊頓時覺得半邊身子,都酥麻了。

嚴綰卻似乎並沒有知覺,微微低頭,只露出后頸的一團雪白,如羊脂白玉般細膩。

陸文俊再度勸說:“對我來說,這並不算貴重。這顆戒指,不過一點三克拉,只是很平常的禮物。”

“但是,對于我來說,卻已經超出了可以接受的范圍。陸學長,謝謝你的慷慨,但是我不能夠接受。”嚴綰柔和而堅決的聲線,讓陸文俊不由自主地收回了戒指。

他還是第一次碰到不肯收下鑽石的女孩,低頭看著掌心里璀璨奪目的鑽戒,不覺得有些癡了,連嚴綰離開了鑽石櫃臺都不自知。

“咦,這顆是什麼?碧璽和托帕石都不應該這麼貴……”嚴綰眨了眨眼睛,“如果是黃鑽的話,透明度又不像……”

陸文俊走過去一看,失笑:“這是藍寶石。”

嚴綰揉了揉眼睛:“難道我成色盲了嗎?為什麼我看到的顏色,是黃的?”

“這確實是一顆黃色藍寶石,你的眼睛沒有出錯。”陸文俊再一次的到了賣弄的機會,“我想,你和大多數人一樣,以為藍寶石是藍顏色的。”

“難道不是嗎?”嚴綰疑惑地問。

“事實上,除了紅色的剛玉寶石,也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紅寶石以外,其他所有色調的剛玉,在商業上,都被統稱為藍寶石。所以,這一顆黃色系的寶石,完整的名稱,可以是黃色藍寶石。”

“黃色藍寶石?”嚴綰咕噥,“這種稱呼顯得好奇怪啊!我一直以為剛玉只有紅和藍兩種顏色。”

“不,除了這幾種顏色,還有粉紅、橘色和紫色,這些彩色系的藍寶石,也被統稱為彩色藍寶石。”

“幸好是在學長面前,不然的話,洋相可出得大了。”嚴綰俏皮地一笑,眉目宛然。

“大部分人都不懂得這個。”陸文俊替她找借口,“我也只是因為家里經營這些,所以耳濡目染,知道得比較多罷了。”

“那是學長家學淵博。”嚴綰不失時機地恭維,因為語氣真誠,而並沒有諂媚這嫌,讓陸文俊聽得像吃了九九八十一顆人參果似的,通體舒泰。

“你喜歡的話,隨便挑一顆。”陸文俊大話出口,便有些后悔。

送一枚一克拉左右的鑽石,對于他來說並非難事。但如果嚴綰選一件大顆粒的鑽石或者鴿血石、矢車菊一類跡近傳說的寶石,他還真簽不出這個字。

“那怎麼好意思呢?能夠允許常來參觀,已經足感盛情了。”嚴綰卻斷然拒絕了他的好意,“謝謝你,學長。時間不早,我該回去了。”

面對著琳瑯滿目的珠寶玉石,她絲毫不覺得局促。一則是因為本性對這些華麗的東西缺乏更感性的認識,二則是因為在三年里,她佩戴過的首飾,材料幾乎囊括了所有的高檔寶石。

也許,這是陸家媳婦,唯一的好處。



第十一章 被嫉妒了

最終,嚴綰沒有收下任何一件首飾,包括那枚被她當成鑽石參照物的鋯石戒指。

“我以為你喜歡寶石。”陸文俊迷惑地微瞇了眼睛,“女人最不能拒絕的誘惑,就是鑽石。哪怕經濟能力不足,也要想辦法擁有一枚鑽石戒指。”

“我並沒有矯情到說自己不喜歡寶石,但是如果我想得到它,會用自己的方式。”嚴綰聳了聳肩,“而不是接受你超出正常禮儀的饋贈。”

“但是她們……”陸文俊大概思緒有些迷茫,差點說漏了嘴。

嚴綰心領神會,這個“她們”,大概也包括陳曉蓉。如果是因此而激發了陳曉蓉成為珠寶設計師的欲-望,倒並不是一件壞事。怕的是,陳曉蓉選擇這樣一條道路,只不過是為了得到陸文俊的青睞。

而那時候,嚴綰已經成了名正言順的陸太太。這樣的朋友……嚴綰覺得自己以前真是有眼無珠到了極點。

“如果做得不開心,就到陸氏來吧,我們給員工的待遇不錯的。”陸文俊向她拋出了橄欖枝。

這樣的提議,讓嚴綰心動,但為了放長線,她還是放棄了眼前的蠅頭小利,搖頭拒絕:“暫時不需要,我在那里做得很好,謝謝學長。”

嚴綰仗著和陸文俊在一起的三年認識了不少名門淑媛,所以對上門的顧客能夠毫不猶豫地甄選。

對于那些“優質”客戶,施展了渾身的解數,投其所好,銷售額一路飆升,連續得到了閻亦心的表揚。

“你現在成了閻經理的紅人。”同是鑽石櫃臺的另一名銷售員葉安子酸溜溜地說。

“我只是運氣好,正好碰到有錢人罷了。”嚴綰謙虛地笑笑。

魯湘卻為自己的朋友高興:“那也要看人的眼光,要不然,一樣進的店,怎麼非買你櫃臺里的東西,不買別人的呢?”

嚴綰有點頭痛,這魯湘雖然說是為了挺自己,可是這麼一說,不是讓別人更嫉妒嗎?

“可能是這個櫃臺的地理位置比較好吧!”嚴綰可不想成為眾矢之的,只能繼續謙虛。

葉安子卻哼了一聲,把頭偏了過去。

魯湘隔著走廊,對嚴綰做了一個鬼臉。

“難怪你要到珠寶行來呢,果然做得風生水起啊!聽說,榮雅要跳槽了,到時候,鑽石櫃臺的櫃組長就是你了。”吃飯的時候,魯湘興高采烈。

嚴綰含了一口飯:“我們還是學生呢,不用想得那麼遠。再說,我現在賣得好,獎金比她們幾個先來的還拿得多,已經對我不自在了。”

“他們那是嫉賢妒能,剛剛早會的時候,閻亦心剛一誇獎你,就看到她們的臉變得綠了。”

嚴綰笑著搖了搖頭,雖然她大學畢業以后就嫁進陸家當了全能太太,但是畢竟還是比魯湘多活了幾年,辦公室文化沒嘗過也是聽說過的。

“閻亦心對你很欣賞,他看你的眼光……”魯湘咬著筷子。

“最近拿了不少獎金,一會兒我們去吃宵夜。”嚴綰打斷她的話。

“是啊,你要好好請我一頓。我就納悶了,明明托帕石比鑽石便宜多了,為什麼人人都沖鑽石去呢?依我看,那個什麼粉鑽,簡直是天價,一顆可以買不知多少顆托帕石,每個星期換一顆都行。”

“可是我看托帕石也不錯啊!照你那麼說,硬底也不低。那個天藍色的,就很好看,比藍寶石也不差什麼。”

嚴綰失笑:“是啊,托帕石的硬度相當高,不易磨損。即使切割面很小,它的邊緣依然能夠閃亮,透明度和光澤也不錯。不過,我們店里的托帕石,那些淡藍色和艷粉色,大部分是由無色或褐色托帕石經過輻射和高溫轉變而成的。這兩種顏色的市場價相對而言比較高,在國內非常少見。”

“那就是假的了?”

“這個……不知道珠寶業里怎麼算的,我還沒有研究透徹。”嚴綰若有所思,“其實,我覺得托帕石的銷量應該很大,但是現在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這種寶石,所以寧可買更便宜的水晶。”

“水晶也不錯……”

嚴綰失笑:“你覺得什麼都不錯。”

“因為它價格便宜。”魯湘笑嘻嘻地說,“在我承受得起的范圍,所以如果我要買首飾的話,一定首選水晶。”

“水晶太大眾化了,只能在比較平常的場合佩戴。或者彩色寶石和半寶石,也可以和休閑服裝相得益彰。但如果是正式的場合,還是應該佩戴名貴的珠寶套飾,這樣才顯得雍容華貴。”

“我老是聽閻亦心說套飾,可是難道不覺得一個人從耳朵到腳趾都戴上珠寶,像個十足的暴發戶嗎?”

嚴綰又好氣又好笑:“一個套飾五件,就已經到頂了,正式的場合沒有人會武裝到腳趾環和腳鏈。”

“五件是哪五件?戒指和項鏈一定是在名單之內的。”

“那當然,這是基本款,不管是五件套,還是四件套、三件套都不能缺席這兩樣的。三件套加耳環或者胸針,四件套可以加手鐲或手鐲。五件套就是這五樣了,胸針換成頭飾,也是可以的。”

“怪不能你能做成那麼多單生意,就聽你對寶石如數家珍,客人也把你當成權威了,還不是你推薦什麼就買什麼?”

嚴綰笑著搖頭,沒有繼續說下去。

事實上,重生前的她雖然佩戴過不少陸氏出品的首飾,但只是作為變相的陸氏珠寶代言人,本身根本不懂得那些珠寶的價值。

“難怪閻亦心對你另眼相看,像你這樣認真努力的員工,還真是少見。”魯湘心滿意足地放下了碗筷。

看著她碗里連米粒也沒有剩下一顆,嚴綰很懷疑,她是不是把中午的那一頓也給省了下來。

“知道得多一些,賣得好一些,飽的是自己的荷包。”嚴綰半開著玩笑。

魯湘連連點頭:“不錯不錯,你說得對。”

嚴綰拿到了打工以來最豐厚的一筆獎金,心情自然很好。

可是晚上交班的時候,卻發生了一件大事。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2-26 08:50 PM

第十二章 失蹤的鑽戒

“嚴綰,戒指少了一枚。”接班的女孩沈依柳忽然叫了起來。

“怎麼可能?”嚴綰大吃一驚,急忙重新清點。看著手里的賬簿,干脆一枚枚地勾。鼻尖上,沁出了汗珠。

櫃臺里的鑽戒,每一枚都在五千元以上。而莫名其妙沒了蹤影的這一枚,更高達三萬元。

“不可能啊……”嚴綰滿額頭都是冷汗,魯湘也替她著急,角角落落都打量過了一遍,甚至趴到地上去瞧櫃臺下面的縫隙。

“看著生意倒是紅火的,怕是被試戴的人夾走了吧?”葉安子已經交接完畢,這時候站在一邊說風涼話。

嚴綰沒心思和她斗嘴,何況耍嘴皮子也一向不是她的強項。

魯湘狠狠地瞪了葉安子一眼:“嚴綰,會不會是你給別人試戴,然后忘了取下來?你的那些客人都是非富即貴,要是明白錯戴了,不至于貪這一點小便宜,一定會還回來的。”

“我……今天應該沒有拿過這款戒指,因為這個戒面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又是普通的明亮琢型。這種琢型被廣泛采用的原因之一,是它可以掩蓋小的雜質和輕微的顏色變化。

所以一般懂鑽石的行家,不大願意買這種琢型的戒指。我今天……賣了三枚,一枚是梨形、一枚心形,還有一枚是橢圓形的,都是弧面琢型。你也知道我的習慣,我一般不太推薦客人嘗試這種明亮琢形的。”

“你確定沒有拿出來給客人試戴過嗎?”閻亦心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櫃臺前,居然靜靜地聽了一大通嚴綰的解釋。

嚴綰認真地回想了一下,很肯定地點頭:“我確定,這枚戒指絕對沒有拿出來過。”

“那就只有監守自盜這一說法了。”葉安子的聲音很輕,卻像一個驚雷,驀然地炸開在嚴綰的頭上。

如果背上了這個黑鍋,以后還有哪個珠寶行敢用她?

“我不會貪圖這種不義之財。”嚴綰冷冷地辯解。

閻亦心皺著眉頭,葉安子卻冷笑了一聲:“誰會傻到承認自己是竊賊?”

沈依柳一直站在旁邊,除了交接的時候驚叫了那麼一聲,就站在旁邊一聲不吭。不知道是為了避嫌,還是懶得攪和。

“如果嚴綰想要鑽戒的話,自然有人送,她犯得著在我們店里拿嗎?”魯湘是知道嚴綰拒絕陸文俊禮物的,所以說得理直氣壯。

“交班前,這枚戒指還在不在?”閻亦心問。

嚴綰茫然地搖頭:“我不記得,沒有特意看過。”

“閻經理,這還用問嗎?除了她自己,還有誰能進得了櫃臺?”葉安子冷笑,“明明是自己貪財,卻還要裝出一副高潔的模樣來。既要當婊子,就不要想著立貞節牌坊。”

嚴綰的臉脹得通紅,她雖然癡長過幾歲,可是對于這種粗俗的罵人話,還是不知道怎麼應付。

魯湘大怒:“有你這麼說話的嗎?誰不知道你嫉妒嚴綰的銷售額比你高得多,也許你趁著我們去吃晚飯的時候拿走的呢!”

“我要拿也得開得了櫃臺吧?”葉安子“嗤”了一聲,“如果不是她自己盜走,那就是你拿的了。我記得你們在晚飯前湊在一起嘀嘀咕咕,你有機會啊!”

“好了,在這里吵什麼!”閻亦心皺著眉頭,“你們都跟我回辦公室。”

嚴綰心亂如麻,求救的目光,從魯湘的臉上,一直看到閻亦心的臉上。

“這可不關我的事,我不用去辦公室了吧?”葉安子拿著自己的手袋,往背上一甩,故意做出一個瀟灑的姿勢。

“你也進來。”閻亦心的語氣仍然很平靜,看不出他有什麼想法。

“如果那枚戒指就這樣沒了,我……該怎麼處理?”嚴綰小心地問。

“當然是賠出戒指的零售價,然后開除嘍!那顆戒指價值不菲啊,不知道你能不能賠得起呢!”

“那是我櫃臺的東西,你怎麼知道價值不菲?”嚴綰忽然靈光一閃,轉過聲厲聲質問。

葉安子明顯地愣了一愣,才叫了起來:“喂,你這是什麼意思?不會是以為我偷偷拿了吧,我可沒有機會把手伸進你的櫃臺。”

“但……”

“我也是賣鑽飾的,我會看不到那顆戒指嗎?光看那個戒面,就知道大概值多少錢了!”葉安子雙手抱肩,“不要以為你才是鑽石專家,我只是不如你會顯擺,不代表就什麼都不懂。”

嚴綰咬著唇:“那顆鑽戒擺放的位置並不顯眼,因為它雖然顆粒比較大,但是品質並不能算是很好的,所以我放的時候,就放在了側面不顯眼的地方……”

“我對鑽石只看大小,可不管什麼品質。”葉安子叫了起來,“你這是什麼意思?不要血口噴人地把屎盆子扣到我的頭上,你自己把鑽戒吞了,別賴我頭上!”

“嚴綰不會私吞鑽戒的。誰會那麼傻,自己弄丟了,也要自己賠出錢來,那還不如大大方方地拿錢出來買,至少能打員工折扣。”魯湘雖然急得不行,可還是沒有忘了聲援嚴綰。

“那可不一定,也許有人就看著閻經理對她好,所以才抱著蒙混過關的想法呢?”葉安子斜睨了嚴綰一眼,笑容分明不懷好意。

閻亦心皺著眉頭:“好了,事情還沒有查清楚,不用吵鬧。嚴綰,你坐在這里好好回憶一下,有沒有可能被客戶帶走,或者今天有誰靠近過櫃臺。葉安子和魯湘,你們的櫃臺靠得都很近,幫忙回想一下。”

嚴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后,捧著腮幫子垂頭喪氣:“不可能被客戶帶走,因為我根本沒有把這款戒指拿出來過。”

“也許你記錯了呢?好好再想一下!”魯湘在一邊干著急,還不忘對著葉安子瞪了兩眼。

“我不知道……應該不會。”嚴綰在幾個人拼命的心理暗示下,也忍不住有些懷疑,語氣不再像之前那麼堅決。

“你再想一想,從第一個客人回想起,拿出的每一枚戒指都想一想。”魯湘在一邊來回地走動,“我就在你的對面,今天也沒有人靠近你的櫃臺啊……”

“怎麼沒有?”葉安子笑了起來,“不就是你嗎?”



第十三章 知情者和作案者

魯湘呆了一呆,才叫了起來:“你是什麼意思啊!”

嚴綰正在努力地回想,一時間沒有注意到葉安子的言外之意。

魯湘聲音發顫:“嚴綰,你也覺得……是我?”

“什麼?”嚴綰一臉的茫然。

“葉安子說,是我偷了你的鑽戒……”

嚴綰急忙搖頭:“當然不可能,就算我把櫃臺都打開,你也不可能拿鑽戒的。”

魯湘這才回過了臉色,還存著一點被冤枉的委屈神氣。

葉安子卻仿佛惟恐天下不亂,笑著挑撥離間:“嚴綰,可別怪我沒提醒你,你這個所謂的好朋友,有機會,也有動機。”

“她有什麼動機?”嚴綰的心思還在回憶之中,這句話,反正是下意識地反問。

魯湘卻臉色發白,瞪視著葉安子:“你說,我有什麼動機?”

“你那麼窮,手里從來不會有超過一百塊的錢。看到這枚鑽戒,當然會心動嘍!”

“魯湘不是這樣的人!”嚴綰及時力挺好友,拉過了魯湘的手,“我相信她,就算我把鑽戒送給她,她也不會要的。”

“我只是好心地提供一條線索,既然你不相信,那就只能你自己賠上了!”葉安子扁了扁嘴,在兩人的臉上掃了一圈。

“嚴綰,你真的……信我?”魯湘認真地問。

“當然,一個自己節衣縮食,卻盡量寄錢回孤兒院的人,在人格上,是完全可以讓任何人信得過的。”嚴綰不假思索的回答,讓魯湘熱淚盈眶。

“你們還是想想怎麼賠出這筆錢吧?兩個人都窮得叮當響,怎麼賠哦……”葉安子坐下來,開始用指甲挫,細細地修起了指甲。

魯湘的十根手指頭攪在了一起:“要不,我回去問一下院長,這筆錢總能想辦法賠出來的。”

“不,既不是我拿的,也不是你拿的,憑什麼要我們出這一筆錢?”嚴綰拒絕了魯湘好心的“提議”,“這枚鑽戒,我確信沒有交到客戶的手上,那麼一定還在店里!除了我們這三個櫃臺是這樣交班的,剩下的櫃臺都是下午三點交班,誰也沒有離開呢!”

葉安子跳了起來,差點被指甲挫刮花了指甲:“你這是什麼意思!自己櫃臺的東西不見了,還要冤枉我們嗎?”

“我們吃晚飯的時候是一個空檔,雖然只有十分鐘,可是如果要拿一枚鑽戒,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嚴綰看向葉安子,雖然不能確定是誰拿走了鑽戒,但聽口氣,至少葉安子是知情的。

“鑰匙都是你自己隨身攜帶的,誰有本事去拿?再說,我們店還有這麼多的櫃臺,就算我靠近了你的,也有別人看得到吧??

“我沒有說你拿的。”嚴綰再仔細推敲了一遍,肯定地說,“但是,你一定看到了。”

葉安子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似乎為了加強說服力:“我什麼都沒有看到,誰有事沒事注意你的那個櫃臺!”

魯湘“哼”了一聲:“你一向有事沒事注意嚴綰的櫃臺,連那枚放在角落里的戒指,都注意得一清二楚。”

“就算我有作案的動機,也沒有作案的手段。”葉安子把嘴一撇,露出了一個坐看好戲的笑容。

在三個女人吵成一團的時候,閻亦心走了進來。

嚴綰和魯湘頓時住了口,像是兩個等待宣判的犯人,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雖然嚴綰確認葉安子是知情人,但是她似乎打聽了主意要看好戲。

“葉安子,如果你知道,就說出來吧。”閻亦心出人意外地把矛頭指向了葉安子。

“我怎麼會知道!”葉安子跳了起來,“閻經理,就算你喜歡嚴綰,也不能這麼明顯地偏袒吧?沒錯,我的銷售額是比不上嚴綰,不如她會甜言蜜語,但是戒指是在她手里不見的,可不是我!”

“既然你不知道,那就把知道的人叫進來吧。”閻亦心氣定神閑的樣子,讓嚴綰有些驚疑不定。

魯湘看了一眼嚴綰,又把目光轉向閻亦心,不知道為什麼他在外面轉了一圈,態度忽然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顯然對嚴綰深具信心。

就算他一向對嚴綰很在好感,但是在這種情形下,作為部門主管,不應該會對她這樣力挺吧?

葉安子結結巴巴地問:“誰……是知道的人?”

“讓沈依柳鎖好櫃臺進來吧。”閻亦心似乎知道了什麼,這句話說得很冷,和他一貫的溫和形象大相徑庭。

嚴綰神色一動,如果沈依柳悄悄地把戒指藏起來,她確實有這方面的疏忽。但是,沈依柳是為了什麼呢?

“魯湘,去叫沈依柳進來吧。”

“哦,好。”魯湘還沒有想到關鍵點,但對閻亦心的話,還是言聽計從。

沈依柳進來的時候,臉色還是很鎮定。她長著小巧的瓜子臉,古典意味十足的五官,給人一種安靜和秀美的感覺。

“鑽戒在哪里?”閻亦心淡淡地問。

“什麼……鑽戒?”沈依柳吃了一驚,本能地反問。

“你拿的那一枚。”閻亦心似乎胸有成竹。

“我……沒有拿鑽戒!”沈依柳搖頭,“我接班清點的時候,那枚鑽戒就不在了。閻經理,你不可以血口噴人!”

“看來,我只能報案了。”閻亦心似乎很遺憾。

“鑽戒是接班的時候不見的,嚴綰才是責任人!”沈依柳叫了起來。

“我們這個店,是和公安局聯防的。那里會有完整的監控錄像,或者你可以到那里去看一下完整的回放?”

沈依柳的臉色,似乎白了兩分,卻依然鎮定:“我們的店里,有監控探頭嗎?”

閻亦心微笑著點頭:“看來,你似乎早就經過了勘察了?我不會告訴你探頭裝在哪里,但是你們的那個櫃臺,是監控的重點之一。”

沈依柳沉默不語,連葉安子都似乎吃驚地忘記了尖酸刻薄。

“你在清點的時候,趁機把那枚鑽戒放進了手心。嚴綰把戒指放在櫃臺的內側,你很容易就能拿到手。嚴綰沒有注意的原因,是因為你們之間已經交接過無數次,而且在她的心目里,那枚戒指也不是清點的重點。”

嚴綰不敢置信地看著沈依柳,相比較葉安子,沈依柳對她的態度,甚至可以稱得上是親切。

況且,她家境富裕,也不需要靠這一點薪金養家。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2-26 08:58 PM

第十四章 撥雲見日

“拿出來吧。”閻亦心伸出了手,氣定神閑。

“我……”沈依柳似乎拿不定主意,是干脆承認,還是抵賴到底,“鑽戒不在我的身上,我只是……”

魯湘忍不住叫了起來:“你只是什麼?讓嚴綰背了一個小偷的名聲,以后哪一家珠寶行都不敢要她!自己喊賊捉賊,作弄嚴綰,你覺得這樣做很有成就感嗎?你比葉安子還要惡毒!”

沈依柳的臉色白了一白:“誰讓嚴綰的業績好得離譜?誰知道她用了什麼手段!我們只不過是給她一個教訓,又不是真想貪那枚戒指。”

“只是一個惡作劇?”閻亦心替她找梯子。

沈依柳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嚴綰,終于點了點頭。

“你們……是誰?”嚴綰從她的話里,聽出了問題的癥結,“看來,是鑽石櫃臺所有的人,都對我有意見嗎?僅僅是因為我努力工作,不遺余力地拉攏客戶?”

沈依柳抿住了唇不說話。

“或者,你更願意現在就去公安局?”閻亦心說得輕描淡寫,“如果這樣的話……我也不會反對。也許,讓專業人員來處理這樁盜竊案,會更合適一些。”

“我沒有盜竊!”沈依柳終于喊了出來,“戒指還在櫃臺,被我放到了放證書的盒子里。”

“那好,你把鑽戒放回原處,這件事就到此為止。”閻亦心點頭。

就這樣完了?

嚴綰和魯湘面面相覷。

沈依柳看了一眼嚴綰,默默地走了出去。

葉安子似乎很不甘,嘴里不知道嘀咕了一聲什麼,才甩了甩頭,裝模作樣地彈了彈自己的手指甲:“沒我的事了吧?我可要回家了。”

“明天上午,你來財務部領一下這個月的薪水。”閻亦心說。

“什麼?”葉安子暴跳如雷,“這件是跟我毫無關系,憑什麼拿我開刀?你要開除,也應該開除沈依柳!”

“她也一樣。”閻亦心面無表情。

“我一沒偷二沒搶,憑什麼把我給炒了?”葉安子氣勢洶洶。

“這件事,如果沒有你的慫恿,沈依柳不會下手。別忘了,我是看過完整錄像的,你示意的那個手勢,不是叫她拿那一顆嗎?事實上,沈依柳本來拿的,是一顆最小的鑽石。她只是任性了一點,沖動了一點,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壞心。”

“原來是你搗的鬼!”魯湘不顧嚴綰拉著她的袖子,一下子跳了起來,“葉安子,你自己沒有本事,說服不了顧客買你的項鏈,卻用這種卑鄙的手段來打擊嚴綰。你這女人,真是惡毒到了極點!”

“哼,你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你敢說,你對嚴綰的銷售業績沒有一點嫉妒?”葉安子絲毫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仍然冷笑。

“我才沒有呢!”魯湘氣得臉色脹紅。

“你不用挑撥我們之間的關系。”嚴綰鎮靜地抬頭,對著葉安子走出門口的背影說,“我能夠理解你這樣做的動機,但是我無法理解你居然妄圖挑撥我和魯湘。她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比誰都明白。”

經歷過了陳曉蓉的背叛,讓她更能從細節處,看到一個人的品性。她相信,魯湘會是她一生的好朋友。

因為她在貴為陸太太以后曾經遇到過魯湘,只是淡淡的一個微笑,就扶著盲人老太太過馬路。她把做這樣一件善事,看得比巴結名門貴婦來得更重要,那一定是有著水晶般的一顆心。

“沒見過做了壞事還能這麼囂張的人……”魯湘恨恨地罵。

“別氣了,這種人哪里都有。這也算是一個教訓吧,我應該在每一個細節處都小心在意。”嚴綰反而更能心平氣和,“這一次,要謝謝閻經理,要不然,這個黑鍋,我只能背定了。”

“因為我相信你。”閻亦心的話,讓嚴綰心里一暖,習慣于應酬場合的她,在這一刻卻又忽然回到了拙于言辭的青澀時光。

“是啊,幸好閻經理看了監控錄像。”魯湘拍了拍胸,心有余悸,“不然的話,那兩萬多塊錢,我們怎麼賠得起?”

“不光是賠錢的問題,而是以后在珠寶業,我都不能再混了。”嚴綰比魯湘更能看到事件的最終結果,“閻經理,為什麼我們都不知道有攝像頭呢?”

“裝在銅燈里的,一般我們只是封存。”

“也對啊,鑽石耶,這麼貴重的東西,如果不裝攝像的話,那就太大意了!”魯湘吐了吐舌頭,“我們怎麼沒有想到!”

“今天讓你們受驚了,我請你們吃宵夜,算是……壓驚?”閻亦心溫和地笑。

“那怎麼行?應該是我請你。”嚴綰認真地說,“如果閻經理就任由這件事發生的話,我也只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你是個認真努力的員工,我怎麼能讓你吃虧?”閻亦心微笑,“所以雖然沈依柳的行為出自大家的授意,但是我不能姑息遷就。否則,誰還肯努力營銷?”

嚴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實我早就該明白這個道理。一朵花如果莖太長,就無法及時地從花瓶里吸上水分。高標出眾的代價,往往就是失去了盛放的美麗。”

“是我的疏忽。應該早就讓你成為櫃組長,這樣的業績,已經足夠了。”閻亦心似乎覺得愧對嚴綰,說話的時候不再像對著葉安子的時候那樣氣勢出眾,而是帶上了幾分靦腆。

“我資歷這麼少,怎麼可能當……”

“我的報告已經打上去了,只是總部一直沒有回復。”閻亦心打斷了她的謙虛,“我想,理由也正是這一點。他們沒有看到你的努力,但是這一次,我會為你力爭到底。”

“我還是學生……”嚴綰雖然感到雀躍,還是很厚道地提醒。

“你的上班時間還是不變,中午十二點到晚上八點,是珠寶銷售的黃金時間。”閻亦心打消了她的顧慮,“走吧,我請宵夜,附近有一家不錯的茶樓。”

“可是……店還沒打烊……”嚴綰遲疑。

“我的上班時間只到下午五點。”閻亦心笑著解釋。

嚴綰和魯湘對視一眼:明明她們每天晚上上班的時候,都可以看到他的身影啊!



第十五章 讀名校的經理

“哇,閻經理,你開跑車啊!”魯湘羨慕地叫了一聲。

嚴綰詫異地打量了閻亦心一眼,這款法拉利,售價應該在三百萬以上。他的身份,怕不僅僅是珠寶行門店經理這麼簡單吧?

她看著他簡單的白色暗條紋襯衫,筆挺的西式長褲,中規中矩的打扮,和珠寶店其他男職員一樣,不顯山不露水的。臉上,也沒有陸文俊那種富家子弟特有的昂揚得意,溫和的表情,像是城市里剛走上社會討生活的畢業生。

“啊,不好意思,我忘記了這輛車是兩車座的……”閻亦心赧然地撓了撓頭,“要不,我們打車去吧?”

忘記了……

嚴綰一臉的黑線。

顯而易見,眼前這位擁有一輛法拉利跑車的男人,至少還擁有一輛四人座的轎車。

“不是就在附近嗎?不如我們安步當車吧?”嚴綰收回了紛亂的心思,善解人意地說。

“走過去,大約要一刻鐘的時間呢!怕你們兩位……走得喊腳痛……”閻亦心笑著把車門關上,順手鎖上了車。

“放心吧,我們都是草根一族。”魯湘抬了抬腳,半舊的半底鞋,顯出磨毛的邊沿。

閻亦心失笑,再看向魯湘的鞋,很低的坡跟,也是適合步行的鞋子。

“走吧,我們下班后趕向地鐵站,都不止走十五分鐘。”嚴綰笑著,和魯湘很自然地站在閻亦心的兩側。

街邊的公園,葡伏著衰草。梧桐葉子半綠半黃,偶爾有幾片從枝頭掉落,像是枯葉蝶,撲閃著的翅膀。

下意識地縮了一下脖子,秋夜的蕭殺,已經漸漸地有了一些味道。

“冷嗎?”閻亦心很自然地把半搭在胳膊上的外套,替她披到了肩上。

“謝謝。”嚴綰把外套取了下來,“魯湘,你冷嗎?我們走得太急,外套都留在更衣室了。”

“你穿上吧,我的身體壯得像一頭牛!”魯湘笑嘻嘻地伸出了胳膊,“再說,我們的步子走得大,一點都不覺得冷。”

閻亦心“啊”了一聲:“我忘了是和兩位美女同行,習慣了……”

“還好,正好暖身。”嚴綰“撲嗤”一聲笑了出來,“不過,我以為像閻經理這樣的人,出入有車,沒有什麼機會步行才對。”

“如果距離不是很遠,我一般都會選擇步行。”

“不錯的習慣。”嚴綰微笑著附和了一句,“閻經理在哪個國家念的書?”

“美國。”

“那你一定讀的是MBA了!”魯湘接著說。

“不,我讀的是歷史。”閻亦心搖頭。

“我以為去美國就讀的中國人,一百個里有九十九個讀的是工商管理。”魯湘吐了吐舌頭,“這也是我的向往呢!”

“不,美國頂尖的名校,在本科段一般不開工商管理這類比較熱門的課。在長青藤聯盟里,應該只有芝加哥大學有這一個系。”

“不會吧?我聽從美國回來的人,都說讀的是工商管理啊!”魯湘不相信地問,“我高考的時候,志願就是填的工商管理。可惜分數差了一點點,就被調劑到了歷史系。”

“歷史系是美國名校最熱門的專業之一。”閻亦心溫和地鼓勵。

“嚴綰讀的是漢語言文學,你不會也說是熱門專業吧?”魯湘咯咯地笑著,很明顯把閻亦心的回答,當成了恭維。

“在耶魯大學,歷史和英語專業,都是相當受人歡迎的專業。”閻亦心卻很認真地說,“還有我們國內一般人不肯讀的數學、哲學。”

嚴綰恍然:“原來閻經理是耶魯大學的高材生!”

“是,我本科讀的是文學,碩士讀的是古代史。”

“真的?”魯湘還是覺得不可置信,“難道他們的管理人才,都是學的這一類……呃……聽起來似乎不太有用的專業?”

“不,這些都是基礎。像州立大學才會開設這些急功近利的系科,華爾街收入最高的精英分子,大部分都是讀的數學。”

一路上,魯湘好奇地探問美國大學的概況,而閻亦心溫和的聲音,在耳邊隱隱約約地響著,讓人覺得有一種很安定的感覺。

草木的香氣,在鼻端縈繞著,然后漸漸地遠離,在風中飄散開去。秋天的魂魄,隱藏在種子的深處,到來年的春季,會再次吐露出芬芳的花朵。

“閻經理……”

魯湘的聲音,清清脆脆。

“是的。”

閻亦心的聲音,則是溫厚低沉。

交織在一起,竟像是一首合唱曲,在人行道上飄飄揚揚,讓嚴綰覺得一陣恍惚。

“嚴綰!”魯湘忽然拍了一下她的手背,因為兩個人中間隔著閻亦心,嚴綰猝不及防地趔趄了一下,撞在閻亦心的左肩。

“啊?”嚴綰紅著臉站穩,才閻亦心本能地扶住她的胳膊。

力氣用得並不大,給她一種很紳士的感覺。

“魯湘!”嚴綰惱羞成怒地瞪向好友。

“身邊有一個大帥哥還能神游太虛,你的功力可真是不能小看。”魯湘做了一個鬼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已經到了!”

嚴綰抬頭,才發現所謂的“茶樓”,其實是五星大酒店的西餐廳。

重生的優越性,在這時候就很明顯地顯示了出來。相較于魯湘初進高檔場所的局促不安,嚴綰卻像是鎮定恒常,絲毫不覺得有什麼心虛。雖然她的身上,穿著珠寶店的豎條紋工作服。

十點鐘,上座率還是很高。嚴綰知道這里收費不菲,但環境和茶點都是一流,因此上流社會的太太小姐們,都喜歡光顧。

“喜歡吃點什麼,隨便點吧!”閻亦心從容地拿過水單,只是象征性地看了一眼,就還給了侍者,“給我一杯摩卡。”

嚴綰對這里的招牌餐點,也早已爛熟于胸。很快地翻了兩頁,就還給了侍者:“藍山和芒果慕斯,謝謝。”

魯湘咽了一口口水:“我……和她一樣。”

坐姿也不像平常那樣隨意,正襟危坐的樣子,像是剛進學校的小學生,只差把兩只手背在身后。

“你怎麼好像對這里很熟的樣子?”趁著閻亦心攪拌咖啡的時候,魯湘才湊到了嚴綰的耳根邊問。

嚴綰無辜地眨著眼睛:“不熟。”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2-26 09:05 PM

第十六章 鑽石的原礦

嚴綰被宣布提拔為櫃組長的消息,自然有許多人不服。

“也太年輕了吧?還是半工半讀呢!”只要有女人的地方,總是少不了竊竊私語。

“如果你們有誰的銷售業績,能夠超過嚴綰的,可以毛遂自薦。”閻亦心氣定神閑,自然的就有一種大將風度,和私下里的微赧,簡直判若兩人。

“多賣幾件首飾就了不起嗎?”女人在嫉賢妒能方面,比男人表現得更為明顯和外露。

嚴綰皺著眉,雖然她的經歷比實際上多出了七年,但是一畢業就被陸文俊娶回家,所有的經驗都不過是道聽途說。

女人們的分貝,總會在不知不覺間抬高,甚至本人還沒有覺得。

所以,嚴綰能聽到的音量,閻亦心也一樣能聽到。他目光微閃,嚴綰甚至覺得那樣的眼色,稱得上是嚴厲的。

“我們需要的,是腳踏實地做事的人,如果有人想要當櫃組長,可以拿出真材實料,我會對大家一視同仁。”

這句話,讓所有的嘴巴都緊緊地閉了起來。冷冰冰的數據,往往是扮演了最權威的角色。

散會以后,嚴綰留在了最后。魯湘朝她握了握拳,做了個“加油”的手勢,帶著鼓勵的微笑跟著大家出了門。

“閻經理,恐怕我不能夠勝任,畢竟資歷還淺。”嚴綰有點想打退堂鼓。飯還是一口一口吃的好,她有的是耐心等候涅槃重生的那一天。從一個工讀生,一下子跳到櫃組長的位置,光獎金的提成就差不多漲了一倍,難怪其他的女人都眼皮子急。

“相信我,你能夠做好的。”閻亦心卻對她深具信心,“你見過鑽石的原礦嗎?”

嚴綰不知道他的話題為什麼扯得這麼遠,只是茫然地搖頭:“沒有,我只見過鑲嵌好的首飾。”

閻亦心微笑:“鑽石的原礦很不起眼,誰也無法預測砂輪磨過之后,或者打磨師開工之后,鑽石毛坯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甚至在切割打磨之前,最頂級的無瑕白鑽,也不會有這樣美麗的火彩。”

嚴綰震動地看向他,點了點頭:“閻經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放心,我不會辜負你的信任,一定會努力工作。”

“我相信我的眼光。”閻亦心充滿鼓勵的話,讓嚴綰再一次充盈了信心。

論真實的年齡,她也是奔三的人了,並不比這些同事們年輕。

魯湘仍然甘于在碧璽和托帕石的櫃臺做路人甲,她甚至很樂觀地對嚴綰開玩笑:“我覺得那里很不錯的,反正不見了一塊,也只是幾百塊。我把幾千塊的首飾看緊了,那幾百塊就算被誰黑下,我也賠得起。”

嚴綰很高興能和魯湘成為朋友,她的樂觀,往往為她在疲憊的時候,添注了無窮的動力。

而陳曉蓉,在有意無意之間,和她漸漸地疏遠。

當然,嚴綰在校園里會和陳曉蓉狹路相逢,然后才會發現,陸文俊從不知道哪里冒出來。有時候會殷勤地相邀喝一杯咖啡,有時候則是共進午餐。

嚴綰並不是每一次都會接受他的“邀請”,她的工作是一個最現成的借口,還有的借口則是溫書。

看著陸文俊失望的神色,嚴綰會覺得有一種被割開腕脈的痛快。她翩若驚鴻的身影,在陸文俊的心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刻痕。

嚴綰並不僅僅是玩弄手段,她怕三年來的朝夕相處,會積攢下熾烈的情愫。如同被深埋在木柴下面的火種,即使再微弱,但只要接觸了空氣,就有可能燃燒成熊熊的烈火。

七年……她和他,即使僅僅成為一種習慣,也有可能會讓她明知腳下就是萬丈深淵,還是想要迎風佇立。

她希望能有一個足以幫助她抗衡陸文俊的男人出現,她才能夠放開心防和陸文俊周旋。

比如韓劇《妻子的誘惑里,那個一心報仇的前妻具恩才,如果身后沒有對她一往情深的男人閔建佑,也許她會再次被前夫所引誘,而陷入再一次的悲慘。

閻亦心的身影,就這樣沒有預兆地飄了出來。

算不上特別精致卻仍然出色的五官,溫文爾雅而略帶兩分靦腆的笑容,永遠不追新求異卻干干凈凈的打扮,絕對有著吸引女生的本錢,難怪魯湘會把目光圍繞在他的身上。

嚴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我在想什麼呢!”

閻亦心是魯湘喜歡的人,難道她也要學陳曉蓉一樣,橫刀奪愛嗎?

“嚴綰,是不是題目做不出來?都說了不能缺陳教授的課嘛!這下好了,陳教授的三次點名,你全開了天窗,現在可……”陳曉蓉狀似關心的話,因為分貝過高,而讓教室里的目光,齊刷刷地朝嚴綰投射了過來。

“不是,我已經做好了。”嚴綰把卷子拿起來,交上了講臺。

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到了期末。陳教授的《紅樓夢研究是期末考試最早的一門課,只是論述后四十章的推論。嚴綰選擇的題目是《黛玉之死,因為這個論題,她在七年前就已經得到了陳教授的常識。

比起七年前,今天的她當然做得更加完美。所以她很快地就洋洋灑灑完成了所有的推斷。

陳曉蓉怔怔地看著嚴綰,似乎不相信:“你寫了多少字?”

“沒有數,反正完成了陳教授的要求。”嚴綰不在意地說,“你寫好了嗎?”

“當然!呃……還有一點點……”陳曉蓉低下了頭,提筆寫了一行字,又回過頭來,“你不會是抄書了吧?要知道,陳教授的要求,可是最嚴厲的。”

“你太小看我了吧?”嚴綰微微一笑,把參考書收了起來。

“嚴綰!”陳教授的聲音突兀地響了起來,教室里頓時噤若寒蟬。目光再一次看向嚴綰的時候,有的男生甚至染上了同情。

這個不聲不響卻秀麗細致的女生,不像牡丹那樣雍容,也不像玫瑰那樣艷麗,卻自有一種清華的氣質,很容易讓人生出好感。

而陳教授的言語刻薄,在整個文學院,都是有名的。據說就是因為這個,雖然她是本省紅樓研究協會的副會長,但仍然沒有多少學生選修這門課。



第十七章 道聽途說的消息

“嚴綰同學這篇關于黛玉之死的推論,是我見到的最嚴密的論證。”陳教授一向沒有笑容的臉上,露出了激動的神情,“看來,嚴綰同學在課余的時間,花了大量的時間研究脂批。”

嚴綰把頭低了下來,暗想自己是不是太過份了一點。

這些推論,在若干年后,周汝昌、劉心武等大家,在著作和百家講壇,都已經分別闡述過。而她,只不過拾人牙穗……

看著頭發花白的陳教授一臉的欣賞,仿佛發現了一朵紅學研究的奇葩,嚴綰多少覺得有點心虛。

“嚴綰同學,下課后請留一下,我們就論述里的某些問題,還可以再探討一下。”陳教授把她的卷子,像是寶貝似的夾在了自己的文件夾里。

“……是。”嚴綰輕輕地回答了一聲。

她的第一門功課,獲得了一個開門紅,是全班唯一的“優秀”。

陳曉蓉看向她的目光,盛滿了復雜的情緒,也不知道是妒是羨。

接下來的功課,都很順利。雖然嚴綰的出勤率和陳曉蓉不相上下,但是自問拿個獎學金什麼的,也不成問題。

看著暖暖的冬日陽光,嚴綰伸了一個懶腰。她重生后的第一個學期,就這樣過去了。

“恭喜你,嚴綰。”陸文俊迎上來的第一句話,讓嚴綰有點摸不著頭腦。

如果說是她升為櫃組長的話,她不覺得這一點榮譽,對日后要接掌陸氏珠寶的陸文俊來說,是值得一提的事。

“何喜之有?”她輕松地開了一句玩笑,在看向陸文俊的笑臉時,忍不住拿閻亦心出來作了一個比較。

一個是張揚里帶著優越感,一個是溫和里帶著低調的從容。

她發現自己更欣賞也更喜歡后者,在倏然之間,找到了抵擋陸文俊魅力的有力武器。

“聽說你已經被陳教授內定為她帶的研究生了?”陸文俊笑容滿面。

“內定?”嚴綰覺得匪夷所思,“怎麼可能?就算要保送,至少也要大三結束的時候才能夠確定吧?”

“都傳說你深得陳教授的欣賞,這可是她從教三十年來,第一次毫無保留地表揚一個學生。並且正在積極敦促你加入紅樓夢的研究學會呢!”陸文俊笑著說,眼神游移在她的身上。

嚴綰頓時沁出了一頭一臉的汗,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她怕是要把大師們的著作提前“剽竊”了吧?后世的紅學大師……不知道要選擇哪個研究方向了。

“在說些什麼?”陳曉蓉像一塊超級牛皮糖,只要是嚴綰和陸文俊出現的地方,不會超過三分鐘,就會有她的身影。

這真是一個有趣的現象,而她以前竟然白癡到沒有發現。嚴綰冷眼看著陳曉蓉踮起腳尖,替陸文俊圍上了圍巾,竟覺得心臟里有一塊地方,始終被千里冰封。

秋天走過了它自己的領地,冬天粉墨登場的結果,是讓人畏首畏腳。

“嚴綰,我和文俊今年要去滑雪,可惜你要上班……”陳曉蓉在她的面前刻意地表示著她和陸文俊之間的熟絡,努力想要把嚴綰排除在外。

嚴綰笑得似乎毫無心機:“是嗎?我的確要上班,年前是珠寶玉石銷售的黃金季節,就算我想偷懶,也請不到假。”

“我還以為你能一起去……”陸文俊臉上的失望,不知道是發自內心,還是僅僅作為一場作秀的表演。

嚴綰對這樣的結局很滿意,留一點缺憾,會比十全十美更令男人醉心。

“看來,我只能等著看你們滑雪的照片過過干癮了。”嚴綰笑得很大氣,仿佛對于陳曉蓉和陸文俊的刻意親近,並沒有足夠的重視。

陸文俊皺了皺眉:“我們的滑雪計劃……還沒有最后敲定呢!人多一點比較好玩,如果只有我們兩個去,搞得像是情侶似的!”

陳曉蓉的臉色,頓時變得有點透明的蒼白。她拼命追著他跑的節奏,似乎始終只是她一個人的表演。

云朵匆忙地來了又去,無暇顧及一個女生的心情。

陸文俊為陳曉蓉的停留,僅僅是其中的一瞬。

當嚴綰知道陸文俊去歐洲滑雪,而身邊的女伴不是陳曉蓉的時候,正是鑽石銷售屢創新高的忙碌季節。

因為事前對銷售的形勢預估得正確,他們的珠寶行存貨很足。對于在嚴綰的帶領下,創造出了一個行業的銷售傳奇,櫃組的所有人員,已經不再對年輕的嚴綰提出異議。

畢竟,沒有人會和自己的荷包過不去。

“不是說南非的鑽石最好嗎?”顧客總會提出各種稀奇古怪的疑惑,來質疑鑽石的品質,“這塊鑽石是巴西的……”

“鑽石的品質,並不能僅僅用一個采地來說明好壞。”嚴綰看到銷售人員被問得啞口無言,連忙接過了話頭,“眾所周知,巴西在南非之前,曾經是世界上最有名的鑽石王國。雖然現在的地位已經被南非代替,但是巴西的鑽石仍然以優秀的質量,在鑽石的交易中,保持著尊貴的地位。”

“是嗎?我以為巴西鑽石已經是昨日黃花。”顧客還是對手里的這塊鑽石存疑。

從切工到鑲工,沒有一處不合意。只是在產地的問題上,糾結了售貨員很久。

“太太有所不知,巴西的鑽石,大部分產于河流,被稱作為‘沖積鑽’。從整體的質量上來說,它們要優于從礦坑中開采出來的鑽石。南非的金佰利等,都是礦坑,一向是以量取勝。”嚴綰解釋著,並且開了一句玩笑,“當然,我們要感謝南非,鑽石不再成為稀缺品種,使平民也有了與鑽石親密接觸的可能。”

顧客也忍不住笑了,卻仍然托著鑽石項鏈沉吟著不肯表態。

“當然,即使面對最頂級的透明白鑽,切割仍然是價格中舉足輕重的一環。這款項鏈從設計到切割,從打磨到拋光,每一個都是大師級的人物,我們的證書上,寫著他們的名字。”嚴綰從首飾盒里,拿出了鑒定的證書。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2-26 09:12 PM

第十八章 灰姑娘

“想不想跟我去一趟巴西?”閻亦心把嚴綰叫進了辦公室,沉默了一會兒才問。

“巴西?”嚴綰眨了眨眼睛,這個地名可以聯系很多很多的東西。比如巴西的足球,比如巴西的寶石礦。

當然,最吸引嚴綰的,還是鑽石。

“對,鑽石的產地。”閻亦心微笑,一下子猜中了她的心思,“這次我們要交易一批原礦,如果可能的話,還有機會參加一下加工的車間。”

“要,當然要!”嚴綰開心地幾乎跳了起來。

能看一看原礦石,對于她來說,當然是求之不得的。作為在鑽石史上承前啟后的國家,巴西擁有獨特的地位。

“那麼,給你兩天的時間準備行裝,兼而安排工作。暫時,會由安娜來代替你的工作。”閻亦心看著她興奮到兩頰發紅的臉,溫和地替她作出了安排。

“是,經理。”嚴綰站得筆直,眼神清澈真誠,“謝謝經理給我這樣一個機會,我知道有多麼難得。”

閻亦心有些赧然,確實,帶嚴綰去巴西,是破格的。但是,他就是想看到她兩眼發亮的樣子,很迷人。

“你真的要去巴西?和閻經理一起?”魯湘一臉的羨慕。

不過,嚴綰很懷疑她羨慕的動機。

“放心吧,我會替你看好他,再熱情的巴西美女,也會阻擋在閻經理的三尺之外。”嚴綰心情舒暢地開著玩笑。

“誰要你看了……”魯湘臉色一紅,“他又不是我的什麼人……”

“哦……那我就不管了?”嚴綰笑嘻嘻地問。

“你也要管得起來啊!”魯湘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我看,閻經理的眼睛里根本沒有我,所以你不用替我瞎操心。”

“怎麼了?這一點都不像你啊!”嚴綰納悶地問。

“嚴綰,你沒有發現嗎?閻經理對你特別關注,我覺得他應該是喜歡你的。”魯湘吞吞吐吐地說。

嚴綰心里一跳,很快堅決地搖頭:“別胡說了,他只是因為我好學上進,是普通上司對一個下屬的欣賞。如果你能多花一點時間在托帕石和碧璽上,我相信他也會對你格外關注的。”

“他看你的眼光,不一樣。”魯湘的笑容,難得的幽怨了起來,卻讓嚴綰渾身打了一個寒噤。

“怎麼不一樣?”嚴綰勉強笑著說,“你放心,你看上的人,我絕對不會橫刀奪愛。”

“說什麼呢!”魯湘狠狠地在她的肩上推了一把,“我只是有一點朦朧的好感,如果他喜歡的是你,我也不能愣是橫在中間當小三兒吧?”

“怎麼會是你當小三呢?你比我先……”

“你當這是排隊買菜哪,還講究個先來后到的?”魯湘白了她一眼,“感情是講究你情我願的,就算我愛他愛得要死要活,他對我沒感覺,還是白搭。你啊,抓住自己的幸福吧,別充濫好人了!”

嚴綰連忙表白:“可是我們之間,真的沒有什麼,純粹是同志間的革命情誼。”

魯湘聳了聳肩,在地鐵站邊站定:“如果你是因為你的那位學長,我覺得你還不如選擇閻經理,至少人很正派。”

嚴綰不得不承認,魯湘的眼光比自己要好。還沒有相處,就知道陸文俊此人是靠不住的。

“怎麼了?我詆毀你的心上人,你就不痛快了?”魯湘笑嘻嘻地問。

“不是。”嚴綰摟了摟她的肩膀,表示自己毫無芥蒂,“我只是覺得你的眼睛很毒,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本質。”

她可是經過了漫長的七年,在親眼目睹了那場肉搏戰爭后,才相信陸文俊其實從來沒有對自己專一過。

“那種男生,不就是仗著自己家里有幾個錢,就把眼睛長在額角上嗎?而且,他的那雙眼睛很桃花,按照老人們的說法,就是這個男人,一定很花心的。”魯湘一副很是瞧不起的模樣。

“他倒也不是你說的那麼不堪,但富貴人家的傲氣,卻一點不少。”嚴綰笑著承認。

“所以啊,還是像閻經理這樣的出身,來得實在。你可不要學那些女孩子,只認錢不認人啊!”魯湘擔憂地告誡。

“閻經理麼?”嚴綰笑著搖頭,“我想,他的家庭也一定是非富即貴。”

“不會吧?他看起來很謙虛。”魯湘不同意。

“那是個人的學識素養,和家里錢多錢少不成比例的。”嚴綰解釋,“他開的那輛跑車,市價就在三百萬以上。而且,他開車的時候,沒有那種小心翼翼的樣子,說明這輛對他來說,並不是全部的身家,僅僅是代步的工具而已。”

“那輛車那麼貴?”魯湘張開了嘴巴。

“當然。全手工制造的保時捷,不是誰都能開得起的。”

“哦……那我還是算了吧。”魯湘考慮了一會兒,說出的話,讓嚴綰大跌眼鏡。

“為什麼?”

“我是個孤兒,交一個平平常常的男朋友就滿足了。像這種人間極品,可消受不起。”

嚴綰哭笑不得:“只聽說過拜金女,還沒有聽說有誰把多金又帥氣的男朋友往外推的。”

“我只是不浪漫而已,灰姑娘要成為王后,前提是她本身就是公主。”魯湘認真地看著嚴綰,“況且,閻亦心根本不是我的男朋友。最多,只能說是我對他有著朦朧的好感。你沒有注意到嗎?看我的眼神,和看著你的時候完全不同。嚴綰,他是喜歡你的。”

“胡說八道!”嚴綰啐了她一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盡是信口雌黃。”

“至少,他對你的感覺,是不同的。”魯湘認真地說,“這次是一個機會,好好把握。”

嚴綰微微失神:“他……我……不行的。”

“為什麼不行?”魯湘質問。

“我也不是灰姑娘,所以成不了王后。”嚴綰四兩撥千金地回答了她的問題,“啊,地鐵來了,拜拜!”

對于魯湘的追根究底,嚴綰無可奈何地選擇了逃避。

閻亦心對她的照顧,如果說她一點感覺都沒有,那是一種推搪。

然而,她有多麼感激他,就有多麼害怕會帶給他傷害。所以,她無法利用他的同情和好感,來對抗陸文俊的刻意接近。



第十九章 鑽石之鄉

雖然交代嚴綰不用帶太多的東西,但當閻亦心看到嚴綰只是背了一個雙肩包的時候,還是被雷到了。

“你的行李呢?難道托運了?”閻亦心納悶地問,看了看手里的機票。沒錯,連同嚴綰的那一張,全在自己的掌心里呢!

“這不就是嗎?”嚴綰拍了拍自己的背包。

“就這麼一點兒?”

“對啊,外套反正不用換,就帶了兩套換洗的,占不了多少地方。”嚴綰笑得很輕松。那些塞滿整個行李箱的旅行,其實並不是她喜歡的方式。

“我以為女人出行,衣服會帶幾套,化妝品不能少,所以至少會有一個大的行李箱。我還準備免費替你當苦力呢,看來是用不著了?”

“嗯,不用,我的這個背包很輕。”嚴綰笑意盎然。

但閻亦心還是很有紳士風度地替把把包背到了自己的身上,他的行李也很簡單,只是一個扁扁的小旅行箱。

“看來,我們都是輕裝上陣。”閻亦心難得穿制服以外的服裝,嚴綰才發現他穿休閑服,更有一種陽光的帥氣。

褪去了辦公室的嚴肅,他的溫和更顯得和煦如春風。

“我們坐的是經濟艙。”閻亦心把行李放到了頭頂的行李艙。

“只要能讓我們到達目的地就行了。”嚴綰不以為然,“你穿得好少!”

“巴西在南半球,和我們的季節正好相反……”

“啊……”嚴綰懊惱一拍前額,“我竟然忘了這樣的地理常識,還穿著羽絨服……”

閻亦心被她的一驚一乍,嚇了一跳,聽到她的“原因”,才啞然失笑:“我們這里冷啊,到了巴西放在酒店就行了。”

“本來還可以再精簡一點行李的……”嚴綰還是有點懊惱。

“這次的行程,安排得比較緊,恐怕沒有讓你有更多的時間去購物。”走出機場的時候,閻亦心強調。

“我沒有購物癖,最重要的是,本小姐是窮光蛋一個,就算有這樣的癖好,荷包里也沒有足夠的票票供我揮霍。”嚴綰也很坦然地表明了自己的觀點。

她其實並不喜歡購物掃貨的,但是上流社會就是有這麼一個習慣,到了季節,誰要是不往巴黎跑上一趟,就顯得特別寒酸似的。

陸文俊也一樣,如果不把他的錢狠狠的“揮霍”掉一些,他反倒覺得她身上的衣服,配不上他的身份。

行程果然很緊,他們在聖保羅下了飛機,立刻就轉機去了貝羅荷里宗特。剛剛抵達下塌的酒店,甚至沒有來得及倒一倒時差,接待的汽車就已經在樓下待命。

“我們原計劃收購的原石,恐怕最近缺貨得厲害。”閻亦心在手機里交談了幾句,皺緊了眉心。

“啊……那怎麼辦呢?”嚴綰失聲驚呼。

“好在對方作也了補償,給我們留了相當充足的鑽石毛坯。就是經過了最簡單加工的一些鑽石,對于我們來說也許會更省事。當然,價格方面,可能會超出預算。”

“嗯,只要能拿到貨,就算沒有白來了吧?”嚴綰微笑著鼓勵。

閻亦心神色一松:“你說得對。”

開車來的司機穿著無袖的背心,露出結實的胳膊。如果有人說他是籃球運動員,嚴綰也覺得可信。

閻亦心似乎和他相識:“保羅,怎麼親自來了?”

保羅跳下了車,和閻亦心擁了一下。嚴綰看到閻亦心爽朗的笑容,有點炫惑。在她的觀念里,這樣奔放的動作,似乎不適應溫和如水的他。

兩人迅速交談了幾句,嚴綰很悲哀地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聽不懂。

“你們剛才說的,是葡萄牙語嗎?”嚴綰輕聲問。

“是啊,你聽得懂?”閻亦心欣喜地問。

嚴綰赧然:“不,一個字都聽不懂。我只是知道巴西曾經是葡萄牙的殖民地,所以想當然地把這種我聽不懂的語言,當作是葡萄牙語。”

“你很聰明。”閻亦心毫不吝嗇地表揚了她一句。

他們的汽車在高速公路上疾馳,一路上風景如畫。明朗的陽光灑下來,從北半球的寒冬,一下子到了巴西的炎夏,這種感覺有點奇妙。

“高速公路怎麼建在山上?”嚴綰看著蜿蜒狹長的風景線,好奇地問。

“雨季的降水量太大,如果建在下面,很大可能會受到洪水的沖擊。”閻亦心回答,“到了前面,我們可以喝了一點咖啡,吃點面包卷什麼的。你累了吧?”

“還好,不是很累。”嚴綰的精神狀態還是很不錯。

雨林谷的景色神秘而夢幻,襲來的風,都仿佛帶著遠古的潮濕。那些被曬了千年的高大植物,生機里又充滿了滄桑。

陽光下的花朵,像熱情的少女,迎接著遠方來的旅人。因為年輕,因為青春,所以不必涂脂抹粉。素顏朝天,才是最原始的美麗。

即使長達三個多小時的行程,也沒有讓嚴綰覺得郁悶。一路上絢麗的色彩,充斥著眼目。原生態的風景,讓見慣了都市的嚴綰,更產生了一種世外桃源的向往。

“到了。”閻亦心的聲音,把嚴綰拉回了現實。

所謂的“鑽石之鄉”,原來只是一個小鎮。隨著繁華漸近,嚴綰猜測那是小鎮的中心。他們的汽車沒有稍作停留,繼續向荒涼處開去,直到在一個人工湖旁邊,纏著鐵絲的大門,擋住了去路。

保羅又嘰里咕嚕了幾句,閻亦心很爽快地點頭。于是他們都下了車,沿著小路往里走。

大約走了有十分鐘的樣子,眼前出現了一棟別墅。外觀很樸實,看不出這里是鑽石的交易場地。

走進大廳,才覺出了氣氛。

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面,整個裝潢都可以用奢華來形容。連天花板上,都雕著繁復的線條,水晶吊燈,垂了足了五六米長。

歐式包金的樓梯上,走下來一個中年男人。頭發微卷,叼著雪茄。身上的衣服,卻很隨意,有點像是中國舊上海的大亨。

“歡迎你,閻!”他走來和閻亦心來了一個熱情的擁抱。

“你好,聖加!”閻亦心微笑著問候。

嚴綰松了口氣,這一回,她總算能夠聽懂對方的話。因為這個舊上海式的大亨,說的是英語。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2-26 09:15 PM

第二十章 不虛此行

聖加說了幾句話,聲音低得讓嚴綰根本聽不清,然后站了起來,引導他們走向了書房,自己卻返身上樓。

“他去做什麼?”嚴綰納悶地問。

這位大亨的待客之道,可真有點……

“去拿鑽石,我們要買一批粉鑽,聖加這里的品質,是最好的。”閻亦心低聲解釋,雖然他用的是中文。

“哦。我以為粉鑽就被放在書房里。”

“他們會經常變換鑽石的地點,因為單位的售價實在太高。”

嚴綰贊同地點頭,每克拉以幾十萬美元計,只要擁有一小袋,就是世界級的富豪了。小心些,也是應該的。

大約過了六七分鐘的樣子,腳步聲在大理石的地面上空洞地回響。

聖加推開門,手里拿著一只麂皮袋子。

嚴綰之所以能夠認出來,是因為看過的好萊塢大片里,似乎裝鑽石的都是這種容器。

她的眼睛瞪得更大,目不轉瞬地看著聖加把手伸進了袋子里。

一個紙包被掏了出來,聖加隔著長桌,推到了閻亦心的面前:“這枚粉鑽的質量是個中翹楚,你先定這枚的價錢。”

閻亦心打開紙包,一枚細三角形狀的粉鑽,就靜靜地躺到了桌面上。

桌子的一角,放著臺老式的顯微鏡,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閻亦心用兩只手指頭拈住了粉鑽,湊近了顯微鏡。然后,淺淺地吐出了一口長氣,把位置讓給嚴綰。

“我?”嚴綰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后者眼里的鼓勵,讓她丟開了所有的顧忌。

令人夢寐以求的粉鑽毛坯,並不像打磨過的成品那樣令人眼花繚亂。粉紅的顏色很濕潤,平和得仿佛具有水一般流動的特質。光暈的顏色很正,絲毫沒有模棱兩可的游移。

“真漂亮……”嚴綰喃喃低語。

“不錯,只可惜這樣的顏色,不知道會不會在打開一個切面的時候轉瞬即逝。”閻亦心靜靜地抬頭,“所以你的價格,要得不太公道。”

“如果打磨出來的鑽石呈現艷粉色,你這一筆就賺大發了。”聖加小心地收起了鑽石,又放回紙包,接著收回麂皮袋子。

“但是,眾所周知,能夠完整保持這個色彩的可能性,相當的小。”閻亦心不為所動。交情歸交情,生意是生意。

“如果是淡粉色,這個價錢你也不算吃虧。”聖加撫著麂皮袋子。

“就怕在打開切面和加工過程中,會失去了原有的顏色。”

“總要有一點運氣成份吧?不過,你的運氣一向不錯。”聖加笑著拍了拍他的肩。

“其他的小鑽石呢?一克拉幾顆?”

“不會超過四十五顆。”麥加拍著胸脯保證,“這一點,我沒有必要撒謊。”

“嗯,謝謝你為我留下這顆粉鑽。”閻亦心對那些透明鑽,根本連多一眼都沒有瞧過去。

嚴綰明白,閻亦心來巴西的原因,大概就是為了這顆粉鑽的毛坯。

雖然總重量不會超過十五克拉,如果切割成理想的形狀,大概還能留下七到八克拉的樣子。但是顏色很亮,如果成功購買的話,利潤應該很可觀吧?

“最近粉鑽的需求量很大,透明鑽的價格下跌,卻反倒讓粉鑽的價格上漲了起來。”麥加的英語很流利,帶著濃重的美國口音。

“南非的大量開采,導致透明鑽的價格,很難在短期內漲上去。不過,頂級的無瑕白鑽,還是絲毫沒有降價的趨勢。”

“那當然。”麥加又拿出了另一個麂皮袋子,“我給你留下的鑽石,顆粒也不算小了,重要的是質量上乘。”

閻亦心仿佛不大瞧在眼里的樣子,慢條斯理地打開,只瞟了一眼,就“嗯”了一聲。

麥加露出無奈的神色:“好吧,閻,我答應你的那顆粉鑽原礦,確實沒有辦法。要知道,我調動了所有的現金要收購,卻被別人捷足先登。”

閻亦心露出了詫異的神色:“是誰敢在巴西駁你的面子?只要你的價格不比別人低,難道那些礦工還敢賣給別人?”

嚴綰才知道,原來這位貌不驚人的麥加,在這個“鑽石之鄉”,有著非同一般的地位。

“是個英國人。”麥加聳了聳肩,“他資金雄厚,而且勢在必得。既然有利益驅動,也就難怪別人動心。但是,我無法原諒的是,在沒有知會我的情況下,就冒然把鑽石偷偷摸摸地賣給了別人。”

“看來你有競爭對手了。”閻亦心的臉色松了下來,“如果你再次收購到這塊粉鑽的話,我還願意按原價加成百分之十買下來。”

“好。”麥加咧開了嘴,露出一嘴森森的白牙,完全沒有長期抽雪茄而留下的黃板痕跡,“如果你多留兩天,也許可以如願以償。”

閻亦心微笑點頭。

“賣給了別人,他還有本事拿回來?”回程的路上,嚴綰忍不住問。

“在這塊土地上,任何人輕視麥加的行為,都會付出代價。”閻亦心低聲解釋,“這是他們的家族行業,有時候收購鑽石,並不完全靠眼力和資金,還需要勢力。這次,那個英國佬和礦工有得苦頭吃了,我們在酒店靜候佳音。”

“你是說……”嚴綰的腦袋里,立刻出現了一幅槍桿子打天下的畫面。

“有時候,槍桿子才是硬道理。”閻亦心說得很平靜,眼神幽遠。

“你經常來巴西嗎?我看你對這一事很熟。”嚴綰換了一個輕松的話題。

“從我成年以后,收購鑽礦,就幾乎成了我的工作。”閻亦心聳了聳肩,“好在我和麥加的關系不錯。”

“啊!”嚴綰恍然大悟,“對了,他是你的校友。”

“是的,我們還是同一個學院的。”閻亦心微笑,“麥加對這層關系,還是很看重的,所以我和他維持了大概有四五年的友誼,很愉快的經歷。”

“四五年?”嚴綰問,“你畢業了幾年?”

“三年。”閻亦心解釋,“我在大學的時代,就和麥加有聯系。收購鑽石的風險很大,不僅是彩鑽的顏色很有可能在切割過程中無法完全保持。就是無色透明鑽,也有可能一些包裹物的頑固程度,出乎預料之外。”



第二十一章 額外的交易

“我看到你帶了一些儀器……”嚴綰看著他的小旅行箱。

“不錯。即使是與麥加打交道,我還是習慣于拿自己的天平。”

“你們說的一克拉四十五顆,行業里不計算每一顆鑽石的克拉嗎?”

“對于還沒有鑲嵌的裸鑽,因為顆粒大小的差別不是太大,所以就習慣性用每克拉多少顆來表示。”

“哦。”嚴綰點頭,“每克拉四十五顆,算是比較大的嗎?”

“對于小鑽石來說,重量夠可以的了。再大的,就用每粒鑽石的克拉來表示,小的甚至每克拉超過九十顆。”

“那這袋鑽,一顆就等于零點零二克拉多,做耳釘或者手鏈的話也足夠了吧。”

“對。而且,麥加的這批無色鑽,質量上乘。”閻亦心笑著拍了拍袋子,“所以我才會願意加成百分之十,收購那顆粉鑽。一來因為有人搶先出手,麥加要再拿回來,成本上當然會是一個相當大的數字。另外的原因,就是他的這批鑽石質量,超出了原來的約定。

“哦,投桃報李啊!”嚴綰還是疑惑,“可是,你加成的百分之十,應該付出得更多吧?”

“最近粉鑽的價格升得厲害,麥加也要付出額外的成本。何況,我們和麥加的合作,是長期的,雖然短期看起來,用喪失自身利益的做法有點傻,但長期來看,卻是有利的,麥加會讓我們在巴西的交易里,得到更大的實惠。”

“所以你願意多付百分之十,盡管這是一筆不菲的支出。”嚴綰點頭。

“對。”

“那我們……要多留兩天?”嚴綰試探著問。

“不錯。你放心,麥加另外會給我們安排的。”閻亦心笑得很愉快,讓嚴綰第一時間想到了熱情的里約熱內盧美女。

看來,凡是男人,都好這一口啊!

她的情緒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就低落了下來。

他們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很晚。一路上的山路,讓嚴綰的骨架都幾乎被顛散。所以閻亦心幾乎沒有什麼廢話,就和她道了晚安。

嚴綰沒有來得及想明白他是不是急著去會見巴西的熱情美女,就一頭栽進了夢鄉,拉著周公的袖子下棋去了。

直到第二天,她才明白所謂的“安排”,根本和她想像的完全不同。

沒有熱情的巴西美女,而是另外一撥鑽石商。

“你也知道我們的規矩,我只是負責給你牽線。至于成色和品質,那就由你看著辦了。”麥加說完了這句話,就揚長而去,連頭都沒有回。

“這是什麼意思啊……”嚴綰覺得迷茫。

“意思是說,這些商人有可能以次充好,甚至拿合成鑽石來充數。”閻亦心小聲地回答。

“那……”嚴綰焦急地看向他的臉,在看到后者一臉從容的笑意時,才放下了心。

看來,閻亦心對此胸有成竹,她就不用學杞人擔憂天塌下來了。

閻亦心和幾個鑽石商似乎談得很融洽,但嚴綰注意到他目光里一閃而逝的不耐煩。看來,他沒有得到想要的貨色。

“我想要粉鑽,但是絕不是涂了指甲油的石英。”閻亦心笑吟吟地說著,手指彈著自己的膝蓋。

鑽石商們嘻笑的神情,立刻收了回來:“閻先生,你是個識貨的人。明天我們再碰面,如果你出得起價錢,就會有極品美鑽。”

看來,是閻亦心甚至沒有動用寸鏡,就看出鑽石以次充好的這份眼力,讓原本欺他年輕的商人們,終于引起了重視。

閻亦心露出關注的神色:“好,如果你有極品美鑽,不用擔心我出不起價錢。但前提前鑽石不是合成的、拼接的,也沒有經過激光和輻射處理。我要的是純天然的,透明度和凈度都達到一定指標的鑽石。”

“好。”幾個商人對視了一眼,都凝重地點頭,“閻先生誠心想要,絕對不會吃虧的。”

閻亦心送走了幾個商人,回到房間里來回踱步。眉心鎖得有些深,在他光滑的額頭,聚起了一個淺淺的“川”字。

“怎麼了?”

“聽口氣,也許手里確實有極品。我想,也許要向總公司調動頭寸,在明年的倫敦交易會到來之前,我們可以有足夠的鑽石投入市場。”

“明年?”

“對,倫敦交易市場會聚集大部分的賣家和買家,交易量絕對驚人。但是,如果能在此之前搜購到充足的貨源,那自然是更理想了。我們就不必為了搶貨而付出超出預算的資金。”

“這里的貨物魚龍混雜得厲害嗎?”嚴綰問。

“嗯,這是難免的。”閻亦心點頭。

“也是啊,誰讓鑽石的價格居高不下呢?也難怪不法的商販,想要用次充好,求得更大的利益了。”

“尤其是凈度好、色級高、重量大的鑽石並不容易被發現,所以就有商人想方設法改善品質比較低的鑽石。如果事先向顧客說明處理的情況,這是允許的。畢竟也有一部分的顧客,想用更少的錢,買一些看起來品質不象牙的鑽石。但問題是,現在的銷售商卻利用這些改善過的鑽石,售出更貴的價格。”

“以次充好……我還是不大懂呢!”嚴綰疑惑。

閻亦心對她的勤學好問,表示出了很大的耐心:“一般來說,可以用拼合、玻璃充填、激光鑽孔、輻射和熱處理、涂層鍍層等幾種方法,不過涂層和鍍層是比較古老的方法了,鑒別的時候很容易發現,所以現在不多見。拼合的話,一般都能夠看到拼合縫,從冠部或者亭部的方向在光線下看,可以看到氣泡,有經驗的商人,也比較容易鑒別。”

嚴綰聽得津津有味,繼續發問:“那用玻璃填充的話,也應該容易鑒別的吧?畢竟玻璃和鑽石,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物質。”

“對,只要在顯微鏡下觀察,轉動鑽石的時候,隨著背景變亮,充填的部位就會由橙色變成藍色,或者紫紅變成黃綠色的閃光效應,還能夠看到流動構造和扁平狀的氣泡。至于激光,是為了消除鑽石內部的包裹體。而輻射,則是為了改變顏色,一般在浸液里可以看出差別。”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2-26 09:22 PM

第二十二章 寶石王國

“有這麼多花樣啊!”嚴綰驚嘆,“幸好你懂行,不然的話,我們被騙了還傻傻地替人家數錢呢!”

嚴綰崇拜的眼神,並沒有讓閻亦心得意,他的臉色還是平靜溫和:“一般的鑽石銷售商都懂得的,鑒定不是太困難的事。我們的風險,主要是在購買原礦石上。因為明知道是顆好鑽,但是卻不知道被割開以后,是不是會產生致命的裂縫。有時候,那些裂縫等同于一個彈藥孔,也許切割到中心的時候,整顆鑽石,就分崩離析了。”

“哦,那……”

“這是沒有辦法規避的風險,有時候完全靠運氣。當然,如果運氣足夠好的話,其中的利潤是相當可觀的。”

“這中間有多麼大的利潤空間?”嚴綰問。

“舉個例子吧……一枚粉鑽原礦,礦工出手的時候是四百八十萬美元,稍加處理以后,在紐約或者倫敦可以賣到一千萬。完全切割好以后,則可以賣到兩千萬美元。”

嚴綰張大了嘴巴:“哇,從四百八十萬到兩千萬,足足翻了五倍啊!難怪南非的礦脈爭搶激烈,這樣的暴利誰能夠不動心?”

“是的,如果切工上佳的話,這個利潤還會在最終到消費者手里的時候,有一個較大幅度的提升。非州的安哥拉曾經因此而有幾十年的時間,一直處在亂戰之中,就是為了搶奪鑽礦的控制權。”閻亦心感慨。

嚴綰聽得入神,不知不覺,天幕已經現出了黛藍色。

“餓了吧?和你講得太投機,我們去外面用餐。”閻亦心抬腕看了看表,“走,我帶你去吃巴西的傳統菜肴。如果你能吃辣的話,會對巴西菜留下深刻的印象。”

“我不大能吃辣。”嚴綰趕緊聲明。

“沒關系,辣椒醬是另外備下的,隨客人的口味自行添加。”閻亦心笑著解釋。

嚴綰松了口氣:“那還好。”

閻亦心帶著她走拐右拐,步行了不到十分鐘,至少轉了三個彎,才找到一間門面不是太大的店,看上去,就像是家庭餐館似的。

菜上得很快,份量也很足。

“這道菜,是巴西的招牌菜feijoada,你嘗嘗。”

“看上去不是很好看。”嚴綰干笑著。

“你喜歡吃清淡的小菜,我看出來了。不過,到了巴西,如果不嘗一下這道菜,你會覺得很遺憾。”

嚴綰試著挖了一勺:“唔,還不錯,但也不見得比我們中餐好吃。”

“這道菜開始的時候,是給奴隸吃的,所以是廚房里不要的食材。不過,現在這道菜已經成了巴西人的最愛。你如果嫌膩的話,這里的沙拉和自制的柳橙汁,現磨的咖啡,也是很不錯的。”

“你對巴西真的很熟,這種小店也能找得出來啊!”嚴綰感慨。

“每年至少要來兩趟,像現在需要等候的時間,就出來隨便轉轉了。”閻亦心示意侍者把剛端上來的沙拉端到嚴綰的面前。

“你……”嚴綰想要問下去,又覺得交淺言深,就住了口,裝作專心品嘗美味的樣子。

閻亦心本來凝神聽她說話,看她吐了一個字就低下了頭,似乎沒有再挑起話頭的意思,忍不住有點失望。

面前這個少女,有著飽滿的額頭,清秀的五官。不會讓人一見驚艷,卻讓他越看越覺得順眼。所以,他例行的巴西之行,竟然在作了幾天的思想斗爭以后,最終決定要把她帶在身邊。

他竟然……不想在連續幾天的時間里,看不到她溫柔的剪影!

飯后的咖啡很香,嚴綰誇張地瞇起眼睛品嘗。

“巴西是世界上最大的咖啡生產國,不過女孩子一般都喜歡喝牙買加的藍山咖啡。”閻亦心似乎心情不錯,話語里始終帶著笑意。

“我對咖啡不挑,只要香濃的就好。藍山咖啡麼……感覺太小資情調了,香氣太濃。還是巴西的這杯咖啡,深得我心。”

“那簡單,我們一會兒去買上兩大包。”

走在巴西的街頭,他們出眾的外形吸引了當地人的注目。

——呃,嚴綰覺得自己是沾了閻亦心的光,他是那種站到哪里都鶴立雞群的人。

有個小販拿著盒子上來兜售,原來是一盒各種顏色的寶石。

“這些應該是石榴石吧?我聽說鑽石的伴生礦是石榴石,甚至有人還把它們作為尋找鑽礦的方向標呢!”嚴綰遲疑地看著各色寶石美麗的色彩。

“不錯,但這盒寶石的雜質太多,不值得收藏。”閻亦心當然看不上小販手里的石頭,“有色寶石的選擇,色彩一定要純正艷麗,寶石要有靈氣。而且石榴石大部分本來就是中低檔的寶石,凈度和純度達不到要求的,不值錢。”

嚴綰笑著把盒子還給小販,對方豎起了一根指頭:“一百美元,就是你的了。”

以一比七的匯率,這一盒就是七百人民幣。

嚴綰搖了搖頭:“不用了。”

“價錢倒是便宜。”閻亦心拿出皮夾,買下了一盒遞給她,“就當是來巴西的紀念吧。”

“那……我回去以后再還錢給你。”嚴綰其實對寶石並沒有強烈的購買欲,但閻亦心似乎理所當然地認為她會喜歡這些寶石似的。

他們一路走去,看到街邊林立的珠寶店很多。

“這些店都是針對觀光客的,所以大多是低檔的寶石。”閻亦心解釋,“巴西的海藍寶石,質量不錯,倒值得一買。”

嚴綰一笑置之,以她現在的財力,寶石的購買算是超出自己的承受能力了。

大多數的店鋪,用剖開的水晶做裝飾,以招徠顧客。還有不少小販,在身上掛著幾件首飾,不時地從懷里掏出些袋子和盒子,向行人兜售。

“怎麼這麼多寶石?是不是真的啊!”嚴綰驚愕。

“巴西和斯里蘭卡、南非、緬甸、泰國並稱五大寶石王國,其中彩色寶石的銷售,占了全世界總銷量的百分之六十五以上。”

“祖母綠要嗎?只要八百美元。”小販的身上,還真是應有盡有。

嚴綰疑惑:“祖母綠不是世界四大名石之一嗎?怎麼會連地攤上都有賣?而且價格這麼便宜,不會是假的吧?”

閻亦心把那顆祖母綠拿起來,放到她的面前:“你看,這顆寶石的雜質非常明顯,我們指的極品寶石,是指不超過百分之五十的棉綹。”

兩個人的腦袋離得很近,他的呼吸洇在她的臉部,竟然讓嚴綰覺得恍惚,連他又說了些什麼,都沒有聽清。



第二十三章 曖昧的夜色

嚴綰尷尬地微微偏頭,覺得自己的臉,明顯地熱燙了起來。

“呃,祖母綠的顏色真是濃烈。”她尷尬之中,隨便找了一個話題。說完之后,覺得不僅是臉上,連身上都熱了起來。

她說的……簡直是一句廢話。

除了以前的陸文俊,她還沒有和一個男人靠得如此之近,居然能夠數得清他的睫毛。一根根像是羽毛的形狀,微微卷曲,像是她小時候玩過的會眨眼睛的洋娃娃。

“對,祖母綠的顏色,是評價祖母綠最重要的因素。一顆鮮綠色彩的祖母綠,價格可以比一顆淺綠色的祖母綠,高出近一百多倍。如果顏色和凈度都出類拔萃的話,同等克拉的祖母綠,甚至超過了鑽石。”

嚴綰只能慶幸天色已晚,路燈的光線,還不路線照亮自己緋紅的雙頰。

“那……巴西產的祖母綠,算得上是上品嗎?”

“如果從全世界的范圍來講,哥倫比亞的祖母綠,顏色是最漂亮的。晶瑩澄澈的翠綠色,濃麗卻不欲艷,最受上流收藏家們的親睞。巴西的祖母綠,顏色偏淡了一些。像這一顆,帶了一點灰色調,如果不是在晚上,白天根本不會有人要。正確地說,這一顆不應該稱為祖母綠,而只能稱之為綠色綠柱石。”

小販有點惱羞成怒:“不喜歡就不要了,充什麼行家……”

嚴綰笑著把寶石還給了小販:“不是充,他是行家中的行家!”

小販並不是真的不懂,只不過向來以欺騙游客為能事,所以只能訕訕地離開。

閻亦心只是笑笑,並不與小販一般見識。

“綠色綠柱石和祖母綠有什麼區別?”嚴綰看著小販走開,還是意猶未盡地問。

“祖母綠是綠柱石中的佼佼者,和其他綠色綠柱石的區別,只在于含鉻與否。”

嚴綰點了點頭:“哦,還有這些講究。”

他們走出了一條街區,閻亦心才笑著說:“其實,巴西出產的祖母綠,近年來在國際上的地位,也與日俱增。尤其是新開發的兩個礦區,品質很令人驚喜。雖然在顏色上遜于哥倫比亞,但是顆粒大、純度高。我們店里的祖母綠,大部分都產自巴西。其中,以伊塔貝拉的祖母綠質量比較好一些。”

嚴綰受教地點頭:“我們這次來,還是為了鑽石?”

“對。祖母綠在A市的銷量並不大,大部分的消費者還是認定了鑽石是貴重首飾,買祖母綠的,還不如買翠榴石和碧璽的多。畢竟在價格上,zhan有優勢。不過隨著女性對寶石了解的增多,我相信祖母綠會有更加廣闊的市場。”

嚴綰虛心地受教,崇拜的目光,卻讓閻亦心手足無措起來。

“這些只是常識……”

“能夠把常識如數家珍,那也不容易了。”嚴綰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贊嘆,“跟在閻經理的身邊,我覺得學到了很多東西。”

“那是你自己願意學。比如魯湘,和你同時進來,可是到現在還分不清碧璽和托帕石。看著倒是有一顆聰明的腦袋瓜,就是不知道整天在想什麼。”

“魯湘……她其實很用功,只不過除了珠寶店,還要一大早起來送牛奶和報紙,再加上偶爾還要打打零工,沒有那麼多時間研究寶石。”嚴綰驟然聽到魯湘的名字,忍不住悄悄地退開了一步的距離。

“我覺得我們開給員工的收入,在同業中應該還算可以的,她很缺錢嗎?”閻亦心問。

“她自己用錢很省,只不過盡量要寄一些回孤兒院,給那些孤兒們改善伙食。”嚴綰替魯湘解釋,“所以,她盡可能地多打工,多一點薪水,就可以多寄一點兒回去。”

“哦,魯湘是孤兒。”閻亦心的臉上,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嚴綰覺得自己的心里有點酸酸的,剛剛打開一條縫隙的內心世界,又回到了被月光淹沒的道路。

街心公園有一處小小的池塘,四周的燈像是成串的明珠,一直延伸到繁華的街道。微風過處,兩旁的高大樹木,亭亭如蓋里輕微拂動。

她發誓不想和魯湘爭搶男朋友,可是一邊為魯湘辯白,一邊卻又不可避免地生出了酸意。

苦澀的感覺漫上了胸腔,剛剛開出的花朵,又奔跑回了原野。她甩了甩頭,重又回復了清明。如果閻亦心喜歡魯湘,她應該為他們祝福。

她想得太出神,以至于沒有注意到腳邊的一塊高高突起,一下子絆在鞋面上,本能地驚呼一聲,就朝前摔了過去。

和水泥地面的親密接觸,並沒有像預期中一樣發生。男性的氣息,撲鼻而來,讓她一時間暈陶陶的不知身處何處。

“你沒事吧?”溫和的男聲,似乎帶著某種壓抑的情感。

嚴綰的臉燒得厲害,聲音比蚊蚋重不了多少:“我沒事,謝謝你。”

“嗯。”閻亦心放開她的速度,有點過快,嚴綰再一次確認,自己沒有足夠的魅力,讓閻亦心為她動心。

看來,魯湘所謂的“旁觀者清”,也只是一種誤解。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里,淡淡地浮起了失望,竟覺得喉頭有些哽咽。更不敢再說一個字,只顧把臉偏向了一邊,似乎路邊最平常的喬木,都有著吸引人的本錢。

“我請你去看巴西的歌舞表演吧!”閻亦心的聲音,又恢復了平靜。

“好。”嚴綰覺得自己白白多活了七年,只是一個擁抱,一個推拒,卻讓自己的心情,從赤道一下子“休”地飛到了南極。

她努力地把臉揚起來,看到捉不住的燈光,在他的臉上朦朧地笑著。眼睛仿佛是七彩的琉璃,一下子飛過了九重天闋,竟有著不可思議的魅力。

如果在陸文俊之前,先遇上了閻亦心,她想,她會為他動心。哪怕月光變舊,她都會讓心跟著他一起地老天荒。

月光透過樹叢,在地上留下斑駁的影子,心里的躁動,卻更加排山倒海般地呼嘯而來。

“走吧。”她莞爾一笑,不辯方向地先行舉步。聽到身后的腳步聲,心里忽然覺得安寧。

她的幸福,已經被燃成了灰燼。就這樣的相處,也很好。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2-26 09:30 PM

第二十四章 月圓的困惑

巴西的熱舞久負盛名,讓嚴綰大跌眼鏡的是,看上去斯文雅俊的閻亦心,居然也能和當地的居民舞到一處。

他的襯衫挽到了肘間,敞開領口的兩顆扣子。

“一起來吧。”他對嚴綰說。

可是嚴綰卻只是搖頭:“我不會跳這個。”

閻亦心一甩頭,濃密的頭發,有點凌亂,卻更適合這個舞廳的氣氛。帶著一點頹唐和慵懶,在燈光下,閻亦心居然英俊得讓人錯不開眼珠。

他不由分說地把嚴綰拉進了舞池,強勁而熱情的音樂,充斥著耳膜。嚴綰看著閻亦心搖晃的上半身,有點窘迫。雖然她正好穿著平底鞋,可是對于桑巴的節奏,還是來不及跟上。

閻亦心放慢了舞動的幅度,遷就著嚴綰的腳步。

他的舞步,居然嫻熟而奔放,在眾多的“舞林高手”中,絲毫不見遜色。很快在周圍聚集了一堆熱情的美女,嚴綰紅著臉敗下陣來,看著美女們爭相對圈中的帥哥拋媚眼。

“怎麼逃了?”舞廳的音樂聲太大,閻亦心重復了兩遍,嚴綰才勉強聽清。

她回答的聲音,被湮沒在喧鬧的音樂里,最終只能搖搖頭,示意自己對這樣的氛圍不適應。

閻亦心二話不說,拉著她的手擠出了人群。

避過了仍然隨著音樂搖擺的人群,嚴綰覺得握著自己的掌心,溫暖而微帶濕意,想必那場熱舞,也舞出了不少臭汗。

“多來幾次,你就會喜歡這種強烈的節奏,如果心情不好,也會隨著舞步灑到空氣里。”閻亦心又恢復了溫和的態度,之前的狂野,仿佛是另外一個人。

他的眼睛里,還沒有褪去的明亮,與星光相映成輝。

嚴綰覺得呼吸困難,心臟的跳動,漸漸失去了往常的頻率。

“鈴……”閻亦心的手機響了起來,讓嚴綰頓時松了一口氣。

那對眼睛太明亮,太清澈,讓她有一種願意溺斃其中的錯覺。她忙著梳理自己紛繁復雜的心緒,因而沒有聽到閻亦心到底說了什麼。

不過,最后的幾個音,聽起來像是葡萄牙語,想必又是巴西當地的鑽石商吧?這時候,她才發現,原來她的手一直被牽在他的掌心里。

閻亦心的神色似乎有些凝重,甚至超過了粉鑽原礦收購泡湯的那一次。

嚴綰心里緊張,忍不住張口就問:“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問完以后,才覺得有點莽撞。畢竟,她只不過是被帶出來見識的,並不具有替他分憂解難的能力。嚴綰的神色不由有些尷尬,手指微縮,卻沒有抽動,這才發現閻亦心握得很緊。

再度疑惑地揚頭,閻亦心似乎苦惱更甚:“要多逗留一天,才能收購到那塊粉鑽。”

“哦。”嚴綰不置可否。

僅僅一天而已,有很大的關系嗎?

“要不……你先回去?”閻亦心的提議,顯得很矛盾。他分明並不希望她離開,可是又覺得讓她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

“我反正沒有事,多留一天沒關系。你……有事?”嚴綰小心地問。很想能夠用盡一切的力氣替他分憂解難,可是又自覺自己無論眼力還是資歷,都遠遠不具備收購原礦的資格,如果單獨留下來,恐怕承擔不起這樣重大的職責。

“多留一天,就是月圓夜了啊……”閻亦心的神情,讓嚴綰更茫然。

月圓又怎麼了?

“你是狼人?”嚴綰開玩笑似地問。

“不,當然不是!”閻亦心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反應異常強烈,反倒讓嚴綰目瞪口呆。只覺得一只手被他握得更緊,連指關節都被握得生疼。

“我知道你不是啊!”嚴綰哭笑不得,“你不用這麼緊張地撇清吧?狼人哪有你這麼……溫和?如果說是吸血鬼的話,還差不多。”

她本來想說英俊,月光下的閻亦心,眉目宛然,雙目深邃,英俊得有點不像話。可是,到底沒有好意思說出來,最后改成了一個比較中性的詞:“溫和”。

雖然他現在的樣子,跟溫和其實沾不上什麼邊。

“吸血鬼?”閻亦心像是反應忽然遲鈍了起來,竟然聽不出嚴綰開玩笑的語氣,而是似認真似迷茫地重復了一句。

這一下,嚴綰是真的擔憂了起來。一定是發生了什麼特別嚴重的事,那個電話帶來的絕對不是佳音。

“你……還好嗎?”她關切地問了一句,用另一只手撫上他的額。

“好,我當然很好。”閻亦心順手在額前捉住了她的手,這個反應,太過于緊張,讓嚴綰更加擔心。

“沒有發燒,是不是那個電話?”嚴綰覺得他至少沒有向她說實話,僅僅是多逗留一天,就會引起他這樣的反常嗎?

“沒有什麼,我們多留一天,我怕你回去有事。”閻亦心覺察到了自己的失態,看著自己的掌心里,握著的她的兩只手。

他放開得過于急促,讓嚴綰更生疑竇。

“我孤身一個人,又沒有親戚什麼的,走到哪里都是一樣的。”嚴綰打消他的顧慮,“所以,別說多留一天,就算多留一年,也沒有人會記掛我。”

但是閻亦心卻只是敷衍地點頭,攔下了一輛計程車,嚴綰只能把無數的疑問咽回了肚子里。

“保羅剛才打電話來說,聖加連夜去了礦區。但是情況有點復雜,恐怕明天拿不到原礦,要我們多留一天,他一定把礦石交到我的手上。”

“那是好事啊!”嚴綰疑惑,“是不是你回去有事?”

“也不遲在一天兩天……”閻亦心遲疑,“那就……多等一天吧。”

“嗯。”嚴綰很爽快地答應。

“如果我有什麼失態的舉動,你會諒解嗎?”閻亦心把她送到房間門口的時候,沒有急著回自己的房間,倚在門框上問。

“當然。”嚴綰以為他是指今天的行為,迅速地回答,臉卻有點微微地紅了。

也許,是她對他的體貼關懷生出了幻想。不過是月亮惹的禍,讓他們兩個異鄉人,在巴西的熱鬧街頭,生出了親近之心罷了。

“晚安。”她急急地說,沒有注意到他在門外依依不舍的眼神。



第二十五章 吃虧就是占便宜

嚴綰沒有過多地在意閻亦心的反常,像他這種家教良好的人,也許對于超出計劃的安排,會產生一種厭煩的心理吧?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艷陽高照。她一跳而起,快速地洗漱完后,就打開了房門,卻立刻被嚇了一跳。

閻亦心像一尊門神似地,雙手斜插在褲袋里,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頭微微低下,因為嚴綰開門的動作而抬了起來,眼睛里似乎有著嚴綰看不懂的東西。

“不好意思,我起晚了。”嚴綰訥訥地道歉。

“沒關系,我也剛起來而已。”閻亦心微笑著說,笑容溫和如春風,一夜之間,溫文爾雅的他又回來了。

嚴綰竟覺得有點遺憾。

上午十點,才有鑽石商陸續來到。

“閻先生請看,這顆鑽石的品質絕對沒得說的,它出自聖安東尼奧河,曾經淘出過巴西最著名的鑽石,重達727克拉的維嘉總統鑽。”

“看我這顆,是阿貝物河的,那里曾經被淘出一顆827克拉的美鑽。”

“我這顆……”

嚴綰聽來聽去,似乎沒有一顆鑽出自無名的河流,每一條出產的河流都有著輝煌的歷史。但是,這能保證他們手里的鑽石也同樣輝煌嗎?

閻亦心讓嚴綰把室內的窗簾都拉上,才開始檢驗一顆接一顆的鑽石。

對于這樣的行為,似乎所有的銷售商都覺得理所當然。嚴綰看著閻亦心嚴肅的神色,專注地用放大鏡觀看,有時候還用一些別的儀器。

嚴綰戴著白色的手套,替他把點頭認可的鑽石,放進了事先準備好的袋子。兩個人之間,幾乎沒有任何交談。

她很享受這樣的過程,是一種無可名狀的默契。兩個人都戴著薄手套,手指偶爾的相觸,卻仍然會覺得有一種奇妙的感覺。

鑽石只被留下來三分之一,鑽石商們臉上的神色又是佩服又是遺憾。

“閻先生果然是行家,只是這些鑽石雖然品級不是很高,但打磨成成品以后,還是會有很大的市場,在價格方面,我們當然也不敢再欺瞞,就按等級吧?”

閻亦心聳了聳肩:“我們不需要這樣的品級。”

“雖然包裹體可能多了一些,但是只要不在十倍的寸鏡下觀察,顧客根本就看不出來。何況,貴國的大多數消費者,並不知道用這樣的方式去察看鑽石。”

閻亦心卻笑著搖頭;“我們做生意的,講究的是誠信兩個字。如果用投機取巧去贏得一時的生意,日后的口碑,會讓我們失去更多。當然,我們也會用一些處理的方法,但是價格方面會低下來很多。總之,我們絕不做暴利的生意。”

“是,聽聖加對閻先生贊譽有加,我們也願意和你們建立長期的關系。不如這樣吧,這批品質有所欠缺的鑽石,我們只要這麼多。”

他們商量了以后,公推了一個人出來,舉起了三根手指。

閻亦心似乎猶豫了一下,才勉強點了點頭。

于是,鑽石再一次被交到閻亦心的手上,在粗略地察看以后,再度由嚴綰收到盒子里。

閻亦心從隨身的公文包里拿出支票簿,嚴綰只看到他圈了好多零,頭便有些暈。

“嚴綰,我送一下客人。”閻亦心站了起來,交代了一句,就和銷售商們一起走了出去。

嚴綰還能聽到他溫厚的聲音,帶著一點微微的磁性。看著眼前的天價鑽石,嚴綰覺得心臟都跳得有些不爭氣。

這個閻亦心,也太信任她了吧?大批的鑽石,就這樣連進密碼箱的程序都省了,直接讓她看管啊!也不怕她監守自盜,一輩子吃喝都不愁了!

嚴綰搖了搖頭,把鑽石收進了密碼箱。那顆粉鑽毛坯,赫然在列。水一樣的顏色,絕對能夠吸引住任何女人的視線。

閻亦心很快就回來了,看到嚴綰正守在密碼箱的一邊,忍不住打了一個響指:“這次的收獲可大了,用百分之十的代價,換來了三五家長期合作的鑽石生意,值得吧?”

嚴綰笑著點頭:“看來,做生意有時吃虧也是占便宜。”

“對,商場上,這句話尤其適用,但是大多數人卻不懂。”閻亦心動開窗簾,“今天我讓人把鑽石送回國內,接下來就等那顆粉鑽了。”

嚴綰忍不住問:“剛才拉上窗簾,是因為怕有人窺伺到我們在這里做鑽石交易嗎?”

閻亦心愕然的神色,讓嚴綰知道自己的猜測完全錯誤,忍不住尷尬地擠出一個笑容:“我只是亂猜的。”

看著對方忍俊不禁的樣子,嚴綰懊惱地嘟起了嘴。

閻亦心看得有些呆,這樣的小女兒姿態,在嚴綰的身上,是絕不多見的。她似乎有一種沉穩的氣質,超出了她的年齡。

“當我沒問……”嚴綰小聲地咕噥著。

“不是的,這家酒店的保安首屈一指,所以很多鑽石交易都在這里進行,用不著防著誰。我拉上窗簾的原因,是為了能為鑽石大致地分一下級。”

“要比較暗的環境?”嚴綰追問。

“對,來自非標準屋頂燈的散射光和從窗戶透進來的日光,都會使鑽石發熒光。另外,墻壁以及天花板的顏色,如果色調比較鮮艷的話,也會妨礙眼睛觀察,並且影響分級。所以,一般要求有一個中性的分級環境,暗房標準光源當然是最理想的,但這一般是在實驗室里的配置。像我們這種,半暗的房間,墻壁和天花板是中性的淡色,對于有經驗的鑽石分級師來說,也已經足夠了。”

嚴綰恍然:“哦,原來是為了這個原因,所以要拉上窗簾啊!幸好這個窗簾夠厚的,難道是為了鑽石商們準備的?”

“不錯,這幾間總統套房,都備有這樣的條件,天花板和墻壁都不是一般的白色。”

“這酒店的服務,還真是夠細致的了。”嚴綰笑著說。

“對,所以在收費方面,比同樣等級的酒店,要高出一半。”閻亦心微笑,“所以,這點服務還是值得的。”

他們說話的時候,有人敲門。用的居然不是門鈴,而是兩長一短,聲音的節奏感很強。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2-26 09:37 PM

第二十六章 困惑

閻亦心點了一下頭,嚴綰會意地站起來開門。

“少爺。”對方的稱呼,讓嚴綰明白,這是閻家的人。而閻亦心,絕對不是一位普通的經理。能夠從大學時代就經手這麼龐大的鑽石交易的人,當然是閻家的少東了。

幾個人的交談聲音很輕,密碼箱很快就易了手。三個人鞠了一個躬,誰都沒有朝嚴綰多看兩眼,就出了門。看得出來,這幾個人大概跟著閻亦心的時間不算短了。

“好了,我們現在可以去巴西的街頭轉一轉,沒有了那些累贅,可以逛得很愜意一些。”閻亦心輕松地聳了聳肩,“走吧,帶你去買一些巴西的特產。”

“我沒有什麼購買欲。”嚴綰連忙聲明,怕自己薄薄的荷包,被一趟巴西之行給掏空了。

前世有三年的時間,她好不容易培養出了購物癖,但是日子回來以后,她發現心性也一樣回來了,對那些大肆采購過的東西,更生出了厭倦之心。

“只是一些小東西,很有當地特色的。就當是陪我吧!”閻亦心卻像是和她熟悉稔到了十分,握住了她小小的手掌就往外走。

嚴綰哭笑不得,只能跟上了他的腳步。

“那些鑽石送回去就開始切割了嗎?”嚴綰還是覺得挑起鑽石的話題,比較妥當。

“不,還要經過實驗室的分級。一般的實驗室,都會配備七顆樣品鑽,供分級師對照。當然,像戴比爾斯那種變態的公司,甚至設置了14000個分級,讓國際分級中心的人,都覺得麻煩。”

嚴綰駭笑:“那麼多分級,他們的分級師一定看得眼睛都花了。”

“像我們這種最后做成珠寶的,七顆樣品鑽,也已經足夠了。”閻亦心解釋,“以后帶你去我們的實驗室參觀,或者有一天你會成為閻氏的分級師呢!”

“閻氏?”嚴綰玩味。

“不好意思,我們的這間珠寶行,也是閻氏旗下的一間,主營鑽石的銷售。”閻亦心說漏了嘴,只能解釋。

“哦。”嚴綰沒有再追問下去。

心里卻排山倒海得厲害,聽起來閻氏也是一間大公司,可是在她的前世,似乎並沒有聽到過閻氏的名字。

難道在她大學的四年里,閻氏就每況愈下了嗎?

看著閻亦心的側臉,她難以想像四年里,閻氏究竟遭遇了什麼。但是,她無法容忍這樣一個溫和得擁有無數美德的男人,會遭遇到閻氏破產的惡夢。

她努力地回憶,確定在和陸文俊相處的七年里,從來沒有聽到閻氏的名字。以陸文俊喜歡炫耀的劣性,她肯定如果閻氏的破產和陸氏有關,絕對會被他津津樂道。

雖然她沒有和陸文俊在一起參與過陸氏的鑽石業務,但至少知道,以閻亦心開出來的支票而計,閻氏在本市算得上是可以與陸氏分庭抗禮的珠寶公司了。

到底他們遭遇到了什麼呢?她想得太入神,以至于用手反握了閻亦心的手都不自知。

“怎麼了,嚴綰?”他關切地問話,把嚴綰從沉思里喚回神來。努力朝著他微笑了一下,才發現自己的手,把他的掌心握得很緊。

急忙放松,手卻被閻亦心再度握到掌心。

嚴綰低頭,看到他的中指上,有被她掐出來的一個指甲印子,頓時拉起了他的手。

“啊,對不起,我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不好意思。”她掰開他的手指,掌心里還有另外兩個指甲印,掐得很深。

“沒關系,你的指甲,剪得很短。”閻亦心安慰,“一點都不痛,真的。”

嚴綰差點要哭出來,本能地用嘴去吹。

閻亦心沒有抽回手,看著她鼓著腮幫子的模樣,忍不住怦然心動。

他覺得自己失去了行動的能力,只能一動不動地站著,看著她噘起的紅唇,在白皙的臉龐上,濃縮成了一個小小的圓圈。

困難地咽下了一口唾沫,在頭俯到一半的時候,閻亦心才倏然地抽回了手。

“對不起。”嚴綰沒有注意到他的反常,滿心都在為自己冒失的行為懺悔。

“不,沒關系,真的。”閻亦心強行說了一句,立刻又再度解釋,“真的沒有關系,你吹過了以后,比你掐之前還要舒服。”

嚴綰的手,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指的指腹,在他的掌心輕輕摩挲,渾然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已經在閻亦心的心上,激起了千層的巨浪。

“真的沒事。”閻亦心托起了她的下巴,認真地看進她的眼眸,“男人流血都不會覺得痛,何況只是這樣一點點小印痕呢?你剛才在想些什麼,想得這麼入神?”

嚴綰當然不能告訴他,閻氏的“結局”,只能掩飾地說:“我在想,魯湘要是知道我們走在巴西的街頭,不知道會有多麼羨慕呢!”

“想這個?”閻亦心擺明了不相信,但是看著嚴綰的樣子,大約根本不想告訴自己真實的內心想法,只能一笑作罷,“我們在這里,跟她有什麼關系?”

“她……把你當成是她夢中的白馬王子呢!”嚴綰用開玩笑的語氣說,“事實上,閻經理是所有的未婚少女的白馬王子啊!”

“哪有這麼誇張的!”閻亦心失笑,“別胡思亂想了,我們走吧。不知道明天什麼時候可以拿到鑽石,如果一早就收到,我們就可以回家了。想家了嗎?”

嚴綰想到自己那間小小的房屋,里面有著母親與她全部的回憶,頓時老實地點了點頭。

“有……男朋友在等你?”閻亦心似乎不經意似地問。

“不,沒有。”嚴綰想到陸文俊,也許他正和一群狐朋狗友在滑雪吧?不知道陳曉蓉是不是也在其中。

想到陳曉蓉,就會忍不住想起魯湘。心里的不舒服,才慢慢地淡化。

至少,她重活的這一世,交到了一個真正的朋友。

閻亦心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個弧度,卻是一閃即逝,快得讓嚴綰以為只是自己的錯覺。

“我們去買一些巴西的特產。”閻亦心始終牽著她的手,像是怕她在人群里走丟了似的。



第二十七章 間接接吻

“我來拿!”閻亦心不由分說地就接過了嚴綰剛買的一大包咖啡。

“不用,我可以……”嚴綰剛說了半句,咖啡已經到了他的手里。

看著閻亦心兩只手提足了大包小包的東西,嚴綰很過意不去,追上了兩步:“我兩手空空,覺得很難受,還是分兩個袋子給我吧。”

“你要真想提,那就再想辦法買點東西吧!巴西最好的咖啡,還是聖多斯咖啡。口感順滑,稍帶一些堅果的味道。但是因為產量大,所以價格相對來說,還是相當便宜的。”

但比起嚴綰買來的咖啡,在價格上還有一定的距離。

“不用了,我對咖啡沒有那麼多講究,只是起個提神作用而已。”嚴綰自嘲地笑笑。

從前和一班貴婦人喝下午茶,每點必是藍山,盡管她並不是特別喜歡那樣濃郁得帶著小資情調的香味,卻仍然因為昂貴的價錢,而忍受了整整三年。

“你會找到自己鐘愛的咖啡。”閻亦心微笑,“每一種咖啡,都有其獨特的口味,最適合自己的,就是最好的。就像切割鑽石,只有讓鑽石最大限度煥發光彩的方法,才是最適合那塊鑽石的。”

嚴綰笑著點頭:“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是嗎?不過,對于我來說,聖多斯咖啡的價格,還不在我的考慮范圍之內。”

閻亦心失笑:“我送你。”

“無功不受祿。”嚴綰做了一個鬼臉,“已經沾了你的光,公費旅游了一趟,怎麼好再接受你的咖啡?何況,萬一我喝上了癮,那可怎麼辦?你存心看我破產嗎?”

她笑著走到路邊,買了兩杯馬黛茶。

閻亦心的兩只手都提著袋子,嚴綰很自然地把其中的一杯插上吸管,送到了他的嘴邊。

她的個子,比閻亦心要矮上一個頭,只能及他的肩,因此努力踮起了腳尖,白里透紅的膚色,像是朝霞里那一片最絢爛的云錦。

閻亦心看得有些發呆,張著嘴卻忘了吮吸。

“怎麼了,不好喝嗎?”嚴綰擔憂地問,“我倒蠻喜歡這個味道的,便宜又解暑,又有一點淡淡的咖啡香味。”

“啊,不是。”閻亦心掩飾地吸了一口,卻一下子嗆到了氣管,猛咳了好幾聲。

“沒事吧?我笨手笨腳的……”嚴綰自我檢討。

“不,不是。我只是……不習慣讓人喂東西吃而已。”閻亦心不肯承認自己的心猿意馬,只能牽強地找了一個理由。

“我來提幾個袋子,這樣你就可以騰出一只手來喝點東西了。”嚴綰掏出餐巾紙,很細心地替他拭去嘴角嗆出來的一點殘液。

閻亦心站在一段柵欄的旁邊,濃綠的樹影里,她的臉色,顯得尤其靜謐安詳。他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早逝的母親,坐在燈影里,唱著悠揚的兒歌。

他的眉宇里,沁出了一抹痛色,心臟竟揪成了一團,直到吸管重新湊到了自己的嘴角,才散開了心中的陰霾。

這一次,嚴綰的神情,顯得有點小心翼翼。杯身微微傾斜了一個角度,閻亦心幾大口就吸到了杯底。

“還要嗎?”嚴綰不假思索地把自己剛喝了一口的杯子,遞到了他的唇畔,又急忙縮了回來,“啊,不好意思,我剛剛好像已經喝了一口。”

“你有傳染病?”閻亦心問。

“當然沒有!”她不過是重新活過了一遍,從里到外,從頭到腳,再健康不過。

“那你喝過了有什麼關系?”閻亦心的眼睛,亮晶晶的。

這不等于是……嚴綰記得同學們管這叫做“間接接吻”的……

但是,閻亦心的神情那麼坦然,似乎這真的沒有什麼,倒顯得她太小家子氣了。

他就連喝飲料的時候,都有著一種溫和的氣蘊,疏朗的日光從繁茂的枝葉間落下來,仿佛他的人,都帶著一點綠意似的。

往事繽紛,如春日的杏花微雨,灑在心田上。嚴綰靜靜地佇立著,那些過去的事,卻已經不堪回憶。

“我把你的份都喝了,你再去買一杯吧!”閻亦心看著又一次見底的杯子,忍不住露出了一個歉意的笑容。

“不用,我不渴呢!”嚴綰滿不在乎,“我剛才看你的唇有點干,才去買飲料的。我們同學都說我是駱駝型的,爬到山頂上,都可以不吃不喝。”

“是嗎?”閻亦心失笑,“然后呢?下山以后拼命地吃拼命地喝?”

嚴綰不好意思地點著頭笑:“是啊,山上的礦泉水,一瓶要賣十塊錢。到了山腳下,只要兩塊錢。如果再熬一會兒,到超市,那就只剩下一塊錢了。”

閻亦心動容地問:“你的家境,不很好嗎?”

嚴綰有點出神:“嗯,我記得小時候家里似乎很富裕的,住的是那種大大的房子。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后來就搬到了現在的那戶小房子,到母親去世前才剛剛還清貸款。”

“你的父親?”

“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吧,我一點都沒有印象。”嚴綰皺眉,努力回憶。可是浮光掠影,竟是想不起幼年時偶爾抱著自己的那個懷抱。

“對不起,我不該問。”

“不,這沒有什麼。”嚴綰笑笑,“我們現在回酒店,還是在外面吃點東西再回去?”

“啊?這麼快,已經到了晚飯時間!”閻亦心似乎吃了一驚,“今天聖加怎麼沒有給我電話?”

“也許他的礦區出了一點問題?”嚴綰不知道他為什麼一下子變了臉色。難道晚上一時半會的,就天地風云色變了嗎?

“嗯,也許,我們回酒店吧。”閻亦心的神色有點不安,連帶著嚴綰也覺得有些不安了起來。

嚴綰沒有提出異義,任由他像聖誕老人那樣提著十幾個袋子上了計程車。

一路上,她敏感地覺得,閻亦心似乎心事重重,所以也不敢開口。

“閻!”在酒店的門口,正好遇上了匆匆而來的麥加,“真巧,你們也剛回來?”

“聖加先生。”嚴綰打過了招呼,開著玩笑說,“閻先生剛才還在說,怎麼聖加先生連音訊也沒有了。”

“放心,我答應今天交貨的,怎麼可能食言?”聖加反客為主地把他們讓進了電梯。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2-26 09:43 PM

第二十八章 突發狀況

嚴綰把袋子都放到房間的一角,在酒櫃倒了兩杯雪利酒。

金黃的色澤,像極了閻亦心青睞的一種托帕石。據說,托帕石雖然是中檔寶石,但是天然的酒黃色,卻比較貴重。

“看來,有美女陪伴就是不一樣,難怪不急著回去。”聖加轉動著酒杯,並不急于挑開正題。

“有什麼辦法?要等你的回音,我以為今天下午就可以起程呢。”閻亦心微笑,“干一杯,祝我們合作愉快。”

聖加呷了一口,臉色卻似乎有點發苦。

“怎麼?那塊粉鑽出了什麼問題?”閻亦心開門見山地問。

“我們之前一直沒有注意到,毛壞有一道不為人注意的裂紋。”聖加從袋子里,小心翼翼地把粉鑽拿出來,從玻璃茶幾上緩緩地推向了閻亦心。

嚴綰好奇地湊過腦袋,閻亦心讓出了一半座位,示意她坐到自己的身邊。

粉鑽已經被粗步地打磨過了一小半,在十倍的放大鏡下,可以清晰地看到粉鑽的中央,有一條極細微的裂痕。

“因為拿到手的時候,覺得太輕易。后來通過儀器反復查看,發現了毛壞上的古怪,所以當場就讓工人打磨出來,免得坑了你,所以晚到了。”麥加解釋。

“哦?那你沒有吃虧吧?”閻亦心心不在焉地問。

“我吃的虧,自然有本事讓他們給吐出來。”聖加冷哼一聲。

閻亦心點了點頭:“這條裂痕的位置很不好,對整顆鑽石都購成了威脅。如果切割師在某中的某一面進行打磨,極有可能整顆鑽石都會粉身碎骨。”

“你們的切割師不至于這麼菜!”聖加笑吟吟地說,“切割之前,多研究幾個角度,用塑料模具多演習幾次,我想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這是一定需要的。”閻亦心松了口氣,“好在被你發現,不然的話我可能就成了冤大頭。”

聖加蹺起了二郎腿笑罵:“你的眼睛這麼毒,到時候我們買賣不成仁義都不在了!”

“我又不是火眼金睛!這種瑕疵,有時候連精密的儀器都難免放水。”閻亦心轉動著手里的毛壞,“如果小心一些,可以切割成三塊。好在這塊鑽石的體積還可以,最小的那塊,也能勉強磨個戒面出來。”

“嗯,所以在價格方面,我不會要你的加成。”聖加很爽快地讓出了利潤。

“我開支票給你。”閻亦心幾乎沒有再過多的廢話,立刻掏出了支票簿。

“明白。”聖加拿起支票,吹了一個口哨,“良宵苦短,我不會這樣大煞風景。”

閻亦心居然並不否認,只是和他再次碰了杯,兩人都喝干了杯子里的酒。

“嚴綰,替我送一下聖加吧。”閻亦心似乎若有所思。

“好的,聖加先生,請。”嚴綰嚴格執行他的命令,彬彬有禮地一直送到了酒店的門口,看著他上了保羅的車,才揮手作別。

“閻可是第一次這樣不留情面地趕人呢……”聖加意味深長的笑容,讓嚴綰有點不知道怎麼應付。

好在他很識趣,拋下了這麼一句話,就揮手走人。

嚴綰用手撫上了臉頰,有點微燙。

她想到哪兒去了!

唾棄了自己一聲,嚴綰故意在大廳里又磨蹭了一會兒,才用比蝸牛快不了多少的速度,慢吞吞地沿著走廊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路過閻亦心的房間,發現房門緊鎖,竟然還掛了一個“請勿打擾”的牌子。

“咦,我們還沒吃晚飯呢,他怎麼就……”嚴綰站在門口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抬腕敲門。

“嚴綰!”閻亦心的聲音,有點不太對勁,似乎帶著一種壓抑的痛楚,聲音有些嘶啞,“我睡下了,你也去休息吧。”

睡下?

嚴綰看了看月亮,不過剛剛升到中天的樣子,閻亦心似乎不是這麼早睡的人吧?

“你生病了嗎?要不要我去幫你買點藥?”

“不用!”他回答得毫不客氣。

“讓我進來看一看,好嗎?”嚴綰不放心地又敲了一下門,“如果發燒的話,我可以照顧你啊!”

“我沒事,你不用管我!”閻亦心的聲音,甚至帶上了顫音,“快走……”

嚴綰更加擔心:“到底怎麼了?剛才還好好的……閻經理,你開門讓我進來看看啊!”

她怎麼可能不管他?這一路上,都是由他照顧自己,紳士風度表現得比九九的純金還真。

可是房間里卻忽然沒有了聲音,嚴綰拼命地把耳朵貼近門板,隱約聽到粗重的喘息。

她咬了咬牙,立刻下到了服務臺:“可以給我開一下1831房間嗎?我的朋友似乎有點不太對勁,我不知道……”

服務員早就對兩人的同出同入習以為常,二話不說就替她插上了門卡。

嚴綰道了謝,才推了門。

“閻經理?”她試著叫了一聲,沒有人回應。

手握在套房的門把上,嚴綰遲疑了一下,又叫了一聲:“閻經理,你還好嗎?”

可是回應她的,卻是一些支離破碎的呻-吟。

嚴綰急了,轉動了門把手,剛剛推開一條縫隙,卻被一個身子,狠狠地撲倒在厚厚的長毛絨地毯上。

“閻經理!”她吃驚地掙扎了起來。

可是看起來溫文爾雅到十分的閻亦心,手臂的力氣卻大得驚人。兩只手掌握著她的肩,竟然像是鋼鐵鑄就,除了把自己弄痛,嚴綰發現半點作用都沒有。

“不!”她急切地轉頭,閻亦心的嘴唇,落在她的頰上。

他的唇,帶著滾燙的溫度,簡直不像是真人。雪利酒的味道,充斥了嚴綰的鼻端,讓她忽然生出不祥的預感。

難道是酒后亂性?

閻亦心只覺得身體里的血都沸騰了起來,整個人都似乎在燃燒。眼前,嚴綰的臉,像是流溢著斑斕色澤的鑽石,重重疊疊地看不清五官。

他的手指,緊緊地禁錮著她的肩部,雙腿抵住她的,整個人都撲倒在她的身上。兩個人之間,除了衣物,幾乎不留下一點空隙。

他拼命地想要壓制即將噴薄而出的欲-望,手指越捏越緊,像是生生要把她的肩胛捏得粉碎一般。



第二十九章 千鈞一發

嚴綰痛得“嘶”一聲,倒抽一口涼氣:“閻經理,你喝醉了!”

閻亦心雙目赤紅,仿佛連瞳仁都不可避免地帶上了一點鮮血的顏色。

這分明又不像喝醉的樣子……

“呵……”閻亦心的喉結上下滾動,仿佛急切地想要表達什麼,卻只是發出了幾個模糊的音節。

嚴綰驚懼交加:“閻經理,我是嚴綰!”

閻亦心的眼睛里,現出了掙扎的痕跡。嚴綰屏息靜氣,連被他捏得生疼的肩部,都不敢再行移動一分一毫。

“嚴綰!”他痛苦地皺緊了眉心,眼睛里的血紅色,似乎褪得淡了一些,瞳仁漸漸地清明。

嚴綰大喜:“是的,我是嚴綰。”

她剛覺得肩部的力道放松了一些,還沒有來得及掙脫,忽然看到閻亦心的臉部,扭曲得更加厲害,握著肩部的手掌更加熱燙,頓時大叫不妙。

“閻經理,放開我!”她的膝蓋微微弓起,剛剛抵住他的身體,卻在下一刻卻被閻亦心狠狠地壓了下去。

她的力氣……跟閻亦心實在不能比,嚴綰懷疑閻亦心自小受過嚴格的武術訓練,至少反應十分靈敏。

月光如練,透過薄薄的窗紗,照在他的臉上。原本白皙的膚色,這時候已經脹得彤紅。

不會真是狼人吧?真人版的《暮光之城?

嚴綰被自己的奇思妙想嚇了一大跳,雙手亂舞:“閻經理,你清醒一下,看看我,是嚴綰啊!”

可是,閻亦心卻似乎對她急切的語聲充耳不聞,眼睛狠狠地瞪著她,帶著嗜血的光芒。但又不盡然,仿佛他看的……並不是她。

嚴綰來不及整理自己的思路,眼看著他的唇,又壓了下來。頭連忙及時一偏,閻亦心滾燙的呼吸,落在她的耳畔。他的唇,擦過她的耳垂,留下一段酥癢。

心里倏然地掠過一抹夢的色彩,迷惘得如同只身飄浮在飄搖的大海之上。這時候,她竟然並不覺得害怕,只是怔怔地看著他重又抬起的頭。

掙扎明明白白地寫在閻亦心的臉上,讓嚴綰知道,這並非他的本意。難道是酒里被下了什麼藥嗎?可是唯一有機會的,似乎只有自己……

她敢發誓,她絕對沒有這種企圖。再說,也不可能擁有這一類的藥物!

月亮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房里一對男女的肢體糾纏。清亮如夢,卻仿佛輕輕一碰,便會支離破碎。

隱隱聽到窗外合花樹被風吹過的輕細聲響,撲簌簌的落花,一直灑到了心底深處,像是盛滿的光陰流逝的聲響,又癢又麻地竟然想不起來該怎麼掙扎。

在僵持了幾乎半分鐘以后,閻亦心終于發出一聲嘶啞的叫喊,仿佛是痛苦,又仿佛是解脫,如同一只被困在牢籠里的猛獸,屈服里帶著一種強烈的不甘心。

嚴綰回過神來,腦袋剛想轉過去,后腦勺卻一緊,整個頭部都被固定在他的掌心里。熱燙的溫度,即使透過密密的頭發,也清晰地傳遞到了頭皮上。

閻亦心重重地喘息了兩聲,終于放棄似地俯下了頭,狠狠地壓在她柔軟的唇瓣上。

如同一波澎湃的潮水,把嚴綰兜頭兜腦地全身覆蓋。胸腔里的氧氣,一時之間仿佛被擠得涓滴不剩下。

潮水繼續上涌,腳踝、小腿、膝蓋、大腿、腰、胸、脖子、臉……終于沒至頭頂,所有的呼吸都被抽空,連掙扎都沒有了力氣。

“嘶!”

輕細的裂帛之聲,卻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到了嚴綰的心上。

突如其來的冰涼感覺,提醒了她此刻的處境。

閻亦心像是瘋了一樣,雙手把她的衣服扯離了她的身體,也不管成片成縷,連同自己的,全都化成了枯葉蝶,萎頓在地毯上。

“不要!”嚴綰用盡全身的力氣,在意亂情迷的閻亦心掌下,剛剛脫出半個腦袋,又被狠狠地拽了回去。

他的紳士風度,這時候茫然無存。

狂亂的眸子,讓嚴綰知道,現在的他,根本喪失了所有的理智。

嚴綰不及思考,看著近在咫尺的胳膊,張口就咬。血腥味,涌上了舌尖,讓她幾欲作嘔。可是想要的效果,卻完全沒有起到作用。

閻亦心像是不知道痛似的,根本不管不顧,繼續用唇掠奪著她身體的每一寸。

他的唇,滾燙地落在她的脖子上、前胸上……

嚴綰放棄地松開了牙齒,她可沒有這麼狠的心腸,想要廢了他的手腕。他的氣息,把她整個兒地包圍了起來,有一個瞬間,她幾乎想要就這樣放棄自救,由得他捏圓搓扁。

但他……是人是狼?

在這樣錯亂的情態下,嚴綰居然還能想到這樣的問題。沒有變身……如假包換的是人……

閻亦心的喘息更重,汗珠一顆顆地滴落下來,從她的頸窩,流向地毯。

嚴綰的心臟猛的收縮,她並不是未經人事的小姑娘,三年的婚姻生活,早已經讓她對床第方面的事耳熟能詳。

可是,在這種情況下……

就算她愛慘了面前的這個男人,也不可能神智不清地被他佔有吧?何況,她還沒有愛上他呢!盡管他的風度和體貼,一度攪亂了少女的心房。

嚴綰急忙轉動唯一還算靈活的眼珠,想要找一個趁手的東西。在一個硬物抵到身體的某個部位時,她終于眼前一亮,再也不管妥不妥當,直接用腳一勾,一盞落地燈“呯”毫不留情地砸了下來……

一聲悶哼,閻亦心倏然瞪大了眼睛,眸子里似乎滿是茫然。

嚴綰正要說話,卻發現他的眼睛又猛地合上,腦袋下垂,一下子砸到了她的下巴上,痛得嚴綰眼淚汪汪。

身上的壓力又陡然加重,嚴綰才發現閻亦心已經一動不動地趴到了自己的身上。

“閻經理?”嚴綰嚇了一跳,才看到他落地燈無巧不巧地砸到了他的后腦勺上,簡直比百步穿楊的槍手還有精準。

閻亦心雙目緊閉,嚴綰連忙脫身出來,把落地燈扶起來,用手一摸,卻是一手的血,頓時駭極:“閻經理!”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2-26 09:48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9-9 12:27 AM 編輯

第三十章 殺人

我殺了人?

嚴綰在半分鐘之內,絕對是頭腦一片空白,比木雞還要呆上兩分。

我這個……算不算是正當防衛?她腦袋混亂地想了一句,才回過神來,立刻低下頭。

閻亦心仍然一動不動地趴在地毯上,連垂下的額發都沒有移動分毫。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嚴綰用盡了吃奶的力氣,才把閻亦心半扶了起來。可是閻亦心半點反應都欠奉,讓嚴綰心里發虛發緊。

第一個反應就是撥打求助電話,嚴綰小心地把閻亦心的上身,靠在門邊,沖到電話機旁,剛剛撥了兩個數字,手指就頓住了。

他和她都是全身赤裸,不著寸縷!

要是真有人來,那就真的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猶豫只是一秒鐘之間的事,嚴綰立刻車轉身子,再度蹲到了閻亦心的面前。

“閻經理?閻經理!”她又叫了兩聲,聲音一聲柔一聲急,可是閻亦心仍然雙目緊閉,一聲都不出。

她顫微微地把手指伸到閻亦心的鼻端,頓時松了口氣:還好,呼吸還算正常,有進有出。

“要叫醫生嗎?”嚴綰躊躇,“可是不知道哪里有醫生啊!真是倒霉,又不在A市,整個巴西都是人生地不熟的,連醫院都不知道門朝哪里開的。”

她扭亮了燈,再度撥通了總機:“你好,我的朋友似乎有些不舒服,能不能替我叫一位醫生過來?”

“小姐有相熟醫生的電話嗎?”總機小姐的聲音,四海皆同,總是甜美的代名詞。

但這不是廢話嗎?要是她有醫生的電話,還要打給總機干什麼!

“沒有,所以才……”

“小姐不用擔心,我們服務臺備有常用的藥品。”

嚴綰無奈地掛上了電話,無非是傷風感冒的常用藥,能夠治閻亦心的這種瘋病嗎?她伸出手摸了摸閻亦心的額頭,體溫並不算高,熱燙的掌心,似乎又回到了開始的溫度,心里又放下了一半的心。

扒開閻亦心后腦的黑發,嚴綰注意到傷口呈一個小小的三角印記。那是落地燈燈柱的形狀,這一下……可真是夠他受的了……

嚴綰心虛地瞄了一眼落地燈,再度回到他后腦的傷口上。

奇怪的是,邊長達2公分的一個傷口,慌亂成一團的她,還沒有采取任何措施,血卻已經凝固。

“難道真的是狼人嗎?”嚴綰自言自語,“據說,狼人的恢復能力,就是這樣強的。但……狼人會這麼菜嗎?而且,月圓之夜,他也沒有變成狼啊!”

嚴綰用看過的有限幾本小說對照了一下閻亦心,最后還是果斷地拍了一理腦袋:“我在想什麼啊!狼人……還吸血鬼呢!我是中了《暮光的毒》,都瞎想些什麼啊!”

她輕輕托起閻亦心的頭,一只手繞過他的腋下,很想把他弄到床上平躺,這樣的話,他應該會更舒服一些。

可是,以她一百六十八公分的個頭,對超過了一百八十五公分的閻亦心,實在力不從心。

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也不過把閻亦心在地毯上拖出不超過五公分的淺痕。

嚴綰無奈地放棄了自己的“壯舉”,爬到床上把薄被和枕頭都抱了下來,細心地替他蓋上。

“閻經理?”她又叫了一聲,可是閻亦心卻仿佛幾天幾夜沒有睡著似的,沒有醒來的意思。

“這是昏迷還是睡著啊!如果是昏迷,這時候也該醒了吧?”嚴綰苦著臉,蹲在閻亦心的身邊不敢離開。

他的嘴唇干得似乎隨時都會裂開,嚴綰倒了一杯水,在抽屜里翻出了化妝用的棉簽。

“這個可以用嗎?”她猶豫不決,衛生方面不會有什麼問題吧?雖然看起來是干凈的,但她的眼睛可沒有顯微鏡的功效,看不出形形色色的細菌。

“水……”閻亦心終于呻吟了一聲,嚴綰大喜。

“閻經理?你醒了嗎?”

閻亦心容色痛苦,翕動的嘴唇,始終只吐出一個音節:水。

“被細菌感染,總比渴死強吧……”她撕開了簡易的包裝,用棉簽醮了水,潤濕了他的唇皮。

仿佛很不過癮似的,閻亦心深皺了眉頭,咬住了棉簽頭不肯放。

嚴綰哭笑不得,用手輕輕了一拉,棉簽被咬得很緊。

既然有這麼大的力氣,想來應該沒有問題了吧?嚴綰自我安慰了一句,用另一根棉簽醮了水送到他的唇邊,原來的那根,才算壽終正寢。

棉簽不是醫用的,所以雖然一根棒上有兩個棉花頭,卻實在蘸不到多少水。

而看閻亦心的模樣,又似乎干渴得很,每一次都狠狠地咬住棉簽頭,直到咬斷。

嚴綰看得有點膽戰心驚,他不會把棉簽頭都咽進去吧?

隨著為數不多的棉簽,最后一根拔出來,又是一個深深的牙齒印,隨手一甩,棉簽頭就華麗地劃過一道弧線,落在了地毯上。

費了半天的功夫,杯子里的溫開水,不過下去三分之一。

閻亦心的額頭沁出了汗珠,嘴唇翕動得更有力,顯然為沒有后繼的水而心生焦灼。喉結上下滾動,發出了粗淺的喘息。

“閻經理?”嚴綰又叫了一聲,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眼皮,“閻經理,你醒了嗎?”

“水……”閻亦心所有的語言能力,仿佛只剩下了這樣的一個單詞。

“好吧,水……”嚴綰咕噥著,看著杯子里的水,“可是你又不醒,我怎麼對你灌進去啊……巧媳婦難為無米之炊,現在有米沒柴,也一樣燒不起來啊!”

閻亦心的額頭,仿佛又沁出了汗珠。

“好,水。”嚴綰哄孩子似地哄著,幸好自己前世還生了一個兒子,雖然長期放在奶奶那里,但偶爾的誘哄,還是會的。

閻亦心聽到她的聲音,似乎安穩了一下,微張著嘴半天沒有等到甘霖,額上的汗又凝結了起來。

“水來了,水來了。”嚴綰連忙許諾,犯難地瞪著杯子里的水,忽然眼前一亮,連忙含了一口,遲疑了半秒鐘,還是閉上眼睛朝著他的嘴唇貼了上去。



第三十一章 漫漫長夜

嘴對著嘴喂,效率顯然高得多了。一杯水很快見了底,閻亦心卻仍然意猶未盡的樣子。

“我再倒。”嚴綰覺得手里的這個杯子,份量應該很足夠了,怎麼他卻生像還沒有喝足的樣子?

第二杯水緊接著又見了底,嚴綰又有點擔憂了。他不會是得了缺水性饑渴癥吧?難道他把自己狠命地壓下,是想吸自己的血解渴?

困惑地搖了搖頭,嚴綰倒了第三杯水,納悶地看著依然維持著仰臥睡姿的閻亦心。他的唇已經不再像剛才那麼干裂,被水浸潤過的唇皮,鮮艷得像是盛放的玫瑰,讓人忍不住怦然心動得想要咬上一口。

嚴綰覺得自己采用這種方便又快捷的方式,潛意識里就是想吃他幾口豆腐……

她甩了甩頭,把私心雜念甩了出去,又喝了一口,對著他的唇覆了上去。水經由舌尖,流到了他的嘴里,這種感覺很奇妙,仿佛他們兩人連血脈都相連了似的。

她臉紅地想要離開,卻覺得一條舌頭,靈活地滑到了自己的口腔。腦袋“嗡”的一聲,拉向了警報。

“唔……”她用鼻音抗議,可是閻亦心顯然根本沒有接受的意思。

難道又一次狼性大發?嚴綰暗暗叫苦,雖然他蘇醒過來,令她松下了一口長氣,但是回到原點的局勢,卻仍然讓她叫苦不迭。

但……這個吻卻和之前的那個不同。

嚴綰覺得一種陶陶然的醉意,襲了上來,唇與唇相觸的地方,像是光滑細膩的絹帛,帶著絲絨般的感受,分外舒服。

他的舌雖然在她的口腔里追逐著她的,卻並不狂野,而是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透著一種骨子里的溫存。

嚴綰猛地清醒過來,狼狽地抽回了身,睜開了眼睛。

閻亦心目光清朗,嚴綰松了一口氣的同時,覺得臉上燙得可以煮雞蛋。老天,她都干了些什麼呀!

“嚴綰。”閻亦心叫了一聲,溫柔的纏綿,把她的呼吸都淹沒在了蒼穹里。心里面,仿佛有一張柔軟的絹帛,在細細地撥弄著那根心弦。

微開的窗戶,吹進一縷冷風,隱約嗅到了潮濕的味道。

“你……”她眨了眨眼睛,窘得側過了頭。

被薄紗掩映的窗玻璃上,已經透出了魚肚白。原來,漫長的一夜,已經過去了。想到自己似乎“趁機”吃了閻亦心不少的豆腐,嚴綰的臉愣是沒有好意思再轉回來。

“謝謝你,嚴綰。”閻亦心溫和地說,緩緩地坐了起來。舌尖還殘留著嚴綰溫軟的味道,比他品嘗過的任何一道大餐都好。

“不,不客氣。”嚴綰心虛地回過去,立刻又捂住了自己的額。

怎麼老出狀況……

閻亦心的手,很自然地撫上她的額角:“疼嗎?”

“不,不疼。”嚴綰狼狽地跳了起來,“我回房間了,你也休息一下吧。”

看著她倉惶的背影,閻亦心摸著自己被撞痛的下巴,露出了意味深長的微笑。一只手探到后腦,殘留的痛感,提醒著他昏迷前遭受的重擊。

這丫頭,下手可真狠啊!

三角形的傷口,幾乎已經痊愈。閻亦心知道,用不著二十四小時,那里會完好得留不下一點痕跡。

他在地毯上又坐了很久,才慢吞吞地站起來。窗外的月亮,已經沒有痕跡,這樣一個月圓之夜,會是他一生最難得的體驗。

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敲擊著落地燈的桿子,閻亦心甚至想把這盞燈帶回去,珍藏在他的儲藏室里。

唇上仿佛還殘留著溫軟,他甚至不想去洗臉刷牙。她獨有的芳香,沁得心田里翻山倒海似的清甜。看著和她房間隔著的那堵墻,閻亦心覺得心神俱醉。

這是愛人的感覺嗎?

他的笑容,漸漸地垮了下來。每個月一次的歷劫,他不知道和嚴綰在一起,還會遭遇到什麼。他不想,也不願意她受到他的侵害。

把頭貼在墻壁上,酒店的隔音效果做得太好,他根本聽不到隔壁一丁點兒的聲息。很想就這樣登堂入室,但他竟然不敢。

愛一個人,應該給她溫馨和甜蜜,憐愛與呵護。而他,必將負擔給她數不清的危機,甚至不知道下一個月,他會有什麼樣的舉動。

密碼箱放在一側,粉鑽的毛坯依然瑩光水潤。他的心思,勉強從嚴綰身上拉了回來,仔細撫摸著毛壞被粗略打磨過的邊緣,暗暗規劃起切割的方案。

一般來說,毛坯的形狀,是決定成品形狀最至關重要的因素。這塊鑽石卻因為那條細細的裂縫,而失去了切割成梨形的可能性。

三塊……其中最大的一塊可以打磨成吊墜。如果切割師水平好的話,應該可以保留五克拉的重量。雖然圓多面形未免普通,但這塊粉鑽的火彩,絕對可以讓這樣的形狀更加出彩。

中間的那塊,可以做成戒面,用鉑金鑲嵌。最小的那塊……則可以作為胸針的主鑽石,如果好好設計的話,絕對是一套讓人眼前一亮的首飾。

他小心地轉動著毛坯,在腦袋里勾勒著切割的線條,直到肚子里“咕”地叫了一聲,才想起昨天連晚飯都沒有吃,又熬了一個傷筋動骨的夜。

可是看著墻壁,又覺得猶豫。嚴綰想必是一夜未睡,真難為她居然留下來照顧自己。雖然他的行為不受控制,在整個過程,他還是清楚的。

一夜之間,他們的關系,似乎來了一個天翻地覆的變化。兩個深吻,直到此刻,還在他的心里留下異樣的感覺。

從幼年起,就知道自己和別人不同,所以對于女孩子,總是采取敬而遠之的態度,除了那個心口那道無法磨滅的傷……可是對于嚴綰,仿佛有一種吸引力,讓他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

她見到了最真實的自己,所謂的溫文爾雅,其實只不過為了掩飾體內最狂野的因子,而呈現的一種表像。

他在嚴綰的門口,站成了一尊雕像。手指在門板上停留得發麻,卻還是沒有勇氣按下門鈴。

她一定也把自己當成了怪物,狼人?吸血鬼?想到嚴綰昨天開玩笑似的語氣,閻亦心的心苦澀得堪比黃連。

他介入她的生活,其實已經錯了!

頹然地把頭靠在門板上,卻忽然一個踉蹌,門被毫無預警地打開。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2-26 09:53 PM


第三十二章 鑽石代理商

嚴綰沒有想到一開門,就會有“驚喜”等候著她。

一個黑壓壓的身影,重重地朝著自己壓下來,而她卻來不及反應,扎扎實實地被壓到了地毯上,想也不想就揮出了手。

“對不起,嚴綰。”閻亦心的及時開口,化解了一場耳光危機。

嚴綰訕訕地收回了手:“呃……我想下去看看,有什麼吃的……”

“我也是覺得餓了,所以才來找你,又怕你睡得熟,所以正在猶豫呢!”閻亦心雖然舍不得,但還是很君子地爬了起來,順手扶起了她。

“那我們……吃飯去吧。”嚴綰看了看天,介于早飯和飯之間,她決定省略一頓早飯。

經過了那樣的一夜,說不上是誰對不起誰,只覺得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和昨夜以前完全不同,做什麼都像是不對味似的。

“好啊,我餓得甚至可以吞下一整頭牛。”閻亦心故意開著玩笑,注意著嚴綰依然略顯蒼白的臉色。

“嗯。”嚴綰卻像是精神不佳,只是應付似地答應了一聲。

閻亦心幾度想開口,但是看著嚴綰一副完全沉浸在食物中的模樣,只能打消了主意。他很想和她解釋自己身上的異象,卻又覺得無從說起。

兩個人默默地用完餐,閻亦心替嚴綰叫了一杯聖多斯咖啡,自己則是一杯摩卡。

咖啡很香,所以嚴綰努力讓自己的全部精神,都放到了咖啡上。

“鈴……”手機的鈴聲,適時地打破了兩人之間的詭異氣氛。

“什麼?好啊,有機會的話,當然不會錯過。放心吧,我現在很好,昨夜……嗯,只是在自己的房間里,什麼事都沒有。”

“昨夜”,是一個禁忌的話題。

嚴綰雖然好奇他電話的內容,卻因為這兩個字,而收束了心神,把手里的一杯咖啡,當作了天底下少有的佳釀來品嘗。

“如果你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們在巴西再留兩天,好嗎?”閻亦心總算找到了開口的理由,對及時的電話,簡直感恩戴德。

“嗯,好啊。”嚴綰很想擺脫這樣的尷尬,所以努力抬起頭,“我是孤家寡人,回去也沒有什麼事的。只要閻經理按時發工資,我絕對沒有意見。”

閻亦心神態一松,似乎對她的態度很緊張。這一點,讓她莫名地涌出小小的歡喜。

“我送回去的幾塊鑽石,品級都不錯。所以董事會授權,在這個毛坯旺季,再收幾塊品質絕佳的鑽石。”

“那說明你的工作能力,得到了董事會的首肯啊!”嚴綰努力微笑。

“下午有一個代理商,要拿一塊鑽石毛坯過來,重量相當可觀。到時候,我們一起看看。”

“好啊!”嚴綰終于放下了自己不為人知的心事,閻亦心神態自若,目光清明,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她小家子氣。

只不過兩個熱吻而已……還是在他神智不清的情況下,完全可以當成是一種意外,沒有必要耿耿于懷。

于是,他們的話題,很快就圍繞著代理商即將要送來的那顆鑽石上。

“一般來說,我們的貨源大多來自倫敦發出的貨箱,但那些貨的利潤空間不大,在行業內幾乎只能達到一個平均的利潤率。另外就是巴西,在這里看貨,要練就一對火眼金睛,能夠透過毛坯看成品。”

“如果看錯了呢?”

“那就是巨額的虧損。成敗的關鍵,要看日后加工出的成品鑽,是不是和設想中的一樣美好。所以,好的切割師和拋光師,在鑽石行業,是最吃香的職業之一。”

嚴綰聽得有些入神,撐著下巴的手指,無意識地翹著,像一朵優美的蘭花。

閻亦心覺得嗓子有些發干,連忙喝了一口咖啡,才鎮定了心神,繼續為她講一些鑽石界的閑聞趣事。時間過得很快,咖啡喝得再賣也見了底。

“差不多了,我們回房間等候我們的代理商吧。雖然我對于代理上直接送上門的鑽石興趣不大,但反正我還要等候兩天以后的一批小鑽石,順便見一見也好。”

嚴綰不懂:“為什麼代理商拿來的鑽石,你沒有興趣?是不是要價太高,利潤空間太小?”

“因為這些鑽石早就被不知多少個鑽石大亨看過,那麼多人在顯微鏡下發現了這樣那樣的缺點,所以才會拒絕接受。”

“哦。”嚴綰總算明白了,原來是被人挑剩下來的。難怪閻亦心有點看不上眼,不過是作為逗留在巴西的一個消遣。

代理商來得很準時,和嚴綰這些天見到的巴西人不同,來人身材高挑,穿著考究。意大利名家手工制作的西服,手腕上是價值五萬美元的名表。

“您好,我是鑽石代理商盧比。雖然我知道,這也許不會是您中意的貨色,不過還是值得一看的。”

盧比簡單地介紹了一下自己,很快拿出一個紙包,小心地推向了閻亦心。

嚴綰打量著滾落到閻亦心手里的鑽石,看上去絕對稱不上美麗。表面凹凸不平,邊緣則有些尖銳。

閻亦心的臉上,沒有表示出有興趣的意思,只是隨手把鑽石遞給了嚴綰。

嚴綰瞄了一眼紙包,一行數字說明了這顆鑽石的重量,足有六十克拉,個頭可真不小。然而,它的體內,到處都是斑點和瑕疵,顏色又是不被看好的“好望角黃”,離上品彩鑽的標準,相差甚遠。

盧比顯然很失望,卻還是保持著微笑:“我知道,這塊鑽石的品質是差了點兒,但是我的要價也不高,只要六萬美元。”

六萬?對于這樣一塊大鑽石來說,這個價錢簡直低得離譜。嚴綰心中一動,再次察看著鑽石內部的瑕疵。

閻亦心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恐怕這個價錢也很少會有人感興趣。要知道,這顆鑽石的晶體十分渾濁,這可能是內部的這些瑕疵造成的,雖然個體小到無法被人看清,但是組合起來,就能夠讓鑽石的凈度大大降低。我想,你的這個價錢,沒有任何一個鑽石商人,肯接收下來。”

盧比的神態,證明了閻亦心的推測完全正確。

也許這顆鑽石,已經經過了無數大亨的檢驗,最終還是被拒之門外。



第三十三章 瀕危手藝

“我可以再降五千美元。”盧比豎起了一只手。

閻亦心沒有立刻表態,而是把臉轉向了嚴綰:“你看呢?”

嚴綰驚愕地張了張嘴巴,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子:“你問我?”

“嗯,你覺得這個價錢可以考慮嗎?”閻亦心仍然微笑。

嚴綰在心里飛快地計算了一下,五萬五千美元的毛坯,如果技術可以的話,還可以得到大約二十克拉的成品,如果加工得當,至少可以售出二十萬美元。

她遲疑地把目光轉向手里的毛坯,奇異地感覺從心里浮起,總覺得這顆鑽石的成品,並不像外表表現的那麼糟糕。

“我覺得……”她咬了咬牙,“如果再降五千美元的話,就可以成交。”

盧比苦著臉:“這個價錢已經降到了底了,小姐的價錢,我恐怕無法接受。”

閻亦心站了起來:“那麼,只能請盧比先生把鑽石再帶回去了。”

盧比伸手接過了鑽石,遲疑了一下,終于下定了決心:“好吧,五萬美元,成交!”

看著他一臉的肉痛,嚴綰也覺得自己的價錢,是不是還得有點低了。

閻亦心無所謂似地笑笑:“這個價錢,是我願意出的最高價。”

盧比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這一次,算是栽在這塊鑽石上了。”

閻亦心拍了拍他的肩:“這個行當,進來的時候就應該知道,既然有本事賺錢,就得有本事賠錢,對誰都一樣,不是嗎?”

盧比點頭的樣子有點苦,嚴綰忍不住暗暗猜測他虧了多少。

閻亦心把客人送出房門才折轉回來:“你同情他?這個盧比在鑽石代理行業浸淫了這麼久,早就賺得盆滿缽溢了,何況這人下手極準,這塊鑽石大概被他千挑萬揀,不知挑出了多少毛病,收來的價錢不會比五萬美元高出多少!”

生意人果然是滑頭,害得嚴綰還以為他虧得不認為回家的路了!

“你為什麼覺得五萬美元買下它,還有可觀的利潤空間?”閻亦心把鑽石托在手心,瞇起眼睛又看了一遍。

“我只是覺得這麼大顆的鑽石,這個價錢已經算得上很便宜了。而且,雖然外表看上去像鑽石粉碎機從巨鑽上釗下來的殘渣,但我有一種直覺,其實它還算清澈。”

“直覺?”閻亦心似乎覺得這兩個字很值得玩味。

“呃……不好意思,我隨便說的……”嚴綰有些后悔自己的一時沖動。如果真在這塊鑽石賠了錢,就算閻亦心嘴上不說,她心里也過意不去啊!

五萬美元哪!如果是一比六的比率……不對,這時候應該一比八,那就是四十萬人民幣,把她賣了可能還不值這麼多……

閻亦心卻笑著安慰:“鑽石毛坯這一行,直覺本來就是一種最重要的感覺。這個價錢當然說明鑽石確實存在不少瑕疵,如果我們能夠切出象樣的形狀,至少可以賣出十五萬美元。毛坯的個頭足夠大,打磨之后也不會小,大概可以得到二十克左右的成品。”

嚴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不該插嘴……”要是他不那麼示意,她也不會自作主張啊!當時只覺得能夠得到更多的成品,所以才會忍不住自作主張了一回。

“不,這個價錢本身對我有吸引力。”閻亦心站了起來,在房間里踱了兩步,忽然回頭一笑,“嚴綰,有沒有興趣去看看鑽石業的劈鑿手藝?”

“劈鑿?”嚴綰對這個詞沒有任何印象。

“不錯,業內人士一致認為劈鑿法很利索,不失為從鑽石毛坯里提取成品首道工序的最佳方法。”

“那……”嚴綰遲疑地問,“我似乎沒有聽說過……”

“因為高速電鋸和激光技術的普及,所以劈鑿師的手藝已經瀕臨失傳。我知道這里,正巧住著一位劈鑿師,算不算世界上最優秀的我不知道,但至少他認第二,敢自認第一的,絕不會超過兩個。”

嚴綰大感興趣:“好啊,那我們……現在就去看看嗎?”

“當然,就是想帶你去見識一下。”閻亦心把鑽石仍然包回了紙包,放在公文包里。

“劈鑿……聽起來感覺有點……是拿著斧子一類的東西,對著鑽石劈下去嗎?可是……”嚴綰毫不掩飾自己的孤陋寡聞。

在一個鑽石世家出身的少東面前,自己不懂也是情有可原。

閻亦心卻沒有笑話她,而且耐心地對她解釋:“你知道,鑽石晶體是一層層累積起來的,這些層次呈水平分布,被稱為鑽石的紋理。劈鑿,就是順著某個層次一刀而下。”

“那……鑽石被……”嚴綰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誠如你所想,一般來說,這塊鑽石最終只有兩個結果。一是如計劃被劈開成兩塊鑽石,二是粉身碎骨。”

“危險也太大了吧……”嚴綰乍舌。

“不錯。所以近年來,劈鑿這種活兒,已經很少有人做了。”

“那你還……”嚴綰用手指著他的公事包,“要是粉身碎骨,那不是一文不值了嗎?”

閻亦心滿不在乎:“反正不過五萬美元。何況,安是優秀的劈鑿師,他沒有超過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是不會動手的。”

到底是有錢人家的孩子,五萬美元說得稀松平常!

閻亦心對巴西很熟,帶著嚴綰七拐八拐,轉進一條狹小的弄堂。

“難道現在劈鑿師失業了嗎?怎麼住在這種貧民窟?”嚴綰納悶地問。

“不是。”閻亦心忍笑,“安不僅是個劈鑿師,還是一個慈善家。再說,他的居室……並不簡陋,他喜歡大隱隱于市。”

嚴綰跟著閻亦心穿梭在巴西的街頭,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才明白閻亦心說的“大隱隱于市”的意思。

看似平常的房子外觀,打開門進去,則是現代化的裝飾。老牌的保險櫃和動態的監視儀,表明了這里的主人,並沒有金盆洗手。

安從工作臺上抬起頭,臉上的褶痕很清晰,原來是個老人,看年紀應該在六十歲以上。嚴綰懷疑這樣的老人,是不是還能夠從事劈鑿這種工作。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2-26 09:56 PM

第三十四章 悟性

“閻!”安熱情地和閻亦心擁抱了一下,看來兩個人還算是忘年交。

閻亦心拿出了鑽石,安只看了一眼,就吹了一聲口哨:“喔,這塊鑽石可不怎麼樣,你怎麼會願意收購這樣的毛坯?”

嚴綰頓時臉色赤紅,要不是自己,恐怕閻亦心直接把那個盧比打發走了吧?

“我覺得這塊鑽石可能比外表表現出來的品質更好一些,所以我願意冒一冒險。”閻亦心沒有帶出嚴綰的作用,只是輕描淡寫地說。

“能達到M級的話,20克拉的重量,應該可以賣到八千美元每克拉。如果拋光之后,鑽石的顏色降到N,那價值就更低了,每克拉的價錢只剩下六千美元。”安很老道地估出了這顆鑽石的價錢。

只是一個等級,就要相差4萬美元。如果差了兩個等級……嚴綰對這個行業的殘酷,多少有了認識。

安並沒有立刻下手進行劈鑿,看來他對于這塊鑽石還有疑慮。手指把鑽石來回地摸了好幾遍,還是沒有下定決心。

“先開個窗面觀察一下吧!”閻亦心提議。

安似乎早就在等他的這一句話,欣然同意。

“閻,你的眼光還真不錯!”安透過窗面打量了一下,隨即遞給了閻亦心。

嚴綰的一顆心回歸了原位,看來自己沖動之下作出的決定,並不會讓閻亦心蒙受太大的損失。

“嗯,內部倒不並不像外面表現出來的那麼渾濁。而且,它的裂痕深度也很淺,只是有一個癤子,您應該可以把它劈掉吧?”

“當然沒有問題,我可以就在這里下刀,把它劈成兩塊。”安接過鑽石,在底部的一個尖角上畫了一個圈,想必是做某種記號。

“癤子?”嚴綰疑惑地問。

“嗯,是指晶體內部結構發生變化的地方,通常是大鑽石吞沒小鑽石的時候形成的,在鑽石的層次中,出現了異常的紋理。在處理鑽石的時候,這種癤子是不能夠留下的。”閻亦心耐心地解釋著,轉頭看向安,“那我們還等什麼呢?現在就開始吧!”

安笑了笑,從煙盒里拿出一根雪茄:“你還是這麼性急。”

閻亦心接過了他順勢遞來的雪茄,兩個人居然什麼都不說,面對面抽起了煙。

嚴綰環顧著安的工作臺,一坨坨棕色的東西,也不知道是什麼。她好奇地湊過身子,閻亦心的聲音,帶著笑意響了起來:“那是劈鑿師們的專用水泥。”

嚴綰回頭,發現他們已經吸完了雪茄,安的神情和之前判若兩人。仿佛從一個垂暮的老人,一下子變成了冷靜的外科醫生。

現在,嚴綰可以相信,他就是世界上最優秀的劈鑿師之一。

安的助手走了進來,燃起酒精燈,把水泥燒軟,然后在劈鑿柱上粘住,固定住了他們帶來的那顆鑽石。

很快,鑽石就穩穩當當地粘在了水泥上,只有用鋼筆勾畫出來的那個尖角,還露在外面。

安和助手指著鑽石,用葡萄牙語說了兩句,然后助手拿出一把鑽刀,在他們的鑽石上很有耐心地磨出了一個凹槽。

嚴綰目不轉睛地看著,誠如閻亦心所說,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劈鑿師們想必不會願意自己工作的時候有人觀摩,如果不是閻亦心的關系,嚴綰不可能得到這個觀摩的機會。

安的神情越來越冷靜,磨出的凹槽勻稱而清晰。

“好了,可以動刀!”

安似乎笑了笑,或許只是扯了一下嘴角。

如果看了他耐心細致的打磨動作,真想像不出,那雷霆一刀的速度。仿佛是胸有成竹,安下刀的手,穩定而快速。

嚴綰在他揮刀的時候,幾乎情不自禁地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來的時候,鑽石已經變成了兩塊,仍然安靜地被固定在劈鑿柱上。

“很好。”安松了一口氣,額上的汗,才緩緩地流了下來。

“安,你寶刀不老,技藝一如當年。”閻亦心誠心誠意地恭維,“這樣的技藝,如果后繼乏人,實在是一件可惜的事。”

安重又抽起了一根雪茄,后面的事由助手完成。

嚴綰也松了口氣,至少她的決定,不會害閻亦心賠錢。

閻亦心對嚴綰招了招手:“看看我們的鑽石在分光儀上的表現。”

“這是什麼?”嚴綰好奇地指著鑽石表現出來的紅色區域。

“這個是分光儀,根本光學過濾原則,檢驗鑽石的折光特征。鑽石內部任何不對勁的地方,都會表現出紅色或綠色的區域。這個區域越分散,鑽石的風險系數就越大。”

“那……這塊鑽石的紅色區域好像蠻大的。”嚴綰不安地說。

“當然,如果不大,怎麼可能賣出這樣的低價?”安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到了他們的身后,“正確地說,這塊鑽石簡直就是一堆瑕疵的結合,這塊渾濁地帶,在切割的時候,要尤其注意。”

閻亦心輕松地笑了笑:“雖然條件險惡,但這塊渾濁,面積並不大,我們可以想辦法把它放在冠部。”

安咬著雪茄點頭。

嚴綰疑惑地側頭,閻亦心隨手在白紙上畫了一張草圖:“你知道,除了極少數的極品美鑽以外,大部分的鑽石都有帶有瑕疵。切割,正是掩蓋這些瑕疵的手段。鑽冠上的切面比下面的切面要少得多,因此光線在冠部的折射度自然就要降低。而鑽底側面部位的瑕疵,會因為折射好幾回,而放大原本的瑕疵,看上去比實際情況還要糟得多。”

“哦,所以,我們要把有瑕疵的部位放在冠部,這樣就有可能逃過審視者的目光。”嚴綰恍然大悟。

鑽石處處都有學問,她要學的,還多著呢!

而這些知識,並不僅僅是找些資料,看些書就能夠得到解決的。

“對。”閻亦心贊許地點頭。

安的笑聲有點尖銳:“這小丫頭,悟性不錯。如果生在鑽石世家,恐怕是一個頂尖的切割師。”

嚴綰有點訕訕,只以為是安的客氣。誰知道閻亦心也很贊同:“不錯,她的手指異常靈巧,先天條件很好。”



第三十五章 是人?非人?

被劈成兩塊的黃鑽,被嚴綰小心地護在掌心里。坐在房間的書桌前,她還愛不釋手般地察看著鑽石的云翳。

盡管這顆鑽石的品質並不好,但這是嚴綰“作主”買下的第一塊鑽石,意義自然非同尋常。

“在研究什麼?”閻亦心的聲音,出現在她的身后。

“我在想,這塊黃鑽的品級,應該是黃鑽里面的末等了吧?”

“嗯,差不多。不過劈鑿出來的結果,倒給了我一個小小的驚喜。也許我們可以給它提上一個等級,這樣的話,我們的成品可以賣到二十萬美元以上。”

這和自己的估計幾乎完全一致。嚴綰得意地想,卻沒好意思把自己的心思說出來。

“我們可以做成什麼?”她問。

“這塊鑽石本身很大,大的一塊最終可以得到十二克拉,而小的這塊則有八克拉。所以從重量上來說,這兩塊鑽石都不錯。唯一可惜的就是品級,好在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好一些,除了這片云翳,總體來說還算得上清澈。做成掛件或者戒面都不錯,只這麼一塊鑽石,就可以帶來百分之四百的回報,你的第一次出手,稱得上圓滿。”

嚴綰紅著臉:“我只是隨便說說的,哪里懂得這麼多。”

“對,是你的直覺。”閻亦心沒有笑話的意思,他的笑容充滿了鼓勵,“直覺是判斷鑽石毛坯最有用的武器,能夠估計到日后做成的成品,這份直覺是最了不起的。”

“那琢磨的形狀,是不是有一個固定的比例?”嚴綰繼續問。

“對。這些琢型,經過了數百年的實踐,被認為是最好的,所以一直沿用了下來。”

“我們的這塊黃鑽,大概只能選擇圓多面型了吧?這個形狀,更能夠掩蓋瑕疵。”

“不錯,梨形是不可取的,會讓我們的鑽石真正成為廢品。”閻亦心失笑,在紙上畫了一個圓多面型的琢型草圖,“就切成這種,最能藏拙。”

“這個亭部,是不是有一個標準的比例?”

“那是當然。刀工優秀的琢形,各部分之間的角度有一個完美的比例。從鑽石頂部照射進去的光線,在鑽石內部不斷折射,最后從頂部反射出來,將會使鑽石的火彩,得到充分的注解。而過高和過矮,都會使照射進去的光線,有一部分會從底部射出來,因而減少鑽石的透明感。”

嚴綰受教地點頭,一看腕上的手表,立刻驚叫了起來:“哎呀,已經很晚了,不好意思,我耽誤你的睡眠了。”

“我還要過一會兒才睡,很高興你能留在這里陪我。”閻亦心坐到了她的身邊,“嚴綰,昨天晚上,對不起。”

“沒有什麼啊……雖然開始的時候我嚇了一跳。對了,你后腦的那個傷口,已經消過炎了吧?”

“事實上,已經好了。”閻亦心想了想,半轉了頭,把后腦勺完整地對上了她的眼睛。

“嗄?”嚴綰小心地分開他的頭發,卻怎麼也找不到昨夜的那個傷口。

“所以,你不用覺得抱歉。我的身體,對這種外傷,有著難以理解的愈合力。不管多深的傷口,只要沒有當場死亡,都會恢復如初。”

“那不是……”嚴綰想要脫口而出,狼人還是吸血鬼?她所知道的異物,似乎就只有這麼兩種。那還是拜當年流行的《暮光之城所賜。

“我不是狼人,也不是吸血鬼。”閻亦心看出了她的心思,搖了搖頭,“如果是這兩樣,也許我還能對自己的身體更了解。可是,我什麼都不是,從內到外,都是一個普通的人類。”

嚴綰不好意思地紅了臉:“我其實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我們都會對自己無法解釋的事,找一個比較靈異的說法。”

閻亦心苦笑:“從小到大,我就是一個怪物。”

“怎麼會呢?別說你里里外外都是一個人類,就算是吸血鬼什麼的也沒有什麼啊,至少他們有永恒的生命力,而且男俊女靚。”

“每一個月圓之夜,我都似乎不是自己。仿佛身體里住進了一個惡魔,主導著我要做一些什麼……如果嚇壞了你,是我的錯。”

“啊……不,那不是你的本意,我明白的。”嚴綰連忙阻止他的道歉,臉上燙得厲害,“什麼都沒有發生,我……回房去了,晚安。”

她狼狽的背影,證實了那個夜晚,他們之間確實曾經發生了什麼。

閻亦心沉思地看著她,最終還是頹然地嘆了口氣。

他雖然從外表和內心看,都是一個普通的人類。但是每月一次的發狂,讓他知道,自己其實沒有權利擁有正常的愛情。

對于他來說,愛情只是一味毒藥,纏綿入骨,相思情濃,最終有可能會演變成什麼,誰也說不準。

把黃鑽隨手收進了箱子,他習慣性地盤算起了切割的方案。翻來覆去地想了很久,才迷糊地入睡。

嚴綰也同樣遭遇了失眠的困擾,雖然前一夜幾乎沒有合眼,只是早上補了一會兒,但這時候精神卻仍然十分亢奮。

事實上,她並不害怕閻亦心。除了月圓之夜,他堪稱是紳士的典范。她只是回想起了今天安的劈鑿手藝,那樣干脆利落的一刀,很有點像武俠小說里面的小李飛刀。要麼不出手,要出手就是致命的一擊。

她覺得自己的手指頭也有些癢,在床-上越來越躺不住,干脆坐起來,模擬著安的那一刀。

難道自己就這樣站櫃臺嗎?她的目標,是珠寶設計師啊!要和陳曉蓉至少平起平坐,讓陸文俊看一看,到底是自己強,還是陳曉蓉強。

可是……有這樣的必要嗎?說白了,他們之間的糾葛,如果僅僅有陳曉蓉的糾纏,並不會達到這樣如膠似膝的地步。

而閻亦心……

哪怕他是吸血鬼,嚴綰也覺得,和他在一起,比和陸文俊在一起要強得多了。

只是小威!

如果她不嫁給陸文俊,小威就不會存在了。想到粉妝玉琢的兒子,嚴綰的心臟一陣鉸痛,一時間思緒紛飛,坐在黑暗里了無睡意。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2-26 09:59 PM

第三十六章 老天開了一扇窗

兩人都醒得很晚,見面的時候,彼此不是有點不好意思。

又不是未經人事的小姑娘,她早已身為人婦,那些事……咳,算不得什麼。嚴綰對自己再一次做起了心理建設,然后抬起頭,露出一個近乎完美的微笑。

“閻經理,我們今天要等那批小鑽石嗎?”

“是的。”

“有多小?”嚴綰好奇地問,“一克拉九十顆?”

“不,更小。”

“還要小?”嚴綰意外地問,“我以為一克拉九十顆,算是鑽石里最小的一種了。再小的話……切割出來還能做什麼?”

“只是主鑽石旁邊的裝飾鑽,這些鑽石不值錢,但也是鑽飾里必不可少的組成部分。”閻亦心解釋,“而且可以用在別的首飾上,比如剛玉、翡翠之類的戒面周圍,會鑲上一圈小鑽石,就是那種。”

“哦。”

“其實倒賣廉價鑽石獲得的利潤,比經營高檔鑽石的利潤要高得多。因為這些小鑽石本身很便宜,有很大一部分的來歷,還說不清道不明,所以價錢尤其低廉。拋光的技術要求也很低,一般只要拋光幾個面就可以,只需要反射一點點的光線就算完成任務。”

嚴綰被他的說法逗笑了:“這些鑽石,就是我們通常說的碎鑽吧?連手表上都會鑲嵌上很多顆,看來確實不會很值錢。”

“是啊,我們的碎鑽,一般從澳洲的菱花礦進口。”

“菱花礦?”嚴綰想了一下鑽石櫃臺那些成品鑽標明的產地,似乎沒有這樣的一個地名。

“不錯,雖然產量巨大,但除了招牌產品粉鑽以外,大多是小顆的棕鑽。南非的鑽礦出產的鑽石平均價值是150美元每克拉,而菱花礦的產品均價,只有16美元每克拉。”

“相差這麼遠!”嚴綰愕然。

“對,所以對菱花礦來說,這真是一個壞消息。除了粉鑽可以進入高級珠寶市場,余下的那些小顆棕鑽,一部分是工業鑽,而另一部分只能充當首飾的配角。”

“那這次的小鑽石……”

“是巴西礦脈里的,大約每一顆有半分到一分的樣子。”

一克拉相當于一百個分,半分的話……那一克拉就有兩百顆鑽了!

“這麼小!”

“是啊,所以我們收到鑽石以后,會送到印度去加工。”

“為什麼要送去印度?”嚴綰疑惑,“難道印度的拋光工藝很好嗎?在國際市場上,沒有聽說印度人的工藝有多麼突出。”

“他們的工錢便宜。好的鑽石當然舍不得送出去,但是像這些小鑽石,在印度加工一顆,工人們只能得到幾分錢。”

這也太欺負人了吧?不管多麼小,好歹也是鑽石啊!這個世界上,最堅硬的物質,再簡單的切割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交易之前,嚴綰再一次參觀了安的工作室,對他的每一件儀器都著迷似的喜歡。

“跟著閻好好干,會有出息的。”安用笑瞇瞇的樣子,看著她和閻亦心,目光飄移之間,嚴綰多少覺出了一些曖昧。

“我……當然會跟著閻經理好好干的,他是我的伯樂。”嚴綰努力一本正經地說,可是安根本不知道伯樂的意思。

于是,閻亦心忍著笑向他解釋,中國古代有一匹千里馬,然后遇到了一名伯樂的故事。

嚴綰感覺到中外文化的不同,訕笑著在一邊虛應。

“可惜你是個女孩子,不然我就把劈鑿技術傳給你了。”安不無遺憾地看著嚴綰靈活地擺弄著他的劈鑿用具。

難道在巴西,也有傳男不傳女的傳統?

嚴綰的疑惑,安看不明白,閻亦心卻了然:“安的意思,劈鑿師不光是要眼光,還要有爆發力,女孩子不適合這一行。”

原來是這樣。嚴綰有點遺憾自己的先天“不足”,仍然好奇地觀摩著安和他的助手工作。

“不過,你可以從事拋光,這也是一門技術活。你玩這些機器的時候,手特別的穩,而且手指細長,靈活有度,應該很合適。”

“真的嗎?”嚴綰高興地問,“那我回去要找個老師好好學,這也是一門技術,日后不用擔心會餓死街頭。”

“怎麼可能會讓你餓死……”閻亦心苦笑,“就算拿救濟金,也能夠活得下去。”

“我只是想活得更好一點,憑自己的雙手創造生活,而不是其他。”嚴綰認真地說。

如果像以前那樣做少奶奶,每天的工作就是應付完這個,應付完那個,整個玩著麻將,說著家長里短。然后梳妝打扮,去趕一個又一個晚宴,站在陸文俊的身邊當花瓶。

這種為了做陪襯的生活,雖然看著光鮮,可是內心卻空虛得一塌糊涂。她要珍惜這一次重生的機會,再也不由人擺布,用雙手掌控自己的人生。

“好,有志氣!”安翹起了大拇指。

嚴綰笑了笑,沒有答話。

到傍晚離開的時候,嚴綰還覺得有點依依不舍。

“回國以后,我帶你去閻氏參觀。如果你真想學拋光,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我覺得女孩子可以學設計。”

嚴綰心跳如擂,這正是自己的目的啊!

“可是,我不知道到哪里去學。我們學校里,好像也沒有類似的課程啊!”

“閻氏有一個培訓班,我可以推薦你去學習。本來就是為了找一些好苗子,組成閻氏自己的設計班底,所以請的老師還不錯。”

“真的嗎?”嚴綰覺得好運一個接著一個,“我真的可以去上那個班嗎?”

“當然,只是你這樣就太辛苦了。上課時間是從七點到十一點,每天四個小時,等同于強化訓練。”

“我不怕辛苦的,再說,十一點鐘就結束了,不算晚啊。我以前在便利店打工,要做到十二點呢!”

“那就好。”

“可是,我八點鐘才下班……”

“你以后六點五十分以前就下班吧,早走一會兒,沒有關系的。”閻亦心很體貼。

一個多小時,也是一會兒嗎?她一天才工作八小時!

不過,嚴綰還是很高興的,生活在她的面前,多開了一扇窗子,離目標踏近了大大的一步啊!



第三十七章 幸福的比較

拿到鑽石的時候,閻亦心只是馬馬虎虎地在天平上過了一下秤,很爽快地就付清了支票。整個交易過程,前后沒有超過半個小時,也不存在討價還價的問題。

這些鑽石,就是以嚴綰的眼光來看,也真是稱得上小的。

送走了交易商,嚴綰把鑽石放在掌心里。她很懷疑,只要眼睛達不到一點零以上的拋光工,根本就無法進行拋光操作。

“你的擔心不無道理,所以在印度,一般用目光敏銳的兒童來做這些小鑽石的拋光。”閻亦心看出了她的疑慮,“像這些最終的成品鑽只有半分的鑽石,一般成年人不用眼鏡,幾乎無法對它們進行加工。反正只要磨幾個面,兒童也完全有足夠的勝任能力。”

“這一袋比較大一些。”嚴綰拿著另外一個袋子,“而且透明度和顏色也好一些。”

“對,這些鑽石的成品,差不多可以達到一分的重量,一般可以被拋光成五十八個切面。”

嚴綰看了幾眼,和之前收購的幾塊鑽石來比,可以算作不起眼。所以她很快就失去了興趣,把鑽石隨手放到了桌子上。

“我以為中國的人工,應該也不貴。”嚴綰疑惑地問。

“是不貴,但是鑽石拋光技術,像這種批量的話,還是印度最便宜。而且最近印度對美元的匯率呈下降趨勢,我們用美元結算,就更有利。”閻亦心耐心地解釋,“在印度,光是蘇拉特就擁有超過四千家的鑽石拋光作坊,如果加上孟買,兩個城市的拋光工人,能夠達到七十萬。”

“哇,這麼多!”

“是啊,尤其是菱花礦的開采,由于大多是細顆粒的棕色鑽石,為印度的拋光業,提供了更為廣闊的發展前景。直到目前為止,印度在加工這些小鑽石方面,還是達到了絕對份額的。”

“有機會,去印度看看他們的工作……”嚴綰有點向往。

“其實,沒有必要。”閻亦心搖頭,“因為印度很少加工極品美鑽,雖然近年來寶石級和工業級的鑽石加工比例明顯有了改觀,但大部分的拋光作坊,還只是小規模的。比如一家四口,彎著腰沒日沒夜地拋光,工作條件極其簡陋。積累了一點財富,再買一臺拋光機,就是這樣。”

“怎麼聽起來像是小農經濟?”嚴綰想到中國長達幾千年的封建社會。

“是啊,一開始的時候就是這樣。當然,近幾年,印度也成就了不少大公司從事拋光業,甚至鑽石的買賣。總之,鑽石之一行業的誘惑力,幾乎沒有人能夠阻擋。”

“嗯,尤其是女人。”嚴綰笑著說。

“你喜歡的話,這顆黃鑽加工出來以后,就送給你。”閻亦心在心里轉了兩圈,才開口。

“那怎麼行?”嚴綰嚇了一跳,本能地拒絕,“這顆鑽石的成品可以賣到二十萬美元以上,我不能接受這麼貴重的禮物。”

“你買下它的時候,只用了五萬。”閻亦心微笑。

“五萬也是一個大數目,對于我來說還是太貴重了,你不會想要逼著我砸鍋賣房來支付這顆鑽石吧?就算它再輕靈曼妙,我也不覺得為了一顆鑽石,這麼做會值得。再說,那也不是我買下的,是你簽的支票。”

再漂亮,也只是一件飾品。

何況,她前世什麼樣的鑽石沒有戴過?盡管她漸漸地對鑽石乃至珠寶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但並不表示她渴望擁有。

閻亦心只是笑了笑,卻打量著她精致的鎖骨。想像著鑽石掛在她胸前的情景,忽然覺得有一種想親自動手的沖動。

他低頭看向桌子上的黃鑽,收購的價錢無疑相當低廉,他完全可以用私人支票簿支付。這樣的話,切割出來的鑽石就屬于自己,如果要送給嚴綰,也並不是沒有可能。

唯一的障礙,是嚴綰不會願意接受自己的饋贈。

她仍然在研究著那塊黃鑽,似乎想把它看出一朵花來。

“在看什麼?”閻亦心好奇地問。雖然他從小就對鑽石耳濡目染,但還沒有培養起對鑽石百看不厭的耐心。

“只是覺得這種黃色,有點奇特。”

“奇特?”閻亦心不解。

“你看,這半邊的顏色略深一些,這半邊略淺。”嚴綰把鑽石托在掌心里,靠近了他的眼睛。

“咦,果然是這樣。小的這一半,幾乎接近明黃。不過,由于云翳在這一半上,盡管顏色上有優勢,最后的重量可能不會太大。”

“哦。”嚴綰失望地嘆了口氣。

“我們明天可以回國了,這一趟原定計劃逗留兩天的,結果留了六天。想家了嗎?”閻亦心放下鑽石問。

“嗯,有一點兒。”嚴綰隨意地點了點頭,“其實我沒有什麼牽掛的人,一個人就是家了。”

這句話,說得很隨意,卻讓閻亦心覺得眼眶有點酸澀。他僅僅是失去了母親,就覺得人生不再圓滿。而她卻已經父母雙亡。

“你的父親……他是什麼樣的人?”閻亦心想要更多地了解她。

“不知道,母親從來沒有提過。”嚴綰不在意地回答,“在我的記憶里,沒有父親這個人的存在。有時候,我會覺得自己是個私生女。”

“為什麼會這麼認為呢?”

“有一段時間,母親的情緒很低落,尤其是病重的時候。我想,她是想對我說說父親的,只不過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我想他們的感情即使曾經甜蜜過,但是到后來也煙消云散。如果我父親去世了,那我只把他放在母親的墳頭緬懷。如果他竟然還活著,明知道我的存在,卻仍然由著我獨自求生,這樣的父親……嘿,不要也罷。”

嚴綰盡量保持語氣的平靜,可是閻亦心還是從她偶爾微顫的尾音里,聽出了她的怨恨。

“嗯,確實……”他想了想,還是點頭同意。

“我也早早地就沒有了母親,父親對我很冷淡,他在外面另外有了女人,也有一個家,只不過從來不被祖父承認。”閻亦心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有了訴說的欲-望。

他想告訴她,其實他也並不比她幸福多少。

那麼急切地,想要拉近與她的距離。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2-26 10:00 PM


第三十八章 回家

回國的那一天,天氣晴好,正巧是中國的大大。

閻亦心沒有通知任何人來接機,直接取了存放在機場的汽車,先把嚴綰送回家。路況很好,偶爾的行人,都帶著匆忙的神色。

中國年,一向是中國人最看重的節日,盡管如今過年的氣氛,似乎已經不再那麼強烈。

“哇,好冷!”嚴綰縮著肩膀,誇張地呵著手。

“是啊,剛從夏天回來,更覺得冷到徹骨。”閻亦心笑著附和,“看來,冬天到南半球去避寒,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是不錯,就是旅費太貴,這是有錢人才能玩得起的游戲。”嚴綰做了一個鬼臉,“謝謝你帶我去了一趟巴西,我覺得受益匪淺。當然,還有培訓班的事。”

“你替我買下了一個黃鑽,我還沒有來得及感謝你呢。”閻亦心說完,揮了揮手。看著她轉身,纖秀的身影,沒入了樓梯間,才緩緩地踩下了油門。

他敢確信,在巴西的這幾天,會是他一生中,無法泯滅的印記之一。

汽車開出小區的時候,他還忍不住踩住了剎車,又回頭看了一眼。

二樓的那戶小房子,窗戶已經被打開了。一個腦袋,迅速地收了回去,卻讓閻亦心覺得心臟跳得有些不爭氣。

她是在看他嗎?

后面的汽車,響起了喇叭,閻亦心只能離開。往日車水馬龍的大街,頭一次顯得這麼清冷。閻亦心知道家里也會很熱鬧,常年足跡不履家門的父親,也會出現在大大的餐桌上。

可是,除了祖父,他還真的不想看到其他人。

“少爺,你回來啦!”管家倒是真的高興,他一直看著閻亦心長大,自己又沒有孩子,早就把生活的重心,都放到了閻亦心身上。

“陳伯,過年了。”閻亦心展開一個笑容。

“是啊,你爺爺可是天天在掰著指頭盼你回來呢,對先生讓你再等兩天的決定很生氣。”陳伯敲敲地說。

“還是有收獲的。”閻亦心從來不屑說別人的壞事,盡管如果不是意外地收到了一個黃鑽,那些小鑽石根本沒有必要由他親自出手。

“那點收獲,老太爺才不看在眼里呢!”陳伯一直跟著閻老爺子,對閻亦心的父親閻啟多少有些看不慣。

“我去看看爺爺。”閻亦心只是無所謂地笑了笑,“他老人家在書房里吧?”

“是啊。”陳伯寬慰地笑了,幸好有個好孫子,不然的話,老人家到現在都摞不開擔子。他嘆息地看著閻亦心登上樓梯的背影,笑容里還帶著兩分苦澀。

“爺爺。”閻亦心推開了書房的門,看到祖父正戴著老花眼鏡在看報表。

“亦心,你回來啦!”閻山抬起頭,把報表推到了一邊,“總算趕在舊歷年回來,不然的話,你爸爸別想回來過年!”

閻亦心對于祖父與父親這對父親之間的摩擦,無法予以置評,只是笑笑:“怎麼會趕不回來呢?本來也就是一點小鑽石,我讓人發往印度了。”

“嗯,你辦事,我自然是放心的。”閻山沒有問詳細的情況,只是把報表推給了他,“你先收著吧,過兩天看看。”

“爸爸還沒有回來嗎?”閻亦心問。

他的父親閻嵐風,在閻氏掛了一個總經理的名義,卻幾乎不管公司的任何事務。他常年住在外面,身邊的那個女人,從來沒有帶回閻家。

說到這個,閻山就忍不住生氣:“這麼大的人了,做事情還一直不靠譜。那個女人不知道是哪個山溝溝里帶回來的,長得面目無奇,小家小樣,真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爸爸自有分寸的。”閻亦心安慰著祖父。

“他有分寸?也是,比兩歲的孩子,多少知道那麼一點分寸!”閻山對兒子的評價,遠遠低于外人。

閻亦心知道是祖父因為愛之深,所以責之切,于是笑笑,說起了在巴西收購鑽石的經過,老人也慢慢地平下心靜下氣。

其實,閻亦心知道父親的那個女人,所謂的“山溝溝”,只不過是云貴高原的原住民。那個女人似乎是苗女,在本族可能還是大有來頭的。

父親怕是對自己一直心存歉疚吧?所以想方設法,要解開自己身上的“魔咒”……

閻亦心無法為父親辯護,只能盡可能地對祖父承歡膝下。

祖孫三代圍坐著吃大飯的時候,閻山看著閻亦心忽然問:“亦心,你還沒有固定的女朋友嗎?”

閻亦心吃了一驚,不期然地就閃過了嚴綰纖細的身影,但很快就甩了甩頭,勉強笑著說:“沒有呢,爺爺。”

“那怎麼行!你看看,就我們三個大男人,整個閻家,連個女人味都沒有,這還像家嗎?”老人敲了敲自己的碗沿。

對于這個問題,父子倆一向很默契地沉默。

但今天,老人似乎鐵下了心,要閻亦心給出一個交代。

“明天開始,我讓人給你把適齡女孩子的資料都找一份出來,你自己看看誰比較合適!”

閻亦心駭然失笑:“爺爺,你不會是要給我安排相親吧?現在的社會,不時興這一套了的。”

“時興的,你也沒有給我弄個孫媳婦回來吧?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該考慮終身大事的時候了。”

老爺子說話,一向一言九鼎。所以閻亦心不可避免地開始了冗長而枯燥的相親旅程。作為閻氏少東,又是名牌大學畢業,本身稱得上英俊,自然會有很多未婚女子似拒還迎地表示好感。

一時之間,閻亦心疲于應付,電話接到手軟,例行的拜年,都不敢走出家門。幾次拿起電話,撥出了三十個數字,卻始終沒有把撥號鍵按下去。

把手機丟到了床頭櫃上,掰著手指頭盤算,還有幾天可以回到店里去,見到嚴綰那張清清秀秀毫不張揚的臉。

她是唯一知道他月圓夜秘密的女人……

像是寒冷中的一點溫暖,讓他在結冰的季節,也仿佛可以聽到花開的聲音和流水的潺潺。他不知道,真正的愛情,是不是可以不生長在陽光雨露之下。他只知道,他渴望見到她的容顏,以至于心臟都覺得疼痛。



第三十九章 百里挑一

在正月初八正式上班之前,嚴綰就接到了閻氏下發的通知。

春季班的設計師培訓名單上,赫然有她的名字!捧著通知書,嚴綰很想打電話道謝。雖然這是以閻氏總店名義發的文,但是嚴綰明白,是閻亦心開的后門,所以她才會作為兩個特批的插班生,插到這期的學員名單里。

猶豫了很久,始終下不了決心按下撥號鍵。只不過是一趟巴西之行,他們還沒有熟到在休息日隨便打擾的地步吧?再說,離正式上班也就兩天的功夫,不如到時候再鄭重地道一聲謝。

魯湘對她的興奮不以為然:“拜托,你還真把這個當職業啊!你自己算算看,上午要上課,中午就要趕來上班,緊接著就上課,你還想不想睡覺了啊!難道你想到期末當掉兩門課?”

嚴綰認真地說:“你說的這些我都已經考慮過了,我的功課並不重,完全能夠從容應付的。而且,我還要努力拿獎學金,多少可以減輕一點我的財政負擔。也許,我會成為珠寶設計師,這也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啊!”

魯湘恨不能拎住她的耳朵:“你知不知道,閻氏每年七八月份,都會招收大批新學員,可是最后成為珠寶設計師的,不會超過百分之一。”

“說不定,我就是那一百個人中間的一個啊!”嚴綰很樂觀。

她對自己有信心,憑借對珠寶的直覺,以及對珠寶培養出來的熱愛,就算成不了設計師,也能做個拋光師打磨師什麼的。連安都說了,她的手指靈活而穩定。

魯湘的“逆耳”忠言,最終沒有破壞嚴綰的好心情,她甚至提出要請魯湘吃宵夜,作為慶祝。只可惜新年期間,大排檔也“過年”了。

過了十月十五,她就可以坐在課堂里,接受正規的基礎訓練!看著櫃臺里星光璀璨的鑽石,嚴綰的心,也很璀璨。

也許她的執著,早就不是因為所謂的“目標”,而是對珠寶的熱愛。雖然並不想把這些首飾據為己有,但是嚴綰覺得現在看著它們,和前世看著它們的心情,完全不同。

初八上班的時候,閻亦心終于“光明正大”地回到了門店。

因為是寒假,所以嚴綰基本上從早到晚都耗在店里。雖然閻亦心早上九點就踏進了店門,仍然聽到嚴綰溫柔的聲音。

“太太,摩氏硬度和絕對硬度可不是一個概念。沒錯,從數字上來看,鑽石只比剛玉高出了一個硬度,但是它的絕對硬度,可是剛玉的一百四十多倍呢!所以,唯有鑽石才能夠切磨鑽石。”

她的聲音,聽到閻亦心的耳朵里,立刻覺得心臟部分有一條開裂的口子,倏然地又合了上去。

原來,他的渴望,只是想要見到她而已。

“這兩塊鑽石重量差不了多少,可是為什麼價錢會差了這麼多呢?你們這不是在胡弄消費者嗎?”對方指著兩個盒子,還是覺得有質疑。

“是的,這兩款同樣是一克拉出頭的重量,因為切工相同,所以火彩看上去也沒有什麼不同,一樣相當的出彩。它們之間的唯一區別,就是凈度,但是僅憑肉眼,是沒有辦法分辨出來的。如果在十倍放大鏡下面,就可以看到,這款標價十一萬的,幾乎看不到什麼瑕疵,相對而言,這個標價還是很親和的。但是這款三萬多的,不可避免的,會有輕微的瑕疵。”

“我看差不多嘛……”

“當然,因為我們的切工,秉承著精益求精的原則。即使這款有微瑕的鑽石,也一樣做到盡善盡美,所以從肉眼來看,這兩顆鑽石幾乎是沒有分別的。如果太太自己佩戴的話,這款三萬多的就很合適。別人不可能拿著十倍的放大鏡對著它猛瞧吧?就算太太不說話,誰也會把它當作十來萬的啊!”

嚴綰利用顧客的心理,把兩款款式重量相似的戒指放在一起,同樣的重量,四倍的差價,使這款特價鑽戒特別好賣。

“但畢竟……”

“從外表上,真的看不出來。別說是顧客,就算是我們自己,僅憑一雙肉眼,也分不出來的呢!”嚴綰笑著把兩枚鑽戒托到掌心,“看它們的火彩,就算兩枚鑽戒放在一起比較,都看不出來分別啊!”

“嗯,燈光下……倒是看不出來。”顧客早就意動。

“鑽石和紅寶石,都很適合在燈光下亮相,效果非常的好。”嚴綰轉動著戒指,“圓多面型的切工,每一個比例都把握得很好,所以能夠最大限度地體現出鑽石的特點。”

閻亦心帶著欣賞的目光,看著嚴綰把首飾打包,然后遞到顧客的手里:“這是我們的鑒定證書,因為鑽石具有很強的親油性,所以戴得久了,會讓鑽石的火彩不那麼突出。太太可以定期把鑽戒拿過來,我們會有專人替太太免費清洗。”

“嗯,你們這里的服務很不錯。”顧客很滿意地拿過了首飾盒,戒指當然已經戴到了她的無名指上。

“那當然,我們對消費者承諾終生免費清洗,所以太太盡管放心。”嚴綰笑靨如花。

閻亦心從陰影里走出來,嚴綰一眼看到他,就高興地做了一個“V”字手勢:“這款鑽戒很好賣,整個新年,我們櫃臺已經售出了三十枚!”

“這麼多?”閻亦心雖然覺得自家的切工不錯,對這樣的銷售業績,也覺得意外。

“是啊,就是標價十一萬的鑽戒,也售出了六枚。”嚴綰得意地笑,才想到還沒有問候,連忙半彎了腰,“閻經理,新年好。”

“新年好。”閻亦心失笑,“這個銷售業績,在行內可以排第一了。在適當的時候,我會向總經理建議,給你發一個大紅包。”

“這是我的份內事,可不敢邀功。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嘛!何況,我還沒有謝過閻經理,謝謝你替我爭取到培訓班的名額。”

“可不是!嚴綰為了那個名額,興奮了足足兩天。像是上足了發條的鬧鐘,對著每一個顧客都笑得那個甜蜜啊……”魯湘毫不客氣地揭她的老底。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2-26 10:37 PM

第四十章 訂約

上班第一天的上午,客人並不多,所以連同其他櫃臺的營業員,也都把身體壓在櫃臺的玻璃上說笑。

“不過,昨天有位顧客指名要紅鑽,我讓她留下了聯系電話,承諾如果有貨源,就第一時間通知她。”嚴綰想起了正事,從身后拿出了便利貼,遞給閻亦心,“我們店里,那種飽和度高的紅鑽,幾乎沒有露過面吧?”

“是啊,極品紅鑽十分稀有,全球都不過只有幾顆而已,單克拉的售價已經高達百萬美元,幾乎和最頂級的祖母綠、鴿血紅一樣,可遇而不可求。一旦得到,就是天價。”

“我也和她解釋過了,可是她堅持價錢不是問題。”嚴綰解釋,“我想巴西也是紅鑽的產地,如果她在價格方面余地比較大,或許可以盡量滿足她的要求吧?”

閻亦心點了點頭:“好,如果有貨源,我會留意。你們新年上班,都辛苦了。”

“反正我和魯湘放了寒假,整天閑著沒事。”嚴綰聳了聳肩,“新年里大家都忙著走親訪友,我和魯湘反而是最空閑的。”

“是啊,誰讓我和嚴綰都是孤家寡人呢?”魯湘在對面的櫃臺笑嘻嘻地接口,“今天我們的托帕石銷售也不錯哦,雖然價值不能和鑽石比。”

“晚八點,我請吃宵夜,獎勵你們新年八天里的傲人業績。”閻亦心很順理成章地訂下了約會。

其他櫃臺的營業叫都笑嘻嘻地起哄:“閻經理,你的偏心也太明顯了吧?就是明擺著說要請她們兩個嘛!”

閻亦心也不辯解:“她們的工作時間和你們不同,趕不上我們傍晚的聚餐。”

“哇,我們晚上聚餐啊!”眾人皆大歡喜地回到了各自的崗位。

“是該好好吃一頓了,最近幾天,我和嚴綰天天吃泡面,嘴角都吃得快上火了!”魯湘誇張地噘起了唇。

“公司不是有補貼嗎?”閻亦心驚訝地問。

“確實有,但附近的飯館都不開門,我們平時用工作餐的那家店,也要到初八才開業,所以我和魯湘只能從早到晚用泡面打發。”嚴綰解釋,聽不出有一絲抱怨,“反正我們也習慣了,泡面的口味換著來吃,也是一樣的。”

閻亦心笑著承諾,晚上帶她們去吃大餐,才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嚴綰,我怎麼覺得你們的關系,有突飛猛進的趨勢?”魯湘的身子趴到了櫃臺上,對嚴綰擠眉弄眼。

“你那是什麼眼神啊!”嚴綰失笑,“我們就是純潔的革命友誼,想哪兒去啊!”

“真的,我覺得他看你的眼神……”魯湘還是不死心地想要找出“曖昧的證據,嚴綰卻已經打斷了她的話,“敲了一頓竹杠,還要背后說人家的壞話。魯湘,你做人可不地道啊!”

“我這是說他眼光好,怎麼會是壞話?”魯湘不屑,看到嚴綰臉色的不自然,也不為己甚,很生硬地轉了一個話題,“說起來,我還沒有見過真正的紅鑽啊,好像粉鑽的價格就很貴了。”

嚴綰松了口氣:“因為價格昂貴,而且數量稀少。”

“鑽石到底還有多少種顏色啊,我一直以為鑽石是白的。到了這里,才知道鑽石原來還有粉色和淡藍色的。”

“鑽石分成兩種,一種就是無色透明的,這一類的鑽石數量最大。還有一種被稱為彩鑽,有紅色、粉色、黃色、藍色、綠色,還有香檳色。藍色是因為鑽石內部含有硼元素,綠色是由于長期受天然輻射的作用,粉色則是因為生長的時候,外部環境的改變導致了晶體的塑性變形,可以說是晶體結構中的一種缺陷造成的。”

“有缺陷還比沒缺陷賣得貴!”魯湘誇張地吐了吐舌頭,“簡直是沒天理啊!”

“這些缺陷也不是人為的,而是由于長期的外部環境造成的,所以會受到消費者的吹捧。真正凈度和色彩飽和的紅鑽、藍鑽都極其罕見,所以價格十分昂貴。”

好容易捱到了八點鐘,這是嚴綰和魯湘的下班時間。

“不會是忘了吧?”魯湘咕噥著,珠寶店門口,一向守時守信的閻亦心毫無動靜。

“也許人家只是順口開了一句玩笑,你也不用當真。這樣吧,我請你吃宵夜。”嚴綰本能地替閻亦心辯護。

“咦,是閻經理答應請客,為什麼要你來踐約?”魯湘故意把臉湊到了嚴綰的面前,讓猝不及防的嚴綰臉色發燙。

“什麼啊,我只是看你說得可憐,所以才安慰一下你的小心肝罷了。”嚴綰勉強嘟囔著,“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我只是覺得特別奇怪罷了,他說的話要你來承諾,這種感覺……可不是一般般哦……”魯湘還想繼續打趣,一輛不起眼的奧迪A6,已經停到了她們的身邊。

“不好意思,因為接了一個電話,所以晚了一會兒。”閻亦心下了車,替她們打開車門。

看到正主兒露了面,魯湘一笑放過了嚴綰,兩人幾乎是手拉著手鑽進了后座。

“沒關系,我們別的不多,就是時間多的是。”魯湘睜著眼睛胡吹。

嚴綰失笑:“你的時間多麼?恨不能一周七天連軸轉!”

“但是八點以后,是我的自由時間啊!”魯湘眼睛都不眨一下,“再說,閻經理日理萬機,我們等他是天經地義的啊,總不能讓他等我們吧?”

閻亦心更覺得不好意思:“本來已經準備走了,臨時被電話絆住,沒能脫得開身。”

魯湘眼珠一轉:“是女朋友?”

嚴綰不露聲色地看了一眼坐在前排的閻亦心,他沒有立刻回答的態度,本身多少說明了一些問題,情緒頓時有點低落了起來,卻仍然笑著替他解圍:“魯湘,閻經理有女朋友也很正常,你擠眉弄眼干什麼?”



第四十一章 舉一反三

閻亦心選擇的宵夜場所,倒出乎嚴綰和魯湘的意料之外。

他並沒有選擇高檔的消費會所,而是在落霞山麓停下了車。那里與其說是餐館,不如說是茶樓,消費也只是小資,加上環境優美,深得情侶們的青睞。

地方不是很大,總共也就兩層小樓,隔了一個個的雅間,外垂珠簾和輕紗,燈光也不明亮,營造出一種朦朧的氣氛。

嚴綰和魯湘互相看了一眼,幾乎同時開口:“閻經理,這里……”

閻亦心也有點尷尬,可是跨進去的腳,總不見得再收回來。迎賓小姐笑容可掬地迎了上來:“先生幾位?”

“三位。”閻亦心很快就鎮靜下來。

雖然大部分是情侶,但偶爾也見三五個人一起走進來,有幾個包廂還可以勉強坐得下六個人。

“請問喝些什麼茶?”身穿暗紅色旗袍的服務款款地掀簾走來,面目姣好,乍然間便現出幾分古色古香的味道來。

水單也是三份,精致可愛。

魯湘倏地把茶單合上:“我不喝茶。”

嚴綰也覺得價格貴得有點離譜,甚至比西餐廳的標價還要貴。剛才進來的時候,還看到門外的橫幅,似乎寫著平民消費來著?

可是看看,一杯普通的凍頂烏龍,居然敢要價98元!

“他們這里點茶送自助的,就算你喝白開水,最低消費也要69元。”閻亦心解釋。

“是啊,我們外面有各類主食、各類菜肴,還有點心、休閑食品、水果。這些都不另外收費的,采取自助的形勢。”

魯湘恍然大悟:“哦,也就是說,我不點茶,也要付69元,點什麼茶就算什麼費用?”

“是的。”盡管服務員內心以為這兩個女孩是標準的土包子,但臉上卻一點都不露出鄙夷的樣子。

魯湘看得眼花繚亂:“那就隨便上一道69元的茶吧。”

嚴綰悄悄提醒:“好像只有姜茶……”

“姜茶就姜茶,我喝了百病不寢!”魯湘合上水單,遞還給了服務員。

“我點茉莉花茶吧……”盡管嚴綰認為78元的茉莉花茶是貴了點,但比較來比較去,似乎沒有再便宜的茶了。

“今天是我請客,不用替我省錢。”閻亦心笑著點了一杯人參烏龍。

“對啊,又不是我們付錢!”魯湘吐了吐舌頭,“習慣這麼摳門了,不好意思。”

閻亦心卻笑著搖頭:“我很高興,你們替我省錢。”

現代大都會里,這樣樸實的兩個女孩,確實是少見。換了旁人,哪怕自己不愛喝,也要伸出纖纖十指,用一種慵懶而勉為其難的口氣,指向雖然不是最貴,但也絕對能躋身前三甲的一道茶:“就這個吧!”

桌上的高燭華燈,如水般輕柔。魯湘忍不住感慨:“這里……還真不是我們這種人來的地方……一看這身行頭,就知道是下里巴人,哪里領會得到這些陽春白雪的妙處啊!”

嚴綰失笑:“少貧了,我們去取菜吧!”

閻亦心很有紳士風度地替她們撩開簾子,帶他們走到了餐臺。

“哇,我們今天不會太虧。”魯湘得意地笑著,已經眼明手快地搶了一大盤的蝦到盤子里,“這個價值最高。”

“可是,你喜歡吃嗎?”嚴綰哭笑不得。

“不大喜歡,但是總要物有所值對不對?”魯湘的說法,讓嚴綰瞠目結舌。

“魯湘,是個很坦率的女孩子。”閻亦心含笑站在嚴綰的身邊。

“啊,是的。”嚴綰連忙點頭。雖然他對魯湘的表揚,她的心里淡淡地拂過一種說不上酸的味道,但仍然很真誠地同意了。

魯湘很快就裝滿了滿滿一個托盤,嚴綰分辨得出來,大多是單位價值比較高的菜肴。

“魯湘是個好女孩。”嚴綰認真地說,拿著碟子為自己裝了幾樣愛吃的食物。

閻亦心對她嚴肅的口氣,一時沒有會意過來。直到她抿著唇低頭為自己裝菜,才醒悟到自己的話,可能讓她誤會了一些什麼。

老天知道,他不是那個意思!

“嚴綰,我只是覺得魯湘……”

“我知道,她的確是一個好女孩,值得任何男人珍惜。”嚴綰的笑容,再度變得純凈如水晶。

“你誤會了,我只是就事論事。我不否認,魯湘確實值得任何男人珍惜,但是那個男人,絕不會是我,我喜歡的人……”

他沒有機會說完,因為碰到了一個熟人:“咦,閻少,你也帶女朋友來這里?就是檔次低了一點,不過設計倒很別致。”

嚴綰心里一動,設計別致,大概是所有消費者對自己目標物的追求吧?在首飾上,是不是也需要這樣一個境界呢?

她忙著舉一反三,一時之間沒有注意到閻亦心和他的朋友說了些什麼。

“嚴綰,我來幫你端。”魯湘熱情地替嚴綰接過了托盤,“在發什麼呆啊,人家跟你說話都清高地不理!”

嚴綰回過神來,才發現閻亦心的那個“熟人”已經不見,閻亦心正關切地看著自己。

“我沒事,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所以才會出了神。”嚴綰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如果當初以這樣的勁頭對付高考,恐怕不進清華也能進北大了!

“思春了?”魯湘口無遮攔,一回到小包廂都忍不住開玩笑。

“你的思想太不純了吧?我只不過聽到閻經理的朋友說這里的裝飾很別致,看他的穿著,大概非富即貴,但是也願意降尊迂貴地到這里來與朋友約會,就是因為了這‘別致’兩個字。所以我覺得,只要我們的首飾設計別致,即使是托帕石和碧璽之類的中檔寶石,也能吸引高消費人群的青睞。”

魯湘做了一個“暈”的姿勢,誇張地靠到嚴綰的肩頭:“我的老天,你不會是入魔了吧?連隨便的一句話,都可以想到珠寶首飾,我不服你都不行啊!”

閻亦心卻很認同地點頭:“不錯,而且這些消費群體的購買力不弱,一次可能會買幾件,一件的標價幾千至上萬,同時買上十件八件,金額也相當可觀。而且中低檔首飾,還能吸引大量潛在的寶石愛好者光顧。”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2-26 10:41 PM

第四十二章 未來設計師

別致,這兩個字,說起來容易,真正要做到卻很難。

嚴綰和閻亦心幾乎無心在菜肴上,興奮地探討中低檔寶石的未來市場。

“我覺得珠寶不應該僅僅是上層社會貴太太們的專利,每個女孩的心里,都會有一個關于珠寶的夢,擁有一件心儀的珠寶,是哪怕家境最普通的女孩子,都有夢想的。”

“嗯,你是女孩子,我想你對女孩子的心態,應該比我更明白。”閻亦心點頭,“我們主營鑽石,對于中低檔首飾,也只經營碧璽和托帕石……”

“其實,我覺得碧璽和托帕石是最容易出彩的寶石。它們顏色豐富多彩,尤其是碧璽,幾乎涵蓋了珠寶所有的顏色,可以稱得上美侖美奐。如果設計新穎別致的話,我想會吸引大多數顧客的佇足。”

“但問題在于,名家都設計鑽石、剛玉和其他高檔寶石去了,誰肯放下身段設計這些中低檔寶石呢?”閻亦心無奈地攤開了手,“而且,這些名家每設計一件精品,薪資都相當可觀。把這些打到珠寶的成本里去,原來的低檔首飾,恐怕也要提升一個檔次不止。”

嚴綰擰著眉出了一會兒神:“如果我能成為珠寶設計師,我就設計這些中低檔寶石,讓每一個女人,都能夠擁有屬于自己的珠寶。”

“好,恭喜你成為未來的設計師。”閻亦心展顏而笑,以茶代酒,和嚴綰碰了一下杯。

“還有我呢……我贊助!”魯湘吃得滿嘴流油,用濕巾紙稍稍一抹,就舉起了自己的茶杯,“雖然不大贊成嚴綰去上那個培訓班,不過她的這句話,我倒是很贊成。”

嚴綰愕然:“什麼話?”

“就是讓每一個女人,都能夠擁有屬于自己的珠寶!”

“那是,連我聽了都覺得心動的話,怎麼可能不好?”魯湘吹噓著,“我說,嚴綰,你也不要光顧著和閻經理探討大計,肚子先要填飽吧?閻經理是吃山珍海味習慣了,你可是連續幾天泡面吃下來了,肚子里油水都沒了。”

“女人不需要油水。”嚴綰莞爾而笑。

“請問,需要烤鴨肫嗎?”珠簾外面,侍應生的聲音彬彬有禮。

“這個要不要另外付錢?”魯湘小聲地問。

“不用的,這是自助里包含的。”閻亦心微笑作答。

“要,三份。”魯湘急忙接口,唯恐晚了一步,人家就漏過了她。

“你還吃得下嗎?”嚴綰瞠目結舌地看著她面前的幾個碗碟。

“嗯,好像有點吃不下了,不過一串烤鴨肫還是塞得下的。”

“不要暴飲暴食。”嚴綰忠告。

“放心吧,我這一頓,足可以管我一個星期的油水,所以稱不上暴食。至于暴飲,那就更說不上了,這個姜茶我只喝了半杯。”

閻亦心失笑:“要不要換一杯茶?”

“不要,這些茶都貴得離譜。就是這個最便宜的姜茶吧,我買一包生姜粉,也只要一塊多錢,可以至少泡七八杯的。”魯湘把頭搖得像撥浪鼓,“所以,我寧可多吃幾只蝦,回去再喝姜茶。”

“你倒真會算計……”嚴綰無語,“魯湘,我覺得你不去做會計,還真有些可惜了。”

魯湘得意地揚眉:“你不知道了吧?我正在學呢,我今年選修了一門會計基礎,正準備考會計證。”

“你想當會計?”嚴綰意外地問。

“不是我想不想當的問題,我現在已經大三了,該考慮就業問題。學歷史的只有兩個出路,一個是當歷史老師,可是老師現在也是很熱門的行業,我又沒有什麼關系,到時候未必擠得過人家。還有一個就是進某個清水衙門,雖然沒有什麼錢,但是名氣很好聽,同樣很難進。我看到就業報導,會計人員的缺口比較大,也許到時候容易找到工作。”

“你可真……”

“現實,是吧?”魯湘不以為然,“我一沒勢,而沒財,當然只能從最實際的角度出發,早日找到一份穩定的工作。而且,會計這個行業,我覺得很有上升的空間。也許哪一天,我做到財務經理什麼的,薪資也相當可觀,每個月匯到孤兒院的錢,也會多出幾十倍。”

嚴綰感動地把手覆到了她的手背:“魯湘,其實,你並不是現實,而是有一顆水晶般透明純凈的心。”

“說什麼呢……我只是憑著自己的本能而已。如果沒有孤兒院,我早就不知道在地府的哪一層受苦呢!所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回報,也是應該的。”魯湘的臉,有點紅。

“孤兒院出來的人多了,可是只有你一個人還時時想著回報。”閻亦心嘆息,“魯湘,你們那個孤兒院,資金很匱乏嗎?”

“是啊,每年的撥款,只有那麼一點點。院長把自己的薪水都省出來,小蘿卜頭們還是吃得不大好。”

“這樣吧,有時間我們去看看,也許我可以說服閻氏提供一筆捐款。”閻亦心沉吟了一下,說。

“真的?可以嗎?”魯湘高興得幾乎從座椅上跳起來,“閻經理,如果真的……那我給你供長生牌,天天對你……”

“別,千萬不要。”閻亦心連忙擺手,“我可受不起你的香火,就像你說的,只是回報社會的一種方式,如此而已。”

魯湘握著他的手;“如果你真的能夠捐錢給我們孤兒院,那就是我們的大恩人。”

閻亦心有點尷尬地抽出自己的手,眼睛看向嚴綰,后者卻似乎心無城府,只是抿著唇樂。

“只要有相應的數據和圖片,我相信董事會應該不會吝嗇幾十萬元的捐贈。”閻亦心咳了兩聲,臉色發窘。

“你的舉手之勞,對于孤兒院里的人來說,卻是天降甘霖。”嚴綰嘆息了一聲。

想到從前那些成箱的華服美飾,心臟便不可避免地抽搐了一下。這一世,她不會再過那種醉生夢死的生活。



第四十三章 詭異的氣氛

閻亦心先送魯湘回租住的小屋,然后送嚴綰。

“最近過得好嗎?”他問。

“很好啊,謝謝你的推薦,我收到了培訓班的通知。”嚴綰正式地道謝。

“不用謝我,你聰明好學,我只是在為閻氏篩選優秀的學員而已。”閻亦心笑著謙虛,“我覺得你對珠寶有很好的領悟力,雖然你到閻氏的時間是最短的,但是比很多做了三五年的老員工,都更有靈氣。”

“真的嗎?看來,我對于珠寶還是有一點天份的?”嚴綰好心情地和他開起了玩笑。

“何止一點,我覺得是很有天份。”閻亦心認真地說。

嚴綰被他的鄭重,反倒弄得不好意思,隨便挑開了一個話題:“聽魯湘說,你最近有交往密切的女朋友了吧?”

話音剛落,就覺得自己八卦得厲害。

以閻亦心的條件,有女朋友也很正常,沒有才是不正常的呢!她這話問的……倒像是拈酸挾醋了似的,整個兒都透著點詭異。

“呃……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她窘得想要轉開話題,偏偏情急之中,一時撿不起合適的話頭。

“嚴綰。”閻亦心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嗯。”嚴綰松了一口氣。

“我沒有交往密切的女朋友,如果硬要說有的話,也只有一個。”閻亦心把車停在嚴綰小區門口的陰影里。

他溫和的聲音,在夜里這樣努力裝作心平氣和地聽著,就像是洗碗的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劃破了手指,當時卻不痛。直到拭去血跡的那個瞬間,才覺得痛已經生到了骨頭縫里。

“我到了,謝謝你。”嚴綰有點慌張地把手扶到了車門上。他有一個交往密切的女朋友了,這個結論,讓她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量,才維持住語聲的平靜。

她自嘲地想,自己也染上了某些女孩子的通病,總覺得每個異性要為自己動心,才覺得虛榮心得到了滿足。

“咦?”她猛地一下推開車門,卻狠狠地撞進了一個懷抱。閻亦心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到了她的面前。

他幽深的眸子,如黑夜里最燦爛的一顆星子,一直璀璨到了她的心底。溫雅的笑容,星光下像是夏初縮放的青色蓮花,讓嚴綰的心臟,開始不爭氣地跳動。

“對不起。”她喃喃地道歉,退后一步站定。離開他的溫暖,似乎周身覺得有點寒,下意識地抱住了雙肩。

閻亦心卻誤會了,以為她想起了那個巴西的長夜里,他對她的傷害。想要脫口而出的話,像是變得有千鈞那麼重,卡在喉嚨口說不出來。

氣氛沉默得有些詭異,誰也沒有開口的玉望。

“謝謝你送我回來。”嚴綰不敢再看他的臉,飛一般地從他的身側跑進了小區,沒有看到閻亦心在陰影里一動不動。

“那個唯一的人,就是你呀,嚴綰!”看著她淡入夜色的背影,閻亦心低低地嘆息了一聲,伸出手臂,仿佛想要抓住空氣里,她殘留的體溫似的,最終卻只握了一手的虛無。

無力地靠在汽車的側面,嚴綰坐過的一側,仿佛還帶著她身上自然的體香,他敏感的嗅覺貪婪地想要捕捉她任何一點氣息。

那個夜晚,他並不太清晰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但模模糊糊,像是火山在體內爆發,叫囂著想要攫取那個女孩的美好。

如果不是到了最后的關頭,斯斯文文的嚴綰,想必不至于拿著落地臺燈朝自己的后腦勺砸上來。

如果自己就是這樣一個每到月圓就狂躁得失去自我的怪物,有什麼資格向嚴綰表露自己的愛意?利用她的同情?利用她泛濫的好心?

不,這並不是他要的。

他希望有一天,他能夠堂堂正正地站在她的面前,親口說出那個從來不曾向別人吐露過的三個字。

嚴綰一路小跑,把自己拋進了房間的黑暗,掀起窗簾的一角。從她的角度,並不能看到刻意把自己藏在陰影里的閻亦心。她失望地嘆了口氣,隨后用手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想什麼呢!滿腦子的風花雪月,還當自己真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整天盼望著騎白馬來的王子!”

她嘆了口氣,把閻亦心的名字,努力趕出了腦海,卻仍然罕見的失眠了。

學校過了正月十五就開學,而閻氏的珠寶設計培訓班,也在正月十六舉行了開班儀式。嚴綰的時間,被安排得十分緊湊,每天恨不能把一分鐘的時間掰開成兩半來用。

“先介紹一下我們的兩位新同學。”珠寶設計的老師龐正德,雖然名字中規中矩,又已經年過四十,卻依然有著優雅的五官。也許學藝術的人,多多少少在這些方面有著旁人難以企及的優勢。

嚴綰的介紹很簡單,名字、年齡以及就讀的學校,干巴巴的兩句話,就坐了下來。而另一位學員,則明顯長袖善舞得多,雖然稱不上妙語如珠,但至少也逗得大家面帶笑容。相形之下,嚴綰就顯得不起眼多了。

“你們因為插班進來,少學了半年,可以有些基礎課會跟不上。但是不用著急,只要肯下苦功夫,還是能夠學出點名堂來的。”龐正德的“安慰”,讓嚴綰有點哭笑不得。

似乎老師的期望,也給她打了一個很大的折扣。為了把失去的半年時間補回來,嚴綰為自己制訂了嚴格的計劃表。

早上起來讀一會兒英語,她下定決心要在大一過四級,大二過六級,所以零碎的時候全都花在背英語單詞上了。

好在這些功課她都曾經學過,適當的回憶,就能大大增強學習的效果,才能讓她在有限的時間里就把功課應付好。

中午上課一結束,就直接在等公車的時候,買一個便當,在公交車上吃,所以基本上能在十一點半左右就抵達珠寶店,多少可以彌補一些她每天早退的時間。

盡管閻亦心並沒有作這樣的要求,但是她總是分秒必爭地把時間補回來。對于擁有這樣一個參加培訓班的機會,她已經感激至深,所以在行動上表現得更加自覺主動。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2-26 10:50 PM

第四十四章 走火入魔

“雖然現在CAD等電腦技術的發展,有很多設計師都利用電腦在做設計,但是電腦有它自身的局限性,所以素描仍然是作為珠寶設計師的一門必修課。”

嚴綰認真地在筆記本上記錄著老師的講課,心里暗自慶幸,自己的素描底子還是不錯的,小時候媽媽的一位朋友,就是畫壇知名的老師,對自己的要求很嚴格。

她雖然不是美術特長生,但功底一點也不比那些科班出生的同學差。

“所以,我希望,有志成為珠寶設計師的同學們,不要放松對素描的學習和提高。尤其是兩位新插班的同學,我們在上學期有過相當一段時間的素描學習,你們要下足苦功。”龐正德苦口婆心的勸說,卻遭到了身邊學員的嗤之以鼻。

“有了電腦還要手工,是不是太老古董了一些啊!”

嚴綰卻覺得有些時候,畫在紙上的感覺和電腦里精確計算的線條,有著本質的不同。電腦雖然方便,但靈感也許在自己隨手涂抹的那些線條上。

“當然,我們這學期,主要講授珠寶的設計,所以對于素描的學習,只能由各位學員自己下功夫。如果有必要的話,可以向我咨詢合適的素描老師。放心,我不收咨詢費的。”龐正德偶爾的幽默,還是受到了學員們很給面子的捧場。

只是稀稀落落的似笑非笑,卻多少說明了對龐正德的觀點,並不表示贊同。畢竟素描的學習並非一蹴而就,在這個講究效率的時代,誰能靜下心來去練這個基本功?

被譽為龐正德得意弟子的兩個學員,也對素描很不屑。所以,在嚴綰交上第一次作業的時候,簡直讓龐正德感到大大的驚喜。

“你……是學素描的?”到底是行家,一眼就看出了根底。

“我以前學過。”嚴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很長時間不畫,有點生疏,總是找不到想要表達的那種感覺。

這一次的作業,是畫的男戒和女戒結構設計的效果圖。

“你的功底很好,這一期的學生,幾乎沒有一個肯在素描上花功夫的。你是叫嚴綰吧?你的作業完成得很好,只是在細節方面,畢竟少上了半學期的課,把握得不如其他學員精準。”

嚴綰慚愧地說:“是的,我只是憑著感覺在畫,對基礎知識不是很懂。”

“如果你有不了解的,以后可以單獨問我。”龐正德興致很濃,“戒指應該算是首飾中的基本款,是一個珠寶設計師無法繞過去的門檻。”

“我明白,我一定會努力學習的。”嚴綰認真地點頭。

第二天上班,嚴綰的眼睛就盯著戒指研究。連晚上吃飯,都心不在焉。

“喂,回神啦!”魯湘用手指在她的面前連著晃了兩回,“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我看你今天上班,都有點神思恍惚的樣子。”

“沒有,只是覺得跟不上學員們的進度,所以有點著急。”嚴綰搖了搖頭,“上次的作業,老師只是說我有很好的素描功底,可是對戒指的把握還存在偏頗。我今天仔細研究了一下,確實覺得我的作業有點想當然,男戒和女戒在結構上有其各自的特點。”

“什麼特點?”

“我觀察了不下二十款男用戒指,發現幾乎無一例外,在設計上都以直線和角度的變化為主,圓弧反倒是次要的造型選擇。而女戒則不同,戒圈比較小,在設計上更注重色彩和造型的變化,為了突出女性的柔媚,圓弧就成了最主要的造型。我們的顧客幾乎都是女性,男戒只是作為對戒的形式出現,所以我以前一直沒有注意。我的作業為了體現對戒的特點,對男用戒指也作了柔化的處理,體現不出男性的陽剛和豪爽。”

“不就是一個戒指嗎?隨便往手指上一套就算了,還有那麼多的講究!”魯湘不以為然,“你也別把你們那老師的話當聖旨,現在女人男性化,男人女性化,正常得很。”

嚴綰忍俊不禁:“我現在還是初學,當然要中規中矩的。基本功打扎實了,才能去求新求變,朝著精巧和別致的方向發展。”

“為什麼想要珠寶設計師?”魯湘把最后一口飯扒進了嘴里,忽然認真地問,“我記得你一開始就想要到珠寶店來站櫃臺,而沒有考慮別的工作,是不是?”

“有不喜歡珠寶的女人嗎?”嚴綰隨便找了一個理由。

魯湘卻根本不接受她的理由:“不錯,女人大多都很喜歡珠寶,但僅僅局限在佩戴而已,也沒有幾個人會想到去設計珠寶吧?而且,我看你也並不熱衷于把珠寶佩戴在自己的身上。”

“看別人戴珠寶才是一種樂趣啊!”嚴綰笑著說,“再說,我自己的經濟實力有限,怎麼可能戴得起珠寶?”

“托帕石也不算貴啊,天藍色的也就一個掛墜,也就兩千出頭,你現在升了櫃組長,一個月已經的收入已經超過這個數了!”

“我喜歡極品。”嚴綰莞爾,“所以,你不要向我推薦你的寶石了。”

閻亦心正好端著餐盤走過,順勢就坐到了她們鄰近的一張桌子,順口接過了話題:“怎麼,魯湘把宣傳工作做到嚴綰身上了?她整天看慣了鑽石的火彩,怎麼可能看得上托帕石和電氣石呢?”

“什麼是電氣石?”魯湘傻傻地問。

“電氣石俗稱碧璽,是你們櫃臺的主打產品。”閻亦心解釋,有點無奈。

魯湘恍然:“明明那麼好聽的一個名字,怎麼又叫電氣石?難聽得很。”

嚴綰解釋:“因為它具有熱電性,在加熱的時候,兩端都帶有電荷,可以吸引灰塵這種細小的物質,所以被命名為電氣石。”

“我還是覺得碧璽好聽,這兩個字都顯得色彩豐富。”魯湘聳了聳肩,“我估計把碧璽標成電氣石,會讓許多感性的女子沒有了購買的玉望。”

閻亦心接口:“確實是這樣,它還有一個更美麗的名稱,叫做彩虹寶石。因為它擁有的色彩,幾乎包括了所有種類的顏色,色調數目的相加,應該超過一百種。”



第四十五章 另一重誘惑

站在十字街頭,嚴綰擔憂地看著手表。

今天因為有個客人比較挑剔,她離開得有些晚,趕公車是來不及了,偏偏每一輛開過的計程車都載著客人。她只能看著車水馬龍的大街興嘆,暗暗發誓有了錢第一件事,就是買輛車代步,哪怕只是二手車,也比急得在這里空跳腳的好。

“咦,嚴綰!”一個聲音清亮地響了起來,“大半夜的,你怎麼一個人站在街頭?我看到你老是缺課,不會是從事了……那種職業吧?”

“什麼?”嚴綰滿心焦急,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只是茫然地瞪著陳曉蓉。

“你是不是釣上了有錢的老頭子?”陳曉蓉故作神秘地說著,一副咬耳朵說悄悄話的樣子,可是聲音卻保證能讓隨后從車里鑽出來的陸文俊聽到。

“剛才我就說是你吧?曉蓉還說不可能。”陸文俊仿佛沒有聽出陳曉蓉的“暗示”,仍然一臉的殷勤,“是不是要回家?我送你。”

“不,我要趕去上課。”嚴綰搖頭。

“你趕時間啊,我送你。”陸文俊自告奮勇,“現在是夜生活的高峰期,這里很難打到車的。”

嚴綰雖然目前沒心情和他多作糾纏,但免費的車不坐白不坐。于是,她無視于陳曉蓉眉心微皺的神態,直接打開后座。

“曉蓉,你先進去坐一會兒,我先送嚴綰。”陸文俊卻似乎無意讓陳曉蓉上車,嚴綰剛關上車門,汽車就迅速啟動。

嚴綰說了一個地址:“謝謝你,今天真巧。”

“可不是嗎?一直想要找你,可是你像是平白消失了似的,我一直都見不到你的人影。”陸文俊把車開得很快,“別擔心,這段路我很熟,不會讓你遲到的。你在那里……上什麼課?”

“是珠寶設計的培訓課程。”嚴綰很老實地交待。

“你喜歡珠寶設計?曉蓉怎麼從來沒有說起過,她一直說你對珠寶沒有興趣。”陸文俊驚訝地掀眉,一閃而逝的恚怒,自然是針對陳曉蓉的。

嚴綰裝作沒有看到,只是淺淺地笑了一下:“你見過不喜歡珠寶的女人嗎?”

“也是啊,女人天生是珠寶首飾的買家。如果你想成為珠寶設計師的話,根本不用麻煩天天趕去上課。我們陸氏有一項培訓計劃,是針對有潛力的新人,每年都會有一個名額,送到法國去學習的。”

“只有一個名額,可輪不到我!”嚴綰輕松地開著玩笑,心里一動。想必陳曉蓉就是爭取到了這個名額,才搖身一變,成了炙手可熱的珠寶設計師。

如果……

她答應下來,陸文俊會不會把名額讓給她呢?這樣的話,陳曉蓉就不可能有去法國鍍金的機會。

“今年的名額已經報上去了,如果你真的有興趣,我讓爸爸把明年的名額留給我,法國是藝術氣息十分濃厚的國家,你會發現唯有在巴黎,你才能學到真正的藝術。”

嚴綰幾乎想要把頭點下去,閻亦心幽幽的雙眸,卻忽然浮上了心頭,頓時微微一顫,腦袋再也點不下去。

“不了,我是個窮人,負擔不起去國外的學費。”嚴綰拒絕。

“既然我推薦了你,所有的費用當然會由我來支付。”陸文俊說得很大方。

這一次,嚴綰卻毫不猶豫地搖了頭:“不,我自己的所有費用,理該由我自己來承擔。”

她知道,只要答應下來,恐怕就從此打上了他的印記。大概這就是他受女生歡迎的原因之一吧?不知道為什麼,她現在一點都不想和他糾纏在一起。

盡管,他們在前世曾經是最親密的人。

“其實,你不用在意,這筆錢,我願意為你……”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不習慣由別人來為自己支付生活費用,那我可真的成了陳曉蓉說的那種人了!”她的嘴角,露出了一個譏嘲的笑容。

“她自己是這樣的人,所以把別人也想像成這樣!”陸文俊不屑地說。

“嗯?”嚴綰用鼻音起了一個升調,但是陸文俊卻沒有回答。這樣的態度本身,已經讓嚴綰明白,原來陳曉蓉和陸文俊的關系,早在這時候,就已經親密到無間了。

可笑自己的前世,卻一直以為陸文俊至少對自己的癡情的,所以才會答應他的求婚。

“我到了。”嚴綰看到閻氏大樓在望,忍不住松了一口氣。曾經親近的兩個人,哪怕共處在同一個車廂,都會讓她覺得局促不安。

“你可以考慮我的提議,對于你來說,會是一個相當好的提升機會。在這里哪怕培訓十年,都不如在巴黎一個月。”

嚴綰已經跨出了兩步,想了想,還是回過頭來:“是的,我以后有機會,一定會去的。但不是因為任何人的資助,而是我自己擁有了那樣的實力。”

她的背影,雖然單薄,卻顯得堅定。連輕捷的腳步,都帶上了兩分堅毅。

陸文俊的手指,摩挲著下巴:“這女孩,看起來最柔弱不過,卻真像蒲草一樣,有絲一樣的韌性。連去巴黎深造都誘惑不了她,可比陳曉蓉難下手得多!”

嚴綰直奔電梯,抬腕看了看表,已經遲到了一分鐘。她一直認為,遲到是對老師最大的不尊重,所以她幾乎沒有課程會遲到。當然,逃課是從頭到尾都不上,那不算。

“今天,我們講解基本的視圖。”龐正德已經開始授課,嚴綰貓著腰,從后門掩進去,胡亂找了一個位置。

“我們把一個物體,懸掛在空中,可以從幾個面進行觀察呢?對,六個。所以,就產生了我們珠寶設計中的六投影面體系以及對應的幾個基本視圖。也就是主視圖、后視圖、左視圖、右視圖、俯視圖和仰視圖。”

“哇,好復雜啊!”已經有學員在下面驚嘆。

“這只是基本的視圖。如果為了表達精細的內部或局部形態,我們可以通過適當增加剖視圖來補充,一般有全剖視、半剖視、局部剖視、局部放大、重疊剖視或展開視圖等幾種,這些我們以后都會學到,但這堂課暫時不提。”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2-26 10:54 PM

第四十六章 設計的開端

投影儀下的鑽石,足有二克拉。被投影儀誇張出來的六個投影面,美侖美奐得讓人想要頂禮膜拜。

“真美啊!”嚴綰忍不住輕輕發出一聲感慨。

“要不然,怎麼能夠吸引那麼多人千金一擲呢?”身邊的學員也發出了感慨,“如果我有錢的話,我也想把它買下來。”

“這顆鑽石的切工很完美,每一個角度都計算得很精確,如果收藏的話,應該會有升值的空間。”嚴綰職業病發作,順口說完了,才赧然道歉,“不好意思,我習慣性地把你當成顧客了。”

對方啞然失笑:“你說得很專業,在鑽石櫃臺的嗎?”

“是啊,你呢?”

“我叫田沫茉,是切割師,不過是實習的,所以現在只是切割一些低檔寶石,最多的是水晶。”

“切割師啊!”嚴綰立刻傾倒,“女人做切割師的,不多吧?”

“還好,不是稀有動物。哎,你說,如果買鑽石的話,買多大的好一些?”對方似乎對鑽石情有獨鐘,拉住了嚴綰就問。

“零點五克拉以上,二克拉以下的鑽石最好。”

“為什麼?”

“因為太小的鑽石價格很難上升,而太大顆的呢,則難以出手。所以,如果僅僅作為收藏等待升值的話,我個人覺得這個區間是最合適的。”嚴綰盡責地提供自己的專業意見,“一般來說,24分以下的普遍稱為小鑽或者碎鑽,完全沒有升值的空間。25分到99分的是中鑽,一克拉以上,就算大鑽了。”

“1克拉以上的,一定很貴吧?”田沫茉顯然家境平凡,對于大顆料的鑽石,也只是只敢想不敢下手。

“要看凈度,這次我們店慶推出的特價款鑽戒,一克拉多一點,凈度上有一點瑕疵,價格就不貴,三萬多一點。”

“哦。”田沫沫還想再問,龐正德咳了兩聲,兩個人只能噤口,凝神聽講解。

“當然,大部分珠寶首飾的結構和造型還是比較簡單的,其中呈對稱性的居多,所以我們可以采用簡化的三投影面體系以及對應的三個視圖,也就是主視圖、左視圖和俯視圖,甚至只用兩個視圖,主視圖和俯視圖。我們這一節課,就學三個視圖的體系。”

他像是變戲法似的又拿出了一枚戒指:“我們由易到難,先從簡單的學起。這枚戒指具有對稱性,造型簡單,畫一個三視圖就可以了。另外,我要強調的一點是,我們的首飾設計采用的是焦點透視法,和中國畫上使用的散點透視法不同,需要把視點固定在某一個位置上。”

“聽起來似乎簡單一些……”田沫茉咕噥了一句,立刻低頭在稿紙上畫了起來。

嚴綰卻不急于動筆,又觀察了十分鐘,才運筆如飛。

這一次,比上堂課的筆力,又流暢了很多。嚴綰覺得再畫幾次,以前的感覺就全回來了。只覺得刷刷幾筆,戒指的三視圖就躍然紙上。

意猶未盡,她又畫了一幀戒指的效果圖。

“很好。”龐正德在學員的課桌前巡視,走到嚴綰的身邊時,正好看到她收筆,立刻毫不吝嗇地表揚了一句,拿起她的稿紙,走上講臺。

“嚴綰學員的畫,相當出色。尺寸把握得很好,效果圖加上了投影部分,而顯得更加生動,富有立體感。大家可以傳看一下,作為范本。”

嚴綰有點不好意思,一側頭,卻看到田沫茉向她豎起了大拇指:“畫得真好。”

“我小時候學了十年素描。”嚴綰低聲解釋。

“難怪呢,原來藝術是相通的啊!”田沫茉扼腕,“可惜我小時候什麼也沒有學過,我爸爸媽媽一直要我自然成長,結果就長成了一棵雜草。”

嚴綰失笑:“雜草不好嗎?童年多快樂啊!”

“那倒是,我就被我爸媽養成了一個野小子。”田沫茉低聲地笑著,做了一個鬼臉。正好看到龐正德的臉轉過來,急忙正襟危坐,一副修改草圖的認真模樣。

“你的圖畫得很好,但是一個好的設計師,並不是只能畫畫效果圖,更不是僅僅繪制一些悅目的圖紙。設計的最終目標,要通過材料的選用及加工,做成預期款式的樣品或者產品以后才算是完成。因為,設計師還要熟悉各種寶石的可加工性,還有材料的成本和加工費用等諸多的因素。”

嚴綰虛心受教,連連點頭:“設計是一個動態的過種,而不僅僅是紙上談兵,是嗎?它不是一個純美術的范疇,僅僅是圖案造型,並不代表可塑性。老師,我的理解,不知道對不對?”

“不錯。”龐正德一副“孺子可教”的欣然模樣,顯然對嚴綰的領悟力很滿意,“不過,你有這麼好的繪畫基礎,在畫圖紙的時候,可以得心應手。”

“謝謝老師。”嚴綰感激地對龐正德微笑,“我覺得在培訓班里,學到了很多東西。”

“我只是想把自己會的,都教你你們。”龐正德嘆息了一聲,眼睛里似乎有著某種痛楚。嚴綰不由得猜想,也許他也有一些不為人知的隱痛。

作業陸續都交到了講臺上,龐正德才走了回去:“好,今天的課就上到這里。我布置一下今天的家庭作業,設計一款戒指,大家自由發揮,不限寶石的材質。明天上課之前,我希望能夠看到大家的作業。”

“這麼快就要設計了?”學員們多少覺得興奮。

上了大半年的課,終于真正觸及到了設計的層面。所以,大家一窩峰沖出教室的時候,都或多或少地帶著點興奮。

嚴綰卻覺得有些茫然,所以收拾東西的時候,便有些遲疑。很想去問龐正德,卻覺得深更半夜,打擾了他的休息時間,很不好意思。

“嚴綰。”龐正德捧著教案站在門口。

“是,老師。”嚴綰急忙答應。

“關于設計的理念,我是在上一個學期講的,你悟性很好,我大概提一下,你就應該會明白了。”

嚴綰頓時精神一振:“老師請講。”



第四十七章 專職司機

嚴綰聽完龐正德“言簡意賅”的講述后,已經是深夜十二點。

她恭敬地送走了老師,這才轉身朝地鐵站走去,剛走了兩步,忽然一拍腦袋:“地鐵十二點停開,我真是傻了!”

她啞然搖頭,轉了一個身,往公交車站走去。雖然要轉一次車,但總比兩條腿走回家的好吧?

“嚴綰。”溫和的聲音,在深夜里聽起來,格外像上好的絲綢。

“閻經理!”她回過頭,立刻燦然地露出了一個微笑,“你怎麼會在這里?”

“等你。上車吧,我送你回家,現在公交車的班次也很少了。”閻亦心泊好了車,紳士風度地替她打開車門。

“謝謝你,我正在犯愁怎麼回去呢!”嚴綰也不客氣,自己動手系好了安全帶。

“龐老師給你開小灶了?”閻亦心的語氣有點不滿,“真是一個書呆子,只知道誨人不倦,也不想想,深更半夜的,讓一個女孩子獨自怎麼回家!”

“啊,是我聽得入了神。”嚴綰替龐正德辯解,“龐老師學識淵博,講得很細。其實他沒有必要的,這些東西他在上個學期已經講過了。”

“如果跟不上,下期再學。”閻亦心就著暗淡的路燈,看著她清秀的眉眼,“你這樣……會不會太辛苦了?最近,你瘦了不少。”

他的語氣很淡,可是嚴綰卻似乎敏感地捕捉到了他的憐惜,因而心里一暖。

沉默了很久,嚴綰才微笑著說:“不辛苦,我很有興趣學下去。再說,現在留行骨瘦如柴型,我還可以再減掉五斤。”

“五斤?”閻亦心駭然,“還不成白骨精了嗎?”

嚴綰被他的語氣逗得忍俊不禁,捏起了粉拳,不假思索地就朝著他的肩頭捶下去。剛觸到他西裝的面料,立刻醒悟過來,臉紅耳赤地收回了手,眼睛轉向了一側的車窗。

閻亦心有些失望,她和他之間,似乎總是隔著一層什麼。明明有時候情不自禁,卻總在最后的關頭,回復了清明。

“剛才,看到你走出來的時候,還愁眉緊鎖,是不是有什麼困惑?”閻亦心主動挑起了一個安全的話題。

果然,嚴綰立刻松了口氣,緊繃的肩膀,也放松了下來。

“是啊,龐老師講得很多,可是我仍然不明白,為什麼他建議我選用摹仿設計。我以為設計要求新求變,才能形成自己的風格。”

“你現在只是一個初學者,不要一開始就想求新求異。千百年來,歷代設計師的設計思維,從大的來說,不外乎三種。一種是摹仿設計方式,這是一種最古老,但生命力又是最強的設計思路。”

嚴綰恍然:“可是……摹仿,給我的感覺像是……抄襲。”

閻亦心嚴肅地說:“絕對不等同于抄襲,你別小看了這種方法,它其實是創造的基礎。摹仿並不僅僅是從功能和結構上去照抄照搬,還包含著創造性的思維。我們常說的舉一反三,只是它最初級的形式。”

嚴綰若有所思地點頭:“就像是學武功的時候,要集眾家所長,才能有自己的創新,從而獨步武林?”

“這個比喻……有一點像吧!”閻亦心勉為其難地同意她的觀點,繼續說,“再說第二種,繼承設計方式,它更具有普遍性和持久性。”

“因為人們的欣賞習慣有一定的頑固性,所以這種設計方式,應該是風險最小的吧。”嚴綰接品。

“對,如果能夠在繼承上另辟蹊徑,突出民族傳統特色和時代特征的設計風格,無疑是最容易受人追捧的。知名的設計師,都很擅長于這種風格的運用。”

嚴綰點頭:“還有一種呢?”

“反叛設計方式,這是一種認識上的突破和跳躍,往往與傳統截然相反,但是標新立異的結果,可能會有一部分人是願意接受的,但另外有相當數量的人,可能不那麼容易接受。”

“謝謝你,閻經理。”嚴綰真誠地道謝,“我明白了,我會先從摹仿名家的作品入手,慢慢地形成自己的風格。”

閻亦心欣然地點頭:“對,這只是基礎。現代社會對設計師的要求比以前高,沒有個人風格的設計師,幾乎成不了名。所以,最終的目標,是要形成自己的個人風格。不過,這種特殊的風格,需要要構思選材以及加工工藝等很多方面,通過大量的實踐逐步形成,慢慢地表現出與其他設計師顯著的差異。”

“我明白了,有時間的話,我會多看看大師們的作品。先臨摹,再脫稿。”嚴綰的臉上,開朗的神態又露了出來。明亮的眼睛,在朦朧不清的光線下,有著白天不多見的嫵媚。

剛才的一點尷尬,很快借由討論的氣氛,輕輕地揭了過去。閻亦心卻有點遺憾,那“打是親”的一拳,終究沒有落到自己的肩上。

“謝謝你送我回來。”嚴綰打開車門,忽然想起來,驚訝地問,“可是,你怎麼會剛好出現在那里?這麼晚了……”

“我……”閻亦心有著一閃而逝的狼狽,卻因為光線昏暗而看不分明,“路過的時候,你們正好放學。因為沒有看到你,所以問了一下你們同期的學員,才知道老龐在給你開小灶。”

“哦。”嚴綰恍然,“原來,你是特意在那里等我的嗎?”

“反正我睡得晚,又沒有什麼事。”閻亦心極力想要輕描淡寫,但是等待這種行為本身,就已經說明了全部的問題。

“我不知道怎麼說才好,你知道我這個人,一向嘴笨得很……”嚴綰心里感激,卻又不知道怎麼表達,“我是真的很感激你,這麼晚了還等我……”

“我恨不能每天做你的專用司機。”閻亦心脫口而出,說完了連自己都吃了一驚,心里卻覺得輕松了下來。

這句話,早就該說了。

“那怎麼好意思,我……”嚴綰想要拒絕,卻發現這並不是她的本意,下半截話,就這樣卡在喉嚨口。

“以后,我每天來接你。”閻亦心輕輕地說,堅決得沒有讓她再有遲疑的余地。

他沒有告訴她,親眼看著她坐進陸文俊的車時,他甚至想把她拉出來。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2-26 10:59 PM

第四十八章 嫌貨買貨

天氣漸漸回暖,珠寶的銷售又迎來了一個旺季。

“太太,雖然有新的礦源被發現,但是發掘鑽石的成本比較高,而且只有百分之十的金剛石可以制作寶石,百分之九十只能作工業用途。所以,鑽石的升值空間,是顯而易見的。”嚴綰的標準微笑,令人能生出親近之心。

“但是,產量的增大,多少也會影響到鑽石的價格吧?”

“除了極少數地區之外,世界各地的鑽石都要經過英國的戴比爾斯公司評價每顆鑽石的價值,然后才會分銷往世界各地的鑽石打磨商。所以,即使再有一個南非的鑽礦被發現,戴比爾斯公司也不會允許鑽石泛濫成災。當然,本身這種可能性也很小。”

“嗯,你們這里其他的寶石並不多……”顧客不知道出于什麼原因,還在遲疑之中。

“是啊,我們主營鑽石。如果太太想要其他寶石的話,我們這里,還有為數不算太多的紅寶石、藍寶石、祖母綠。當然還有一些中低檔的寶石,日常佩戴的話,也相當合適。”

“你們這里沒有珍珠首飾?”顧客在嚴綰的陪伴下轉了一圈,又挑出了“缺陷”。

嚴綰抱以歉意地一笑:“是的,我們不經營有機寶石,所以珍珠和珊瑚類的首飾都沒有。如果太太對珍珠情有獨鐘的話,我們其他門店有銷售的。”

“是不是因為珍珠的價值比較低?”顧客很有追根究底的韌勁。

“不,好的天然珍珠,價格也很昂貴。尤其是極品的黑珍珠,早就躋身于高檔寶石的行列。當年的戴安娜王妃,就曾擁有好幾套珍珠首飾。它與服飾和場合的搭配,要求是不是很高,所以是具有相當親和力的珠寶。在大多數的場合,都可以佩戴,很多女人都至少擁有一條珍珠項鏈。我們之所以沒有經營的原因,是因為這個門店本身就是主營鑽石,兼營一些其他的寶石。這是決策者的定位問題,並不是說我們不屑于經營珍珠首飾。”

“嗯,你們的鑽飾,倒確實很多。”顧客同意地點頭。

“是的,這是我們的主打產品。不管式樣還是凈度,幾乎能夠滿足大多數顧客的需要。”嚴綰的話雖然有點自矜,但語氣真誠,聽不出一點誇耀的成分。

“好吧,那我就挑鑽石吧!”顧客似乎有點無可奈何,但最終的購買力,卻給了嚴綰一個大大的驚喜,最后連閻亦心也驚動了。

“方太太!”他含笑迎了上來,“怎麼不打個電話,讓我去門口接您?”

“亦心,你這個門店經營有方啊!一個售貨員都能對珠寶如數家珍,往后我的首飾,就交給你們閻氏了。”

“謝謝方太太的捧場,今天的首飾給您打個八八折。”

“嗯。你倒不像別人那樣玩虛花樣,這個價錢一聽就很實在。”

“方太太的場面見識得多了,怎麼可能不領行情?難道我還敢在方太太面前玩花樣嗎?”閻亦心把方太太請到了貴賓休息室,示意嚴綰把方太太看中的首飾都包裝好了送進來。

魯湘看著閻亦心把方太太請了進去,才驚訝地叫了起來:“哇,真看不出來,這麼挑剔的女人,居然會有這麼大的購買力!打折下來,也不下千萬吧?”

“刷卡的金額,是二千三百萬。”嚴綰笑靨如花,得意地看著魯湘那個裝腔作勢的暈倒動作,“我們老祖宗早就傳下來一句話,嫌貨才是買貨人。要不是真心想買,怎麼會嫌東嫌西地挑毛病呢?”

魯湘的嘴巴,半天沒有合起來。鑽石櫃臺的售貨員都興高采烈,圍在嚴綰的身邊,替她打下手。

她們的季度獎金,按照銷售額有一個提成的比例。只這一單,每個員工的荷包,就會鼓脹出來不少,當然心情大好。

“看來,我也要惡補一下這些寶石的知識,興許也來一個挑剔的顧客,把這些貨全掃了呢!”魯湘自言自語地看著貴賓休息室的方向,“本來還有點覺得你沒眼色,放著別的顧客不管,光應付她一個,原來手筆這麼大!”

嚴綰暗自慚愧,其實她在前世的社交場合,曾經好幾次遇到過這位方太太。作為房產大王的太太,本身又系出名門,光是私房錢,就足夠她狠狠地添妝了。

若非如此,她怎麼會這麼殷勤地圍著她打轉呢?明明旁邊還有幾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客人,在櫃臺前嘰嘰喳喳。

方太太很滿意,臨走的時候,還承諾下次有新貨,一定要通知她。

“她還要添置鑽石?”嚴綰乍舌,“老天,她究竟是投資還是佩戴啊!”

“他們公司在年中要舉辦一個酒會,到時候,作為女主人,當然要有一件大氣的鑽飾撐撐場面。”閻亦心笑著解釋。

“我以為這些已經盡夠了。”嚴綰和魯湘互相做了一個鬼臉。

“這只是她平常出席宴會的時候要佩戴的,那樣隆重的場合,當然要隆重的鑽飾或者極品翡翠。”

“哦,要一整套吧?”

“那她擁有多少件首飾啊!”嚴綰感慨。

她當年是因為有陸氏珠寶作后盾,說白了,那些珠寶並不是她的所有物,她不過是“借”來佩戴而已。方太太的首飾,可絕對是真金白銀換回來的!

“今年方氏的樓盤開得價格比較高,五千萬的一套首飾完全承擔得起。”

一套就五千萬……

這世上的有錢人,還真夠有錢的……

“今天收工以后請大家吃宵夜!”閻亦心的宣布,再度引來員工們的歡呼。

“可惜大功臣吃不到,她要去上課呢!”魯湘得意洋洋地對著嚴綰做了一個鬼臉。

嚴綰也不以為意:“大家都出力的,你們去吃吧。”

“要不,你今天蹺課得了。反正你自己的專業課,也不是蹺一節兩節。”魯湘躥掇。

“不用了,我已經落下那麼多的課,再蹺課的話,就學不出名堂了。”嚴綰搖頭拒絕。



第四十九章 佳人有約

“晚上單獨請你。”閻亦心經過嚴綰的時候,悄聲地說了一句。

嚴綰的臉色有點窘,好在大家還沉浸在興奮之中,沒有發現她的臉色微紅。

閻亦心說當專職司機,果然只是很本份地當“司機”,讓嚴綰不免小小的有些失望。經歷了一段婚姻,可是她對于感情,還是懵懂得不知道主動爭取。何況,他是魯湘的白馬王子。

嚴綰有點矛盾地看向魯湘,發現她心無城府地大笑著,飛揚的眉,帶出一股爽朗的英氣。接收到了她的目光,魯湘右手握拳,對她作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那句話,魯湘也聽到了!

“我們只是……”嚴綰想要解釋,魯湘卻很快樂地眨了眨眼睛,把嘴巴湊上了她的耳朵,“看出來你們有小曖昧了吧?都說女追男,隔層紗,加油!”

可是……

嚴綰遲疑地看著她:“你不是喜歡他的嗎?為什麼……”

“喜歡一個人,是希望他幸福呀。”魯湘眨了眨眼睛,“你也知道,他和我之間,如同云和泥的差別,他說的那些珠寶啊首飾啊,在我聽起來,跟天書差不多。再說,我的白馬王子很多,最近我還看上我們導師了呢!”

“其實,我們之間也沒有什麼,真的!”嚴綰急于強調。

“我還希望你們之間很能有些什麼呢……”魯湘扁了扁嘴,“我都說了,我對他的喜歡,只是基于欣賞的角度,又不是心愛的玩具,一看到喜歡的就要據為己有嗎?再退一萬步說,人家對我也沒有那個意思啊!”

“不是的,他常說你有一顆金子般的心呢!”嚴綰急忙辯解。

“那就對了嘛,說明他對我根本沒有那種心思,所以才會客觀地評價。”魯湘大喇喇地絲毫不知道謙虛,終于讓嚴綰放松了臉部的神經。

“我還以為你們去巴西的時候,就已經擦出點火花來了呢!”魯湘咕噥著,“誰知道這麼一個大男人,連一點霸王硬上弓的手段都沒有!”

嚴綰被她的話,逗得哭笑不得:“你這什麼朋友啊!”

“本來就是嘛,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不發生點什麼,怎麼對得起觀眾!”魯湘搖頭晃腦,“他要裝紳士,你也沒必要裝淑女啊!這麼好的男人,你不下手,可就便宜了別人!”

嚴綰氣結:“都說了我們之間不是你想像的那種關系!”

“他對你有意思。”魯湘吃吃地笑著,溜回了自己的櫃臺。對著嚴綰洋洋得意地做了一個鬼臉,渾然不管自己隨口甩出來的話,讓嚴綰翻來覆去地掂量了很久。

上課的時候,一向專心致志的嚴綰有些心神不寧,連粗枝大葉的田沫茉都看出來了。

“怎麼,懷春了?”她笑謔地問。

嚴綰下意識地撫了一下自己的臉,溫度果然有點微燙。

記憶里,似乎陸文俊的約會,從來沒有讓自己產生這種期待的感覺。閻亦心,對于她來說,是不同的。

只是慶功而已,她又想到哪里去了!被魯湘連削帶打的話,誘拐了半天,還真以為閻亦心對自己有意思得很了。

她在心里唾棄了自己一番,又覺得他每天的專職車夫,當得一絲不茍。如果說完全沒有意思,又很牽強。

她嘆了口氣,當你想到他的身影,就覺得心臟的跳動都會比平時快了一個節拍,又怎麼會不對他的體貼和關心,生出無窮的幻想呢?

還有陸文俊……

想到這個名字,心臟的某個部位,似乎結成了霜。

第一次對自己的復仇計劃,生出了淡淡的倦怠。其實他原本就是一個這麼花心的人,只是自己一廂情願地以為,他會對自己專情而已。

可是小威呢?那是她的血中之血,骨中之骨啊!

心煩意亂地瞪著龐正德不斷翕動的嘴唇,很好長的時間,她幾乎沒有聽清他講的什麼。

只是一個約會而已,根本不代表什麼!

她強迫自己把心思轉回課堂,龐正德正在講解首飾與人體的關系。

“因為首飾的潛在消費者,大多數是女性,所以我們設計首飾的時候,還要考慮女性的體態和首飾之間的關系。真正好的設計師,應該讓他的設計,能夠對佩戴者揚美遮丑,使人的體態看上去趨于勻稱。比如,身材矮胖的女性,我們設計的時候,就要注意采用瘦長造型的首飾,這樣可以在視覺上拉長她的身材。對于瘦長身材的女性呢,設計的時候,不妨在圖案和形狀上,都比較寬松。”

嚴綰急忙在筆記本上,迅速地記錄下來。這些經驗,還需要在以后的實踐中,一一加以考證。首飾的設計,誠如龐正德所說,牽涉的方方面面很多,並不僅僅是在紙上畫出絢麗的色彩和圖案就可以的。

“不僅僅是造型和人體相關,顏色和圖案都會有相當直接的關系。所以,學員們如果有興趣的話,不妨看一些美學方面的專著,會對大家的提升,有很大的幫助。”

嚴綰下意識地點頭,完全沒有發現周圍的大多數同學,擺出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

“下課之前,我想評價一下幾次的作業。看得出來,大家都很用心,設計雖然只是一個雛形,卻看得出各自的風格。我說過,在初學的時候,大家不妨先從摹仿入手,有了一些心得,再嘗試別的設計方式。有些同學好高騖遠,想要突出自己的個性,但是要知道,設計師別具一格的風格特點,是在長期創造性的設計過程中逐步形成的。事實上,首飾在不同的使用場合,佩戴者的性別、年齡和個體化特征,以及首飾的選材、制作的工藝等等,本身就構成了首飾的個性美。”

嚴綰出神地聽著,筆尖飛速地移動,恨不能把龐正德說的每一個字都記錄下來。這些經過實踐的經驗,可以讓她少走彎路。

然而,龐正德的這些“金玉良言”,並沒有得到學員們的認可。

龐正德似乎很失望,下課的時候,又額外地把嚴綰多留了一會兒。對于這樣的小灶,龐正德很樂意替嚴綰開。

對于一個能夠領會自己教學意圖又懂得刻苦努力的學生,沒有哪一個老師會不竭盡全力。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2-26 11:03 PM

第五十章 別有洞天

嚴綰出來的時候,心虛地朝著路邊看了一下,失望地沒有看到閻亦心的車。

今天的小灶,已經被濃縮成了精華。雖然她不想打斷龐正德的興頭,但還是鼓足勇氣,找了一個借口提早溜人了。

“在這里。”溫暖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嚴綰驚喜地轉頭,閻亦心穿著米白色的休閑服,臉含微笑。他伸出手,嚴綰遲疑了一下,把手交到了他的掌心。

溫暖干燥,一如記憶里的感覺。

走近汽車的時候,嚴綰才發現他又換了一輛車。加長的勞斯萊斯,絕對的尊貴品質。男人與愛車,果然就象女人與首飾的關系。連閻亦心這種不喜歡張揚的男人,至少也換過了三輛車。

“今天帶你去一個地方。”他含笑。

“什麼地方?”嚴綰好奇地問。

“到了你就會知道,但願……你會喜歡。”他語氣里的不確定,讓嚴綰的心里打起了一面小小的鼓。

不會是傳說的鬼屋之類吧?雖然她經過了重生,按理不應該害怕這種靈異事件,可凡是女人,在這方面的膽子,總是會小一些的。

月色很好,路邊的林道樹,投下一團又一團的陰影,讓嚴綰覺得心里有點發虛。眼看著路上的車流逐漸減少,嚴綰甚至遙遙地看見了山體。

“去哪里?”她按捺不住,又問了一聲。

“還有十分鐘就到了。”車速很快,直接開進了山道。這時候,前后左右,根本連一輛車都看不見。

“這是翠屏山嗎?”嚴綰問。

“是。”

深更半夜的,難道想帶她上山去看星星嗎?可是……

她半仰起頭,月光皎潔,群星隱退,這似乎不該是看星星的天氣吧?

汽車停在一幢獨立的小房子前,翠竹為柱,苔青為階。在樹木掩映之中,如果不是開進這個彎道,根本看不出這里別有洞天。

“這里……”嚴綰疑惑地問。

“是我的私產。”閻亦心說的時候,沒有得意,隱隱帶著一種說不出的疼痛,仿佛已經深入骨髓,讓嚴綰想要抹平他忽然之間皺起來的眉心。

然而,她的手指,只是微微一動,又在袖口里頓住。

“這里真美。”她把目光再度調向朦朧月色里的小屋。看起來,並不大,不過兩個開間的樣子,卻仿佛與周圍的景色融為了一體,看得出設計者頗費了一番心思。

“真的嗎?”閻亦心卻仿佛帶著兩分譏諷。

“當然。”嚴綰認真地說,“這座小屋不大,幾乎融入了周圍的環境。想必你一定很喜歡這個地方吧?”

“嗯,還好。”閻亦心的謙虛,讓嚴綰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這樣的處所,想來是沒有人會不喜歡的吧?

“歡迎光臨寒舍。”閻亦心推開了竹門,嚴綰進去的時候,在門框上撞了一下,膝蓋處撞得生疼。

“這不是竹子?”她驚愕地問。

“這是鐵。”閻亦心笑著把門合上,“外面包著的,只是一層外皮而已。人為的想要做成一種自然的假象,其實材質都是厚重的鐵板。”

嚴綰試著推了一下門,果然很重很沉,非用足臂力,不足以推開。

“進來吧。”閻亦心自然而然地牽起了她的手,“這里黑得很,要到里面才有燈。”

“還好,我以為到了原始部落。”嚴綰故作輕松地開著玩笑,其實聽到鐵門被關上的沉悶響聲,嚴綰的心臟微微地收縮了一下。

如果不是憑借對閻亦心強大的信心,她也許就掉轉頭落荒而逃了。

握著自己的掌心,干燥而穩定。嚴綰有一種錯覺,哪怕被他帶到天涯海角,她也不會害怕。

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嚴綰的腳步漸漸變得沉穩。

閻亦心敏感地感覺到了她的變化,握著她的手微微一緊。隨著一扇門被輕輕推開,墻壁上的燈亮了起來,是幽幽的橘黃色,不很明亮,但足以讓嚴綰看得清里面的陳設。

僅從外觀,絕對想不出來,原來里面竟然會這麼大!整個空間,足有一個藍球場那麼大,只是高度僅一人一手的樣子。

四壁嵌著燈,天花板上,則是藍天白云的圖案。

“這里……”嚴綰驚愕,“竟然有這麼大一個空間,一點都看不出來。”

整個房間——雖然大得有點離譜,但有床有幾,有椅有桌,勉強還是算個房間吧——用一種偏藍的色調布置,只是床后用一幅繡著金線的藕色紗幔輕輕地挽起,就將整個房間都襯出了幾分溫馨浪漫。

“其實,這是一個天然的山洞,只是稍加修繕。你看,有些地方略矮一些,做成了勾線和吊頂,其實是山洞的邊沿部分。”閻亦心介紹著,把她按到一處木椅上。

嚴綰坐下去,立刻陷了進去。她低下頭,這才發現其實是一張柔軟的沙發。站起來,沙發立刻又恢復了原狀,連木紋都做得惟妙惟肖,讓人難辨真假。

“簡直是獨具匠心!”嚴綰嘆為觀止。

“我做的。”閻亦心的語氣並沒有得意,而是帶著一抹苦澀。

“你?”嚴綰瞪大了眼睛,“你難道會做木工?啊,不對,這是沙發,不是木頭做的!”

“每個月,我都會在這里呆上一整夜。夜那麼長,如果不做點什麼,我很容易就會陷入瘋狂。當然,即使做了些什麼,也不那麼容易熬過去……你知道的。”閻亦心坐在她的對面,同樣是木紋沙發,做成了不太規則的形狀,足可以假亂真。

“什麼?”嚴綰問出了兩個字以后,忽然心中一動,“月圓之夜?”

逗留在巴西的那一夜,記憶是如此刻骨銘心,讓她在其后很久,都不斷地回放著每一個細節。可是她發現,自己竟然並不害怕,甚至因為落地燈的那一擊,而帶著隱隱的懊惱。



第五十一章 夜光杯

“對!”閻亦心干脆利落地點著,看著嚴綰的眼睛,燈光下仍然明亮而清澈,盛著盈盈然的笑意,似乎帶著憐憫和不忍,又似乎夾雜著同情與傷感,唯獨沒有恐懼而厭惡。

時值深夜,又是乍暖還寒的早春,可是山洞改建的房間里,卻絲毫不覺得料峭。茶幾上一株不知什麼材料做成的睡蓮花,粉紅色的花盞如同琉璃瓦晶瑩婉轉,流光宛然,為這個闊大的空間平添了兩分溫馨。

他心下大定,天知道他下了多麼大的決心,才終于鼓足了勇氣把她帶來。狂喜的感覺,頓時脹滿了整個胸腔。

她並沒有想要逃開,哪怕一點的猶豫都沒有!

“從很小的時候,就這樣了嗎?”嚴綰身體微微前傾,似乎想要安慰他,雙手微舉,卻終于沒有落下去。

閻亦心把手掌伸了出來,托住了她小小的白皙的手,仿佛那是一件珍貴的藝術品,小心而珍重。

“幾乎從出生以后,開始的時候,只是表現異常,整夜啼哭。漸漸長大,變得越來越無法控制自己。”

“這麼久了啊!”嚴綰的手,反握住他的手,“所以,你就把自己關在這個……山洞里,獨自熬過那一夜,是嗎?”

“是的,那一夜,我不能夠走近任何有溫度的人或動物,否則會把他們撕裂……很可怕,不是嗎?”

嚴綰小小的手掌,把他的大掌合到了手心,柔聲說:“你並沒有把我撕裂。”

“想到那一夜,我還是覺得后怕。”閻亦心的指尖微微地抖動了一下,“我不敢想像,當時如果我……”

“那也沒有什麼啊……現在又沒有古代那種沉豬籠的說法……”嚴綰含糊地說了一句,臉色潮紅。眼睛里,似乎漾出了水氣,瀲灩生姿。

她從來不是一個艷麗不可方物的女子,卻因為這樣的秀媚而令人心生憐惜,恨不能把世界上最好的東西,用雙手捧到她的面前。張開雙臂,替她遮住俗世的風霜雪雨。

“我是個怪物……”閻亦心苦澀地笑,低下了頭。

“不,你是一個正常的人,只不過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像你這樣的好人,為什麼會受到這樣的對待呢?可見老天並不是公正的。”

“事實上,是有原因的。”閻亦心重又抬起頭。

“什麼原因?”嚴綰覺得心情緊張,仿佛是阿里巴巴,一聲“芝麻開門”,就會打開一扇未知的門。

從來沒有一刻,她如此地渴望了解一個人,包括他的喜與怒,包括他的快樂與痛苦。他的心情,造就了她的一切,如同孔雀的錦屏那麼一閃,剎那之間,她的心房,就全都被他填得滿滿實實。

“以后再告訴你,好嗎?”閻亦心勉強地振作了起來,“我今天說要單獨請你的,走,我們一邊賞月,一邊吃東西。”

嚴綰的心,落了回去。其實,她真的有些怕聽到他的故事,潛意識里,她覺得那不會是一個童話般美好的故事,也許浸透了傷和痛。

他牽起她的手,走出了那道偽“竹門”。

在門側,有一塊開闊的地帶。月光如水,一瀉而下,全無半點阻擋。兩塊大石,還是原始的形狀,掩映在青草叢中。

盡管初春的草還沒有長得繁茂,也足夠為這樣的夜添上一抹活力。

“難道我們學雅人賞月聽泉?我好像還達不到這種高山流水的境界!”嚴綰為了活躍氣氛,吐著舌頭做了一個鬼臉。

“當然不會,我也只是一個俗人。”閻亦心失笑,“你先坐著,我去把東西拿過來。”

嚴綰有點害怕,伸出手攀住了他的衣袖。

“一會兒,東西都在汽車里。”閻亦心安慰。

失去了他的溫度,嚴綰覺得月色也寒冷了起來。好在閻亦心回來得果然很快,手里是兩個大大的袋子,臂上還搭著一件厚風衣。

“山上冷,你披著這個。”閻亦心把衣服替她披上,順勢摸了一下她的手,“果然很涼了,如果明天打起噴嚏,就是我的罪過了。”

“我哪有這麼嬌貴!”嚴綰不以為然,幫著他打開袋子,“是什麼?哇,你把飯店整個兒都搬上來了嗎?”

袋子像是一個百寶箱,應有盡有,擺出來就是一桌宴席,連香檳都準備了兩瓶。

“說了要為你慶功,總不能用兩菜一湯打發,那不是太敷衍了嗎?”閻亦心笑著,開了一瓶香檳。

“我不能喝酒。”嚴綰聲明。

“這是香檳,不會醉人的。”閻亦心拿出兩個杯子,“知道這是什麼杯嗎?”

“這是什麼杯子?怎麼不像是瓷器……你別告訴我是玉做的啊!不過,看起來質地倒真的很低細膩。”嚴綰把杯子翻來覆去研究了兩三遍,還是沒有研究出它的構成。

“讀過唐詩沒有?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

嚴綰失笑:“你忘了我是讀什麼專業的啊!”

“是,中文系的高材生。”

“咦?你不會告訴我,這就是夜光杯吧?”嚴綰把酒杯湊到了面前,“果然有一點反光,如果沒有光源的話,會亮嗎?”

她露出了孩子一樣的好奇神色,把閻亦心沉重的心情,也勾得輕松了起來。

“其實,所謂的夜光杯,據說就是產于酒泉的岫玉制成的。因為最初是在遼寧的岫巖縣發現並開采的,所以才稱為岫玉。一般是半透明,這兩個杯子微透明,並且有蠟狀的光澤,即使在黑暗里也會發出熒熒的光澤,所以被稱為夜光杯。”

“真漂亮。我們的古人,可真會享受,連喝杯葡萄酒,也要用這樣考究的杯子!”嚴綰看著閻亦心替自己倒了一個滿杯,忍不住感慨。

“唐朝的時候,葡萄酒應該算是珍貴的酒類了吧?”

“肯定比現在珍貴啊,要從波斯運來呢!”嚴綰接口,和閻亦心碰了一下杯子,象征性地抿了一口。

“這些菜,也許是你喜歡的。”閻亦心指著石塊上的七八盤菜說。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2-26 11:09 PM

第五十二章 醉酒

“當然,每一樣都是我喜歡的!可是,你怎麼會知道呢?”嚴綰喜笑顏開,拿起筷子就準備大快朵頤。

“看你平常在食堂里,這幾種菜出現的頻率比較高。”閻亦心不好意思地笑,用一大口香檳掩飾自己的尷尬。

嚴綰的菜,一下子卡在喉嚨口,半天都沒有下咽的跡象。一個人的關心和體貼,怎麼可以到這樣的地步?她覺得自己的心,漸漸地軟化成了棉花糖

一定是月亮惹的禍!

她無理取鬧地把罪名按到了月亮的頭上。

“岫玉也是玉的一種嗎?我只知道羊脂白玉和翡翠。”把一口菜囫圇地咽下去,嚴綰還來不及品嘗,就隨便拋出了一個話題。

“岫玉是玉石的一種,自古以來被譽為四大名玉之一,是玉雕工藝品的常用材料。”閻亦心解釋。

“哦。”嚴綰點了點頭,最近忙得像一顆陀螺,對玉石的知識,還真是沒有機會涉及。

“對了,給你看件東西。”閻亦心像是想起了什麼,從袋子里掏出一個盒子,“在這樣的夜晚把玩這種石頭,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什麼石頭?”嚴綰好奇地放下杯子。

“打開看看吧!”閻亦心微笑著鼓勵,“放心,只是送給你玩的,不是什麼值錢的寶貝。我知道你不會收受貴重的禮品,所以找了件……石頭給你玩。”

他似乎不知道形容自己的這件禮物,遲疑了半天才用了石頭這兩個字。

就算是石頭,也是像岫玉這種好看的石頭吧?嚴綰小心地打開盒子,立刻驚嘆起來:有這樣漂亮的石頭嗎?

“這是一種低檔寶石,價值不高。不過,適合和這樣的月色相得益彰,所以找出來給你把玩而已。”閻亦心笑著說。

“這叫什麼石頭?”嚴綰問。

“我們一般把它叫做月光石,實際上是長石族的一種變種。”

嚴綰抬頭看了看月亮,又看了看手里被打磨成戒面的月光石:“果然適合這樣的月夜賞玩,天上一顆,手里一顆,倒也有趣。不過,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朦朧的暈色呢?”

“是由于正長石和鈉長石交互層狀的結構,光線進入的時候會發生干涉,所以形成這種藍色調帶一點銀光的暈彩,我們把這種現象稱為月光效應。”

“很漂亮。”嚴綰贊嘆。

“不是很值錢的東西,不及你今天銷售額零頭的零頭。”閻亦心再次強調,“我怕你不肯收,所以不敢找貴重的東西。”

嚴綰沒有再推辭,有時候過度的耿介,反倒顯得生份。何況,閻亦心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分明怕她不肯收,所以拼命地貶低這塊月光石的價格。

“謝謝你的禮物,希望我索要的這份酬勞,不會太高。”嚴綰開著玩笑,一手拿著杯子,一手拿著月光石。

月夜美景,何況對面坐著的人,也是一個最最知情識趣的。這樣的夜晚,再美好不過。

香檳的味道很醇厚,和閻亦心的交談,也十分投機。不知不覺,兩瓶香檳酒被兩人分而食之,居然見了瓶底。

而桌子上的八盤菜,雖然精致,份量卻不多。閻亦心摸熟了嚴綰不願意隨便浪費的習慣,所以都只用了小份。

“你的酒量,也不錯啊!”閻亦心晃了晃空酒瓶子,“我們不知不覺就喝掉了兩瓶,還是淺嘗輒止的好,下次再和你喝個盡興。”

“難怪我覺得頭有些暈呢,我喝了多少?”嚴綰扶住了額頭,“你的腦袋別晃啊,晃得我的頭都暈了!”

閻亦心哭笑不得:“是你的腦袋在晃,我可沒晃……來,我扶你進去休息一下。”

嚴綰還想撐強:“沒事,我自己可以走的,才用不著你扶呢!最多……嗯,兩瓶酒,我只喝了一瓶吧?我一個人就能喝兩瓶!”

閻亦心虛扶著她的腰,感覺到她腳步的踉蹌,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雖然她的算術似乎做得還不錯,但確實是——醉了!

其實,嚴綰能喝兩瓶一點都不是誇口。在前世的宴會上鍛煉下來,雖然還不能和“酒桶”、“酒缸”們相比,喝兩瓶干紅,還是不成問題的。但是現在……她的酒量似乎沒有從前世帶過來,仍然停留在她大學時候的水準。

“我真的沒醉。”嚴綰很認真地說,態度特別的嚴肅,倒把閻亦心給鎮住了。

可是下一秒鐘,她忽然雙腳一軟,朝著他的身上倒了下去。再看的時候,臉頰潮紅,分明已經醉得不省人事。

“嚴綰?”閻亦心哭笑不得,只能改摟為抱。軟玉溫香的滋味,如果不是醉酒的話,應該會更好。

把她攔腰抱起,近一百七十公分的個頭,其實沒有什麼重量。閻亦心看著月光下,潮紅的臉頰,果然是比在巴西的時候更瘦了。也許讓她插班進培訓班,並不是一個好主意。閻亦心心疼地想著,是不是要去關照一下龐老夫子,以后別再給嚴綰“開小灶”了。

醉倒的嚴綰,不像有些人一樣又笑又跳,而是安靜地像個嬰兒。臉上的笑容,安詳而恬淡,微卷的睫毛,像兩排小小的羽扇,撲閃著無盡的誘惑。

忍不住低下頭,在她滾燙的臉頰上印下了一個吻。沿著腮流連往返,直到觸及了更為柔軟的所在。

也許是醉酒后的口渴,嚴綰本能地張開嘴,他的舌,就這樣順利地滑進了她的口腔。還來不及為這樣的意外感到欣喜,就覺得嚴綰的唇,已經在吸食著自己的舌尖。

他繃緊了身子,一動都不敢動。迎合著嚴綰的舌尖,兩條柔軟的長蛇便舞動到了一起,地動山搖,也不過如此。

全身失去了重量,閻亦心只能靠在鄰近的一棵樹干上。如果不是怕自己失手讓嚴綰跌落,他甚至想把這個出乎意料之外的吻,繼續加深,直到……

意猶未盡地離開了她,把唇移開的時候,甚至覺得不舍。



第五十三章 一夜

也許柳下惠也不過如此了吧?他自嘲地想著,抱著嚴綰回了房間。床很大,嚴綰放上去不過占據了一個角落。

她習慣性地彎成一只蝦米的形狀,連閻亦心替她蓋上被子的時候,都沒有改變姿勢。這樣的睡姿,應該是極度缺乏安全感。

閻亦心憐惜地撫過她的五官,落在她唇畔的時候,被她伸出舌尖舔了一下,戰栗迅速地從指尖蔓延到全身。

他維持著這個姿勢,足足站了一分鐘,才會意到嚴綰也許是渴了。

從飲水機里接了一杯水,把嚴綰扶起來。

“閻……”嚴綰居然能夠認出他來,這樣的醉酒倒也稀奇。

閻亦心好笑地想著,看著她如饑似渴地把一杯水喝得涓滴不剩。沒有等他的再度詢問,直接就從他的臂彎里滑下去,也不用挨著枕,就這樣再度睡過了過去。

“簡直像個……孩子!”閻亦心勾起了唇。

月亮還有兩天就要圓了,他的眼尾掃過山洞的縫隙間漏進來的光線,臉色陰郁了起來。拿著杯子,就這樣呆呆地看著她的睡姿,竟然絲毫不覺得困意。

目光下垂,才看到她的手指,正緊緊地握著那塊月光石,仿佛是怕有人來奪,五指收縮。閻亦心怕她睡得不舒服,輕輕掰開她的手指,卻害得她眉心微皺,幾乎本能地握得更緊。

閻亦心不忍心繼續用力,只能松開了自己的手,改掰為撫。

她的臉色,因為醉酒而帶著平常少見的酡紅,嘴唇更是水光瀲灩。也不知道是因為酒意上涌,還是因為剛才一吻驚情。

閻亦心努力把自己的臉轉向另一邊,不敢再看下去。他對自己的定力,第一次沒有把握。所以,熄燈以后,他沒敢蹭上,把兩張沙發拖到一起,將就著湊合了一夜。

只是輾轉反側,耳膜里竟敏感地沒有放過嚴綰任何一聲輕細的呼吸。他知道,不管以后他們之間的路會怎麼走,這一夜都會永存在他的記憶里。而思念,將會讓他倍感蒼涼。

她溫暖而略帶羞澀的笑容,是他永遠拂不去的心魔。淺淺的笑靨,偶爾的俏皮,都是他無限的貪戀。放不開手的執著本身,也許就是一種悲哀吧?

然而,他卻掙不脫,也不想掙脫。

山洞里沒有白天黑夜之分,嚴綰醒來的時候,還是暗色一片。所以,她很快又閉上了眼睛,半分鐘之后,才驚跳了起來。

“你醒了?”從門口走進來的閻亦心,仿佛還披著室外的陽光,笑容溫暖得讓人想到了夏日的午后。

“呃……我昨天喝醉了?”雖然用的是問句,但嚴綰已經從自己微痛的腦袋和失去了一段的記憶,找到了支持結論的證據。

“只是喝得多了一點。”閻亦心溫和地說。

“是誰說香檳不會醉人的?”嚴綰心虛之下,忍不住嗔怪。嫣紅的雙頰,像是涂上的胭脂,卻又霞光隱隱,讓閻亦心忍不住看得有些呆。

“我的錯。”他絲毫沒有推卻的意思,“不過,你晚上睡得很好。”

嚴綰悄悄地看向床的另一半,似乎平整得不帶一點人的體溫。

“放心,我昨天睡的沙發。”閻亦心立刻安慰,“如果你還想上學的話……”

“啊!”嚴綰這一次是真的跳了起來。

老天,她滿腦子想的什麼呀!居然想像著和他在一起時候的繾綣場面,忘了自己還要上課去呢!

“別急,時間還早,先吃早飯。”閻亦心看到她陡然色變,赤足跳下床來,急忙安慰。

地面鋪的是大理石,初春的早晨,還是帶著徹骨的冰涼。嚴綰跳到自己的鞋面上,才把腳塞進鞋子,彎腰系鞋帶的時候,長發半傾,露出頸后一段細膩的肌膚,有著凝脂般的光澤。

閻亦心忍不住跨前了一步,手剛剛撈到她的發,就硬生生地頓住了。

“呃,這里有幾桶泡面,我剛燒好了水,你要吃什麼口味的?”

“隨便,能填飽肚子就可以,我不挑的。”嚴綰抬起頭,“你在哪里燒的水?”

“有一個電水壺。”閻亦心從櫃子里拿出兩碗泡面,把開水沖了進去。

嚴綰看他的動作優雅熟練,想來吃泡面也是經驗豐富,忍不住奇怪地問:“難道你喜歡吃泡面?”

否則,不足以回答,以他的家世,也需要以泡面裹腹的原因。

“還好,我對食物也不是很挑。”閻亦心微微一笑,“這里缺乏適當的炊具,泡面是可供選擇的最合適的食品。”

“你不會在這里長居吧?”嚴綰擔憂地看著他的臉。

“不,當然不會。”閻亦心把泡面端上了石桌,笑容里有著淡淡的苦澀意味,“這里,只是我避居的一個牢籠。”

“這里很美麗。”嚴綰誠心誠意地說,“你可以把這里當作度假勝地。唔,幾點了?我還要回去拿課本,恐怕來不及。這里真是世外桃源,連白天黑夜都不分明了。”

“七點半,從這里到你家再到學校,大概需要半個小時的車程,你第一節課是幾點?”

“呀,來不及了,我不吃……”

“帶在路上吃,早飯不吃絕對不可以,會得胃病的。”閻亦心拿過泡面,塞進她的手里。

“那你呢?”嚴綰看著桌子上的另一碗,關切地問。

“我沒有關系,送你去學校以后,我還可以吃。”閻亦心自然而然地拉起了她的手,卻鬼神差使地用了十指相扣的握法。

她細嫩的手指,夾在他的指間,出乎意料的膩滑,幾乎讓他愛不釋手,到了車門的旁邊,還舍不得放開。

“不好意思,害你來不及吃早飯……”嚴綰訕訕地說,用叉子卷了面遞到他的唇邊,“你吃上一點吧,先墊墊肚子……”

“好。”閻亦心想也不想,就著她的手,就吞下了面。

其實面還沒有完全泡開,但閻亦心卻覺得,這是自己一生中,吃過的最好吃的泡面!

嚴綰卻在收回手之后徹底呆住,她怎麼忘了,這是她吃了一半的面……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2-27 12:58 AM

第五十四章 狹路相逢

嚴綰沒有來得及再動用漪旎的心思,匆匆忙忙拿了課本就沖下樓。汽車一路呼嘯,完全不像閻亦心往常的風格,連紅燈都照闖不誤。

“其實不用這麼急的……”嚴綰有點擔心車水馬龍的大街,雖然閻亦心的車技看來不錯,游龍似在車流里左拐右突,仗著自己的車好,就是有著那一點橫沖直撞的架式。

原來,他也有舍我其誰這樣霸氣的一面!

嚴綰悄悄打量著他的側臉,狹長的鳳眼,微微地瞇了起來,顯然正全神在路況上。這樣的神情,和平常的溫潤如君子,又截然不同。

“放心,我不會讓你遲到的。”閻亦心接口說完,又闖過了一個紅燈。嚴綰有點擔心,不知道他的駕駛證,夠不夠扣分。

不過,閻氏的司機應該不少,隨便拿幾張出去,大概也足夠應付了吧?

她替他打著小九九,竟然沒有注意自己的學校已經就在近前。直到汽車一個急剎,她差點撞上擋風玻璃的眼睛,才看到自己正對著學校的南大門。

“謝謝你。”嚴綰臉色微紅,拿著課本慌慌張張地就推開車門往下走。

“別走得太急……”閻亦心無奈地提醒,嚴綰已經和一個男生撞了個滿懷。

那個男生!

閻亦心雙眼微瞇,他認出來了,就是那天送嚴綰去培訓班的男生,原來是她的同學嗎?他的手指,緊緊地握住方向盤,目光一瞬不瞬地瞪著懵懂的陸文俊。

“嚴綰!”陸文俊驚喜地看著“”的女孩。真是皇天不負苦心人,不愧他起了一個大早來校門口堵人。

“陸學長,真不好意思,我第一堂有課。”嚴綰低頭把掉下去的課本胡亂撿了起來,“有話下課再說,拜拜!”

明明打定主意,要把這位“前夫”的心再度收過來,可是這時候卻覺得心里發虛,唯一的想法竟然只是逃離。

陸文俊看著好不容易被他堵在校門口的嚴綰像兔子一樣溜進了校門,只能望洋興嘆。一邊回想她倉惶的神色,臉上分明紅霞未褪,頓時心里一動。回過頭,才看到一輛勞斯萊斯,正悄然地沒入車流。

“難道她……真的成了誰的外室?”陸文俊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明明是他先認識她的,誰敢從他陸家大少爺的手里搶人?

陰郁著一張臉,陸文俊在心里盤算開了。女人是最不經哄的,像陳曉蓉,還不是對他百依百順?只是要她來拉皮條,恐怕她也不肯干!

陸文俊覺得送上門的貨色,吃得有點索然無味。反倒是嚴綰疏離的態度,更勾起了他的好勝之心,癢癢得實在難受。這女孩,一定要弄上手!

他咬牙切齒地下定了決心,一套追人計劃漸漸地在心里成了形。女孩子沒有不喜歡珠寶的,憑著這一手,他陸大公子要追的女人,無不手到擒來。縱然臉上三貞九烈,看到那幾款艷光四射的寶石,身子也早就融化到了他的懷里。

何況,嚴綰還在學珠寶設計,對珠寶絕對沒有任何抵抗的力量!一克拉的鑽石打動不了,還有三五克拉的呢!

有時候,該下的血本,還是要下的……

嚴綰照例一下課,就拿起書本往外沖。要是趕不上這一班的公交車,又要耽誤二十分鐘的時間。閻亦心開恩讓她每天提前一個多小時下班,她也要盡量地補回一點時間。

她一路小跑,扎起的馬尾辮,在腦后甩起了一道快樂的波浪。雖然日子忙得腳都來不及踮著地,但是嚴綰卻覺得,比前世每天睜開眼睛就盤算一天的消遣,這樣的生活有意義得多。

“嚴綰。”陸文俊正百無聊賴地在校門口踱步,雖然下定了決心要守株待兔,但是等人的滋味,還真不是好受的。

他大少爺什麼時候干過這個?

“啊,陸學長。”嚴綰急忙收住腳,免得再一頭撞到他的身上。

“你趕時間嗎?我送你。”陸文俊大獻殷勤。

“不用,我現在趕公交車,過去正好。”嚴綰走得太急,鼻尖上有一點微汗,陽光下晶瑩剔透地一閃,像一顆小小的鑽石。

“反正順路。”陸文俊伸手就拉住她的胳膊,“走吧,免得你去擠公交車,這樣節約時間。”

“已經習慣了。”嚴綰不動聲色地抽住了自己的手臂。

“我們不是朋友嗎?還這麼見外做什麼。走吧,站在校門口浪費時間,而且我還有事情要跟你說呢。”

嚴綰疑惑地拿眼看他,再轉回頭的時候,發現22路公交車,正緩緩地啟動。看來,不搭這個順風車,還真有點對不起自己!

“你不是喜歡鑽石嗎?我們店最近進了一塊藍鑽,品質很不錯,打磨成了梨形,想不想去看看?可惜有一塊紅鑽,價格太棘手,沒有能收到手。”

陸文俊只是洋洋自得地炫耀,嚴綰卻心里微動。紅鑽?最近一直沒有聽說有人拋售紅鑽,那張求購的單子,放在抽屜的底層,被所有人遺忘也不可以讓她遺忘。

“我可以去看嗎?”嚴綰坐進了汽車,臉上的驚喜卻不是假裝的,“不知道是哪里出品的藍鑽?印度嗎?”

“巴基斯坦。”

“哦,那兩個國家都盛產藍鑽。”嚴綰點頭,“可是印度應該不產紅鑽啊!”

“這枚紅鑽是在新礦床發現的,純度很高,就是賣主仗著奇貨可居,要的價錢天方夜譚。我看,他在近期內無法脫手。”

“那枚藍鑽已經切割好了嗎?”

“還只是毛坯,如果你想要看的話,我可以帶你去看藍鑽的打磨。對于一個鑽石愛好者來說,這可是個不容錯過的機會啊!”

嚴綰下意識地點頭:“我真的可以獲準去看嗎?”

“當然,作為我的客人,還有什麼地方進不去!”陸文俊差點拍著胸脯保證,“如果你想的話,現在去也可以。”

“不行,我現在要趕去上班……星期天可以嗎?”



第五十五章 興奮的原因

閻亦心站在辦公室的窗口,看到公交車上沒有嚴綰下來的身影,正在猜測她耽擱的原因,卻看到一輛火紅色跑車,張揚地停在了店門口。

嚴綰推開門出來,又回過頭說了兩句話,帶笑的神情,在春天明媚的陽光下,仿佛對著太陽,形成了另一輪金色的太陽,渲染著太陽的情緒。

他的手在褲袋里緊緊地握成了拳,這個男生,他已經打聽清楚,是陸氏的少東,唯一的繼承人。也許,他該提醒嚴綰陸文俊在外的花名,可是他的立場……

嚴綰仍然是很學生氣的打扮,一件套頭毛衣,一條牛仔長褲,都已經很舊。陸文俊遞出了一個紙袋,閻亦心看到嚴綰的神情沉了下來,搖著頭把紙袋又推了回去。

她沒有接受他的禮物!

閻亦心的拳頭松開了一點,才發現指尖和指尖,竟然因為用力過猛而有點微微的痛感。看著嚴綰頭也不回地沖進了店門,閻亦心心口一直繃緊的弦,才算松了開來。

只是情緒卻一直不太對頭,他甚至不敢露面。有一個瞬間,他很想把她叫進來,問一下她對陸文俊的感覺。看起來,兩個人很熟稔,何況他們年齡仿佛,又是校友。相比較而言,除了花心一點點,似乎沒有讓嚴綰不接受他的可能。

他克制著自己不去看嚴綰,可是傍晚吃過晚飯的時候,嚴綰卻主動敲開了閻亦心的門。

“進來。”他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低落的樣子。

“閻經理。”嚴綰臉上大大的笑容,讓閻亦心更覺得不是滋味。陸文俊的追求攻勢,終于讓她心軟了嗎?

“嚴綰……”閻亦心很想把陸文俊的真面目向她揭開,但是剛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就又噤了口。背后非議他人,似乎並不是君子的行徑。何況,他們同在一個學校,他就不信嚴綰聽不到一點風聲。自己真要說了,也許不過是枉作小人。

“怎麼了?”嚴綰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忍不住湊近了一步,很自然地把手覆到他的額頭,“不舒服嗎?是不是昨夜睡在沙發上著了涼?山里的氣溫低,你一定沒有睡好。啊,還好,沒有發燒。不過,還是泡杯姜茶比較好。”

閻亦心看著她臉上毫不掩飾的關心,心里一暖,手順勢握住了她的:“嚴綰,你……喜歡那個陸文俊?”

“啊?”嚴綰沒有料到話題會忽然轉到自己的身上,本能地搖了一下頭,卻沒有說話。

她和陸文俊之間的復雜關系,恐怕對誰都沒有辦法正確的闡述出來。

“他……”閻亦心腹誹的話,最終只是放在了心里。

嚴綰卻一拍腦袋:“對了,我進來是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的,印度有一塊純度相當不錯的紅鑽,如果那位客人不介意價錢的話,也許我們可以把它收購下來。”

“你對那位顧客,似乎很熱心?”閻亦心狐疑地問。

她不知道閻氏為什麼會在她走入社交界的時候就已經銷聲匿跡,但是她不希望閻亦心會遭受這樣沉重的打擊。她想要盡一切可能幫助他,度過所謂的破產危機。如果閻氏遭受到的是破產的話。

“紅鑽的下落,是……陸文俊告訴你的?”閻亦心問。

“對啊,你不知道我聽到他說的時候,有多麼興奮。”嚴綰笑靨如花,“如果我們可以按照顧客的要求定制那顆紅鑽的話,影響力將會更大!”

“我知道那塊紅鑽,陸氏放棄的原因是價格太高。”閻亦心沉吟了一下,“我下午和那位顧客聯絡一下,如果在價錢方面有更大的余地,也許我可以過去收購。”

“你也知道?”嚴綰錯愕。

“陸氏剛剛從印度收購了一塊藍鑽,純度很高,這個消息業內都知道。”

“哦。”嚴綰點頭,“陸氏一直在印度收購毛坯嗎?”

“對,就像閻氏在巴西的勢力,陸氏在印度也有長期穩定的業務關系。所以,那顆紅鑽,基于各種原因,我都沒有下手。”

“那如果我們去收購那顆紅鑽的話,會不會和陸氏起沖突?”

“不會,他們已經放棄了,我們去接收,並不違反我們之間不成文的默契。”

嚴綰頓時放下了心:“如果能夠做成這筆生意,應該會有更大的效益。那位顧客……她有沒有向娛樂界發展的想法?”

“這個可不知道。不過,如果她真要向娛樂界發展,不出三年,一定會炙手可熱。”

“你怎麼會……”嚴綰驚奇地看著他,她是因為經歷過了那三年,可是閻亦心怎麼能夠預料得這麼準?

“憑她家的勢力,要是想力捧,什麼樣的人捧不出來?何況,她自己天生具有明星氣質。”

“她家?”

“雖然她家行事低調,娛樂界也只經營了一兩年,但是實力在那里,如果要朝著這個方向發展的話,投資兩部大制作的電影,不是什麼難事。”

嚴綰恍然,原來本身就是世家女,難怪在成名之前,就可以點名買極品的紅鑽。

“問題是會不會允許她向娛樂界發展。”閻亦心下了結論。

“會的,一定會的。”嚴綰信心百倍。

“你這麼喜歡她?看來,如果她成了明星,你一定是她的粉絲。”閻亦心好笑地看著她。

嚴綰只是笑笑,事實上她從來不是誰的粉絲:“消息報告完畢,我出去做事了。”

她毫不留戀地就準備離開,閻亦心想要叫住她,卻不知道用什麼借口。

眼睜睜地看著她替他把辦公室的門帶上,悵然的感覺就試卷了全身。

可是五分鐘之后,嚴綰拿著一包東西又回來了:“這是生姜粉,你泡了當姜茶喝,有很好的驅寒效果。我喝掉了一半,你別嫌棄才好。”

他怎麼可能會嫌棄呢!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2-27 01:29 PM

第五十六章 大手筆的誘惑

唯有星期天的上午,嚴綰才有喘息的時間,所以訂下了去陸氏的約會。那顆藍鑽的吸引力實在太大了,以至於她盡管在心底里想離陸文俊八百里遠,還是想去打磨現場看一看。

陸文俊得意洋洋,看著嚴綰一身T恤牛仔地走過來,手里的玫瑰花開得似乎格外的香艷。

嚴綰愣了一愣,接玫瑰的時候臉色有點古怪。陸文俊追女孩子的手段,還是沒有半點新意啊……可是她似乎已經厭倦了呢!上一世被他的鮮花攻勢多少繞暈了頭,這一世……早就對鮮花免疫了。

“嚴綰,今天你很漂亮。”陸文俊笑吟吟地恭維。

嚴綰看著似曾相識的場面,心里忽然輕松了起來。這一次,她可不會再被陸文俊牽著鼻子走了,女人的虛榮心,她在前世就已經領會得差不多了。

“謝謝。”她的眼睛越過手里的玫瑰花,“我們走吧?你知道,我中午還要去上班的呢,多一點時間看看陸氏的打磨房也好啊!”

陸文俊有點失望,嚴綰對他大手筆的鮮花,似乎沒有表現出應有的驚喜,哪里像陳曉蓉當初接到手的時候,眼睛里都能冒出桃花朵朵來?而且……她要看的是打磨工房,不是藍鑽!

真不明白,一個打磨的工房,有什麼好看的!

“那就走吧!”陸文俊琢磨不透嚴綰的心思,只能一甩頭,擺出一副瀟灑的模樣。

顯微鏡下,鑽石的毛坯為嚴綰展開了一個清晰的微觀世界。鑽石成品總是熠熠生輝,璀璨奪目得讓人眼花繚亂。可是毛坯卻不同,那感覺,就像是在一片平和的水晶簇中。

這塊藍鑽的顏色,溫潤平和,藍得像水一樣,微光很柔弱,卻又仿佛蘊藏著無窮無盡的大海。

“這顏色……真是漂亮,但願能在切割的過程中始終保持……”嚴綰驚嘆之余,又喃喃地感慨。

未經加工的鑽石毛坯還沒有發出迷人的金剛光澤,外表看起來,就像一顆老冰糖。可是那一抹藍色,卻仿佛從中心向外擴散,漾著盈盈的水意,讓人忍不住想要探究進去。

印度雖然是藍鑽的著名產地,可是這樣品質的藍鑽,卻還是鳳毛麟角一樣的稀有。無可辯駁的藍色質地,足以給任何熱愛鑽石的人留下深刻而強烈的印象。毛坯純正平和的藍色,顏色的分布還算均勻。

連嚴綰這樣並沒有寶石情結的人,對著這顆鑽石毛坯,都忍不住想要上下其手一番。在明亮的日光燈下,藍色的質地仿佛有著無可比擬的吸引力似的。

“鑽石以無色並且微帶一點藍色調的為佳,而且以透明無色不含黃色成分的越少越好,最好是不帶黃色調。”陸文俊賣弄著鑽石的知識,嚴綰也不插嘴,只是輕輕點頭。

有時候,女人適當愚蠢一點點比較好。要知道,並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有閻亦心那樣的度量,喜歡看著她一步步地成長的。

閻亦心……想到這個名字,嚴綰就覺得心臟里的某一處,柔軟得讓人覺得麻麻癢癢。

“綰綰,你看這顆鑽石,天然的藍色,純正而不帶一點雜質,這樣的鑽石足可以作為傳家之寶了吧?”陸文俊繼續吹捧自家的藍鑽,言語里的得意和自傲,讓嚴綰覺得微微反感。

而且,他叫自己什麼?綰綰?虧他想得出來,她和他有這麼熟悉麼?這名字,連閻亦心還沒叫出來呢!

剛想到這兒,嚴綰的臉上就有點燙,她怎麼在這個時候拿閻亦心出來比呢?裝作仍然一副為藍鑽著迷的模樣,其實心里卻早已經小鹿似地跳開了。

今天又是月圓夜,不知道閻亦心去那個山洞改的房間,又用什麼樣的方式打發這樣的漫漫長夜呢!

“綰綰?”陸文俊有點疑惑,又不是切割好的鑽石,有必要看得這麼沉迷嗎?

“學長,請叫我嚴綰。”嚴綰回過神來,又聽到一聲把她的雞皮疙瘩勾出來的稱呼,再也忍不住糾正,“要不然,曉蓉怕要誤會了呢!”

她淺淺笑著的樣子,仿佛是嗔,又仿佛是喜,讓陸文俊一時間心癢難耐,忍不住就站到了她的身后,衣服貼上了她的背。

嚴綰下意識地滑開了一步,順手理了理掉下來的一綹額發。

“這跟曉蓉有什麼關系?我和她……也就是那麼一種關系,她也不算是我的什麼人!”陸文俊急著把自己和陳曉蓉撇開。

“啊,我以為你和他在拍拖呢!”嚴綰拖長了尾音,忽然發現自己對這樣的既成事實,一點都不覺得吃味。

陸文俊,只是她的過去式。她抿著唇,想下決心,卻又心亂如麻。

“她?我陸文俊的眼光,會差到這種地步嗎?”陸文俊傲氣地說,“和她一樣的女人,多了去了,只是普通交往,對,普通的交往!”

這人的普通交往,范圍可還真夠寬泛的,普通的交往,就能交到床-上去呢!嚴綰冷冷地想著,卻沒有再繼續糾纏下去,而是指向了那塊藍鑽。

“中間有條裂隙,算得上是美中不足了。”

陸文俊滿不在乎:“怕什麼?從中間剖開,大的這一半,還能做成兩塊成品呢!就算小的這塊,打磨成一個戒面什麼的也盡夠了。而且你看,這兩塊成品,都可以打磨成梨形的,只要保持這種藍色,就是極品美鑽!”

嚴綰下意識地點頭:“是啊。”

“到時候,我給你留一塊!”陸文俊許諾。

“那怎麼行?”嚴綰吃了一驚,“這樣的品質,就算是最小的那塊,也價值不菲。”

“只要你喜歡。”陸文俊說得很慷慨大氣,嚴綰什麼禮物都不肯收,就只能下血本了。看她對這塊藍鑽一臉沉迷的樣子,他就不信她受得了這個誘惑!哪一個女人,能夠拒絕得了彩鑽的魅力?

閻亦心可送不出他這樣的手筆……他得意地想著,覺得這個代價有點大,不過能把這個一直對自己不假辭色的冷美人給收服了,也還算值得吧!



第五十七章 打錯的算盤

嚴綰的眼睛離開了顯微鏡,眼睛看著緊閉的窗戶:“我也喜歡吃肉食呢,可是也沒有想過要拿一條豬一頭牛來養養。”

陸文俊愣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嚴綰是又一次拒絕了他送出去的禮物。就算是打磨得再小的那顆藍鑽,價值至少也在百八十萬吧……

“對了,不是說要帶我看看你們的打磨工房的嗎?”嚴綰沒有再等他許下第二次的承諾,就挑開了話頭。

“哦,好。”陸文俊有點得意不起來了,他志得意滿的禮物,嚴綰拒絕起來,就像是吹了一口氣那麼容易,讓他的心理起了巨大的落差。原來還覺得對著嚴綰,他至少還占盡了優勢。可是嚴綰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他的禮物,連那捧玫瑰,都扔在汽車里沒有帶下來。

他細心地藍鑽交了回去,看著那人細細地鎖住了保險箱,才跟著嚴綰走出了門。陽光下,嚴綰的臉上始終是疏淡的神氣,第一次讓身邊美女無數的陸文俊,覺得心里沒了底。

走進一間闊大的廠房,跟嚴綰心里預料的完全不同。她以為寶石加工,都是在一些小房子里操作,比如閻亦心向她描繪過的印度打磨小鑽石的作坊,還有親自參觀過的安的工作室,都不像是大規模的樣子。

可是陸氏的廠房,卻造得氣派漂亮,並排的三間,很齊整,一色的白墻藍瓦,看起來也有些年頭了。

閻氏和陸氏一樣,在珠寶行業根基很深。嚴綰有點出神,還是想不透為什麼閻氏會在她的那個時代被歷史的抹平。

“這一間,是切割工房。”陸文俊介紹著。

盡管是星期天,但工人們還是采取的輪休制,所以還在熱火朝天地干著活。

“這個是什麼?”嚴綰對這些設備都覺得新奇,開口問陸文俊。

“呃……這個啊……反正是切割用的。”陸文俊雖然能對寶石如數家珍,但是對於這些笨重的機器,還真說不出所以然來。

“這是泥砂鋸。”操作的師傅在一邊接了口,腳還踩在踏板上,“主要是用來做大料切割的。”

“是用電動機帶動的嗎?”嚴綰看著一邊的馬達問。

“對,這是通過磨料的磨削作用,來完成對石料的切割。”

嚴綰好奇地問:“你們的磨料,是用什麼做的呢?”

“一般是碳化硅或者人造金剛砂。”

看著嚴綰和師傅的一問一答,陸文俊有點被冷落的不滿。他才是陸家的主人,嚴綰倒是和這些工人說得投機!

他心神一分,看到嚴綰已經在和另一臺機器上操作的工人搭上了話。明明看著是一個靦腆的女孩,可是在這種場合,卻似乎談興很濃。

“這個啊,叫做開石機,一般是用於厚度在150毫米以上的原石分割。你看,整個機器,三動力及傳動裝置、進料裝置、石料固定裝置、冷卻裝置、控制裝置這幾部分組成的。這個東西是原石夾,原石就放在這里。下面的是托架,右邊的這個是滑機,還有一個防濺罩……”

那個工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時欠了說話的對像,對著嚴綰一五一十地介紹機器設備的構造。嚴綰居然聽得津津有味,還用手小心地去摸上兩下。

陸文俊一向是人群里的主角,看看嚴綰正興致勃勃地和工人談得起勁,忍不住走過去握住了她的手,領她到了一排機器前面:“這里只是對大宗的石料進行切割的地方,一般的寶石不大會用這些設備。看看這個,寶石切割機,用於大顆料的中低檔寶石缺陷部分的切除,或者用於寶石的預形。”

嚴綰把手抽了一下,陸文俊卻拽得很緊,偏不放手。她扁了扁嘴:“學長,你握著我的手,讓我怎麼去親手感受這些機器啊!”

陸文俊訕訕地松開:“這有什麼好感受的……”

嚴綰心思微轉,頭一偏,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要不然,我怎麼會放棄難得的休息天,跟著學長站在這里呢?”

陸文俊不由得失望,難道她對他,就沒有一點意思嗎?絕對不信!

“女孩子一般對設計感興趣,這些笨重的機器,難道你還真的有興趣嗎?”

“當然。”嚴綰的神情有點嚴肅,“我想成為一個出色的設計師,所有與珠寶玉石有關的東西,都想看一看,摸一摸。至於最后是不是有用,那也留待將來。多看多學,總是沒錯的,不是嗎?”

陸文俊勉強笑著繼續給她介紹:“這個是激光切割裝置,利用高能激光束對寶石進行切割,通常用在高檔寶石上。”

嚴綰連連點頭,聽得很認真,仿佛心無旁騖的樣子。陸文俊就算再想提一點私心雜念,看著她嚴肅的樣子,也開了不口。

“這邊是磨削設備,就是通過過磨削,逐步除去坯石的多余部分,初步達到設計的款式造型的。輪磨機、盤磨機、滾磨機……還有這些,都是……”

嚴綰很認真的一臺一臺看過去,有的還請教操作的工人,都用的是什麼工作原理,看得陸文俊更加郁悶。原以為是感情突飛猛進的契機,這下倒好,自己真的成了一個盡職的向導。

“那邊還有拋光設備,鑽石的出彩,就是在那里實現的。”陸文俊很想把這些笨重的機器介紹完畢,然后再去西餐廳享受一頓情人套餐。

“呀,不好意思,恐怕我來不及看了。”嚴綰抬腕看了看手表,“我的上班時間就要到了,下次有機會,再請教學長吧。”

“我請你吃飯。”陸文俊精神一振。

“不用了,時間來不及,我在路邊隨便買一個便當在路上吃就行。”嚴綰一臉的歉意,“真不好意思,讓陸學長作陪了半天,應該由我做個小東才是。下次有機會,請陸學長和曉蓉一起吃個飯吧。”

看著嚴綰斷然回頭的背影,陸文俊還有點回不過味來,敢情他是打了半天的義工?好一會兒才回過神,紳士還是要做的:“等一下,我送你。”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2-27 01:35 PM

第五十八章 心不在焉

嚴綰拒絕了陸文俊的“好意”,盡管他作主開出來的薪酬比現在她拿到的可以多上三倍,但是對於她來說,閻亦心對她不僅僅有知遇之恩,還有一層更加微妙的情緒在里面。

縱然前世是最最親密的人,可是一旦看清了眼前這個人的真正面目,嚴綰發現自己竟然對他的花名在外,生不出多少嫉恨之心。仿佛已經游離在當事人之外,成為了一個冷眼旁觀者。

站在閻氏門店的櫃臺里,看著走進來的一撥之后,又一撥的顧客,嚴綰卻一直心神不寧,臉上維持著的微笑,都是機械的。

吃晚飯的時候,就沒有看到閻亦心的身影。這時候,看著月上柳梢,用腳指頭想,也知道閻亦心一定是去了那個“山洞”。

“嚴綰,你的上課時間到了,還不走?”魯湘脆生生的聲音,驚醒了正在神游太虛的嚴綰。

抬腕一看手表,果然已經是七點差十五分了。而自己卻還在想著那間山洞的布置,幾乎每一個細節,都可以在腦袋里重新刻畫出來。

“哦,我現在就走了。”嚴綰換下工作服,在門口的地鐵站猶豫了一會兒,在這剎那間,她有一種想去見閻亦心的沖動。哪怕再經歷一次巴西之夜,她也是甘之若飴。

用力地握住了拳,嚴綰才克制住了自己。她又不是他的什麼人,現在跑去,算不得同甘共苦吧……

可是直到坐在教室里,她還是心神不寧。

“寶石切割中的翻面型款式,不管是圓形、橢圓形、梨形、橄欖形、心形……都有一個共同的特怔,就是表面由若干個具有一定幾何形狀的小平面組成。這種款式,適用於加工各種透明的寶石,尤其是我們大家都熟悉的鑽石。”

龐正德的聲音,在嚴綰的耳朵邊,似乎飄忽游移,竟要用平時多一倍的時間,才能夠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嚴綰,你來說一說,最著名的圓多面型,它的一些基本情況。”龐正德卻盯上了自己的得意弟子,讓嚴綰吃了一驚,本能地站了起來。

“圓多面型?”她下意識地反問了一句,才把思路整理完畢,“這是一九一四年馬歇爾利用光學原理,經過科學的計算以后,才定下來的款式,其中加工尺寸和比例,以及各部位的角度,都有相當成熟的標準,最大限度地提高了鑽石的火彩和亮度,所以又稱為圓鑽型。它的高度,一般是直徑的百分之五十九點三。在這個基礎上,又衍生出了歐洲式和斯堪地納維亞式等幾種造型,仍然保持五十七或五十八個小面。”

“很好。”龐正德對她的回答,表示出十二分的滿意,“嚴綰同學說得很對,這種圓多面型在現在的鑽石切割中,是應用得最廣的一種琢型。我們的珠寶店里,大部分用的就是這種琢型,一方面可以用盡可能多的火彩,掩飾鑽石本身的瑕疵。另一方面,這種琢型相比較其他琢型來說,是最省料的。”

學員們大多對鑽石有接觸,這時候好多人才恍然大悟,難怪自己的櫃臺從來沒有看過別的切割琢型呢!

“嚴綰同學,你還有問題?”龐正德今天好像盯牢了她,嚴綰開一點小差,就被他抓個正著。

“呃……”嚴綰眨了眨眼睛,隨便抓了一個疑惑,“梨型和公主方在一些珠寶店還可以看到,聽說還有玫瑰琢型,但是……。”

龐正德很欣慰地笑著點頭,似乎沒有發現嚴綰的持續走神。

“玫瑰琢型從十六世紀開始形成,如果寶石的上表面都是由連續排列的三角形小平面圍成的話,我們稱為單玫瑰型。如果上下表面都是這種形狀,我們稱之為雙玫瑰型。這種琢型,后來發展出各種不同的造型,比如荷蘭玫瑰型、梨形玫瑰、水滴形玫瑰、三面玫瑰等等,在十八世紀的時候達到了鼎盛。但是因為玫瑰型的光學效應相對而言比較差,所以發展到今天,幾乎沒有一個設計師會采用這種琢型。”

嚴綰其實並不真想追根究底,她的心正拴在閻亦心的身上呢!不知道今夜,他又會是怎生一副模樣!想到那天兇神惡煞般的樣子,嚴綰竟覺得即使這樣,也比油頭粉面的陸文俊來得順眼得多。

龐正德替嚴綰開小灶的時候,又陸續講了幾個新穎翻面型的例子。

“這種琢型不對稱?”嚴綰很敏感地指出了龐正德的草圖。難道是他的筆誤嗎?

“不錯,這就是一種平面不成對的翻面型款式。從光學的角度來看,射在鑽石上的每一束光線,都能通過兩個斜對面的星小面反射出來,而且從晶體內部反射出來的光線頻譜更寬。經過研究,這種光線還更能被人眼接受。因為,這種小面不成對的款式與傳統的款式相比,亮度和火彩更強,看起來也會更漂亮。”

嚴綰連連點頭,看著龐正德隨手畫出來的幾種琢型沉默不語。

“當然,不管是哪一種琢型,還是要考慮毛坯本身的形狀,盡量留多一點的重量。誰都知道,鑽石越大才越有升值的空間。”

龐正德很滿意這樣的教學相長,能夠遇到這樣好學不倦的學生,作為授課者也覺得高興。

可是嚴綰卻覺得這堂課,上得有點心不在焉。好不容易聽得龐正德開恩,忙不迭地站起來收拾筆記本。

“嚴綰,你晚上一個人回去,會不會不方便?”龐正德看著她姣好的面容,忽然關切地問了一句。

“啊?不,不會。”嚴綰急忙敷衍。

從第一次龐正德為自己開小灶起,她就有了專用的“車夫”。只不過,今天他不能來了。

走出培訓班的大門,春天的晚風,還帶著幾分蕭瑟,讓嚴綰打了一個噴嚏。孤零零地站在公交站臺,嚴綰忽然想離閻亦心更近一些,哪怕他並不知道。



第五十九章 兩個人的長夜

路燈昏暗不明,公交車帶著“咣當”的聲音,停在嚴綰的面前。嚴綰踏出一步,卻終於朝著司機擺了擺手,又退了回來,也不管司機和零落的幾個乘客露著什麼樣的神色。

她調轉了方向,攔了一輛出租車。那座山還沒有通公交車,她也只能難得地奢侈一回了。

山並不算高,但爬到目的地的時候,嚴綰還是密汗層布,只覺得背上的內衣粘膩在身上,十分的不舒服。手心里也是汗,卻是因為緊張。

月亮很圓很亮,即使大樹參天,也能夠看到自己走過的一段水泥窄路。山南已經被開發為旅游區,但是山北的這里,卻還是人跡罕至。

透過密密的樹葉,落下鞋尖上的月光,就帶上了幾分凄迷。嚴綰沿著路走上去,好在這里沒有分岔,根本不必擔心會迷路。路邊的景物,與白天看起來又略有不同。

風拂過頭發,嚴綰這才發現,原來自己的發梢都已經被偶爾垂下的樹枝勾得亂了,有幾縷甚至調皮地嬉戲到了她的嘴角。

她瞇起眼睛,水泥路還在腳上蜿蜒,憂傷的氣息,一下子就涌滿了胸懷。踏月而行,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麼。

腦海里,是那張充滿了張力和暴戾的臉,與平常的溫潤如君子絕不相類。她的心揪得有些緊,不知道這一個長夜,他又用什麼方式去熬過。

如果不是印象太過深刻,她大約會錯過掩映在拐角處的屋子。這條水泥路修得很長,不知道一直通到哪里。

嚴綰在偽竹門前站定,氣息微喘。倏然而至的風輕輕地飄起衣袂,月光依然如水,山林依然空茫。

夜鳥都已經倦極歸林,收斂了優雅的翅膀。一朵不知名的山花,合攏了半張的花瓣。只有月亮仍然在淡淡的云層之間穿行,如羊脂白玉般的光芒,撒在夜色之上,聽不到一點意外的聲息。

嚴綰把耳朵貼近了門環,翠綠的顏色在月亮下看起來,覺得分外的濃黛。耳朵里,依然沒有收到一點聲音,如果不是目光穿過大樹門的縫隙,讓她看到閻亦心的那輛汽車的話,她甚至以為他並不在。

其實,她沒有任何立場趕到這里來。可是,那一剎那的沖動,讓她放棄了回去休息的意圖,哪怕離他近一些,也是好的。

她嘆息了一聲,緩緩地沿著門滑了下去。竹枝的形狀,硌得背脊有點痛,可是她卻似乎要用這樣的感覺,來平復心里的擔憂。

嚴綰把頭靠在門框上,看著夜色如水,叢林如寂,心里慢慢地平靜了下來。這樣靜下心來,被山風這麼一吹,就覺得寒意上涌。

山里的夜,到底還是寒的。

嚴綰舉手拍門,遲疑了一會兒,又徹底打消了主意。

閻亦心怕是不願意自己再一次看到他的狼狽,何況再發生巴西那夜的事情,她又不知道會用什麼東西砸向他。

還是這樣守望著,就好。嚴綰縮回了手,把夾克的拉鏈拉到了領口,在鐵門的一側,找了一個避風的地方席地而坐。

“砰!”迷迷糊糊入睡的時候,嚴綰被沉悶的聲音驚得跳了起來。把耳朵貼近了鐵門,隱約還有一點聲息,又並不激烈。她心里著急,拍了兩下門,卻沒有聽到任何回應。誰知道閻亦心會是什麼樣的狀態,大概再大一倍的聲音,也是聽不見的!

也許在隱隱間,她不在乎會遭到閻亦心的狂暴對待。反正,前一世她也並非完璧,現代女性根本沒有必要把那一屋薄薄的膜看得太重。與其交給陸文俊,倒不如交給閻亦心。

可是,她怕自己驚怒之下,對閻亦心的另一種傷害。上次后腦上的傷口不算大,再來一次,可不知道會不會這麼幸運了。

“到底是因為什麼才會這樣呢?”嚴綰喃喃自語,排除了閻亦心是異類的想法以后,更覺得茫然,“其實吸血鬼也不錯,愛德華不就很好嗎?閻……他一定比愛德華還要溫和。”

門那邊隱隱不斷地傳來沉悶的聲響,嚴綰反倒覺得安心。盡管知道在這樣的荒郊野外,睡著了容易傷風感冒,但一天操勞下來,畢竟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晨曦初透,閻亦心精疲力竭地在沙發上仰面躺下,連一根小手指頭都不想動彈。眉頭卻越皺越緊,每一個月要這樣傷筋動骨一次的折騰,似乎有愈演愈烈的架勢,到最后又是怎麼一個了局呢?

嚴綰……那張即使笑起來,都帶著淺淡優雅的女子,她的名字,又刻到了心上。疲憊的心臟又像刮起了一陣春風,又漸漸地溫潤了起來。

他閉上眼睛,正要與周公同游,卻又倏然睜開。仿佛心里有一根弦,就這樣緊緊地牽著,不絕如縷。

“怎麼可能?嚴綰那麼矜持的一個女孩子,就算擔心,也不可能真的跑上山來。”閻亦心搖了搖頭,卻仍然掙扎著站起來。

手心里沁出了薄薄的汗,他有點啞然失笑。大概人在脆弱的時候,就越會胡思亂想。

推開沉重的鐵門,他的唇角,甚至浮上了一絲苦笑。

忽然,他忍不住站定,揉了揉眼睛。難道是他太想念嚴綰,所以出現了幻覺嗎?那個倚墻而坐的女孩,熟悉的眉眼,熟悉的安詳神態,不是嚴綰,還會是誰?

體力似乎透支得太厲害,腳踩在地上,閻亦心都覺得像是踩在了棉花堆上。一步步地走過去,眼珠子錯也不錯一下,就怕一眨眼睛,嚴綰只是一個幻影。

天色還不是十分明亮,嚴綰的睫毛長得像是一個洋娃娃,微微地翹起,覆在眼瞼上。盡管這樣的神態是看得熟的,可是這時候,卻看得心肝都有點顫抖。

眼睛里,莫名的,忽然濕潤了起來。

“嚴綰……”他以為自己的聲音,能夠振動林樾,誰知道到了舌尖,也只是化作了一聲輕淺的嘆息。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2-27 01:41 PM

第六十章 你擔心我

閻亦心微微彎腰,想把嚴綰抱起來。也許感覺到了什麼,嚴綰就在他伸出手的時候,睜開了眼睛。

四目相接,就如同顆隔著銀河遙望了不知多少年的織女星和牽牛星,在微明的晨光里膠著不去。

“啊!怎麼天已經亮了?”她打的如意算盤,是在天亮之前就人不知鬼不覺地離開,不讓閻亦心知道她在這里蜷曲了一夜。看起來,好像已經破產了……

她衣襟上的月光石,被振落在地,又讓她手足無措。卻在第一時間被她珍寶般地撿起,臉色脹得彤紅。

他的禮物,她一直隨身帶著!

閻亦心忽然覺得,整個世界都在他的肩頭,綻開成了三月早春的花海。

“嚴綰!”他堅定地伸出手,扶在她的肩上,“你來看我?你在擔心我,是嗎?”

他灼灼的目光,比昨天晚上的月亮,還要熠熠生輝,讓嚴綰不由自主地陷入,又狼狽地想要躲開。

“阿嚏!”嚴綰大煞風景的噴嚏,讓她暫時回避了這個熱燙的問題。

“受涼了?老天,你別告訴我一夜都沒有回去,身上這麼涼!”閻亦心的雙手一握住嚴綰的手,就立刻叫了起來。

“沒有什麼,泡一碗姜茶就好了。”嚴綰話音未落,又一聲噴嚏打了出來。

“快進去!”閻亦心不再執著於確定她的心意,嚴綰卻被他拉得一個踉蹌,直直地跌進他的懷里。

閻亦心下意識地抱住,嚴綰象征性地掙扎了一下,就由得他把她攔腰抱起。

“我的腿……麻了。”她喃喃地解釋,臉紅過耳,如同這時候才在東邊天宇出現的第一縷霞光。

“嚴綰!”閻亦心叫著她的名字,竟然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房間里的溫度也不算高,可是閻亦心的心里,卻像是燒著一把火。

“放我下來呀……”嚴綰說完,才發現自己的胳膊,正圈在人家的脖子上呢!頓時噤了口,把頭埋到了他的胸前。

“我……去給你泡姜茶。”閻亦心戀戀不舍地把她直接放到床-上,被子還帶著他的余溫。

嚴綰的手掌里,還捏著那塊在昨天夜里一直把玩著的月光石。閻亦心的目光下垂,托起她的手,目光里溫潤得像是可以擠出水來。

原來覺得被抽干的力氣,這時候又像是一眼初逢甘霖的泉眼,勃發出了無窮的生機。

嚴綰其實有點狼狽,蓬發掩衣。可是看在閻亦心的眼里,卻仿佛是傾國傾城的美女,值得被任何人捧在手心里的疼惜。

“我去泡茶。”閻亦心在自己的唇落在她手上之前,終於抽身離開。

嚴綰把頭埋在自己的雙膝間,不敢盯著他的背影看。

自己的行為,怎麼被抓了個正著呢?明明睡得不很安穩的,可是卻連他走出來的動靜都沒有聽到!

嚴綰的耳朵燙得很,覺得心臟也燙得很。

“你發燒了!”閻亦心走回來,摸著她的額頭失聲驚呼,很有點不知道怎麼辦的意思。

“沒關系。”嚴綰覺得被熱氣一熏,倒真的頭昏腦脹起來,“喝一碗姜茶驅涼就好了,我還要回家拿了課本去上課呢!”

“請一天假吧。”

“那怎麼行?”嚴綰第一時間反對,“我已經蹺了很多課了,能去上的,一節都不能再蹺。”

盡管她的自學能力,在后世的歲月淬練里,比她現在的實際年齡強了不知多少倍。可是只要自己一躲懶,恐怕這樣的懶,會無限期地躲下去。

人,就是有這麼一點劣根性。何況,這些學費,她可是貨真價實地交上去的,為什麼不好好利用資源?

“那……我送你。”閻亦心雖然擔憂,可是不想阻擋她前行的腳步。

“你看起來很累……”嚴綰遲疑地說,“要不,你把車借給我,讓我自己開下去吧。中午的時候,我過來還你。”

“你會開車?”

“應該會吧……”嚴綰回答得模棱兩可。前世倒是會的,整天吃了飯沒事,又嫌司機開車太麻煩,還不是自己開著車呼朋喚友地逛街喝茶?

當然,那些朋友……現在還都不認得呢!無非就是因為一個陸太太的身份,才湊到了一起。

“我送你。”閻亦心堅決地說,把不再滾燙的姜茶端給了她。

幸好他把她的生姜粉當寶貝似的隨身攜帶……

嚴綰一口氣喝了個底朝天,盡管私底下他認為姜茶的味道,遠遠稱不上美妙,而且他怕效果不好,剩下的半包生姜粉,全都給泡了下去,就算只用鼻子,都覺得那個味道有點嗆。

“你泡了多少啊……”嚴綰苦著臉皺眉。

“反正剩下的都給你了。”閻亦心覺得遺憾,這似乎是嚴綰親手送給他的東西呢!

“啊,那是我的那包……”嚴綰恍然地叫了起來,臉立刻又一次紅了。

“走吧。”閻亦心掩飾自己的窘迫,轉過身就急走了兩步,又倏地停下。

嚴綰猝不及防,整個人都撞上了他的背,剛“哎喲”叫了一聲,就捂住了鼻子。明明看著整個人像一塊和田軟玉似的溫潤,可是她卻感覺自己撞上了金剛石!

“嚴綰,你擔心我,是嗎?”他一字一句,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的臉。

“嗯。”嚴綰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頭承認。

下一秒,整個人就已經落進了一個寬厚的懷抱,溫暖,而心跳如擂。

“綰……”嘆息聲,仿佛直直地灌進她的耳膜,一直穿到了她的心里。

閻亦心早已千回百轉,認定了嚴綰為他擔上的憂心,可是直到她親口承認,才覺得心里像排山倒海一般的,呼嘯著某種不知名的情愫,讓他不由自主地就叫出了她的名字,第一次省去了她的姓氏……

嚴綰想要掙扎,可是覺得他的胳膊,像是生鐵鑄成,竟然連呼吸都有點凝滯。心神一松,就放任了自己,停泊在他的港灣。



第六十一章 暫別

姜茶並沒有嚴綰吹噓得那麼有用,到底還是發了兩天燒。閻亦心也不勸她請假,有時候嚴綰的固執,真讓人無可奈何,只能盡職地當她的車夫,免得她昏頭昏腦還要擠公交車。心疼的——卻是他。

嚴綰依然一睜開眼睛就背英語單詞,考六級,詞匯這一關也得過。匆匆忙忙走下樓,第一眼就看到閻亦心的汽車已經停在樓洞前。

“其實,我沒有這麼虛弱的。今天已經退燒了,你自己的事情也多,不用再過來接我了。這里坐公交車到學校,也很方便的。”

誰說她瘦了?他才是瘦了呢!

“明天就走了?”不知道為什麼,嚴綰忽然覺得心里有點不舍得。

“是啊。”閻亦心發動了汽車,“所以,就算是車夫,也只能當兩天了。”

嚴綰想抿著唇笑,可是唇角剛翹起來,就又扁了下去:“那……我祝你一路順風,早去……”

話說了一半,又覺得不太對勁,那個“早回”兩字,就怎麼也吐不出來了。這樣說出口,怎麼聽都像是兩個人關系已定的樣子。盡管這幾天出雙入對,可是除了那天的一聲“綰”,兩個人還是客氣地一個叫“閻經理”,另一個叫“嚴綰”。

“我一定會早回的。”閻亦心接口。

嚴綰的臉有點紅,仿佛還沒有退燒似的,咳嗽了一聲,就把頭轉向了窗外。

“這幾天……你別再凍著了。”閻亦心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

“嗯,我明白。”嚴綰低聲答應,回過頭來的時候,才發展閻亦心的眸子,正溫柔地看著她。紅燈亮了多長的時間,他的眼睛也定在她的臉上,多長的時間。

走出培訓班的時候,看到閻亦心的汽車停在路燈下,就覺得心里一安。兩個人總是說一說嚴綰在培訓班上的教程,在她下車的時候,閻亦心一把握住了她的胳膊。

“閻……”叫閻經理,似乎這個氣氛有點不對。可是直稱他的名字,又覺得……嚴綰叫了一個字,就沒有再說下去。

事實上,閻亦心也沒有容許她說下去,他的唇,已經不由分說地落到了她的唇上。

夜色凄迷,月色朦朧,這樣的夜,確實適合談情說愛……昏暗的路燈下,看不清嚴綰的臉到底紅成了什麼樣子。

但是他撫上去的手指,明顯感覺到溫度的升高。

“等我回來。”他鄭重地說。

“好。”嚴綰沉默了好長一會兒,才莞爾一笑,“我以為……你會帶我一起去印度的呢!”

“本來是想帶你去的,可是你偏偏又受了寒感冒,怎麼能讓你跟著我再東奔西走?何況,這次去印度,不過三兩天的事。”

“也……用不了這麼急……”

“你不急,可是我急。”閻亦心笑著看她,“等我回來。”

這句話已經說了兩次,似乎帶著那麼一點深意似的。嚴綰抬眸,凝視著他的臉,線條柔和得像是在許下某種承諾。

“我等你。”她鄭重地點了點頭,心里一陣輕松。畢竟,有些事和以前不同了。陸文俊……就算把他送給陳曉蓉又如何?眼前的這一個,才是她想要握住的呢!

去機場的時候,嚴綰沒有去送機。閻亦心走南闖北,這一趟印度,也不過是平常事。

他去了印度,嚴綰也沒有閑著。只是少了專用司機,回家的路上就顯得有點悵惘了。還有見鬼的陸文俊,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時不時地在校門口等候。

這一次是吃飯,下一次是送花,讓嚴綰有點無所適從。

“對不起,學長,我現在要去上班,恐怕沒有時間和你一起吃飯了。”嚴綰的歉意,其實並不怎麼實在。

“其實你完全不用留在閻氏,如果要找一份工作,來陸氏不好嗎?有我在這里,誰都會巴結你啊!”

“我又不是學長的什麼人,要他們巴結做什麼?”嚴綰毫不客氣地拒絕了他的條件,“我在閻氏做得很開心,而且很有成就感。”

“不就是升了櫃組長嗎?如果你到陸氏來,我讓你做門店經理!”陸文俊毫不含糊地許諾。

“我現在還不具備這樣的能力。”嚴綰淡淡地再一次拒絕,“謝謝學長的好意,我現在要趕公交車去。”

陸文俊看著她毫不猶豫的背影,忍不住把牙齒咬了兩下。這女孩,倒真是難以上手,再大的誘-惑,都買不了她的心。

他握了握拳:“嚴綰,你以為閻亦心能娶你嗎?他們閻家一向講究門第,老太爺是不會讓你進閻家門的!”

嚴綰走得很急,可是他的話一樣收在耳朵里。明媚的心情,飄過了兩朵烏云。閻亦心離開的時候,兩個一模一樣的問句,就是他的表態。可是他的身份擺在那里,到現在他父親的那個苗女,還身份不明不白地留在外室呢!

公交車來得很及時,讓她把陸文俊的話都隔在了車窗之外。

看著窗外熟悉的城市景觀,她忽然失笑。閻亦心還沒有求婚呢,她這是庸人自擾。也許閻亦心本人,也沒有娶她的意思。

可是,她又隱隱覺得,閻亦心如果沒有這樣的意思,他恐怕不會用那樣鄭重的語氣,許下承諾的。

他並不是陸文俊那樣輕浮的男人!

好在每天的時間表,都排得很滿。這一期的培訓班,時間已近尾聲。龐正德對嚴綰深厚的素描功底越來越欣賞,經常把她的稿紙全班傳看。

“你的設計圖畫得很漂亮,只是在設計方面還把握不好。當然,要靠這樣的一期培訓班,就把你培養成為一個設計師,那也是不可能的。”龐正德替她修改了兩處線條,“成為一個好的設計師,要經過大量的實踐。”

“我明白。”嚴綰很認真地點頭同意,“希望我會有這樣的機會。”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2-27 01:47 PM

第六十二章 親歷其境

“嚴綰!”陸文俊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強,又一次出現在嚴綰的視線里。

無奈地把書交到左手,嚴綰擠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學長,真巧。”

如果接下來談談天氣什麼的,大概也是一種相處方式。嚴綰覺得和他這樣泛泛之交,也就足夠了。至於他和陳曉蓉之間的曖昧,她也不想再管。

嚴綰唯一想不明白的是,如果陳曉蓉當初坦然相告,她也不至於對好友的感情毫不顧忌,就這樣嫁進陸家呀!可是這兩個人,居然一直諱莫如深,把她蒙在鼓里。

“不是巧,我是專門等你呢!”陸文俊一身白色的休閑服,確實當得起“玉樹臨風”四個字。英俊又多金的男人,早就被女人們寵壞了,以至於遇到不假辭色的嚴綰,頓時覺得眼前一亮,非要追上手不可!

“學長……有事嗎?”

“我們的那塊藍鑽,今天會開始鋸開,你想不想親歷其境?這個機會很難得,對於你將來設計珠寶,會有很大的助益。”陸文俊分明是投其所好,也許這是唯一能打動嚴綰的誘餌了。

“今天?”嚴綰怦然心動。那顆品質上佳的藍鑽,就要鋸開了?

“對,你上午只有三堂課,一會兒我來接你。”陸文俊連回答都沒有等,就故作瀟灑地轉身離開。

他算定了,嚴綰沒有辦法拒絕這樣的誘惑。

那是一顆極品美鑽啊!

所以,當嚴綰依言在教室門口等候的時候,陸文俊忍不住得意地笑了。

“要叫曉蓉嗎?”嚴綰問。和前世不同,她現在一點都不希望和陸文俊單獨相處。雖然她對陳曉蓉沒有好感,甚至她的前世就是亡在陳曉蓉的手里,但現在有個人當當電燈泡,也是好的。

“不用了,我們陸氏處理鑽石的手段,哪里是一個外人可以見識的?”陸文俊毫不猶豫地搖頭,紳士風度十足地把嚴綰講進了汽車。

“我……也是外人啊!”嚴綰錯愕。

“你麼……特例。”陸文俊本來想借此挑明自己的打算,但遲疑了一會兒之后,還是放棄了這個頗具誘惑力的想法。

“不用劈鑿技術嗎?這樣的話,鑽坯的利用率會更高,而且損耗更少,又省工。”嚴綰隨口問。

“哪里有好的劈鑿師?劈鑽的風險太大,一個不好,整顆鑽石就分崩離析。雖然鋸切的重量損失要達到3,而且因為需要鑽石磨料而增加成本,但是技術難度小,風險也小得多。並不是每個人都擁有約•阿斯查爾的技術和勇氣的。”

阿斯查爾是著名的鑽石工匠,曾經非常成功地將世界最大的鑽石庫里南劈成兩半,而名震世界。

“那我今天看不到被據開的場面了。”嚴綰失望。

“可以啊,我陪你守著。”陸文俊立刻接口。

“不行的呢,我下午要上班的。”

“你的那個班有什麼意思?辭工也就辭了,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陸文俊不屑地說。

“你是身家億萬的公子,我連灰姑娘都不夠格,這份工作是我糊口的依仗,哪里做得到你這樣的瀟灑?”嚴綰淡淡的笑著,神情又疏離了起來。

“好,算我說錯了。”陸文俊苦笑,“現在先去看開鋸,可能要忙到半夜呢!”

嚴綰點了點頭,也不好給他冷臉色看。她是有上一世的心結在,這一世陸文俊似乎還沒有什麼對不起自己的,於是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他們進去的時候,看到工人們正在把那顆藍鑽放上鑽機。她心里有些緊張,立刻回憶起安的凝神,連陸文俊順勢牽住了她的手都不知道。

陸文俊心里竊喜,開始介紹:“傳統的鋸鑽方法,是用機械化圓鋸切割鑽壞。但是這種方法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什麼弱點?”嚴綰下意識地問。

“不能夠精確地控制鋸鑽的進刀速度和壓力,所以經常造成偏鋸或者崩鋸現象。現在用計算機數控技術,解決了這一問題。你看,這是鋸片,它對鑽坯的壓力,由計算機自動按照程序控制調節。所以,像形狀比較規則、質量比較好的鑽石,一般都采用鋸開的方法進行分割。”

嚴綰點了點頭:“鋸開要花費更長的時間?”

“對,要看鑽石的大小和加工的難度,一般要幾個小時到二十幾個小時。這塊藍鑽,初步估計至少需要十個小時。”

“那我下課以后還能再來看嗎?”嚴綰的語氣,有點殷切。

“當然,我去接你。”陸文俊大喜,立刻接口。

嚴綰看著工人正在將鑽坯粘在鋸機的桿子上,忍不住伸出頭過去看:“這個黏結劑,是用什麼調出來的?”

這個技術性的問題,陸文俊可回答不出來。

“醫用石膏和膠水,一比一的比例。”旁邊監控的一位工程師回答,並且好奇地看了嚴綰一眼。

看得出來,這女孩應該是陸文俊新看中的獵物。只是到鋸切車間來,倒也算得上頭一個。一般的女孩子,誰有耐心來看這種技術活兒?

嚴綰輕輕地道了一聲謝,看著工人小心地把粘桿嵌入鋸機里,另一根用來固定它的粘桿緊緊地靠著它放置。

“這個是什麼?”嚴綰繼續勤學好問。

“這是鋸片的軸,需要固定。夾持粘桿的長臂則可以移動和調整。”工程師看到陸文俊的目光掃過來,溫和地回答。

“鑽石對鋸片的壓力,是通過這個球形砝碼的重量來調節的嗎?”嚴綰問。

“不錯。”

“大家一直都說,只有鑽石才能夠鋸開鑽石,這些磨料,應該是鑽石粉吧?但是鑽石鋸開技術,不會是在任何方向都可以進行的吧?是不是要順著一定的紋理或者方向?”嚴綰發揮勤學好問的本色,虛心地繼續請教。

工程師驚異地看著她誠懇的神色,也許是看在陸文俊的面子上,也許是好為人師,很快地就接了口:“是的,這是由於鑽石的內部晶體結構存在差異硬度方向,因此不能夠平行於解理方向鋸開。因為用於切磨的磨料存在不同最大硬度定向排列顆粒,所以總會有顆粒最大硬度方向恰好和磨削鑽石比較軟的方向相遇,從而進行鋸開。”

這時候,嚴綰卻想到了安的那一劈,蒼蒼的老者,不起眼的劈刀,竟然華麗得讓她回味了幾百遍都不厭倦。



第六十三章 歸期不歸

如果自己師從安的話,就可以學成這種古老的劈鑿技術了吧?尤其是對不規則的鑽石毛坯來說,這種技術是最省時,也是最省料的一種處理方法。

嚴綰怦然心動,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陪同她觀摩到這種近乎失傳技術的閻亦心。他說去三天就可以回來的,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呢!

忽然覺得心里有點燥熱,只是幾天的溫存,竟然讓她覺得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古人誠不我欺,讓熱戀中的情人分開,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事之一了吧?

“怎麼了?”陸文俊的聲音,讓她回到了現實。

鋸切機已經開始工作,工程師和工人都臉色凝重,手里還拿著一本簿子,可能在記錄著相關的數據。

“沒什麼,第一次看到鑽石被據開,心里有點緊張。”嚴綰掩飾著自己的情緒,才發現自己的手心已經微微有點濡濕。

工程師神態輕松了下來,對著工人說:“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今天你只要照看這一臺機就可以了,我會隨時關注它的情況。”

“這邊也是鋸切的機器嗎?”嚴綰覺得自己的臉有點微微的熱意,尷尬地把目光轉向另外一側。

“不錯,這是激光鋸切機。”陸文俊立刻接口,總算找到了可以表現的地方,“激光切割是現在常用的鋸切方法,全電腦控制,穩定性好,又省時。鋸開一克拉的時間,甚至只需要二十秒鐘。”

“那為什麼不用這種鋸切機呢?”嚴綰納悶地看著那個剛剛啟動的鋸切機,據那位工程師說,這塊藍鑽要完成全部的鋸切,可能需要二十個小時不到的時間。也就是說,需要到明天早上才可以看到鋸切完成。

“這種鋸切方式雖然省時省力,還能夠實現連續切割,可是對鑽石的損失更大。所以品質好的鑽石,我們一般還是用傳統的切割方法。”陸文俊解釋。

激光切鋸機正在工作,鑽石前后移動,被強激光束“氣化”,切割的速度確實很快。一顆兩克拉的白鑽毛壞,在幾分鐘的時間里,就完成了切割的全部工序。

“這些鑽石的品質都不是很好吧?”嚴綰問。

“對。所以像這塊藍鑽,我們還是用這種傳統的切割方法,盡可能地保留它原有的重量。”陸文俊解釋。

工人正在用鑽石粉涂沫鋸片,這樣的工作在整個鋸切過程中還需要重復很多次。

工程師和工人交談了幾句,就轉身離開了。

“他就放心把這塊鑽石放在這里了?”嚴綰驚訝地問,“這是極品藍鑽啊!”

“那邊有可視電視,看得比這里還要清楚。如果有什麼不對,他會立刻趕過來的。如果不是因為這顆鑽石身價高,工人也不會單獨照看。”陸文俊解釋,“看來,今天是看不到鋸切完成了,下次有機會,我再接你來看吧。”

嚴綰遺憾地點頭,抬腕一看表:“哎呀,我要去上班了!”

“上班……有這麼緊張嗎?”陸文俊咕噥了一句,不情願地看著手里空空如也。他也只能趁著嚴綰心思撲在別處的時候,才能夠借機握一握她的手。

嚴綰下車的時候,不好意思地說:“謝謝你,學長,你又讓我長了一回見識。不過,今天時間太趕了,只請你吃了一盒快餐,不好意思。”

“沒關系,下次我們有機會再一起吃飯。”陸文俊的風度仍然無懈可擊,直到看著她匆忙的背影,才忍不住一拳砸到了方向盤上。好容易找了一個借口和她親近,可是半點實質性的進展都沒有。

自己這樣殷勤,難道她還不知道,這是在追求她嗎?一雙眼睛看著那些鋸切機,居然連幾分鐘的時間都沒有分給他!他一向驕傲自滿的心,頭一次遭受到了挫折。

明明上次看到閻亦心送她去上學的時候,她還坐在副駕駛座上情意綿綿地說了好幾句話,一副戀戀不舍的樣子。他陸文俊哪一點不如閻亦心了嗎?

也許嚴綰還真要在閻老太爺面前吃了排頭,才肯死了心?陸文俊心里一動,也許可以提前在閻老太爺面前上點眼藥……

“哇,你形勢一片大好啊!”魯湘比嚴綰晚一步走進店里,剛好看到陸文俊的車絕塵而去,忍不住在更衣室對著嚴綰擠眉弄眼。

“你想到哪里去了啊,我只是跟去他們家工廠去看鋸切鑽石而已。”嚴綰連忙辯解,“他有女朋友的。”

這時候,她發現自己一點都不嫉妒。因為,她有了更值得守護的對象吧?這樣想著,她的臉上就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整個下午,嚴綰還在回味今天看到的場景:“如果有一個經驗豐富的劈鑿師的話,這樣的美鑽還可以再減少一點損失。如果原石重一百克拉,用鋸切至少要損失三克拉,這個數字也應該很大了吧?”

“喂,你在嘰哩咕嚕什麼啊!”魯湘用手在她的眼前晃了兩晃,才成功地把嚴綰的心神拉了回來。

“我在想,鑽石的解理和鋸切的解理。”

“你簡直是癡了……”魯湘翻了一個白眼,“就算你想成為一個設計師,也用不著去考慮材質的內部結構吧?”

“怎麼會不需要呢?一個好的設計師,並不僅僅需要款式的新穎別致。不管加工還是設計,都要考慮到寶石的大小、顏色、硬度、折射率、瑕疵、包裹體這些因素。對於鑽石,解理尤為重要,不然的話就讓鑽石內部的裂隙更大,很有可能會讓整顆鑽石散成碎屑。所以,對於高檔寶石來說,設計師一定要了解它們的內部結構。不過,我還是不明白鑽石鋸切的……”

“行了行了,這些專有名詞,聽得我那個頭大啊……還是等閻經理回來以后,你再和他探討吧!難怪你們可以一坐半天,真不明白這些枯燥的東西有什麼好討論的!”

三天了……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2-27 01:51 PM

本帖最後由 憶‧無痕 於 2013-2-27 01:59 PM 編輯

第六十四章 歸來

“嚴綰,你下課了沒有?我打了你至少十個電話,怎麼一直沒有開機?”剛走出培訓室,就接到了陸文俊的電話。

“不好意思,我上課的時候關機了。”嚴綰連忙道歉,“學長,那塊藍鑽,有沒有完成鋸開?”

“你在門口等一下,我接你去看看,也許已經順利鋸成了三塊。”陸文俊笑著說,“十分鐘就可以了。”

嚴綰皺眉,剛要說話,忽然覺得眼前一片陰影。她心里一跳,顧不上回答,就倏然抬頭。

夜色在他的身后,淡化成了淺淺的黛色。微遠的霓虹燈,是黃黑白三種色塊的組合。月色照在他的臉上,在溫和里,透著一種圓潤的影子。

不是閻亦心,又會是誰!血液都仿佛一下子熱切了起來,手機幾乎拿不穩。

“嚴綰,嚴綰!”陸文俊的聲音,急促地傳過來。

“對不起,學長,今天我不能過來,謝謝你的好意。”嚴綰盡量和緩地說了兩句客氣話,保持著語氣的平靜。可是動作卻慌亂得很,甚至在聽到陸文俊繼續叫“嚴綰”的時候,就很干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我回來了。”他靜靜地說,站在她的面前,如山岳一般。

嚴綰想要開口,卻一個音節都吐不出來,只是怔怔地站在他的面前,半仰著頭,肌膚如玉,白齒賽雪。

仿佛是在經歷了三天看不到岸的漂流之后,終於駛入了寬闊的港灣。在同一束月光里,蕩漾沉浮,漸漸地停泊了下來。

“綰!”閻亦心終於縮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嚴綰想也不想,直接撲進了他的懷抱。

兩條胳膊,摟緊了她。那麼緊,有一個剎那,她幾乎無法呼吸。連胸部的肋骨,都被壓迫得隱隱覺得疼痛。可是她卻覺得唯有這樣,才能把自己已經蕩漾在半空的心,平復下來,壓回胸腔。

不知道過了多久,嚴綰覺得長達一個世紀,閻亦心才放開了她。

“剛回來嗎?”她問。

“是,才下的飛機,怕你一個人走夜路不安全,直接打車過來接你。”閻亦心的回答,讓嚴綰的唇,立刻翹起了一個柔美的弧度。

嚴綰這才發現,路邊果然沒有停著他的車。

“累不累?”她小聲地問。

“本來覺得很累,可是看到你……就覺得不累了。”明明是這麼肉麻的話,可是閻亦心說起來,卻仿佛輕風霽月,再光明磊落不過。

“那……”嚴綰其實舍不得讓他立刻把自己送回去,這麼久不見,短短的一段路,似乎怎麼也看不夠似的。而她,根本沒有勇氣盯著他看啊!

懷著訴說的渴望,成籮成筐的話,卻在夜風里被吹得無影無蹤。

“我幫你拿。”閻亦心順手接過了她手里的一疊稿紙,“龐老頭子怎麼把你留得這麼晚!這些是什麼?”

“我今天去陸氏看了鋸鑽,所以請教了龐老師一些問題。這些是龐老師借給我看的資料,一部分是他畫的稿紙,一部分是影印件。”

“陸氏?”閻亦心神色不變,可是目光卻幽幽地穿過了迷蒙的夜色,落到了不知名的所在。

“他們的藍鑽今天鋸開,我上午去的時候,正好開始。”

“恐怕要明天,你才能看到鋸開的鑽石了。”閻亦心迅速地接口,有著明顯的匆忙。仿佛陸氏這兩個字,刺中了他的心臟。

“是啊!”嚴綰笑著吐了吐舌頭。

“鈴……”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嚴綰看到屏幕上陸文俊三個字,眉頭就深深地皺了起來。這個人,好不識趣!

閻亦心目光一閃,卻不說話。

嚴綰想了想,干脆直接關機。

“為什麼?”他問,心提得有點高。

“他說要接我去看鋸鑽,半夜三更的,我可不敢和他孤男寡女在一起!”嚴綰聳了聳肩,“何況,明明知道那顆藍鑽今天完不了工,卻不肯明明白白告訴我。”

“我們……也是孤男寡女呢……”閻亦心含笑低語。

嚴綰的臉,立刻紅了:“那不一樣。”

她仍然穿著半舊的外套和牛仔褲,素華無紋。眼波卻像是最清澈的湖水,即使在半暗的路燈下,也如寶石一般的明亮。

“是,不一樣。”閻亦心重復了一句,似乎飽含深意。

嚴綰覺得連耳朵都開始熱了起來,隨口找了一個話題:“我覺得鋸切好慢啊,你們閻氏,也是用鋸切法嗎?”

“是,這是現在分割鑽石的主流技術。像安這樣的優秀劈鑿師,已經很少了。”閻亦心很認真地回答,“這門技術起源於幾個世紀以前的印度,盡管省工省料省時,但是技術難度大,需要有過硬的心理素質,所以應用的范圍沒有鋸鑽那麼廣。”

“那我們那次在巴西,為什麼要請安劈開呢?是不是因為鑽石本身的價值不太高?”嚴綰納悶地問。

“因為那塊鑽石,符合劈鑿的所有條件。”閻亦心解釋,“劈鑽主要用於形狀極不規則的鑽坯,有明顯破裂面或者接觸雙晶面,而且微帶殼。況且,安是世界上最好的劈鑿師之一,就算是價值再高的鑽石,我也很願意送到他的手里去的。只要他答應下來,基本上不會有什麼危險。”

“哦。”嚴綰沉吟了一會兒,忽然問,“有女劈鑿師嗎?”

閻亦心搖頭:“相當罕見。倒並不全是力量上的問題,一般來說,劈鑿師要有過硬的心理素質,膽量和技術缺一不可。而女人先天在這方面,處於劣勢。如果你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

“你也會劈鑿?”嚴綰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你不是說近乎失傳了嗎?”

“只是會一點皮毛,真正貴重的鑽石,我也不敢下手。不過,做你的啟蒙老師,倒也勉強可以算得上合格。”

嚴綰又驚又喜:“什麼時候教我?”

“你只有星期天才有空。”

“那……”嚴綰看著他,“星期天上午,好嗎?你……有沒有空?”

“好。”閻亦心點頭,“累嗎?雖然半夜三更散步的情調很美,但從這里到你家,似乎有著相當長的一段行程呢!”

“呃……我們打車。”嚴綰赧然地點頭,一回頭,發現他們談笑之間,竟然已經走過了總路程的三分之一。



第六十五章 解惑

“你……要不要上去坐坐,喝杯咖啡……呃……茶什麼的。”嚴綰第一次邀請男人前往她的香閨,聲音有點遲疑。

“固所願也,不敢請耳。”閻亦心掉了一句文,氣氛頓時輕松了起來。

“我這里只有速融咖啡,還是喝茶吧……是花茶,貢菊、千日紅和決明子,養肝明目的。”嚴綰臉上的霞色,直到把客人引進客廳,仍然還沒有褪盡。

自己似乎過於唐突了,閻亦心剛從印度回來,可能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把頭沾到枕頭上,然后扯著周公就去下棋。

“好,就喝你泡的花茶。”閻亦心臉上卻不見疲倦的神色,仿佛還是養尊處優,揮手不沾點塵。

房子不大,只有七八十平米的樣子。兩室一廳,餐廳很巧妙地做在了廚房間里,因而客廳就放大了一點空間,一組硬木椅,卻放著幾個靠墊,白底黑繡,仔細一看,才發現是梅蘭竹菊四君子,構圖飽滿,平添了一分秀雅氣。

墻壁粗看是白色,仔細打量了,才知道是淺淺的藍色。窗簾很薄,輕紗拂地,只是落地的那一條邊沿,錯落地繡著幾只蝴蝶。夜風輕輕把窗簾拂起一角,那蝴蝶像是活了似的,竟是振翅欲飛,靈動異常。

電視櫃的一邊,放著一只磨紗的花瓶,插的是干花,長莖修蕊,顏色也是素淡為主,幾乎不見艷色。

嚴綰很快就把茶泡了出來,杯口還冒著熱氣。

“布置得很美,足見匠心獨具。”閻亦心側身讓了一下,嚴綰看懂了他的暗示,可是卻期期艾艾地不好意思挨著他坐下。

“我是……老虎?”閻亦心含笑問。

“當然不是。”嚴綰坐到了他的一側,中間還留著相當大的一段距離。

“綰,我很想你。”閻亦心把杯子端在手里,忽然看著杯子里的水說了一句。眼尾都沒有看她,只是定定地瞪著手里的花茶。

“我……”嚴綰咽下了一口唾沫,低下了頭。

“在印度,出了一段小小的插曲,我幾乎放棄紅鑽的收購。就怕你在國內等得急了,以后覺得我這個人信用堪慮,再不理我。”

“怎麼會呢!”嚴綰急忙辯白,抬起頭,卻看到他笑意吟吟的眸子,頓時臉紅耳赤“你……故意逗我!”

閻亦心咧開了嘴,似乎笑得很開心,也很放心。眉角飛揚,似乎正斜斜地插進鬢角,隱隱帶著三分得意。

嚴綰惱羞成怒,剛剛豎起眉毛,閻亦心已經伸出了手臂,只是這樣輕輕一撈,她就身不由己(也許半推半就)地到了他的身側。

“別推開我。”在嚴綰剛想要掙脫的時候,閻亦心嘆息似地低喃了一句,氣息落在她的鬢邊,一下子就失去了渾身的力氣,再也推拒不動。

好半天,嚴綰悄悄地伸出了自己的胳膊,環住了他的腰。閻亦心放松地一笑,把她的頭攬到了自己的肩上。

即使這樣靜默地坐著,也覺得是世界上最美妙的時光。

“你從龐老夫子那里走出來的時候,眉心緊鎖,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困難?”閻亦心撫弄著她落在肩上的一縷散發,忽然問。

雖然舍不得打破這樣寧靜安詳的氣氛,可是他更舍不得她愁眉苦臉。如果可以,真希望能夠替她擋下所有的不快樂和其他負面情緒。

“沒有什麼,只是聽龐老師講授了這麼久的課,一直在強調寶石的材質。我就在胡思亂想,既然重點在材質上,設計是不是沒有我想像的那麼重要?畢竟,寶石在被挖掘出來之前,就已經確定了它的價值。”

“怎麼會這樣想呢?”閻亦心失笑,“只有設計精美的寶石,才能夠最大限度地展現寶石本身的美麗。寶石的加工和設計,可以讓寶石的價值,提高幾倍甚至幾十倍。誰能夠說,珠寶設計是一項無足輕重的工作?恰恰相反,設計在盡可能保持寶石內在屬性的前提下,更要充分地展示寶石的美麗。”

“但是,如果寶石本身的檔次比較低,設計師再花功夫,也只能停留在某個層面上吧?”嚴綰仍然無法釋懷。

閻亦心看著她又緊緊鎖起來的眉頭,恨不能把用吻把它們撫平。但嚴綰的內斂,讓他不敢冒然行動,只能盡力為她解惑。

“如果我們把寶石本身的美,比作內在美的話,那麼珠寶設計師的工作,就是外在美。內美是外美的前提,如果寶石本身沒有價值,那我們的設計當然不可能提升太多的品味。但如果沒有設計,再好的寶石,也煥發不出美麗的光彩。這兩者是統一的,缺一不可。”

“今天,龐老師給了我很多資料,都是從設計師要服從寶石本身的材質上來講的。”嚴綰從一側的茶幾上,拿出了帶回來的資料。

“一個好的設計師,不會空中樓閣一樣地只顧款式的設計。比如說,如果寶石本身的透明度不高,我們就不能去設計明亮琢型。而像鑽石這類無色透明的寶石,標準琢型就是一個相當好的選擇。通過面角的比例,利用全反射原理,能夠增加寶石的色散,最大限度地顯示火彩。增大臺面可以讓寶石的亮度增加,而斜面增大,則可以增加火彩。這些都是設計師要把握的,把鑽石本身的美麗,盡可能完全地表現出來,這就是設計師的本事。”

嚴綰若有所思地點頭:“如果是彩鑽呢?”

“明亮琢型也可以用,但是階梯型,更能夠突出顏色的艷麗。顏色過深,可以盡量減小寶石的高度和亭部的深度,可以打磨得薄一點,這樣可以部分減色。相反,深色淺的寶石,則可以磨得厚一點,盡量增加高度和刻面的層數,這樣可以達到增色反光的效果。你看,這些都是設計師的活兒,誰能說不重要呢?”

嚴綰松開了眉頭,轉憂為笑:“你說得對,龐老師也說得對,對於寶石材質的把握,是一個珠寶設計師應該熟悉把握的基本功。”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2-27 02:00 PM

第六十六章 禮物

一大早,陸文俊就打了一個“騷擾”電話:“嚴綰,今天一早就可以完成鋸開的全部工序,我過來接你吧。”

嚴綰來不及回答,第一個反應,就是去看還在沙發上好夢正酣的閻亦心。

“嚴綰?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陸文俊總是喜歡誇大事物的本質。

“嗯,我明白。可是我今天上午第一堂有課,恐怕趕不及了。謝謝學長的熱心,今天我就不去看了。”她縮回廚房,稍稍壓低了聲音,怕吵醒了閻亦心。

“這樣啊……其實蹺兩堂課也沒有什麼的,畢竟這樣的機會還是很難得。”陸文俊沒有料到嚴綰是這樣的態度,頗顯遺憾地又勸了兩句。

嚴綰不敢多說,白粥的火候已經差不多了,再說下去也許就要把閻亦心吵醒了。含糊地又說了兩句,沒有等陸文俊再勸,就掛斷了電話。

嚴綰把熬好的白粥端上餐桌,從廚房里探出頭來,才發現閻亦心已經坐了起來,目光正朝著這兒看過來,頓時手一抖,濺了兩滴熱粥汁在手背上。

“怎麼了?”閻亦心的動作,絕對可以用動若脫兔來形容。他托起她的手背,在嚴綰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拉著她沖到了水池邊,開大了水流沖在她的手背上。

“只是一點熱湯濺出來而已,沒有什麼的。”嚴綰哭笑不得,可是看著閻亦心難得的緊張神色,心里還是暖的。

“還好,只是有一點紅。”閻亦心松了口氣,把水龍頭關掉,細心地替她拭干了水漬。

“我吵醒你了?”嚴綰不好意思地問,有點訕訕的神氣。可是被他照顧的感覺,真的很好。盡管自己實際上的年齡,並不比閻亦心小,但是現在她就是仗著縮了七歲,倚小賣小好了!

“也是該醒的時候了。”閻亦心笑著說,“你怎麼起得這麼早?昨天折騰到兩點才睡,還是一大早就起來?”

“習慣了。”嚴綰含糊地說,可沒有告訴他,自己其實根本就沒怎麼睡著,最多算得上是打盹,耳朵一直豎得老高呢!

“本來還不覺得,聞到這麼香的味道,頓時覺得肚子開始唱起空城計了。”閻亦心看她被燙到的地方沒有起水泡,心也就放了下來。

“浴室里有牙刷和毛巾,你將就著用吧……”嚴綰把浴室的方向指給了它,“我現煎兩個荷包蛋,就可以開動了。”

“好。”閻亦心答應了一聲,拐了個彎就進了浴室。

毛巾和牙刷都是新的,不大的浴室收拾得很干凈,洗漱用品只有幾件,整齊地排放在架子上,還有小半的地方空著,像是國畫里的留白,透出一種意味深長的幽遠來。

就像嚴綰本人,要用每一次接觸,來完善對她的印象。盡管一雙眼睛清澈明亮,仿佛一下子就可以看到底,可是每每會有意外的驚喜。

她還是一塊沒有經過打磨的鑽石毛坯,盡管開了一個窗口,可是看到鑽石內部大致的景象,卻要用一道接一道的工序,經過粗磨、交叉切磨、多面拋磨,才能夠煥發出最耀目的光彩。

而他,有這個耐心,等待著她一飛沖天的時刻。他會為她驕傲,會為她自豪。

“閻……經理?”嚴綰在浴室外低回婉轉的叫聲,讓閻亦心回過神來。答應了一聲,用毛巾胡亂抹了一把臉,就走了出來。

“我以為你昨天沒有睡好,在浴室里睡著了。”嚴綰吐了個舌頭,“早餐很簡單,不知道你習不習慣,將就吧?”

兩碗還冒著熱氣的白粥,碟子里是煎得金黃的荷包蛋。還有一個碟子,放著炒過的榨菜,切得很細,大概是自己買了大塊榨菜加工的,賣相很好。

“怎麼還叫我閻經理?”閻亦心用筷子敲了敲她的碗邊,一臉老大不高興的樣子。

“那……我不知道怎麼稱呼你啊!”嚴綰紅著臉,悄悄地抬起了眼皮,心里暖洋洋地像是要化開,“要不,我叫你……閻亦心?”

“不好。”閻亦心板著臉,“去掉姓。”

亦心……這個稱呼啊,其實已經在三天里,顛來倒去地在嚴綰的心里反復掂量過了。可是真要叫出來,還是讓她覺得難為情。

“還是連名帶姓吧。”嚴綰吞了一口粥,含糊地說。

閻亦心有點無可奈何,但至少他的名字,比從來沒有稱呼要好一點吧!所以,他也就不再死纏爛打,轉而稱贊起了她的廚藝。

“那當然,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嚴綰得意地笑,“不敢說大餐做得怎麼樣,像這種家常的小菜,對我來說還是游刃有余的。”

“以后……我上你家來蹭飯吧……嗯,知道你平常也沒有空做飯,就只能蹭頓早餐了。”閻亦心一臉扼腕的樣子,讓嚴綰添了一點小小的愧疚。

“星期六和星期天,我一向是自己做飯的。”她決定每周招待他兩頓“大餐”。

“好。我先交飯錢。”閻亦心手腕一翻,一塊晶瑩剔透的藍色黃玉,就出現在他的手掌心里。

“這個是……托帕石嗎?這種石頭的透明度,明明跟玉差得遠了,怎麼會被稱之為黃玉呢?”嚴綰眼睛一亮。

“送給你。”閻亦心笑著說,“以后我可是要每個星期都來蹭飯的。”

“那也太貴重了。”嚴綰搖了搖頭,不打算收下。

托帕石屬於中檔寶石,雖然以天然的酒黃色和天藍色為貴,這顆藍色不那麼深,可是凈度很高的托帕石,做成首飾的市價,大概也在四五千左右。

“這次去印度收的,在當地價格很便宜。”閻亦心解釋,“我還怕不夠抵償你的飯錢呢,你就好心供應我幾頓飯吧。”

“印度也產托帕石嗎?”

“產量不大,但並不是絕無僅有。”閻亦心笑著說,“放心吧,這塊石頭,不過是我收購紅鑽的添頭,你就放心收下,不值什麼錢的。”

嚴綰無奈地點頭:“那你以后來吃飯,千萬不要帶什麼菜來。不然,我就把這塊托帕石和上次那塊月光石,全還給你。”

這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嗎?怎麼自己想的,她一下子就能猜出來?閻亦心只能付之苦笑。



第六十七章 重色輕友

星期天的上午,閻亦心果然來蹭了一頓早飯。仍然是煎得金黃的荷包蛋,切得細細的榨菜絲,還添了一盤涼拌豆腐和一碟酸豆角。

嚴綰喜孜孜地把碗筷隨手收到水池里:“走吧!”

“去哪里?”閻亦心似乎還有點懵懂。

“咦,今天不是要讓我觀摩你的劈鑿技術嗎?你說過的,不許反悔!”嚴綰雙手插腰,一副潑婦的標準架勢。可惜她優雅的五官,瘦削的小臉,怎麼看也沒有那股氣勢。

閻亦心寵溺地把她的手臂挽住,兩個人算得上已經明刀真槍地談起了戀愛,可是彼此卻還不熟悉更親密的動作。

汽車在山道上不緊不慢地行駛,像閻亦心這個人一樣,不管嚴綰有多麼急切,均勻的速度永遠都帶著三分從容。

“這是去哪里?”熟悉的山路,讓嚴綰愕然。

“別告訴我,這條路你已經不認識了。”閻亦心含笑,語氣輕松。

就是認識,所以才覺得奇怪啊!嚴綰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一點都沒有發現,瞪眼在她做來從來就跟媚眼等同。

閻亦心干咳了一聲:“我那里有設備。”

那地方,嚴綰也去了兩回,什麼時候也沒有看到有劈鑿的設備吧?嚴綰還想要問,汽車一個拐彎,已經在門前停留。而一向人跡罕至的后山,居然已經先停了一輛越野車。

嚴綰狐疑地看向身側的閻亦心,他卻已經用手推開了門。

“你的動作也太慢了吧?我都已經把設備架好,無聊得已經打了一個盹,你們居然才來!”抱怨的聲音,似乎帶著強烈的不滿,但是分明透著一種和閻亦心之間異乎尋常的熟稔。

隨著聲音走到門口的男人,讓嚴綰有一剎那的失神。如果說閻亦心和陸文俊在長相上,可以稱得上一時瑜亮,眼前的這個也不遑多讓。

年紀也差不多二十五六的樣子,狹長的鳳眼,不算太濃的雙眉有著柔和的線條。肌膚可以稱得上潔白晶瑩,五官精致得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女扮男裝!這男人,皮膚甚至比自己的還好。

“這是我的朋友劉離,今天非要來給我當下手,所以就死乞白賴地跟來了。”閻亦心握著她的手,微微一緊,“這是嚴綰。”

“你的女朋友,我知道。”劉離不等他介紹完成,就已經轉過了身,“快點開動吧,這門技藝還沒有見你顯擺過呢!兄弟一場,少說也有十年了吧?竟然還比不上小姑娘的一個媚眼,重色輕友,也沒有人做到你這樣的極致!”

嚴綰剛進門,就嚇了一跳。房間里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張超大的工作臺,在安那里見過的全套設備,這里似乎一樣都不少。

“你倒是準備得齊全。”閻亦心苦笑,“嚴綰,我先開窗,要花一點時間,我和劉離聊一聊珠寶設計的事。他可是國內最有前途的青年設計師,家學淵博。”

嚴綰意外地揚了揚眉,劉離有點不樂意了:“怎麼?你覺得我不像嗎?”

“呃……那倒不是,天才總是成名很早。”嚴綰迅速地接了口,看到劉離的臉色又充滿光彩以后,才吞吞吐吐地問,“你確定劉離,不是琉璃?”

劉離瞪著她:“什麼意思?”

“我覺得你更像花木蘭!”嚴綰的話音剛落,就聽到閻亦心的悶笑聲。看來,劉離男生女相的笑話,恐怕不是由她而始了。

“亦心,今年我要拿大假,去夏威夷做日光浴!”劉離恨恨地轉向閻亦心,“有這麼說話的嗎?”

閻亦心一本正經地點頭:“是啊,嚴綰,雖然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但你只能悄悄地在背后說,怎麼能當面讓劉離沒了面子呢?”

劉離的視線在兩個人的臉上來回地穿梭,咬牙切齒了一會兒,才恨恨地說:“好啊,人家是夫唱婦隨,你們倒好,婦唱夫隨的政策執行得很徹底嘛!”

嚴綰頓時覺得臉色發燙,不敢再說,只能轉頭去看閻亦心在鑽石原石的一側拋光。

“這個窗口,會不會嫌太小?”嚴綰問。

“窗口開得太大,會減少成品鑽石可能的尺寸。所以,只要能夠讓設計者充分地觀察就夠了。”答話的是劉離。三個人談到鑽石,之前的玩笑氣氛,就蕩然無存了。

“這是劈鑿的必經程序嗎?”嚴綰問。

“當然不是!”劉離又一次搶了閻亦心的發言權,“主要是對帶殼或者帶皮的鑽石,一般的鑽石如果能夠通過顯微鏡看清內部,就沒有必要多此一舉地開個窗口。主要還不是為了估計瑕疵的深淺嗎?這樣,可以在加工中去掉,或者安排在不顯眼的地方。”

“嚴綰,你來看看。”閻亦心把鑽石固定在顯微鏡下。

“好。”嚴綰立刻湊過去,渾然不管閻亦心還沒有完全讓開位置,就湊到了他的身前,就著他指示的方向看過去。

這是一顆無色白鑽,可是因為微微帶了一點黃色,而影響了整塊鑽石的價值。

“太貴重的鑽石,我也不敢拿來試身手。”閻亦心笑著說,“畢竟,我可不是安,沒有他那麼大的把握,已經很多年沒有劈過了。”

“你還好意思說?”劉離沒有用顯微鏡,只是微瞇著眼睛朝窗口里看過去,“我和你說了那麼多次,你總是打哈哈。美女隨隨便便一要求,你就趕緊把我當小工使,親自挽著袖子動手了?連窗都不許我提前開,就為了討好美女給她看個全套?你也真是用心良苦!”

嚴綰的臉色微紅,悄悄地打量了一眼閻亦心,卻看到他絲毫沒有覺得不好意思的樣子,仍然云淡風輕似地笑著。

“嚴綰,你看到那個瑕疵點了嗎?”閻亦心轉頭問嚴綰,一邊拿過旁邊的一摞稿紙,隨手畫出了呈不規則菱形的鑽石剖視圖。

“看到了。”嚴綰點頭。她的視力可是一點五的,盡管在七年后退縮成了零點八,但是從這時候注意,應該還來得及。

閻亦心把筆遞給了她:“你覺得應該怎麼劈,才能夠兼顧保重、求凈、適銷和省工的四大原則?”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2-27 02:10 PM

第六十八章 珠寶的直覺

嚴綰局促地笑了一下:“我還不明白這四大原則的真正涵義呢!只是聽龐老師在上課的時候稍稍交代了一下,其他的都是自己瞎琢磨的。”

“沒關系,一口吃不成一個大胖子,也沒有人會以為羅馬一天就能造成。”閻亦心露出了一個鼓勵的笑容,“你看看從哪里下刀,可以提高原石的利用率,最大限度地保留成品鑽石的重量?放心吧,我只是想讓你提出一個方案,如果不妥,我會告訴我還需要考慮哪些方面。”

嚴綰抿著唇,再看了一遍只開了一個窗口的鑽石,在圖紙上畫出一條直線:“我覺得這里比較好。”

劉離驚異地看了她一眼,閻亦心卻並不表態:“為什麼覺得這樣劈比較好?”

“因為這里有一團明顯的包裹體,當然要定向分割,通過這個包裹體的線分割鑽石。這樣可以產生兩顆大小和凈度相近的鑽石成品,而不是較小的一顆干凈,而包裹體大部分留在較大的這塊鑽石里。這麼做,應該不符合效益最大化的原則。”

劉離忽然雙掌互擊:“嚴綰,這下子我明白為什麼亦心會帶你來觀摩了。你雖然只是學了一個皮毛,不對,只是學了皮毛中的皮毛,但是對寶石本身,擁有非同尋常的直覺。我從小就在鑽石堆里打滾,看的見的不知道比你多了多少,在你這樣的年紀,還真沒有這樣準確的眼光。”

閻亦心笑著拿過鑽石,在它的外層畫了一條細細的黑色。而部位,和嚴綰畫在紙上的比較起來,分毫不差。

“一般來說,畫線的這項工作,都由經驗豐富的設計師來完成。嚴綰,你雖然剛剛登堂入室,但這份眼力非同小可。”閻亦心把鑽石放下,“你的線條,畫得十分精準。還有一點,你可能自己還沒有意識到,只是直覺地畫在這里。保重與求凈,一向是鑽石切割中最矛盾的一對原則,需要在實踐里掌握好平衡。”

劉離因為一時的驚愕,被閻亦心搶走了發言權,這時候已經急著接上了口:“你的這條線,正好兼顧了二者的和諧統一。這樣劈開,瑕疵靠近了切面,下一道工序琢磨的時候,就可以把它去掉。”

兩個人的捧場,幾乎把嚴綰捧得飄飄然。幸好她一向內斂自省,還知道謙虛兩句:“我只是憑著直覺,就想著這樣可以切成兩塊圓明亮式琢型的鑽石,畫線的時候,可沒有考慮得這麼多……”

“直覺在寶石設計中是難能可貴的一種本能。”劉離毫不掩飾對嚴綰的欣賞,“雖然近年來多采用電腦三維模擬技術和數字攝像技術集成的鑽石輔助設計繁育統,畫線的工作變得十分簡單。但是真正實施起來,也許未必比手工來得精準。就像激光鋸切機,盡管省工,可以費料,真正的極品美鑽,誰舍得用這種全自動的方式!”

閻亦心也不理劉離口沫橫飛的激情演說,只是從容地把鑽石坯在劈鑽桿上粘牢。

“這個就是劈開面嗎?”嚴綰比劃著問。

“對,注意到這條線沒有?這條墨線,要和劈桿中軸呈一個20度左右的角度,這個面要朝上,然后刻槽。”閻亦心耐心地解釋。

“嗯,明白了。”這些工序,安也做過,但不像閻亦心這樣一步步都解釋得透徹。

難怪當時閻亦心的解釋連安也挑不出一點毛病,原來他本身就可以算得上是一個劈鑿師!嚴綰忍不住側頭看他,卻看到他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仿佛猜到了她心里的想法,搖了搖頭:“我不是劈鑿師,只是因為興趣,所以學了兩招。”

“今天為了給美女看,連鑽坯都偷偷拿出來了!你別信他的,如果他稱不上劈鑿師,今天還敢給你用鑽石做示范?”劉離毫不客氣地扯他的后腿。

閻亦心也不惱,還是含著淺淺的笑意,開始刻槽。

嚴綰愕然:“我以為只有鑽石才用著上劈鑿……”

“誰說的?”劉離瞪眼,“鋸割法雖然常用,但劈切法並不是不可用,只不過一般不太高檔的寶石,浪費那一點點料也沒有什麼大不了,所以用激光鋸切,大大小小的分割機就可以把事情給料理了。但解理或棉綹、裂紋發育的高檔寶石,還是很有用的。鋸割法刀口最小也有零點三毫米,重量損失你想想有多少?”

閻亦心失笑:“劈鑿相比較而言還是風險太大,這個缺點就足以讓大多數的珠寶商棄之不用。其實原理都是一樣的,要把原石的解理或者裂紋發育的程度和方向弄明白,順著解理或裂紋方向劈開,不然的話,會產生新的裂紋,甚至裂成碎塊。”

“其他寶石的硬度比鑽石低,難度應該會小了一些吧?”嚴綰問。

“對,所以你學會了鑽石的劈鑿,別的寶石劈切就會舉重若輕。”閻亦心笑著說,“寶石的劈切技巧,就在於干脆利落,用力得當,盡量劈成錐狀或者短棱柱狀就可以了。”

“你要學劈鑿?女孩子倒真的不多。”劉離壞笑著建議,“你怎麼不接過手來,學學刻槽?這也是基本功之一呢!”

閻亦心笑罵:“你別聽劉離瞎說,他自己沒有把工具帶齊,其實現在可以用激光刻槽,人工切縫費時又費力,效率很低,只有像安這種老式的劈鑿師還手工刻的,當然也有他自己的道理,可以緩解劈鑿雷霆一擊的壓力。”

嚴綰“哦”了一聲,還是一臉的艷羨:“那能不能讓我……”

“好啊!”閻亦心沒有拒絕,“就是這樣切成一個淺淺的槽口就行了。”

嚴綰連忙點頭,接過了他的工作,做得十分專注。

“這樣的女孩倒也少見,一般想做設計師也就做了,沒有這樣頂真的。”劉離驚異地揚眉,根本沒有料想到嚴綰原本就在躍躍欲試。

閻亦心斜睨了他一眼:“她本來就是不一樣的女孩。”



第六十九章 手起刀落

嚴綰雖然在專心刻縫,但閻亦心那句半帶著驕傲的話,還是聽得很清晰。只覺得心里的暖流,仿佛剛從南太平洋吹來,醺得整個人都有了點醉意。

打起精神,嚴綰的活兒干得很漂亮,連劉離都驚異地吹了一聲口哨:“嚴綰,你確定這是第一次嗎?”

嚴綰的臉有點紅:“我以前……”

這話問的,怎麼聽起來有點不太對味似的。

閻亦心走到她的身后,拿起工作臺上的一把劈刀:“干得很好。”

嚴綰的臉更紅了,吃驚地看著他把刀放到自己的手里:“這個……你是要我……”

就算她真正的年齡已經二十多歲,比起閻亦心也不遑多讓。但是,刀下呆著的可是一塊鑽石啊!即使有瑕疵,可是劈崩了也不是她典屋賣家能夠賠得起的!

“你看過安劈鑿,試著放放看,劈刀放在哪個位置比較合適。”閻亦心的聲音卻仍然很穩定,仿佛在她的刀下,只是一塊路邊隨意撿來的石頭。

嚴綰覺得口干舌燥,手心卻是潮濕的,沁出的汗使劈刀的刀把,都有點滑不留手。一方薄絹適時地遞到了自己的手邊,嚴綰微微仰頭,看到緊貼著自己而立的閻亦心,一臉溫柔的笑意,目光里是無法忽略的鼓勵。

劉離也是一副愕然的樣子:“亦心,你想讓嚴綰親自操刀?她……能行嗎?”

相對於兩個人的表現,閻亦心卻很輕松:“不用緊張,我只是想讓嚴綰放一下劈刀的位置,試試她的感覺而已。”

劉離松了口氣:“你老兄也太托大了吧?”

嚴綰好不容易放松下來的心情,又一次因為他的話而緊張起來。

閻亦心用手握住了她拿著劈刀的手:“別緊張,不是讓你劈下去。如果放得不好,我會重新放的。”

劉離回過神來,吹了一聲口哨:“放心吧,就算劈壞了,這麼一塊次品鑽,他也賠得起,不至於傾家蕩產的。”

嚴綰再一次認定,劉離只是生了一張比女人還柔美的臉,打擊起人來,半點不留后手,跟冷酷的政客之流,也不遑多讓。

閻亦心瞪了劉離一眼:“少說幾句,沒人當你是啞巴。”

劉離笑得很欠揍:“亦心,我只是說句實話而已,你犯得上氣到怒發沖冠嗎?”

嚴綰急忙朝閻亦心看過去,分明還是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嘛!他和劉離說話的時候,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只是握著她的手,緊了一緊。

“你自己看放在哪兒好,沒關系的。”他安慰著,把手拿開,直接當劉離是空氣。

“嗯。”嚴綰定了定神,回憶起安的動作,像是放慢鏡頭似的,每一個手式都清晰如刻。心里忽然平靜了下來,什麼緊張情緒都拋到了九霄云外。

她甚至沒有做深呼吸,就很干脆地把劈刀放進了自己刻好的切縫里,刃口的兩側抵在刻槽的兩壁,劈刀被她的左手,扶得很正。

“嚴綰,你做得很專業。”閻亦心的表揚,讓嚴綰露出了一個微笑。

“要不要修正一下角度?”她問。也許是學到了閻亦心的兩分從容,這句話,聲音居然很沉穩,隱隱還帶著兩分自信。

“不用,你的角度把握得很好。”閻亦心說了一句,拿起木錘,“扶穩。”

嚴綰答應了一聲,還沒有明白他說話的意圖,他的錘子,已經準確而快速地輕輕地敲擊到了刀臂上,鑽石的晶體,沿著預期的解理面——裂開了。

目瞪口呆之下,嚴綰的手還緊緊地握著劈刀的刀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分成兩半的鑽石,整個面部表面,陷於癱瘓之中。

“完美!”劉離把手伸了過來,輕輕松松地拿起了鑽石,“到底是心有靈犀啊,連合作都這麼親密無間。”

就這樣——完成了?嚴綰還有點回不過神來,閻亦心接過劈刀的時候,她還握得很緊,愣了一愣之后,才放松了力道,讓閻亦心順利地把劈刀放到工作臺上。

“就是這樣簡單,不難的,對吧?”他溫和地把她的小手,放到了自己的大掌里。

是不難,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呢,就已經手把垂落,完成了全部的工序。如果她眨一下眼睛,就根本看不到鑽石解體的過程……

只是那顆心臟,卻很不爭氣,還在“撲咚撲咚”地跳得很響亮,頻率也還沒有回到平時的節奏。

“可以粗磨了。”劉離把鑽石交到嚴綰的手上,“看看你們合作的結果,真難以想像,你是第一次劈鑿,連一點興奮的神色都不露,看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被亦心帶壞了,學會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

嚴綰看著劉離一臉的欣賞,有點無力。她只是被嚇呆了,所以才會面無表情,好吧?直到現在,她的小心肝還沒有恢復過來呢!

兩顆鑽石差不了多大,已經有了圓多面型的雛形。包裹體被攔腰劈開,在兩塊鑽石的邊緣部分,可以通過后續的工序,進一步打磨掉,基本上不會再浪費什麼。

這樣的結果,很理想。

“這是粗磨機,我們把兩塊鑽石放在里面,一粒與另一粒鑽石反向旋轉。當然,還要人為地改變旋轉的方向。”閻亦心握著嚴綰的手,把她帶到另一臺機器前面。

雖然說劉離的那張嘴有點對不起觀眾,但是辦事能力倒是一流的。

“粗磨主要是要磨出成品鑽的腰形,而這直接關系到成品鑽的出成率和價值,所以要小心設計每一道步驟。”劉離也在一邊解釋。

“哦,那要設計什麼向的方向和速度呢?”嚴綰問。

“關鍵在於確定被車鑽坯的最佳設計琢形的中心線,確保鑽壞中心線、粘桿軸線和車鑽機軸線三者重合。”

“聽起來似乎很難的樣子……”嚴綰自言自語。

“不難。”閻亦心一笑,“現在有計算機,能夠很精確地計算出來。”

嚴綰這才發現,工作臺的椅子上,筆記本已經被打開了。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2-27 02:18 PM

第七十章 循私

“啊……”嚴綰忽然驚跳了起來,把閻亦心和劉離都嚇了一大跳。

“怎麼了?”兩個人異口同聲,連語速都差不了多少。

“我今天忘了上班!”嚴綰懊惱地瞪著工作臺上的粗磨機。

劉離首先輕松地舒了口氣:“我當是什麼大事呢,上班不上班,還不是亦心一句話的事兒?放心吧,他不會炒你魷魚的。”

嚴綰不好意思地偏過頭:“那我現在去上班吧……”天哪,他們居然除了一頓早餐,點米未沾。難怪她把上班的事都忘到了腦后,因為午飯都拖到下午五點了嘛!

要不是肚子餓得發出了抗議,她甚至還不知道,他們窩在這個山洞里,竟然已經一整個白天!

“我昨天已經幫你請過假了,以后你星期天不用上班,每周休一天。”閻亦心笑著安撫,“粗磨已經差不多完成了,我們準備吃飯吧。”

嚴綰很想問,是不是他在循私。劉離卻朝她眨了眨眼睛:“不用感動,當他閻大少爺的女朋友,要是連這一點好處都撈不著,還跟著他干嘛?不如跟著我好了,至少讓你每周休息兩天,雷打不動。”

閻亦心好笑地捶了他一拳:“還不把我們的午飯搬出來!”

不得不說,閻亦心和劉離準備得很充分,有各種口味的微波食品,當然還沒忘了扛一臺嶄新的微波爐上來。各式各樣的罐頭,讓嚴綰以為是回到了學校組織的郊游活動呢!

不過,說他們在郊游,這也沒錯兒啊,本來就在后山。

粗磨的鑽石雖然沒有閃亮的光華,但看上去已經順眼多了,基本上已經琢磨出了腰形,已經可以想像得出鑽石的全貌了。

因為所有的比例,都幾乎是固定的。

“可惜劉離沒有把拋磨的設備拿上來,我們的工作只能到此為止了。”閻亦心細心地替嚴綰撕開了包裝紙,很遺憾地說。

“拜托,老大,你也不想想,我一大早上地搬了多少東西上來,你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啊!這臺粗磨機,還是我臨走的時候福靈心至,看它不算太大,被我順過來的呢!”劉離氣不打一處來,他老人家忙著去蹭早飯,他難得勤快地做了一回苦工,居然還要被指責做得不夠全面?

“后面的工序你也會嗎?”嚴綰簡直崇拜了。

“只不過多浪費掉一點材料罷了,反正劈鑿這一道工序已經省回來了,也沒有敢說他啊!”劉離不滿地咕噥,“再說,浪費掉,還不是浪費掉他們閻家的,誰會說三道四!”

閻亦心含笑瞥了他一眼,把目光轉向嚴綰:“其實大部分自動化了,大不了就像這小子說的,多浪費掉一點鑽坯。”

他說得輕松,嚴綰卻明白了,至少這些工序,他全都做過。要知道,這可是鑽石,不是別的什麼低檔寶石。如果沒有十成十的把握,他大可以用鋯石或者合成尖晶石之類的來替代。

“后面只要拋光就可以了嗎?”嚴綰殷切地問。

“不,說是拋磨,其實還要再經過兩個來回。先由交叉拋磨工,研磨和拋光最初的十八個刻面,之后還要返回粗磨工手里重新粗磨,讓腰獲得更好的修飾度。然后,再由多面拋磨工給鑽石添加上最后的刻面,來得到明亮式的琢型。”

“哦!”嚴綰失望地嘆了口氣,看來想要體驗全套,那是不可能的了。

“急什麼,反正閻氏拋磨工多得很,到時候在車間里看一看,也就差不多了。再說,你不是在學設計嗎?這些工序什麼的麻煩事,就扔給下面的工人好了。”劉離不以為然地說,“你只要知道,這塊鑽石最后被加工出來的時候,會變成什麼樣子就行了。”

“嗯。”嚴綰點頭,雖然意猶未盡,但全部的工序,想必還要有幾天的功夫,才能夠完成。

“味道怎麼樣?”閻亦心看她心不在焉的模樣,忍不住坐近了一些,低頭問。

“啊?很好,不錯。”嚴綰連忙點頭,天知道,她什麼味道都沒有嘗出來。

“你在咬茴香。”閻亦心忍不住提醒。

“呃……”嚴綰急忙吐了出來,“我還在想鑽石的事,所以沒注意。”

劉離哀怨地拍了一下額頭:“虧我還買了好幾種口味,怕你們女孩挑剔呢,早知道隨便拿碗白飯,就能把你打發了。”

嚴綰訕訕地不好意思:“其實,我對吃真的沒有什麼講究的,只要填飽肚子就可以了。我們一天也就二十四小時,還要扣掉睡覺的時候,吃的方面就……”

“你還年輕,用不著嘆息一寸光陰一寸金。再說,金子也沒有那麼值錢,我們現在手里拿著的,可是鑽石!”劉離翻了一個白眼。

“我只是……”嚴綰被他說得不好意思,“家境不好,從小在吃的上面不講究而已。”

“那就現在開始培養。”劉離嚴肅地說。

培養食不厭精?嚴綰有點迷惑地搖了搖頭:“不用,我覺得不講究吃穿,是我們老祖宗的美德,所以就不用拋棄了吧。”

“那可不行,閻家什麼都不講究,就是吃和穿,是最最講究不過的了。嫁雞隨雞,嫁狗也要隨狗,沒得選擇了。”

閻亦心笑罵:“胡說八道,我們閻家只是那些旁支講究一些排場罷了,我和爺爺,甚至還有父親,在這方面都不大講究的。”

“那是,因為正宗的閻氏繼承人,不講究也沒有什麼。不過,如果嚴綰這樣隨意,可能會被你們旁支的人看不起。”劉離淡淡地提醒。

嚴綰一下子擔憂了起來:“你們家族很大嗎?”

“也不是特別大的,你別擔心。”閻亦心握住了她的手,“劉離總是喜歡誇大事實。只要是我看中的,別人有什麼資格看不起?你不用為我改變什麼,只要做你自己就可以了。”

嚴綰想起三年的陸太太生涯,要扮個貴婦人,並不是難事,可是委屈的,卻是自己的心。閻亦心這一番話說出來,無法不讓她感動。



第七十一章 情敵對對碰

利用職務之便,給嚴綰規定的每周休息一天,其實更是為了閻亦心自己。

每個星期天,幾乎都是由他敲門打破寧靜的清晨。

“閻……亦心!”嚴綰開門的速度,總是很快。

盡管姓和名被分成兩截,閻亦心還是很得意,自己的名字在她的唇邊逸出來的時候,仿佛帶著吐氣如蘭的清香,有一種獨特的節奏感。

“早飯已經做好了?”閻亦心看著桌上還冒著熱氣的稀粥,忍不住嗔怪,“時間還早,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習慣了,生物鐘天天那時候就叫醒我了唄。我還以為你今天不來了呢,正在想今天的粥做得有點兒多,可就浪費啦!”嚴綰喜笑晏晏的樣子,有一種鄰家小女孩的親切與嬌俏。

閻亦心忍不住低下了頭,一只手扣住了她的腰。

嚴綰的睫毛自然下垂,微微一顫,卻像是盛情的邀請,只是帶著羞澀。

吻,落在她的眼皮。

“綰……”他的輕嘆,讓她的心顫抖了一下,手臂忍不住伸出來,環住了他的腰。這樣的姿態,無疑給了閻亦心最大的獎賞,忍不住咧唇一笑,勾住她的下巴,卻好半天沒有落下去。

嚴綰期待的心,一直吊在半空,悄悄地睜開眼睛,卻看到閻亦心的神情,似乎帶著三分掙扎和兩分茫然,正要問些什麼,吻卻在這時候落了下來,挾裹著一種一往無前的勇氣似的。

但是,他的唇上,有著淡淡的薄荷香味,不知道他的牙膏是不是這個味道的……

他的舌卻是灼熱的,帶著滾燙的欲-望。嚴綰的私心雜念,只不過殘留了很短的時間。連她的呼吸,都被他奪了去似的,再也沒有余暇想東想西。

不知道這個吻,能不能申請吉尼斯世界記錄,在他放開之后,嚴綰立刻垂下了頭,目光瞟到粥上,裊裊的熱氣已經淡到沒有。

“我去端菜……”她逃走的樣子,狼狽得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閻亦心一愣之下,卻沒有跟進去。嚴綰的臉皮,有時候真的很薄。笑意,在他的唇邊,漸漸地暈開,心里的不安,被漸漸地澆熄。

廚房里,嚴綰的臉燙得像是可以隨時煮出一個熟雞蛋似的。呆立了很久,手才伸到涼拌菜的盤子邊沿。一時之間,還是沒好意思頂著奪目的紅色走出去。

明明不是一無所知的小女孩,怎麼閻亦心這樣的吻,還是會讓她心律失齊,臉紅過耳?

嚴綰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前世最最親密的事,也和某個這一世不恥的男人做過了,可為什麼閻亦心的長吻,還是會讓她的心里,生出某種小小的欲念?

用冷水勉強給自己的臉龐降了溫,自我感覺好了一點,才端著兩盤涼拌菜走了出去。

“早飯越來越豐盛了。”閻亦心故意不看她的臉,而是把注意力放在餐桌上的做法,讓嚴綰松了口氣。可是淡淡的遺憾,又迅速地冒了出來。

他沒有看她……

女人,真是一個矛盾綜合體。

“最近的蔬菜貴得離譜,我就多買了幾個豆制品。我發現你……很喜歡吃豆干和干絲的,所以就……”嚴綰有點不安,目光下意識地轉向他,卻發現那雙專注的眸子,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一瞬不瞬,忍不住再度紅了臉。

其實,她和他已經這麼熟了……嚴綰在心里對自己做著建設,卻徒勞地發現,臉上的熱意,還在繼續蔓延。

“鈴……”門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把嚴綰滿腔的旖ni情思,一下子打散。

“難道是收水費的嗎?”她不自地又狐疑地咕噥了一句以后,立刻搖頭,“上個月已經辦好了水費代繳協議,在卡上自動代扣了呀!”

“最近在人口普查……”閻亦心含笑,“不會把我當成黑戶口吧?要不,就趁著這個機會,把我的戶籍落到你這里?”

嚴綰白了他一眼,快步地走到了門邊。

一束粉紅色的玫瑰,在第一時間遮住了嚴綰的視線。

這又是演的哪一出?

“嚴綰!”陸文俊的滿臉笑意,在玫瑰花后露了出來,討好的意味里,還帶著兩分優裕感。

嚴綰穿著家居服,純棉布料,墨綠的顏色已經洗得失去了當初的鮮艷。衣袖上的幾朵粉色芙蓉,針腳細密,構圖飽滿,讓整件衣服又鮮艷了起來,更襯得她肌膚潔白晶瑩,人比花嬌。

“呃……學長……”她有點張口結舌,很想把這個不速之客,亂棒打出去。

“怎麼,不歡迎我登門造訪嗎?”陸文俊噙著自得志滿的笑容,手臂很自然地朝著她纖細的腰肢伸了過來。

嚴綰下意識地退了一步,讓開了門神的位置。

陸文俊看著自己撈空的手,不滿地擰了一下眉,跨進了門檻。

“你怎麼會在這里!”陸文俊一眼看到像男主人似地坐在餐桌前的閻亦心,維持著的溫和笑意,立刻裂成了兩半。

“原來是陸家的少爺。”閻亦心站了起來,禮貌而冷淡地點了點頭,“我們正在吃早餐,不知道嚴綰有沒有多做一份?”

“學長,你吃過了嗎?”嚴綰無奈地說了一句客氣話。

“沒有呢!”陸文俊很快地回答,當仁不讓地坐到了閻亦心的對面,“嚴綰,你做的嗎?看起來真不錯,本來我還想接你去雅卓去吃呢!”

雅卓是本城的五星級酒店,早茶和下午茶都是首屈一指。

“那里太貴了……”嚴綰很快地接口,“要一百九十八一位呢,我今天一頓早餐的成本才五塊錢!”

盡管知道自己這樣說,露盡了小家子氣。可是在閻亦心面前,她是不怕的。

“而且,更好吃。”閻亦心迅速地接口,很給面子地挾了一筷涼拌金針菇,“像這種家常的口味,雅卓那里做不出來。”

嚴綰嫣然一笑,回身替陸文俊盛了一碗:“只怕學長吃不習慣。”

陸文俊當然不能示弱,哼了一聲:“嚴綰做的,當然會吃得很習慣。而且,看上去都很不錯,顏色搭配得很好。”

嚴綰淺淺一笑,並沒有因為他的誇獎而飄飄然:“學長吃了再發表意見吧,口味也許過於清淡了。”

陸文俊挾了一塊水煮干絲:“唔,這個味道很好,不比大酒店做得差。”

“大酒店的干絲,比我這個考究多了。”嚴綰好笑地接口,“光是配料,就不下十種。我這個是簡明版的,只是用蝦仁和火腿絲做底湯。”

“比大酒店的還好吃。”陸文俊繼續恭維。

對於這樣不著邊際的說法,嚴綰只是微微勾起了唇,算是回應。心里,卻著實埋怨著這位厚著臉皮上門的“客人”。

一場溫馨的早餐,是她和閻亦心都珍惜的共處時光。可是加了一個陸文俊,整個氣氛就完全不對頭了。

“嚴綰,今天我想帶你去游湖,有沒有興趣?”陸文俊在閻亦心開口之前,就發出了邀請。

“我們今天要去爬山。”閻亦心淡淡地接口。

“對不起,學長,我和閻……經理已經約好了,所以不能答應你的邀請。”嚴綰如釋重負地拒絕陸文俊,看著閻亦心莞然一笑。

陸文俊恨恨地瞪了閻亦心一眼:“天氣熱成這樣,你們還去爬山?別看早晚還有一點涼意,畢竟是初夏了,中午氣溫升高,渾身都冒汗。”

“爬山也是一種鍛煉,我可不想撐著一把遮陽傘,坐在船里面當擺設。”嚴綰語帶譏諷,陸文俊的手段,除了有限的這幾招還真沒有別的。

“好吧,你們既然有約在先,我只能祝你們今天玩得愉快!”陸文俊恨恨地說著,站了起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那學長走好。”嚴綰立刻站起來做送客狀,這樣的姿態把陸文俊嘔得一張俊臉都幾乎變了形。

“爬山……是個好主意。”閻亦心看著她松了一口氣的模樣,笑得很滿意。

只要嚴綰心里沒有陸文俊,那男人做出無數殷勤姿態,都是沒用的。他的嚴綰……這四個字一想出來,便覺得柔情無限,忍不住站起來,坐到了她的身邊。

“其實游湖和爬山都一樣,重要的是……”嚴綰沒有好意思說下去,站起來裝作收拾餐桌的樣子。

“重要的是和誰一起。”閻亦心施施地接口。

嚴綰白了他一眼,把碗筷收進了廚房。

“其實,我有更好的安排,不知道你喜歡哪一樣。”閻亦心站在廚房的門口,雖然他很願意幫她一起收拾,但嚴綰的廚房實在太小,兩個人擠擠碰碰,只能幫倒忙。

“什麼安排?”嚴綰好奇地轉過臉。

“劉離有一個助手最近辭職了,如果你有興趣的話……”

嚴綰把碗一扔,沾滿水珠的手已經拉住了他的衣服:“你是說,我可以去當劉離的助理?”

閻亦心點了點頭:“那家伙不太好伺候,又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但誰也不可否認,他是業內最好的設計師之一。你既然想當設計師,跟著他,會得益很多。”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2-27 02:28 PM

第七十二章 雞蛋里的骨頭

走在去閻氏的路上,嚴綰有點不敢置信:“真的?我可以去當劉離的助理嗎?我不是科班出身,只不過上了三個月的培訓班,還只是紙上談兵式的。”

“怎麼妄自菲薄?除非你不願意,劉離早就看中你了。”閻亦心含笑,“一個好的設計師,並不見得需要寒窗苦讀。有時候,靈氣比勤奮更重要。”

嚴綰失笑:“我可是最沒有靈氣的,以前沒有接觸的時候,對這些珠寶也是興趣缺缺。”

當初存的不過是和陳曉蓉一爭高下的念頭,誰知道沒有被鑽石晃花眼,卻真正喜歡上了各式各樣的寶石。做一個設計師,早就不是為了爭口氣,而是真正的喜歡。

她的臉在上午的浮光里,顯得神采飛揚。笑容雖然淺淡,可是眼睛里的光芒,卻是透著由衷的欣喜。閻亦心原本還有的一點遲疑,立刻就飛到了九霄云外。

“劉離都看好你,誰敢說你沒靈氣?”他失笑地伸出手,看樣子像是要敲下去。可是落到她的發上,卻改成了輕撫。

“不管有沒有靈氣,至少是一個好機會。”嚴綰難得調皮地做了一個鬼臉,“可是,今天是星期天,劉離難道還會在公司嗎?”

“我讓他特意等你的,去熟悉一下閻氏的環境。如果你不想多休息幾天,那麼明天就可以去上班了,仍然是半天。”

嚴綰愣了一愣:“半天?”

“是啊,你上午不是要上課嗎?”

“可我不是……還要上班……”

“你還戀著你櫃組長的位子哪?”閻亦心好笑地說,“在櫃臺上也做得差不多了,再做下去可就真是誤了你。”

“但是……”嚴綰雖然覺得他說得有理,再站一萬年的櫃臺,也對她如今沒有進益。可是,那畢竟是閻亦心主管的門店,每天雖然不見得同進同出,但總能看到他的身影。

要是連那里也不去了,他們……

正好遇上了堵車,閻亦心也不著急,沉默地看著她欲言又止。看她說了兩個字又閉上了嘴,忍不住勾了勾唇:“想我了?”

“才沒有呢!”嚴綰急忙反對,想替自己一時的呆愣找回面子,“我只不過舍不得那份薪水罷了。”

“那倒也是……”閻亦心笑意吟吟地拖長了聲音,嚴綰才想到,劉離的助理,薪資比起一個門店的櫃組長,可不知要高了多少倍,頓時臉紅耳赤,訥訥無言,偏過頭去看街景。

閻亦心看她臉上暈開的紅色,一直蔓延到耳根。小小的耳垂,更是嫣紅欲滴,說不出的誘人,也是心里一蕩,不忍再逗她,一只手伸出來握住了她的:“我也回總公司了。”

“啊?”嚴綰終於有點回過神來,“你也不在門店了?”

“當然,要不然,怎麼會放棄這個和你朝夕相處的機會?爺爺讓我回總公司,在董事局先掛個名,其實不過是把父親的那攤子接起來。”

他說著,臉上有點怔忡,似乎想到了什麼,眉心飄過了一朵烏云。

嚴綰悄悄地打量了他一眼:“你父親……還是和那個外室住在外面嗎?”

“嗯。”閻亦心聽到外室兩個字,眉心仿佛跳了一下,想要開口,卻終於還是沒有說。嚴綰暗暗好奇,不管怎麼說,那個女人畢竟霸占了他的父親,可是看那神情,倒像是要替那個外室辯白似的,倒讓嚴綰對那個不能登堂入室的苗族女子,多少起了好奇之心。

“總算松動了。”嚴綰還沒有來得及問出口,閻亦心已經岔開了話題,重新啟動了汽車,“劉離怕是等急了,一會兒見了面,大約也沒有什麼好臉色給我們。不過,你不用怕,他要是敢兇你,你也兇回他好了。”

嚴綰被他偶爾無賴的口氣,惹得不禁莞爾。

劉離在閻氏有專門的一層樓,除了他自己的辦公室,還有三個助理,外加工作室,由此可見他在閻氏舉足輕重的地位。

“嚴綰,我聽亦心說你的素描功底不錯,先畫個明亮琢型的草圖給我瞧瞧。”劉離果然黑著臉,一副要找茬的模樣。

閻亦心的目光朝著嚴綰看過來,一副料事如神的模樣,讓嚴綰再度忍不住勾起了唇。

“你們不用在我這里表現郎有意妾有情的一套纏mian功夫吧?好好給我畫張圖,讓我看看你的功底!”劉離不滿地嘀咕,甩過來的白紙和炭筆,立刻讓嚴綰正襟危坐了下來。

這個琢型,她在課堂上課堂下也不知畫了多少遍,自然一揮而就,連俯視圖和側視圖都一起畫了上去。

劉離拿過來看了半天,才滿心不情願地哼了一聲:“畫得倒果然還不錯,就是比例上有點錯失。”

閻亦心哭笑不得:“劉離,你這明顯是雞蛋里面挑骨頭。嚴綰就這樣隨手畫出來的,又沒有用游標卡尺,怎麼可能把比例卡得這麼準?”

“就只有你知道憐香惜玉!”劉離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總算點了點頭,“好吧,基本上還是不錯的,你倒是說說,這個琢型關鍵在哪里?”

嚴綰看了一眼劉離,看到他仍然一副氣鼓鼓的樣子,多少有點不解。不過就是等了小半個鐘頭,何至於遷怒自己呢?自己和他,又不是頭一回見面,來蹭飯的時候,可笑得比誰都諂媚。

不過,在公事上,她是他的助理。嚴綰想了想,還是很認真地回答:“亭部刻面和腰圍之間的角度最為關鍵,因為它可以控制從亭部刻面反射的光線所產生的明亮度。如果這個角度合適,進入鑽石內部的光經過兩次全內反射后,又返回眼睛,光澤強,而且火彩漂亮。如果亭部太深或太淺,都會從亭部刻面漏光,從而造成亮度減弱。”

她看了一眼劉離,看到他似聽非聽,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如果亭部太淺,從臺面進入鑽石內部的光線沒有經過反射,直接漏掉,從臺面可以觀察到腰棱的反射,從而產生魚眼效應。

如果亭部太深的話,從臺面進入鑽石內部的光線經過一次反射后,就從亭部折射漏掉,從而造成暗圈效應。不管哪一種,在切工上就屬於極差的鑽石。”



第七十三章 真相的前奏

直到和閻亦心走出閻氏的大樓,嚴綰也沒弄明白劉離對自己的考較,算是哪一出?平常他跑來蹭飯的時候,和自己談得天南地北還不夠多嗎?

“別理他,誰知道今天鬧什麼別扭!”閻亦心握著她的手安慰,“現在是真正可以去爬山了,有沒有興趣?”

嚴綰還是有點擔心:“要不,我們叫上劉離吧?我看他今天臉色不對,會不會是家里出了什麼事?”

除去了上下司的關系,她和劉離勉強還稱得上是朋友吧?

她原以為這個提議,必定會得到閻亦心的響應。誰知道閻亦心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心不甘情不願似地點頭答應。

看到兩人去而復返,劉離才笑嘻嘻地說:“怎麼,今天沒有我去蹭飯,你們兩個也吃不香了嗎?看來,我這個電燈泡,倒還是有些用處的。”

閻亦心失笑:“要不是嚴綰看你精神大不如前,非要回來拉你去散心,你還真的當我喜歡這中間多盞一千瓦的燈泡呢!”

劉離怔了一怔,下意識地看向嚴綰,看到她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滿是關切,忍不住心里一熱,臉上的笑容就裝不到那麼自然了。

“你們……倒是熱心。”

他也不管桌子上一堆東西亂七八糟,站起來就揮了揮手:“那還等什麼,我們一起走吧。你們不是要爬山嗎?讓我去出掉一身汗,心里也就好過了。”

“究竟怎麼了?”閻亦心落在后面,悄悄地問了一句。

“還不是家里的事!”劉離沒好氣地說,“你也知道,我又不想這份家產,要不然也不會到閻氏來。可還是被左右擠兌,都什麼年代了,講究什麼嫡庶,真以為自己是綿延了幾十代的名門望族呢!”

嚴綰聽到劉離沒有刻意壓低的聲音,暗想是劉離的家事,她可開解不了,只能當作耳邊的輕風,吹過了就算。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並不是個個都像她和魯湘,填飽了自己就等於一家人活了下來。

閻亦心卻不相信劉離的說辭:“又不是第一次,要是為了這個生氣,早就不知道氣過多少回了。這一次,你好像另有別的心事吧?”

劉離罵罵咧咧:“你什麼時候改行作心理醫生了?”

嚴綰莞爾一笑,自覺地坐到了后排。

三個人說說笑笑地下了山,都說下山容易上山難,安步當車走了一路,三個人都是渾身是汗。

“走,請你們吃宵夜。”劉離興致很好,“去紫薔會所吧,那里的環境不錯。”

閻亦心不置可否,嚴綰一聽會所兩個字,就覺得去的人大約非富即貴,自己和他們總有點格格不入,因此臉上露出了一抹遲疑。

“走吧,亦心有貴賓卡,不用預約就能拿到位子。要是他不去,我想去還要提前半個月預約呢!”劉離的話,讓嚴綰的拒絕又吞了回去。

失戀的人最大,她雖然滿心不願,也只能和閻亦心相視苦笑。

紫薔會所的外部裝潢,並不顯得有多麼豪奢。但是紫色的霓虹燈打在幕墻上,倒營造出了一種高貴神秘的氣氛。

及至走進大門,嚴綰就為自己冒然答應了劉離而后悔不迭。自己一身休閑服外加運動鞋的打扮,和這樣的環境格格不入。每一個位置都是靠窗的,燈光半明不暗,但是女士們個個都穿著低胸禮服,香水的味道,在空氣里婉轉纏mian。

哪怕是迎來送往的女招待,也是一色深紫色的小禮服,踩著七八公分的高跟鞋。

“少爺……”經理還很年輕,最多不過三十歲,淺紫色的襲地長裙,卷曲的長發遮住了背后大V領的背部。

“對不起!”嚴綰正覺得自己的穿著打扮有點不倫不類,就被撞了一下。她一個趔趄,居然是劉離扶住了她,閻亦心正看著那個追出來的中年人。

“爸爸?”

閻亦心的父親?這一回,嚴綰真的呆了,來不及看撞她的罪魁禍首,而是抬眼看向眼前的閻啟。

那張臉和閻亦心有五分相似,哪怕是不相識的陌生人,都能夠一口斷定,他們是兩父子。這時候,閻啟正一臉地懊惱,手里一個用力,把因為和嚴綰相撞而踉嗆跌倒的女人撈了起來。

她還很年輕,臉上有著不正常的白色。長相很平凡,如果不是嚴綰先入為主,根本看不出她不是漢族人。

閻啟臉色鐵青,聽到閻亦心的話才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隨便應付了兩句,就毫不憐香惜玉地拽著那女人的胳膊往外走,留下三個人面面相覷。

“是那個苗女嗎?”嚴綰看到閻亦心神思不屬的樣子,悄悄地問。

“嗯,恐怕……爸爸是為了我的事……”閻亦心皺緊了眉心,腳步一錯,就想要追上去,卻發現手里還有一只細膩的小手,才硬生生地又停了下來。

“要追就去追吧。”嚴綰柔聲說,把手抽了出來。

可是等他們追出去,只看到閻啟和那個苗女爭執了兩句,然后閻啟就把苗女推進了車廂,汽車絕塵而去。閻亦心和嚴綰追了兩步,終於只能看著他們沒入了車水馬龍。

“不是吧?今天陪著你們爬了一趟山,還要百米沖刺?今天的運動量,可真夠大的!”劉離從后面追了出來,“走吧,找點東西填填五臟廟就回去吧。”

劉離先走了一步,閻亦心連打了幾通電話都沒有人接:“奇怪,爸爸的手機怎麼也關了?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嚴綰泡了一杯速溶咖啡,看著閻亦心在客廳里踱步,遲疑了再遲疑,終於還是松開了咬著嘴唇的牙齒:“亦心,你每個月半,到底是怎麼回事?”

閻亦心正要隨口應付兩句,忽然覺得她握住自己的手,用了比平時大了不止一倍的力氣,心里忍不住“砰”的一跳,搪塞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告訴我真相,好嗎?”嚴綰仰起頭,眼睛里的坦然,讓他忽然覺得自慚形穢,最終只能點了點頭。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2-27 02:33 PM

第七十四章 這就是真相

閻亦心的手里轉動這杯子,似乎在考慮怎麼開口。

嚴綰一聲不吭,明知道這一段秘辛,是他心里的隱痛,可是她想知道他的痛和苦,也想陪著他一起走過這道坎。

所以,在看到閻亦心再度抬頭,伸出手臂的時候,她幾乎毫不猶豫,就把自己投進了他的懷抱。一雙手臂,自然而然地伸到他的腰間,從背后環了過去。

一時間,小小的客廳里靜得可以聽到彼此的心跳聲。閻亦心的眼睛幽幽地傳過了電視櫃,嚴綰家里總共就一臺老式的電視機,上面還積了一層灰,想來是已經很久沒有開過了。

嚴綰遲疑了一下,把腦袋考到了他的胸膛。閻亦心微微一震,忽然把她的肩擁住,開口的時候,已經沒有了激蕩。

“我的父親早年為了收購礦藏,曾經走過很多地方。有一次,在雅魯藏布江的下游,遇到了一位漂亮少數名族女孩子。他們在神仙似的地方住了半個月,稱得上是如漆似膠吧?我父親畢竟掛心大都市的生意,於是許諾了那女孩,日后再來和她相聚。可是……”

“他負了那個女孩?”

“我父親只是把這段情緣,當作是一段浪漫的邂逅,並沒有放在心上。他說日后相聚,也並不是故意欺騙,可是沒有想到要她為妻,這也是實情。后來,他娶了妻,生了子,卻在生產的那一夜,母子二人都死於非命!”

“啊?”嚴綰驚叫一聲,“那你……”

“那個孩子不是我。這件事被閻家壓了下去,知道內情的人並不多。后來,我父親經一個高人的指點,說這件血案與一個咒語有關。”

“那個女孩子,難道是個苗女?”嚴綰吃驚地張大了嘴巴。

閻亦心苦笑:“是的,當時我父親也立刻想到了她,於是趕到了云藏邊境。但那個女孩,卻已經自殺了。”

“怎麼……會這樣?”

“后來,我父親才知道,那個女孩是苗族一支里的聖女,據說還是最古老的一支。她不是一般的自殺,而且很有技巧地隔斷了一根血管,把全身的血都放干。是為了……用自己的血和死亡許下最惡毒的咒語,讓負心的男人世代輪回,都只能看著妻子和子女在他面前死亡的痛苦。”

是什麼樣的不甘,才會讓一個妙齡的少女,以生命為代價,許下這樣的血咒!

“因愛生恨……”嚴綰打了一個寒噤,忍不住朝著閻亦心的身邊又靠得緊了一些,“那你怎麼……”

“后來,父親不敢再娶妻,可是祖父——你也知道,一個老人,總是希望兒孫繞膝的,所以父親無可奈何,再度請教那位高人。

后來,找到了苗族另一支的族長,求他把女兒下嫁,她就是我的……”

“你的母親。”

“對。

”閻亦心點頭。

那些曾經的記憶,他一直以為己徑被封鎖。可是面對著嚴綰,卻現所有的一切,都清晰得像是昨天。

嚴綰想到了那個奪路而逃的苗女,難道她是閻亦心的母親可是她看起來分明那麼年輕,一張臉雖然平凡可是最多也不會過二十七歲!

一時間否定了這個假想。嚴綰疑感地問:

“她現在……”

“已經去世了。”

“啊”嚴綰的手指,幾乎痙攣了一下。這個故事,一點都不好聽,不像王子和公主那樣永遠有著完美的結局。太多的死亡,讓她幾乎拒絕相信,這就是事實的真相,“也是因為那個咒語嗎”

“不,我母親是為了我。她嫁給父親的時候。以為自己已經解開了咒語,可是到后來才現……還不成。

所以,她同樣用自己的鮮血,用那樣……那樣殘忍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只是為了給我一個活下來的機會。”閻亦心的眼圈分明有些紅,聲音顫抖,“我這樣的活著,是我的母親用自己的生命換來的。”

嚴綰連驚嘆都無法順利地出來,只能用力地回握了他的手,把自己的體溫,傳給明顯手指冰涼下來的閻亦心。

“我的生命不僅僅是白己的……”閻亦心苦笑,“父親被祖父看作是不孝子,其實他一趟一趟的風花雪月背后。只是在為我尋找解開咒語的辦法。”

“所以,現在和他同居的那個苗女,也是……”

“嗯,也是苗族據說也是那個古老一族的聖女,但是似乎也沒有找到辦法……”

“可憐天下父母心,你的父母,其實都是愛你的。”

“是的,所以我無法不活著。”閻亦心長長地嘆了口氣,仿佛這麼多年的郁結於心,都借著這樣的嘆息,吐了出來。

嚴綰很想攬住那顆頭,把他緊緊地擁在懷里。她喉嚨緊,卻只是用力地握著他的手:“你活得那麼努力,真的很不客易。”

“嚴綰,我……”他驀然地激動,卻只是說了三十字,又禁了口。糾結在眸子的深處,有些話,無法自私地說出口。

背負著這樣的秘密,在人前的時候,永遠都溫和得像九天之上的仙人。

嚴綰不知道他付出了多少倍常人沒有的艱辛,才能夠修練剄這一步。

自己的所謂和陸文俊的“失戀”,似乎只是一場鬧劇而已。

“我相信,總有一天會找到解救的辦活,你的父親正在努力,也許我們也可以一起去尋找。”她宛然而笑,柔弱的雙肩,卻用那樣堅定的力量。告訴了他,她的抉擇。

“這樣的我,有資格說愛情嗎”他低低地問,近乎耳語。

嚴綰不及思考,脫口而出:“沒有誰會失去說愛情的資格。”

“真的”閻亦心豁然抬頭,眼睛里明亮的光澤,在半暗的房間里,如劃過流星的天際一下予照亮了嚴綰的心房。

“當然。”她忽地釋然了,甩力地點頭。

“我只是怕……這樣的幸福,也只是偷來的。”閻亦心的眸光又黯淡了一下,話氣里竭力掃淡的帳然,卻讓嚴綰聽得更加心酸。

他不像陸文俊那樣張楊,永遠慍潤如水,帶著淺淺的微笑。那樣溫和的背后,誰知道竟然會承受這樣不為人知的痛

“偷來的幸福。未必就不是幸福啊!”嚴綰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也可以這樣蠻不講理。不管怎麼說,她只是想讓閻亦心幸福。

“可是,到現在為止,還是沒有辦法解開……綰,我真的很想和你共度一生,但是這樣太委屈你了。本來,爸爸那里說已經有了眉目,但是看今天的這個樣子,怕是……”

閻亦心嘆息了一聲,把產綰抱得更緊。

“就算一直這樣,我也不怕。”嚴綰仰起頭,容色溫婉。古典秀氣的下巴,楊起了倔強卻堅定的弧皮,雙臂一緊,“我想陪你捱所有的痛和那些……”

閻亦心雙目幽深,看著她一瞬不瞬,幾乎把她的肌肽都看得灼燒起來,才忽然緊緊地扣住了她的肩和背:“綰,我不知道會不會拖累你。但是你這麼美好,我舍不得放手。”

這句話,讓嚴綰的雙唇,勾起了一個得意的弧皮:“那還不簡單嗎就不要放手!”

什麼陸文俊,什麼彌曉蓉,全都拋諸腦后。嚴綰覺得,擁住自己的這個男人,才是真正值得自己芳心期許的。

她的眼神,讓閻亦心的心騰地燒起了一把無名的火焰。恨不能就這樣把她揉進自己的骨肉血脈,從此神魂相依,血肉相隨。

嚴綰對這樣的眼神並不陌生、前一世的婚姻,帶給她的僅僅是表面上的榮耀。她一直沒有機會認識比陸文俊更優秀的男生。所以當他深情款款地求婚時,她在猶豫了兩天以后,終於答應了下來。

在她看采,結婚,不過是因為一棵樹而放棄整片的森林。但是,她找到的那棵樹卻並不是在平原上,而是長在懸崖邊上。

在陸氏這個大家庭里,她如履薄冰,就怕一個不小心,裁傷了筋動了骨,最后跌進深淵。

她雖然從沒有抱怨過自己的婚姻,但是夜深人靜狐枕獨眠的時候。還是會忍不住遐想一下,如果當年不是那麼倉粹,會不會有更好的一棵樹等待她的選擇。

重生后的她才明白,原來愛情並不是一個守望等候的過程。心中的怦然一動,只在不經意之間。他站在那里,就是一棵參天的大樹。她在保持獨立的同時,完全可以全心地攀附著他。

看著閻亦心的唇離自己越來越近,嚴綰甚至連表面上的欲拒還迎都汪有做。她閉上了哏晴,安心地等待著唇畔上熟悉的接觸。

他的唇,帶著一種微微的涼意,可是熱燙卻在一瞬間,就點燃了兩個人的嘴唇表面。甚至連身體,都有些燥動了起來。

嚴綰放松了呼吸,安心地享受他帶給她的感官愉悅。唯有她的吻。會一直把悸動傳遞到她的心口,帶著一波波的顫動,很想就這樣化成一灘水,倒在他的懷抱里,任由他捏圓槎扁她也甘之若飴。

所以當閻亦心的手,解開她襯衫的扣子時,她甚至連象征的掙扎都沒有。只是倏忽之間,一張小小的臉蛋從腦海里閃電一教地經過讓她的心冰凍了一下。

如果她真的和陸文俊橋歸橋路歸路,那麼小威……

肌膚還在持續升慍,可是心卻忽然有一個角落,凝成了冰晶。



第七十五章 遺憾的拒絕

“綰,對不起,我……”閻亦心盡管不知道嚴綰的心思,可是她微微一僵的小動作,還是讓他猛地清醒了過來。

“不,不是的,我並不是不願意。”嚴綰語無倫次地說,“我只是……對,我還沒有難備好而已我不是想要拒絕。”

啊,自己說的是什麼話啊!

不是想要拒絕,難道是想要迎合嗎羞也不羞啊!她的臉燒得紅了。不斷地鄙薄自己,偏過了臉不敢看閻亦心。

“呵呵。”閻亦心的悶笑,更是把她羞到恨不能立刻挖一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自己的這一世,可還是一個純潔的少女啊!

看列嚴綰困窘的摸樣,閻亦心也不願再逗她,替她把解開的兩顆扣子又扣了回去理了理她衣服的下擺。

“我剛才聽到你叫亦心了,這個稱呼我很喜歡。”閻亦心微笑著。把她的頭發擾到了耳后,露出整個沒有任何化妝品涂抹過的臉。

嚴綰“啊”了一聲,旋即又沒了聲音。叫都叫了,似乎並不覺得有什麼難為情,不如就這么叫下去吧!

“我去看看爸爸,也不知道他和那個苗女之間,又發生了什麼爭執。以前從來沒有帶她出來過,今天怎麼會……”閻亦心皺著眉頭。戀戀不舍地看著嚴綰,終於還是放開了她。

嚴綰聽他說到正事,急忙坐起來:“那你去吧,不管找到沒找到,給我打個電話,不然的話我……”

她沒好意思說下去,但閻亦心卻明白她的心思:“我知道,你會睡不著的。”

他的調侃,讓嚴綰紅著臉橫眉怒目可是卻絲毫沒有河東卿吼的氣勢。瞪大的雙眼,因為蕩漾的水意,倒顯出兩分嫵媚。讓他忍不住再廢把她的腰勾了過來。

“今天……放過你,等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他笑著再度落下一個吻,卻並沒有溫柔的纏綿,只是蜻蜓點水般地掃過她的唇辨,“我先走了。”

嚴綰癡癡地看著他的背影,在夜色里漸行漸遠,直到汽車的尾燈亮起。再接著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腦袋里還在翻來覆去地想著“洞房花燭夜”五個字。

閻亦心縱然存著這樣的意思。可是閻家的老太爺呢那中被蒙在鼓里的閻家掌舵人,怕不會按受一個身份平常的孫媳婦吧

“我想這個干什麼!”嚴綰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八宇還沒有一撇呢。惠得惠失還嫌早了!”

她又想起了小威,也許在決定放棄陸文俊之后,唯一的遺憾。就是虎頭虎腦的兒子了。

難道和陸文俊再度……生下小威以后再離開

嚴綰剛冒出這樣的一個想頭,就立刻唾棄起了自己。閻亦心對她的一心一意,她至少也要用心無雜念來報答。再說,一想到再度和陸文俊……她渾身就開始胃出雞皮疙瘩。

“和閻亦心重新生一個小威”這個念頭剛剛被撩起,就不可托止地讓她血液沸騰了起來。

這個想法,太誘人了!

“鈴……”手機鈴聲突如其來地響起。讓嚴綰吃了一驚,幾乎反射性地跳起來。

“亦心!”這個稱呼幾乎不假思索地說出來,原來習慣了一和人以后,會習慣他的全部!

“綰,我找了爸爸,沒有什麼事,這就回去了。你早一點睡,別替我擔心。”閻亦心的聲音很平和,卻仍然透過了電話線,讓嚴綰聽出了濃濃的關心。

“好的,你也早一點睡。”嚴綰放下了心事,可是翻來覆去,卻直到后半夜才勉強入睡。

夢里,是暮春時節予子規的啼鳴。那個一身白衣的男人噙著溫和的笑意站在她的身側,落英雙肩,香塵滿袖。哪怕只是一個夢,都似乎能夠喚得到盈袖的淡香。可是美夢卻被鬧鈐震天般響的聲音打得粉碎,嚴綰揉了揉太陽穴,用冷水抹了一把臉,才算真正清醒過來。

一早上總是忙得腳不沾地,雖然不過七八十平米,但拖地抹桌也需要一點時間。腦袋里還在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英語單詞居然一個都沒有背。

想到昨天夜里一場剖白,嚴綰覺得自己和閻亦心的兩顆心。似乎拉近了不少。

剛剛覺得有些安慰,門口站著的人又破壞了好不客易聚集起來的好心情。

“學長。”嚴綰捧著書主動打招呼,決定用這樣的稱呼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盡管舍不得小威,可是讓她再度陷入和陸文俊婚姻的漩渦,既缺乏勇氣,又實在不甘不願。

這時候,忽然想到,如果小威是她和閻亦心的孩予,也許會更幸福吧一時間就愣了神,臉色也慢慢地紅了起來。

陸文俊以為少女的羞澀是因為自己,頓時心里大喜。鮮花攻勢到底還有一點用,哪個女人能夠無視珠寶和鮮花的誘惑

“嚴綰。我在這里等了你好半天!”陸文俊誇張地笑著走過來。

好半天陸文俊從來不會有這樣的耐心。何況,他是一個夜生活極其豐富的人,太早了他也爬不起來。

“學長找我有事麼”嚴綰壓下了一腔的旖旎情思,臉色始終淡淡的。

“我弄到了兩張展覽票,是世界獲獎珠寶的展示。你不是在學設計嗎這樣的展覽,對你絕對有好處。”

“獲獎作品展覽”嚴綰無法不心動。難怪陸文俊即使在婚后,也和陳曉蓉保持著“良好”的關系,看來對討好女人,確實有一套。

“是啊,都是在國際大獎上的獲獎作品,機會難得,一共只是展出一天,我好不容易才弄到了兩張票。所以想邀請你一起去。”

“什么時候”嚴綰掙扎了一下,還是問。

“明天。”

“可是,我要上班。”嚴綰遲疑著,終於搖頭,“謝謝學長的好意。”

“你別傻了,站在那個櫃臺,就算是做了部門經理又怎麼樣這個展覽會規格很高,時間又短,請個假去看也是值得的。”

如果換成閻亦心,她當然不會猶豫。這個機會再好,陪在身邊的人不對。嚴綰還是只能硬著心腸放棄了。

“我剛剛換了一份新工作,所以……不好意思,學長,辜負你的好意了。”嚴綰一臉的抱歉讓陸文俊就算心里有火。也發不出來,只能眼睜睜地的看著嚴綰從自己的身邊走過。剛剛伸出手去,嚴綰已經側著身跨出了一步,背影倒像是有點逃難的味道。

陸文後恨恨地捏著手里的展覽門票,一個月兩三干的薪水已經到了頂。這種班有什么好上的如果跟了他,每個月可以給她三五萬零用!

可是,這樣的話。他不敢對嚴綰說。她和他以前交往過的女孩,哪怕她的好朋友陳曉蓉都是不一樣的。但偏偏就是這樣的油鹽不進,才讓他下定了決心非要把她弄到手。

不就是一個閻亦心嗎閻家還是老太爺作主的時代,嚴綰這樣的小門小戶,絕對不會入得了閻老太爺的法哏。到最后她碰得頭破血流,他還怕沒有機會嗎

可那時候,嚴館就被閻亦心吃干抹凈了!不行,他不如先給老太爺吹吹風,免得輪到他接手的時候,已徑是別人用剩下的。

嚴綰在中午趕到閻氏的時候,整個一層樓都人跡罕見。她有點不知所措地站在走廊里,好像胙天還沒有來得及安排她的辦公室。

一溜窗明幾凈的布置,著起來很讓人舒服。

“嚴綰”好在她的不知所措沒有持續多長的時間,在把辦公室打量了一遍以后,吃完午飯悠哉游哉回辦公室的劉離看剄了她。

“我……來上班,不知道坐在哪里。”嚴綰不好意思地說。

“下午兩點才上班,現在是午體時間。你來得正好,我還想讓司機去學校接你呢!”劉離推開了自己的辦公室,“你的辦公室在對面,上班時間是下午兩點到六點。”

“我上午不在,所以想多補回來一點時間。”嚴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以前也是這時候去上班的,所以……”

“你是我的助理,設計師並不是光靠時間就有用的,要靈感!走,我帶你去看展覽會,亦心弄到了兩張票。”

“展覽會”嚴綰吃了一驚,立刻兩眼放光,“是不是那個只有一天展期的珠寶展覽會”

劉離倒並不意外:“亦心已經告訴你了吧剛剛我還讓秘書給你打電話呢,看來我是多此一舉了。回頭要好好敲一頓他的竹杠,把我當成你的免費解說員了,討好女孩子無所不用其極啊,哼!”

嚴綰不好意思:“我可以一個人去著。”

“好人做剄底,送佛送西天。”劉離笑嘻嘻地說,“再說。撇開亦心不談,咱們之間的交情也非比尋常啊,對不對”

說著,他還對著嚴綰眨了眨眼睛,簡直讓她又好氣又好笑。

閻亦心明明是那樣沉穩的一個人,他的朋友怎麼會這麼一副死乞白賴的模樣

本來以為煮熟的鴨予被她毫不留情地放飛了,現在聽到閻亦心的安排自然大喜過望:“那我們快走吧!”

看她那恨不得一步跨進展覽館的急切模樣,劉離忍不住失笑。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2-27 02:35 PM

第七十六章 展覽會

“你這個衣服不行。”劉離把嚴綰上上下下一打量,這就讓司機開進了一間服裝專賣店。

嚴綰知道出入某些場合,需要穿禮服。可是這間專賣店的東西。一向以貴而聞名。當初她就是這間店的常客,盡管未必就喜歡這些式樣,但是陸太太的身份不能丟。

“這兒的衣服太貴了吧反正只是一次,不如去組一件。”嚴綰眼珠一轉,想出了一個最省錢的辦法。

“組……”劉離差點被口水嗆到,“我是懶得讓你回去換,所以才隨便找間店買一件。那還不如送你回去換呢,租的禮服,不知被多少人穿過,總是有點惡心。”

嚴綰倒沒有他這樣的潔癖,只是聳了聳肩:“我沒有禮服。回家了也換不上。反正是一次性的,何必花大價錢買呢你也知道,我的境況不寬裕,這樣奢侈的一件禮服,夠我吃喝半年的了。”

劉離臉色古怪地看著她,對於她的擔白感到驚訝。哪個女人不打腫了臉稱胖子

“那你去挑一件,我來結賬,反正我也蹭了你和亦心不止一頓飯,一件禮服還是送得起的。你以后多的是需要穿禮服的場合。這次就先買一件吧。”

“無攻不受祿,這里的禮服再便宜也要四哥零,你蹭上一年的飯,也用不了這麼多。我們還是換一間吧,我記得有一個牌子的旗袍,也可以勉強當成中式禮服,大約三五百塊錢就可以買到了。”

劉離本來預計了一個小時給嚴綰試衣服結果嚴綰前前后后三分鐘就摘定:“就是它了。你去幫我付錢,我進更衣室換一下。”

嚴綰說著,就從牛仔褲口袋里拿出了五張一百元的大鈔一一對於她來說,真的是大鈔啊!

“我送你。”劉離晃了晃神連忙接口。

“我的衣服干嘛要你送!”嚴綰不由分說,把錢塞進了他的手里。

四百九十九元,商家最喜歡定這種價了。

劉離懵懵懂懂地去了收銀臺,走回來的時候規嚴綰已經換好了衣服。甚至連一直扎起的馬尾辮都放了下來。這時候他才現。其實嚴綰的五官,很有古典味。

盡管這款旗袍很“靡價”,但穿在嚴館的身上,還真的很合適。

“要加上一個翡翠鐲子。”劉離下意識地建議。

“那東西可不是我戴得起的!”嚴綰吐了吐舌頭,“反正我選的是中袖不戴鐲予也說得過去。又不盤頭。耳環也省了。今天混進去就行了,別的不論。又不是去顯擺的,隨便我的東西也跟展覽的東西沒法比啊!”

劉離失笑:“好,那就走吧。”

他和嚴綰並肩坐在后座,心里暗暗奇怪,聽嚴綰這樣的口氣,似乎這種場合並不陌生。可是她連禮服都沒有,難道有機會出席上層社會的宴會嗎

嚴綰一臉的興奮:“這次展覽都有些什麼”

“鑽石不太多,各種材質都有。主要是突出設計師的靈感。”

相較於如同時裝布會的男男女女,劉離的一身白色西裝,和嚴綰白底青色花紋的旗袍,毫不起眼。他們順利地走到展覽室的一側,嚴綰更是目不斜視,把眼睛在一時間就射進了玻璃櫃。

“這款戒指倒別致。”嚴綰指著櫥窗里的戒指,“白金鑲磚石,雖然是最普通的組合,可是造型卻有點讓人覺得新奇。從大剄小,七片靈芝……”

“這是屆戴比爾斯中國鑽石飾設計比賽二等獎的作品,同時還獲得上海市工藝美術精品獎。一般說來,寶石款式的造型可以分為兩大類,一類是以自然景物形象為創造基礎,另一類則是以幾何形體為釗作基礎。幾何形狀的你很熟悉,就是我們常說的弧面型、翻面型、珠型、異型什麼的,主要用於一般的生活裝飾。”

嚴綰凝神地聽他講解:“那這件就屬於是以自然景物形象為創作基礎的了。”

“對,用靈芝並不是劍,但是這樣的排列卻還是匠心獨具。這一大婁相對來說。要比幾何圖形的難度大,需要匠心獨運的構思,而且講究因材施藝。這件作品的構圖很完整,從大到小角度也布置得很恰當。”

嚴綰點頭,目光又轉向了旁邊的一件作品:“一、二、三、四、五……還真是五條鯉魚呢,難怪叫作《五鯉呈殄》,這名字也有點意思。可是用黃金,還是覺得有點俗氣。”

“這是三件套,屆中國工藝美術大師作品的優秀創作獎。我本人也不喜歡黃金,不過這套飾做工精致,設計精巧,不失為一件精品“

“中國人比較喜歡黃金飾品,有一部分原因是保值的需要。”嚴綰笑笑。

“顏色也是一個原因,密度大,延展性好。垂打成厚皮為百分之二厘米的金紙箱,也不是難事。一公斤的黃金,可以錘成比足球場還大的面積,如果拉長,可是有四公里。而且純金容易彎曲,又不客易斷裂,在款式上還能熔了重新打制,這是重金屬的一個特點。”

“那倒是。如果鑽石的打磨不喜歡了,這一種款式就會越變越小,在價值上一下子會縮水很多。”嚴綰失笑。

“是啊,所以前幾年就出規了用王水熔化黃金的做法。黃金的化學性質十分穩定,耐高溫抗腐蝕的能力很強,但對王水沒有免疫力。”

“這個是什麼胸針嗎”嚴綰指著旁邊的另一件金器問,“似乎太大了一點吧”

“哦,是擺件。”劉離啞然。

嚴綰瞪大了眼晴:“我以為擺件一般用玉石雕的呢!”

“這件擺件叫做《情網》,是世界黃金協會千禧永怛金設計比賽的榮謄獎。線條滾暢,做工也很精致。這個才是胸針呢!”

嚴綰連忙移開目光:“這中顏色好像不像是金,也不像k金啊……造型倒真的很奇特,果然是一個鳥巢,里面是顆蛋。”

“這個設計也匠心獨具,利用直線和散點重疊、穿插和射。形成一個鳥巢的形狀。這個是黃白金。14k的。”

“哦。”嚴綰點頭。

“這個銀蛋。是可以拆下來的。”劉離絕對不是一次光顧這種展覽會。每一件作品,幾乎都能如數家殄。

“這件作品充滿了話力,難怪能夠獲獎。”嚴綰喃喃地說,“我在鑽石櫃臺那麼久,難得有幾款讓人眼前一亮的設計。”

“這些都是獲獎作品。和商業設計當然不同,要盡可能的推陳出新。才有獲獎的可能。一般來說,我們為了出售而作的設計,要更多的考慮保重的價值。小粒的原石,根據它本來的形狀,盡可能地設計成一顆寶石成品,如果是大粒的寶石,也要盡可能地貫徹保重的原則,對於高檔寶石尤其如此。”

“k金和純金的顏色不一樣。”嚴綰比較了一下,“難怪民間有七青八黃九紫十赤之說,這個足全就是金黃的基調上還帶著紅色的。”

“對k金視其雜質元素種類和含量,顏色變化相當大。合銀的色調偏黃,合銅的則呈黃紅色調,如果加入不同分量的鈀和銀,就可以調配出不同色澤的白色k金,就是我們通節說的k白金。不過,很少會有高於i4k的成色。”

“為什麼”嚴綰問出了口,立刻自己解答,“哦,我知道了,高於j4k,就會或多或少地帶有黃色。”

“對。”劉離點頭,“如果是鉑舍,一般會標明pt字樣。只不過有很多消費者不懂,以為白金就是鉑舍,其安二者的價值,相差很大。一般小顆鑽石的戒指和吊墜,都用白金鑲嵌。大顆的用鉑金,多數會標明pt的宇樣。在日本,含量少於百分之八十五的就不椎標鉑金字樣,而美國則把這中界線提高到了百分之九十五。”

嚴綰連連點頭:“是啊,我們向顧客出售的時候,如果是鉑金鑲嵌,會特別向顧客指明的。不過,大多數顧客只是看鑽石的大小,並不關往是白金還是鉑金。黃金也有,一般是十八k的,但是銷比e較小了。"

“純度高的鉑金和黃金,都相當柔軟,無法用作鑲嵌。所以一般都用十八k以下的成色鑲嵌寶玉石。相對來說,金飾的設計還是比較容易的。因為不用考慮原礦的問題。如果是寶石的話,設計要考慮的方面就多了。重量、凈皮、裂縫、包裹體等等,缺一不可。”

嚴綰若有所思地點頭:“尤其是貴重的寶石,大顆粒的很難得,所以保重就成為了一要求。”

“還有脆性,比如有些寶石,只能設計成祖母綠型,或者躲開容易裂開的方向,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

“難怪龐老師給我們上課,總共兩個學期,至少有一個學期是講解各種寶石的特怔。”

“老龐……可惜了。如果不是被黑了一把,那一年的珠寶設計師冠軍獎杯,應訪是他的。”劉離的嘆息,讓嚴綰吃了一驚。

“你是說,龐老師以前也是設計師”

“當然。要不然閻氏怎麼會出重金請他回來當培訓老師雖然現在沒有了靈威,而且他也誓絕不再設計作品,但他曾經是中過最好的珠寶設計師之一。當然,我有一天會過他的成就。”劉離志得意滿的樣子,讓嚴綰失笑。

“我相信。”

“你也可以。”劉離看著她微笑,“亦心說你很有潛力,一定不會有錯。”



第七十七章 冤家對頭

嚴綰側過頭,因為兩個人站得近,她的絲拂在劉離的臉上,一抹酥癢。他的眼睛里,並沒有敷衍,而是實實在在的鼓勵。

“謝謝。”嚴綰真心誠意地道謝,“這是我的願望。”

“你有天份,這是設計師成功的最重要的法寶之一。”劉離聳了聳肩,“何況,你還很勤奮,又有名師,不成功才奇怪呢!”

嚴綰看著他志得意滿的模樣,忍不住莞爾一笑,“所以,要多承指教了啊!名師的指教下如果還不能出息的話,那是你教得不好了。咦,這種琢型很特別。”

他的笑容,燦爛奪目,劉離愣了一愣才轉頭看櫥窗里的作品:“哦,這種琢型被稱作雪花琢型,是利用比率設計的刻面型寶石款式。它的特點就是通過冠部的簡與亭部的繁,形成強烈的對比,增強亭部刻面的光學效果,突出自然的雪花形態。”

“這種琢型很少見,不過很生動,富有活力。”

“對,亭部有七十八個配置復雜嚴謹的刻面,但亭部只有七個簡單配置的刻面,簡與繁的對比,達到了極致。”

嚴綰連連點頭:“對比率運用到這樣的地步,實在讓人嘆為觀止。”

“這款用的寶石是鋯石,過來看這一款,大量運用了鑽石,手筆很大,”劉離指著另一個櫥窗說。

嚴綰把頭湊到玻璃上,幾乎壓上了她的鼻子,“這顆主鑽石……真大!”

“利用黃鑽和白鑽的間隔,營造出一種夢幻般的色彩。而且在琢型上,也采用了梨型和圓多面型交相輝映的方式。這顆主鑽重達七十克拉,兩顆次鑽也在三十克拉以上。最小的一顆鑽石是三點一克拉,雖然琢型並不新奇,但勝在這幾顆鑽石的組合排列,把自然美和藝術美有機地結合在了一起。”

“是啊。”嚴綰連連點頭。

“嚴綰?”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拉回了她的心神。

陸文俊臉色不善,手里挽著一個盛裝麗人,卻並不是陳曉蓉。

“學長,真巧。”嚴綰多少有些心虛,明明說過自己沒有空的,卻在展覽會現場被逮了一個正著。

“不是在上班嗎?”陸文俊等著看像劉離,“又換了一只金龜?你可真有手段,幾天就換一個啊,看來我還是看錯了你!”

劉離雖然一時沒有看出陸文俊的身份,但是聽到他含譏帶諷的口氣,下意識地把手臂放在了嚴綰的腰上,一向帶著三分笑意的臉也沉了下來:“怪不得嚴綰看不上你,聽你說的這兩句話,就可以知道素質一般。別說是金子打的,就算是鑽石打的,嚴綰也不見得稀罕。”

“嚴綰,這就是你新上手的男人嗎?看來,你的眼光不夠好。”陸文俊氣得臉頰紅,卻仍然站得筆直。

嚴綰看到這里的爭執,吸引了幾對男女的駐足,頓時頭皮麻:“學長,你誤會了,這是我的上司。今天開始,我跟劉總監學習設計。”

陸文俊看了看劉立扶在嚴綰腰間的手,恨恨地瞪了兩人一眼:“是麼?”

如果換了閻亦心,至少會風度翩翩地伸出手,可是劉離卻根本不管這一套,只是收了收自己的手臂,“嚴綰,我們去那邊看看。”

也不理陸文俊剜人似的眼光,就這樣絲毫不給面子地施施然把嚴綰帶離了風暴的現場。

嚴綰悄悄地回望,陸文俊還站在原地,身邊的女人湊在他的耳邊巧笑嫣然,目光和自己一撞,頓時浮出了三分笑意和兩分警惕。

“他想要追你?”劉離不滿地扯了扯她的胳膊,把她的視線再度拉了回來。

嚴綰的臉刷的一下紅了起來:“他只是……他是我的學長。”

“別讓他的關系再進一步,這種人配不上你。”劉離忽然冒出來的一句話,讓嚴綰愣了愣。

“他是陸氏的少東,我配不上他才是真的吧?”嚴綰苦笑。

“難怪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劉離不屑,“嚴綰,你別妄自菲薄,你配得上任何人。”

對於劉離裸的表揚,嚴綰正要隨意敷衍,抬頭卻看到劉離認真的目光,一時訥訥無語,不知道該用什麼語言表示自己的謙遜。

好好的一場展覽會,因為與陸文俊的狹路相逢,而顯得有些氣氛尷尬。嚴綰覺得自己的身后總是纏繞著一道目光,回過頭的時候,總能看到隔著十來個人的距離,陸文俊的身影不離不棄,頓時覺得頭痛如裂。

“走吧,幸好看得差不多了,不然影響心情。”劉離笑著挽過了她的手,“看你一副芒刺在背的模樣,讓我這只金龜把你帶出去。”

嚴綰忍不住莞爾一笑,一回頭,卻現陸文俊的目光又看了過來。連他身邊的女人也把目光膠著在她的身上。

“別理他們。”劉離說著,就挽住了她的胳膊,昂挺胸地往門口走。

上班的一天,就和頂頭上司劉離去了一趟展覽館。這樣的上班,倒還真稱得上閻亦心評價的“游手好閑”四個字。

出來的時候,已經暮色四合,離六點也就半個鐘頭的樣子。

“不用回公司了,把亦心叫出來吃晚飯吧。”劉離不等嚴綰反對,就直接拿起電話,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就餐地點。

劉離帶著嚴綰先去訂了一個小包廂。餐廳的氣氛很優雅,一看而知是閻亦心和劉離這類社會精英們經常光顧的地方。

“我們只有三個人,隨便哪個大堂坐一下不就行了嗎?”嚴綰比較喜歡大堂的氣氛。

“還不是為了你們兩個著想?卿卿我我也自在!”劉離好心情地開玩笑,只是看著她的時候,眉宇間總像是有著點什麼似的。

閻亦心說他昨天的反常,並不是因為家族的原因……

嚴綰有心想要問,又覺得交淺言深。連閻亦心都沒有問,她這時候問出來,也顯得太熱心了一點吧?人家昨天沒說,大約是有。

於是,嚴綰挑了設計上的問題請教,兩個人說說笑笑,很快就等到了閻亦心。

“你們倒會偷懶。”閻亦心沒有再穿珠寶店的制服,而是一身阿瑪尼的西裝,領帶也系得很正,進來的時候才松開了一點。

即使這樣的“衣冠不整”,他看上去就是比別人更多一分風度。接收到嚴綰的目光,閻亦心毫不客氣地坐在她的身邊,一張圓桌,三個人只占了一半。

菜早就點好,所以閻亦心剛進來,侍應生就流水似地端了上來。

“我剛才沒聽到你點幾個菜呀?”嚴綰驚訝地問。

“就是點了兩個招牌菜,其他的讓大堂經理什麼的安排,費那個心干嘛!”劉離不以為然,“某人好不容易弄到了兩張展覽票,還要拉壯丁似地拉我陪你去當解說員,出這麼一點點血,也算不上竹杠吧?”

嚴綰這才知道這是閻亦心的安排,忍不住對他展顏一笑。如果不是劉離在座,她甚至想主動送上香吻。小包廂里雖然安靜,可還有一盞大燈泡呢!

閻亦心的手悄悄地從桌子底下握住了她的,“這次的機會難得,我想你一定喜歡。至於劉離,反正他上班也不用應卯,游手好閑的時候居多,就給他派個任務,也算是人盡其用。”

“你倒還真會盤剝,將來比你們家老爺子還要厲害。”劉離開著玩笑,“這個水晶雞,是特色菜,味道很不錯的。”

相對於劉離的高談闊論,閻亦心顯得沉悶了很多。嚴綰有點擔心,悄悄地問:“后來你爸爸他那里……”

“沒有什麼,只是爸爸和她鬧了一點小矛盾,其實也怪不得人家,畢竟我爸爸和她在一起,利用的居心更多。”閻亦心迅地回答。

嚴綰估計這個“矛盾”絕對不會小,那個女人昨天的氣色很不好,而且眼睛里含著一點灰色的絕望。她心里一緊,如果她一氣之下跑回苗族,那閻亦心的月半折磨……

“別擔心,爸爸會處理的。”閻亦心握著她的手安慰,“再說,這麼多年都過來了,也不必急在一時。”

嚴綰心里有些痛,除了用力地回握,卻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喂,你們卿卿我我一點都不避著人啊!”劉離沒有聽清他們的竊竊私語,忍不住不滿地叫了起來。

嚴綰立刻紅了臉,幾乎是下意識地松開了閻亦心的手。

“別理他,失戀了拉我們當墊背。”閻亦心毫不客氣的說,“你劉離也會失戀,倒真是件稀奇事,怪不得一臉別人欠了你幾千萬不肯還的樣子呢!”

他失戀了?嚴綰急忙又把一雙明眸轉過去。

“別提了,原本我也不是很喜歡她,當初追求她也是因為大家都在追求,所以就橫插了一手罷了。既然人家看不上我這個非繼承人,另外攀了高枝,也只能由得她去。難道要我一跪三哭地求她回心轉意嗎?男人要做到這份上,也著實沒有意思。”

劉離“哼”了一聲,臉色很不好,強裝出來的不以為然,讓嚴綰看了有點難受。像劉離這樣的天之驕子,大概還是一次嘗到失戀的滋味吧?雖然不知道他原來的女朋友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子,想來也是被眾人捧在手心里的美女。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2-27 02:41 PM

第七十八章 忠貞與節烈

嚴綰這才明白,今天劉離陪著自己去展覽會,口若懸河地聊天,原來是強顏歡笑!她立刻就想到了,也許並不是閻亦心真的沒有空,找個借口讓劉離出來散散心才是真的。

看著嚴綰的神色,閻亦心就知道她想錯了。天知道,他有多麼不放心劉離和她在一起。對於眼高於頂的劉離,還是一次會放下身段呢。不過,這是他難得的小人之心,自然不會說出來。

“天涯何處無芳草……那個……”嚴綰眨了眨眼睛,說了兩句,卻讓劉離的臉色更難看了起來,頓時住了口,不知道怎麼再接下去。

閻亦心悄悄地湊到了她的耳邊:“別勸解了,劉離這一次對那女孩是上了心的。原本定了今年先訂婚,明年就舉行婚禮的,誰想到劉離帶她回了一趟自己的家族,那女孩就變了心。”

劉離雖然沒有聽見他們的悄悄話,但是用膝蓋想也知道,閻亦心對嚴綰並沒有秘密。他哼了一聲:“有什麼話,就大聲說出來好了,大丈夫何患無妻。說起來,我根本就不大爭氣,家里近來改行做了地產,大哥二哥又都管著兩個企業,當然比我更出息了,她要變心也很正常。”

嚴綰張口結舌:“難怪人家說,男人忠貞是因為背叛的代價太大,女人節烈,是因為外面的不夠。”

“這話說得太對了!”劉離忽然雙掌相擊,“嚴綰,這話是誰說的。簡直太有智慧了!不過,嚴綰,如果將來有人你,會不會你也移情別戀呢?”

嚴綰沒想到自己想要熄火,卻一下子把火引到了自己的身上,一時間竟不知道怎麼回答。

“嚴綰是不同的。”閻亦心很自然的接口。

“你們可真是……好吧,算是我枉做小人。”劉離裝作了一副哀怨的樣子,“天底下,也就只有我一個傷心失意人。”

嚴綰被他的臉sè,逗得“撲嗤”一聲笑了出來,“憑你的條件,倒追的女孩子都不知有多少,還用得在我們面前哀怨嗎?”

“那些人沒感覺,懶得應付。”劉離沒好氣的挾了一塊雞肉,“就像是激肋一樣,食之無味,棄之可惜,還是不要招惹的好,免得到時候給自己添麻煩。這就是亦心最聰明了,哪怕女孩子倒貼過去,他也一樣可以云淡風輕地扯出自己的袖子。”

劉離的語氣雖然帶著不滿,可是聽到嚴綰的耳朵里,卻讓心臟都一下子熨貼了下來。

她對於閻亦心是不同的,是一個走進他心里的女子。可是她卻……下意識地搖了搖頭,這一世不會再有陸文俊,他也是一個走進她心里的男子。

“怎麼了?別聽劉離瞎說,我也沒有這麼好,你知道的,是因為……”閻亦心沒有說下去,嚴綰卻得意地一揚眉。

不管什麼原因,她走進去的是一塊地。

“走吧,帶你去看看你自己的辦公室,免得明天你中午去的時候,又不知所措地站在走廊里。除了你,我還有三個助理,兩個是男的,還有一個是女的,再加上你,正好是兩男兩女。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劉離在閻亦心簽完字以后,主動提議。

一個設計師,要用四個助理!

嚴綰瞪目結舌,這個劉離,譜擺的可真夠大的。

不過,當她看到自己的辦公室時,還真是覺得很高興。不算太大的一間,電腦、打印機、掃描儀都是齊全的。

“這是我的?”嚴綰還有點不敢置信,從站櫃臺一躍而成新一代白領,這個差距實在有點大了。

“當然,除了你是半天班,其他人都是全天班。”劉離的話,讓嚴綰的臉上,出現了一點淺淺的不安。

“別擔心,只要努力,你半天時間,就能頂別人一天。”閻亦心安慰。

“我可以用晚上的時間補出來。現在培訓班結束了,我晚上反正空得很,再上三四個小時的班,也不會很累。”

“你空得很?”劉離的神情有點古怪,“你們晚上沒有活動嗎?”

嚴綰茫然地搖頭:“沒有啊……”

劉離奇怪地在他們的臉上掃了一遍:“這樣算談戀愛嗎?”

嚴綰想了想,也有點赧然。她一天二十四小時滿打滿算,每天過得緊巴巴的,連睡覺的時間都恨不能用咖啡提提神節約出來。每天從培訓班出來,閻亦心送她回去,就已經是一天中最最溫馨的時光了。

“嚴綰還在上學,除了上班還要復習功課,沒有那麼多時間。反正我晚上也總是有點事,各忙各的,也一樣。”閻亦心說得很平淡,可是劉離的眼睛還是瞪得比銅鈴還大。

這還算是談戀愛嗎?

瞪視著兩個人攜手而出的背影,劉離還是有點怔忡。想到剛剛分手的女朋友,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也不短,一個星期總有三五天要在一起廝混,可說分就分,半點含糊都沒有。

嚴綰……是不同的。

閻亦心送嚴綰回了家,卻並無意下車:“早點休息吧。溫課也不要太晚了,知道嗎?”

嚴綰很想邀他上去喝杯茶,但看他一路心不在焉的樣子,想必還有事,只能失望地點頭:“那好吧,你也早一點睡。”

閻亦心托住了她的后腦勺:“晚安吻。”

他的吻,很溫暖。嚴綰的睫毛微微低垂了一下,又抬了起來:“我上去了。”

“別擔心,就算沒有法子,也不過每月一次,不是嗎?”閻亦心握住了她的手,“我現在過去看看,其實本來也沒有一萬的把握。”

“嗯,我明白。”嚴綰點頭,露出了一個笑容,“你快去吧。”

看著閻亦心的汽車匯入車水馬龍,嚴綰才緩緩地收住了笑容。每月一次,一年就是十二次,如果再活六十年,那就要有幾百次的折磨。何況,如果情況一次比一次嚴重的話……

她懷著滿腔的心事,打開了課本。眼看就快要進入大考,就趁著這幾天把書好好理一理,拿個一等獎學金,也好減輕一點負擔。

四級過得很順利,六級也應該不是難事。嚴綰在心里盤算了一下,最近還是先把大考應付過去。

反正前世已經學過了一遍,應付考試也不在話下。這樣一想,思緒就又雜露àn了起來,兜兜轉轉,竟然還是在閻亦心的身上繞來繞去。

二天沒有看到陸文俊當門神,嚴綰松了口氣,意外的在她坐下后不久,陳曉蓉居然也坐到了她身邊的位子。

“昨天喝文俊玩得還開心吧?”陳曉蓉的悄悄話,讓嚴綰從課本上抬起頭。

“嗯?”

“他不是弄了兩張券,要帶你去展覽會的嗎?”陳曉蓉的臉上,雖然擠著笑容,可是一看就知道吃了不知道多少瓶的醋。

“你怎麼知道陸學長是和我去的?”嚴綰意外地揚眉。

“不和你去,還會和誰去?”陳曉蓉心煩意,把書拿出來隨手一翻,也不知道教授講到了哪里,那書還是嶄新的,不比嚴綰的書,因為帶來帶去,縱然包著封皮,看上去也舊得很了。

“昨天我是和上司一起去的,倒是碰到了陸學長。”嚴綰看到教授走進來,匆匆甩下了一句話,就坐正了身體。

陳曉蓉在家里吃了半天的干醋,想不到嚴綰給出的真相卻與她想像中的完全不同,一時間忘了問。回過神來的時候,卻發現白發蒼蒼的老教授已經開始講解了起來。

她想再問,可是嚴綰挑的是一排的位子,在老教授的眼皮底下,動作也不敢太大,只能勉強把心里的疑問按下。

嚴綰的眼尾瞟到她陰晴不定的臉,心里有點幸災樂禍。上一世,是她成了陸文俊的太太,可是這一世,她選擇了全然退出。陸文俊的那些粉紅仗,可輪不到她來打了。

忽然覺得一陣輕松,老教授抑揚頓挫的聲調,聽在耳朵里竟然覺得分外的踏實。

一下課,陳曉蓉還是拉住拔腿想跑的嚴綰,“他帶去的是誰?長的怎麼樣?”

嚴綰只是看了她一眼,還沒來得及回答,陳曉蓉就訕訕地笑了:“說真的,文俊倒是對你很有意思,不過你有了閻少,大概未必就會還看得上他。畢竟我還是你的朋友,你不幫我還能幫誰?”

嚴綰對她這樣的“理所當然”逗得有點失笑,想到前世這麼長的時間,她竟然沒有發現陸文俊和陳曉蓉的眉來眼去,忍不住罵了一聲自己是豬!

不過,以前自己和陸文俊走得近,陳曉蓉所有的手段,都是放在臺面下的,她又一直患得患失,自然不會注意她背后的小動作。

“那個女人長得倒不是很特別,不過看樣子家世不錯。”嚴綰實話實說,狠狠地對陳曉蓉潑了一盆了冷水。

陳曉蓉皺緊了眉頭:“我還以為是你和他去的呢……”

“我已經說過了,你看成是寶貝的人,他只是我的學長。”嚴綰沒好氣地搶白了一句,“與其把心思花在我身上,不如去想想你的情敵到底都有誰吧?興許還不止那一位呢!”

手里握住了幸福以后,嚴綰覺得自己的心境也陡然打開了很多。畢竟還是同學兼朋友,沒必要一直揪著過去不放。說到底,陸文俊的背叛,並不是陳曉蓉一個人的錯。

只是這個朋友,她是怎麼也不會再交下去了。畢竟,她並不是聖人。



第七十九章 新任上司

坐在窗明幾凈的辦公室里,嚴綰卻不知道做些什麼。

她打開抽屜,看到鉛筆、橡皮、分線規、圓規、鋼尺、千分尺和結圖襯墊,都一應俱全,有點把握不準是前任留下來的,還是劉離另外添置的。

隨手拿出一個襯墊,看到背后的條形碼還沒有撕開,再看其他的用具,都是嶄新的,心里感激劉離替自己想得周到。

“嚴綰,你來了?”劉離一向是回辦公室小睡的,所以吃過了飯也只有他一個人回到公司來。

“嗯,劉總監。”嚴綰站起來,規規矩矩地打了一個招呼。

這個陌生的稱呼,卻讓劉離哭笑不得:“你不會連我都不認識了吧?叫我劉總監?”

嚴綰失笑:“在公司里,總要分個上司屬下。下回你再去蹭飯的時候,我一定還是直呼其名。”

劉離聳了聳肩:“一會兒你填一張要貨單,我讓秘書給你把東西備齊。昨天只是把基本的東西給你配了放在抽屜里,還有曲線板、量角器、游標卡尺、畫筆還有各色的紙張之類的,你喜歡用什麼牌子的,自己開單子。”

“我無所謂的,以前沒有這麼多講究。龐老師也只是教了我們鉛筆和鋼筆淡彩,陰影部分也不用彩色,用鉛筆分深淺描畫的。”

“那我去秘書處讓她們給你準備一份,就按常規的好了。”劉離不由分說,直接拿她桌上的分機撥通了秘書室。

聽到他飛快地吩咐了一大堆東西,光紙張就是成箱要的,有白紙、透明紙、卡紙、水彩和裝飾用的彩紙……反正,凡是她能想到的紙,劉離一股腦兒全給她要了過來。

“用不了這麼多吧?”嚴綰不安地提醒。

“你既然要在設計師方向展,以后的圖畫得肯定不會少,所以我替你要了三大箱白紙,給你畫草圖用的。雖然你資歷最淺,但是我的設計也會分一部分給你。這些構思,你在紙上盡可能多地勾畫出造型圖和結構草圖,畫筆我給你定了兩盒,用完了再申請。”

嚴綰連連點頭:“是。”

“你先熟悉一下在我這里設計的流程,我一步當然是畫草圖,然后用鉛筆以一比一的比例把選中的造型按照投影原理畫出三視圖,如果結構復雜的,可以畫局部細節圖。修改完成以后,用針筆勾勒,爪的爪頭也用針筆點出來。我替你準備了五種規格的針筆,你自己可以看著辦。主要的尺寸和比例要標出來,鋼筆勾形時候的黑線在針筆完成以后可以擦去。如果不打算畫立體效果圖,可以在視圖上直接用彩筆繪出寶玉石和金屬的顏色和光澤。”

嚴綰聽到這里,才坐下來,在自己準備的筆記本上,把他說的幾個步驟都記錄下來。劉離也不打擾她,看著她運筆如飛,字跡潦草得讓他看不出來記的是什麼。

“你這個記的是什麼?”他疑惑地問。雖然他在國外學了幾年,但啟蒙還是在中國,不至於連漢字都不認識吧?

“哦,這些是記符號。”嚴綰笑了笑,“你看不懂,但是我看得明白就行了。”

“我看過你的素描畫,背景渲染不用我多說,你自己會明白。大致就是這麼多,上完色就馬馬虎虎完成了設計圖。”

嚴綰點頭,把他最后一句話記了上去。

“要不,以后你兼職我的秘書吧。”劉離開了一句玩笑,“我的秘書也離職了,一時半會也沒有合適的人,反正有什麼事叫大秘書室的人下來做也一樣。有你這個現成的,我倒不用找了。”

嚴綰不情願地說:“劉總監,我是想當設計師的。”

“知道,開個玩笑而已。”劉離笑著坐在她的桌面上,“閻氏設計基本上走商業化,但也定制一些特別的款式。這個要求比較高,你要根據客戶的要求,還有客戶自身的形體特點來設計。不過,這個你先不用急,先把一些固定模式的設計圖畫好就行了。不過,你有空的時候,可以看一下相關方向的書籍。”

嚴綰很認真地把他的話,幾乎一字不漏地記下來。劉離看她飛快的笑尖,湊過頭去,卻看不太懂,只能作罷。

“你以后不用這麼早來,兩點鐘正式上班,中午可以睡個午覺,或者逛逛街。要知道,設計師最重要的是靈感,枯坐在辦公室里,沒有什麼大用。”

“我從學校里直接過來,反正也沒地方可去,也沒有睡午覺的習慣。在這里看一會兒書,環境也挺好的。”嚴綰放下了筆,“謝謝你,劉總監。”

“奇怪,我聽別人這麼叫,心安理得。可是聽你叫出來,整個人都一哆嗦呢!”

嚴綰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她倒是很想把他當上司看,可是幾句正經話下來,立刻又嬉皮笑臉,這個樣子,想恭恭敬敬地當個下屬都難啊!

這上梁都歪了,下梁還能正麼?

不過,坐辦公室的日子,倒確實比站櫃臺舒服得多。三個助理仿佛各干各的,她上了兩天班——兩個半天,居然還沒好其他三個助理碰過面。

有心想要串串門,又怕別人不待見,猶豫了很久,干脆自己看看書,畫畫圖。把幾種琢型都分別畫了細節圖存檔,放在文件夾里。

只是現在見閻亦心不如以前方便,他的辦公室在上兩層,她的行動范圍僅限在自己的本層,這是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

下班也只是六點鐘,所以閻亦心也不用擔當護花使者,嚴綰又平白地少了一個和閻亦心見面的借口。

好在閻亦心在隔三差五地跑到她那里蹭一頓晚飯,嚴綰只能把隨便下一碗掛面的習慣改正過來,每天也盤算是葷素搭配,一張削尖的臉,漸漸地圓潤了起來,肌膚更是吹彈得破。

“今天你沒說要來吃晚飯啊?”嚴綰打開門,看到閻亦心的時候,剛露了喜色,立刻就又垮下了臉。

“本來今天要回家里吃,后來多處理了一份合同,就晚了一點,干脆打電話回去說了一聲,跑你這里來了。”閻亦心笑著走進來,手里還拿著兩個盒子,“知道你一個人吃得簡單,所以買了兩個熟菜。”

嚴綰的臉色還是有點訕訕:“那……我現在去做飯……”她一溜煙地從他身邊溜進了廚房,閻亦心愣了愣,也跟了進去。果然,廚房的小餐桌上,是一碗吃了一半的泡面。

“嚴綰!”閻亦心沉下臉。

嚴綰已經在飯煲里淘好了米,手腳利落地蓋上蓋子,然后放進微波爐。一回頭,看到閻亦心對她瞪眼睛,心虛地連忙指了指灶臺:“我做個湯,一會兒就好。有昨天沒有做完的雞毛菜,再打兩個雞蛋行不行?”

“我沒來的時候,你怎麼沒做?不是早就說了,老是吃泡面不好!大概我不來的時候,你都是這麼打的吧?”

嚴綰無奈地苦笑:“一個人做飯很沒意思,泡面很方便,也不難吃。”

閻亦心不等她動心,直接把面碗扔進了垃圾筒。打開廚房的壁櫃,整整齊齊放了兩層的泡面盒子,頓時讓他又沉下臉。

“別扔,我才剛買的呢!最近要準備大考,所以才懶得自己做飯,泡面省時省力,如果半夜餓了還可以再吃一碗,真的很方便。”

“全都是防腐劑,有什麼好的!”閻亦心轉過頭,捏了捏她的臉蛋,“好不容易長出一點肉來,又要被你折騰沒了。以后我每天都過來陪你吃晚飯吧,免得你天天泡面,用不了半個月,肯定又是一副面黃肌瘦的樣子。”

“別扔!”嚴綰從他的手里搶救回了自己的泡面,“就算你不許我吃,也可以送給魯湘啊!她也是天天用泡面解決的家伙,免得她再買。”

“既然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為什麼還要吃泡面?”閻亦心皺眉。

“因為便宜啊!一碗泡面不過三塊錢,一盒快餐至少也要八塊,每天省下五元錢,一個月就是一百五十了!何況,如果買袋裝面的話,還可以多省下一元錢。”嚴綰笑嘻嘻地掰著手指頭,“像你們這些富家子弟,肯定是不會算這筆帳的。當然,我自己下掛畫的話,只要五毛錢的面,就更便宜了。”

“以你現在的薪水……”

“我把錢存著,以后看到自己喜歡的石頭就可以買下來。像綠松石、橄欖石之類的原石,幾百塊錢就可以買下來了。我上次和魯湘去逛東竹鎮,看到很多石頭,有的是沒打磨的,有的已經磨成了戒面。當然都是低檔寶石,擺在家里玩玩也好。”

“你喜歡這些東西的話,我去采購的時候,替你留心就是了。比那些小攤上的東西好,而且價格也便宜。”

“可是……我怕你到時候一文不收。”嚴綰嗔怪。

“按價索取。我還不知道你的脾氣嗎?”閻亦心笑著摟過了她。

“湯好了。”嚴綰掙脫了一下,“飯還有五分鐘就好,我先盛湯給你。明天剩下的雞湯給我沖在了面里,所以只能用濃湯寶寶了。”

說著,還白了閻亦心一眼,那碗面可被倒掉一半。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2-27 02:43 PM

第八十章 不速之客

“叮咚!”兩個人正在拉拉扯扯的時候,門鈴很突兀地響了起來。

說是突兀,是因為嚴綰沒有什麼特別要好的朋友。陳曉蓉忙著追蹤陸文俊,而魯湘則四處打工還來不及。所以,她的這個小家,平常是沒有什麼客人的。

“上門推銷的?”嚴綰疑惑地邊走邊嘟噥。

“先看一下門外的是誰再開呀!”閻亦心從身走出來,在她推開大門之前握住了門把,“要是歹徒的話怎麼辦?”

“不是有你嗎?”嚴綰無辜地看著他,“再說,我們小區的治安很好的,前后都有門衛,哪里有什麼歹徒啊!”

“你們那兩個保安,誰進來都不會問一聲,能頂多大的用?再說,歹徒也不會在臉上寫上‘壞人’兩個字,總有辦法混進來的。”

“叮咚!叮咚!”門鈴聲持續不斷地響了起來。

“嚴綰,在不在家啊!”熟悉的聲音,讓嚴綰啞然地看向閻亦心。

“是……劉離?”她遲疑地問。

“好像是。”閻亦心有點不情願地點頭,手輕輕一推,把門推了開來。

門外站著的,果然是劉離,只是頭濕得幾乎可以滴出水來,也不知道從哪里跑來。

“咦,外面在下雨嗎?”嚴綰后知后覺地看向窗戶。

“你們倆以為在世外桃源嗎?雨下得那麼大居然不知道,不會是在做什麼運動吧?”

嚴綰一時沒有聽清楚他的話,傻傻地接了口:“我們在做晚飯,所以沒有聽見。”

“什麼齷蹉心思!”閻亦心笑罵了一句,“怎麼渾身上下像個落湯雞似的,不是做什麼雞鳴狗盜的事去了吧?”

“晚飯做好了沒有?我快要餓瘋了。”劉離嚷嚷著,輕車熟路地跟在嚴綰的身后,走進了廚房,立刻歡呼一聲,“晚飯很豐盛啊,兩個人的小日子過得真夠滋潤的。”

“是亦心帶過來的兩個熟菜,不知道你們會來,將就一頓吧?”

“只要是熱的,我現在灌進去就舒服。”劉離二話不說,拿起面前的碗就去盛湯。

“外面的雨沒有那麼大啊……你怎麼會被淋得這麼狼狽?”嚴綰納悶地問,“你在外面淋了多久的雨?要不,先去洗個熱水澡吧……就是沒有干凈的衣服給你替換。”

“我看到你們樓下有便利店,隨便買一身汗衫給我先換上。我先進去洗澡,亦心,麻煩你跑一趟了。”

一碗湯下肚,劉離不論不顧地就沖進了浴室,留下閻亦心和嚴綰兩個人面面相覷。

“看上去有點不大對,我們都沒知道下雨,可見這雨下得有多麼小了。這樣都能淋得渾身濕透,大約他在雨里呆了很久。”閻亦心皺眉,“我先下去給你跑腿,你餓了就先吃。”

“一起吃吧,反正……”嚴綰得意地露出了一個笑臉,“我已經吃了半碗泡面,比你們兩個餓死鬼強。”

閻亦心失笑地摸了摸她的頭,才轉身出門。

嚴綰笑著搖頭,開始盛飯。又開了一盒鹵汁豆腐干,裝在盤子里,也可以勉強算一道菜。

閻亦心很快就回來了,沒有買到汗衫,劉離只能無可奈何地穿著睡衣出來。

“你還真不會買衣服,你覺得我這樣的身材,要穿xx1的尺碼?”劉離翻了一個白眼,“我再長二三十斤,穿這個碼還差不多。”

“能給你遮丑就不錯了。”閻亦心毫不示弱,“先祭五臟廟再說,我買衣服的時候沒有看尺碼,隨便拿了一件就上來的。”

“有你這麼買衣服的嗎?”劉離瞪了他一眼,“你看看嚴綰,先把她的尺碼記住,穿s號就夠了。到時候再來一個xx1,估計能當被子蓋。”

一頓飯在劉離的插科打諢下結束,嚴綰敏感地現他的眉宇間有濃重的心事。她把兩人感到沙上,準備自己順手把碗筷收拾好。

“嚴綰,干衣機在哪里?我把衣服烘一下,總不能就穿著睡衣出門吧?”

“干衣機?”嚴綰的腦袋從廚房探出來,“你覺得我這里會準備干衣機嗎?你開一臺電風扇吧,對著猛吹就行了。”

“這樣能吹得干麼?”劉離懷疑地看向閻亦心,可惜對方也跟他一樣,沒有切身體驗,所以表示不出意見。

“算了吧,你一會兒就穿著睡衣回家,大不了被當成是從某人床上被抓奸的吧!”

劉離嘿嘿一笑,隨手把自己的臟衣服裹起來,用投籃的姿勢,一個美妙的拋物線,扔到了垃圾桶里。

嚴綰端著茶正好出來,忍不住板下了臉:“劉大公子,就算你有錢,也不用這麼糟蹋東西吧?至少這衣服做工精良,我洗干凈了捐給慈善機構,還可以賑災呢!”

“現在沒病沒災的,你捐哪兒去啊……”劉離一眼看到閻亦心不贊同的目光,只能高舉雙手作投降狀,“好吧,你們兩個人總是步調一致,我吃虧到底了。”

“我知道你不在乎這幾個錢,不過明明洗一洗還能穿,干嘛要扔掉?”嚴綰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從垃圾桶里撿起了衣服,“我替你洗好,下次帶給你好了。”

閻亦心跟著她走進浴室,看他把衣服泡在盆里,忍不住吃味:“你還沒替我洗過衣服呢!”

“那還不簡單?你也去雨里淋個濕透,我也替你洗好了。”嚴綰忍笑,推了推他,“你們在外面說話吧,我十分鐘就洗好了。”

“你真有福氣。”劉離捧著茶杯,忽然大感慨。

閻亦心也不謙虛,很理所當然地點頭:“不錯,遇到嚴綰,是我的福氣。你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又不是無車一族,就算沒開車,也可以打車,至於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嗎?”

“我今天……”劉離說了三個字,想了想,還是苦笑著搖了搖頭,“別提了,難得做了一回傻事,以后再也不會了。”

看他臉上失落的神色,閻亦心心里一動:“又是你那個女朋友的事?難得她回心轉意,想吃回頭草了?”

“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就算她想回頭,我也是一匹好馬,絕對不會再回過頭去毫無芥蒂地接納。何況,人家現在一心攀上了高枝,眼底哪里還會有我?我啊……不過是想讓自己死心,所以跟蹤了一路,做了平生一件無聊事。”

“跟蹤?”從浴室里出來的嚴綰,耳朵里聽到這兩個字,一反應就是看向閻亦心,“是你爸爸和他的外室嗎?”

“我會這麼無聊?”閻亦心一副匪夷所思的臉,讓嚴綰立刻紅了臉,但是轉向劉離的目光,分明藏著狐疑。

“好了,眼見為實,我現在是徹底和她一刀兩斷,不光是形式上,就是內心深處,也不會再牽掛她了。原以為小家碧玉的女人,沒有什麼野心。”劉離嘆了口氣搖頭,“從此,我可以去尋找自己的幸福了。”

嚴綰搖頭:“不論是單身還是已婚,人都有享受幸福的權利。”

大地把雨扶得很直,窗玻璃上傳來“嘀嗒”的聲音。

“怎麼一會兒就下得這麼大?看來是真要到夏天了,連雨都有了傾盆而來的氣勢。”嚴綰熟悉地削著梨,剖成兩半放到盤子里,“吃個梨吧,一時半會也走不了。這種天氣開車太累,還是等雨小一點再走。”

劉離似笑非笑:“你要和誰分離?”

“嗯?”嚴綰不明所以。

“梨是不能分的,因為分梨,是分離的諧音。”閻亦心解釋,“你把梨和劉離分吃吧,我不和你分。”

嚴綰恍然:“那每個人單獨吃一只吧,誰也不分了。”

誰也不分?劉離下意識地抬眼看她,卻看到她專心致志地削著另一只梨,那句話仿佛只是順口一說,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直到半夜,雨勢也沒見小。嚴綰幾次開窗探頭,只看到雨水鋪到地上,仿佛是一汪汪水的綢緞。水窪里也積了不少水,隨著雨點的不斷跌落,左沖右突般地尋找著出路。

“晚了,我們走吧。”閻亦心站了起來,“嚴綰,你早一點睡。”

“可是雨還這麼大,你們……”嚴綰不放心,這是初夏少見的大雨。

“沒關系,這雨看上去小不了。”閻亦心笑著說,“舍不得我走?”

“喂喂,不用當著我孤家寡人的面,拿肉麻當有趣吧?”劉離抗議,“再說,嚴綰說的是‘我們’,不是單指一個你!”

嚴綰看著連綿的雨勢憂心忡忡,咬著嘴唇提議:“要不,你們就在這里住一晚吧?不過房間只多了一個,你們一個睡房間,一個睡沙吧?”

“那就太好了,正好明天我的衣服也干了,免得披著一身睡衣回家,又要被老頭子和那女人嘮叨個不停。”劉離大喜過望,“明天我負責買早飯,就這麼決定了。”

他自來熟地往沙上一躺,仿佛這樣就可以夢游周公。

嚴綰愣愣地瞪著他,看向閻亦心的時候,唇畔滿是苦笑。母親的房間已經打掃出來,本來就是準備給閻亦心不恰巧的時候留宿。所以,她只是從櫃子里拿了一床被子出來打劉離,就一切ok了。



第八十一章 為寶石正名

到了周五,嚴綰才在設計部的例會上。和三個聞名已久的助理碰了面。在她的想法里,設計師自然一個個都是長發覆頸,滿臉桀驁不馴的。可是稍稍一瞟,就發現自己大錯而特錯。

她默默地點了一下數,整個設計部,設計師加上助理大約有三十多個。除了偶爾一兩個還有著那麼一點藝術氣息,其余的人打扮也很見清爽。

他們幾個助理自然坐在后排,會議的時間很短,主持的也不是劉離。聽到尾聲的時候,嚴綰才明白,設計總監似乎不下三個,個個都用了三四個助理。

劉離把他們帶回自己的小會議室的時候,嚴綰才有的放矢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同事。

偶爾一見的“藝術家”,頭發染成了棕紅,長及肩部。五官很端正,不說話的時候也帶著兩分憊懶的笑意。另一個則是少見的板刷頭,面目死板,渾身散發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

剩下來的那個女孩,有著棱角分明的五官,妝容精致,一頭削薄的短發。更平添幾分干練的氣息。

“人來了一個星期,也該給你們介紹一下。嚴綰,師大漢語言文學系大一學生,跟著老龐讀了一期培訓班,天分很不錯,人也刻苦。她上的是半天班,但是工作量不會比你們少,反正我們也不講究坐班,到時候拿設計圖說話。”

三道目光看向嚴綰的時候,還多少帶著好奇。兩個男人看不出是敵是友,但是唯一的女人卻明顯散發著敵意。

什麼叫同性相斥,嚴綰算是見識到了。

“這個油頭粉面的叫張青,棺材臉的是吳家偉,和你同性的是沈思薇。”

劉離的介紹,讓嚴綰忍俊不禁。但是聽他依次提及三個人都是科班出身,就有點心里沒底起來。原來用的助理也有名校藝術系的,她一個隔行如隔山的實習生,實在沒有什麼資本和他們抗衡。

“下個星期每人都至少交三份設計稿出來,不管是哪款首飾,如果成套的更好。嚴綰,你也要三份。”

嚴綰連忙點頭答應,雖然心里現在還沒有什麼底,但按量完成工作,還是能夠做到的。

“喂,美女,怎麼一個中文系的,也跑來當設計助理?”散會以后。張青卻成了嚴綰辦公室除劉離外的第一個串門者。

“高考的時候,根本不懂珠寶。后來站了半年的櫃臺,才對珠寶設計產生了興趣。”嚴綰輕描淡寫地把自己誇行業的心思一帶而過,“以后還要請你們多多指教,我真的是一個門外漢。”

“這話可說錯了。”方青笑嘻嘻地說,“你又不是男人,怎麼也談不上門外漢三個字。不過,能讓劉總監收下來的助理,都不會是飯囊草包。反正設計這玩意兒,基本功固然重要,但天份更起決定性的作用。劉總監能看得上眼,肯定手底下是有兩把刷子的,你也不用妄自菲薄。”

嚴綰有點心虛,她這個助理,可是從后門進來的。要不是閻亦心和劉離的關系,她才不信劉離會要她這樣的一個助理呢!

“我跟你們不能比……只是仗著小時候的素描底子,還有對珠寶的熱愛才會走入這一行的。”

“不用謙虛,劉總監眼高於頂,不會隨便收人的。我最近上班,天天看到你辦公室的門開著,工作很努力啊!”

“我只能來半天。當然要努力。”嚴綰訕訕地說。

“設計師這個行業和別的不一樣,用不著打卡,有時候思路卡了,只要和劉總監請個假,到人事部簽個字,就可以去逛街什麼的。只要每周的設計圖能拿出來,劉總監也不會管。”

嚴綰從來都是規規矩矩的,這樣的上班方式倒還真是少見。

“我也沒有什麼思路,逛街可以下班了以后去逛,最近還是多看一些參考書。”嚴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別看一周只有三張設計圖的任務,可是劉總監的要求很嚴格。”張青忍不住好心地提醒,“你就算畫出三十張,也許他還挑不出三張。”

“啊?”嚴綰吃了一驚,“我還以為……”

“聽到這個任務輕松吧?要能入了得劉總監的眼,那才算是過關的呢!”

送走了張青,嚴綰忍不住憂心忡忡。

聽起來,這任務可不是普通的棘手啊!

所以,張綰破天荒地下了班沒有遵循兩點一線的線路,而是轉到了步行街上,沿著中軸線慢慢地走,看著兩邊櫥窗里亮起來的燈光,卻是漫無目的。

她挑起了眉毛,步行街不到一千米的距離,竟然有六家珠寶店!

難道現在老百姓的生活,已經富裕到了這種程度嗎?珠寶店的地理位置都很好,在步行街幾乎呈均勻狀態散開,有兩間甚至是緊緊相連著的。

門面都裝潢得很漂亮,一間以大紅色為主,一間則是以金黃為背景色。看起來都富麗堂皇得很。門口掛著的牌子上,赫然寫著:“今日金價291元/克。金鑲玉8折酬賓。”另一家則寫著:“今日金價292元/克,翡翠、鑽石七五折優惠。”

猛一看,嚴綰還以為兩家珠寶行在打擂臺了呢!

珠寶行業的競爭,竟然也呈白熱化狀態?

嚴綰信步繼續往前走,卻看到“陸氏珠寶”的牌子,在璀璨的霓虹燈下熠熠生輝。

而隔開五十米的斜對面,則是另一塊顏色亮麗的招牌——閻氏珠寶。看規模,似乎還是閻氏更大一些,比陸氏要多出一間門面的樣子。

嚴綰想了想,還是走進陸氏珠寶。也許是因為在私心里,覺得閻氏和自身的關系太過密切,連走進去都覺得心里有點虛。

而陸氏……她和陸文俊的關系,似乎還沒有這麼密切。盡管曾經在前世肌膚相親,可是在這一世,她卻總覺得他們之間還是陌生人,所以走進陸氏,一點都沒有心理負擔。

由於並不是周末,無所事事的貴婦人們也完成了下午的“掃貨”,因此店堂里顯得人氣有些不足,售貨員們也只是懶懶地朝她看了一眼,也不主動搭訕。

嚴綰本來也不打算買什麼,所以對於這樣的待遇。一點沒有覺得不滿。

“小姐需要什麼?”終於有一個營業貨員開了腔。

“我隨便看看……耳環之類的。”嚴綰的目光落在櫃臺里的一副耳墜上,“這個標明是綠寶石的,應該不是祖母綠吧?約定俗成的規定,似乎只有祖母綠,才被稱之為綠寶石的。”

“這個……”營業員支支唔唔,“標牌上注明是綠寶石,就是綠色的寶石了吧?”

嚴綰意外地看了一眼年輕的營業員,這樣的解釋也可以應付顧客?

“這個價錢,也差不多就是祖母綠的價錢了。不過,這個應該不是祖母綠,也不像綠柱石。應該是石榴石吧?”

營業員露出了鄙薄的神色:“石榴石是紅色的,我們這里也有,你看這個,紅得跟別的顏色都不一樣,很容易分辨出來。”

嚴綰吃驚地看著她:“石榴石的顏色很多,從紅、紫紅、粉紅、暗紅、橙紅、橙黃、翠綠、黃綠、褐色和黑色,除了不能呈現藍色,幾乎包括其他所有的顏色。”

“石榴,不是紅顏色的嗎?”營業員強詞奪理。

“就像藍寶石並不僅僅是藍色一樣,石榴石當然也不可能僅僅是紅色。由於受到其他金屬元素的影響,石榴色的顏色非常豐富,以紅色最為普遍,但以翠榴石最為名貴。因為含有鉻元素,所以這種鈣鐵榴石就表現為黃綠色或翠綠色。”

“就是這種?”營業員還是不肯承認,“不可能,如果是石榴石,我們不會標這樣的高價。同樣是石榴石,但是這串十八K金鑲嵌的手鏈,我們只標價兩千多。”

“優質的翠榴石,價格甚至和祖母綠相當啊!”嚴綰忍不住要為這種寶石正名,“它的色散甚至比鑽石還要高,再加上它優異的折射率和光澤,價格接近祖母綠,也沒有什麼可意外的。尤其是俄羅斯的烏拉爾山脈,產量很少,近年來,更在逐漸減少,所以成為名貴的寶石也就順理成章了。”

營業員驚訝地看著她:“你怎麼會懂得這麼多?”

嚴綰這才發現自己慷慨激昂,竟然像是在為翠榴石鳴不平似的。看到櫃臺前已經把寥寥無幾的顧客都聚集了起來,呆了一呆之后,才啞然失笑:“我只是喜歡寶石,所以多看了一點書,平時也比較喜歡搜集這一類的資料而已。”

“我這個也是綠色的寶石,好像也是石榴石的一種,是翠榴石嗎?”身邊的一個顧客忽然褪下了一只耳環。

嚴綰心中一動,這是本城地產界新貴周家樹的獨生女兒周樸,她記得她們相識的時候。周樸已經被稱作任太太,任氏是電子產業的新銳,當年這對夫婦的強強聯手,不知羨煞了多少人。

如果周樸能夠成為閻氏的客戶……

嚴綰飛速地閃過這樣一個念頭,臉上卻不動聲色,接過了周樸手里的耳環,順手從包里拿出了簡易的放大鏡。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5 08:04 PM

本帖最後由 憶‧無痕 於 2013-3-5 09:09 PM 編輯

第八十二章 大訂單

周樸自然不會小氣這一對耳環。所以笑吟吟地松開手,看著嚴綰用放大鏡觀察。

嚴綰因為專注,並沒有注意到的行為有不妥。她在燈光下仔細對比了一下,才搖了搖頭這個不是翠榴石,而應該是沙弗萊石,是鈣鋁鎦石的一種,因為含有微量的鉻和鋇,顏色綠得很嬌艷。”

“哦。”周樸有點失望,“當時因為看到這個綠色和我那天的衣服很配,所以就買下來了,價格似乎還不算便宜呢!聽說是產自肯尼亞的?”

“是的,這種寶石因為產自肯尼亞的沙弗國家公園而得名,上世紀中葉的時候才被。因為產量少,近年來的價格,有向翠榴石靠攏的趨勢。”

“這麼說,我並沒有吃虧?”周樸高興了起來。

“當然,也許還小有增值呢!”

周樸點了點頭,雖然她不在乎那一點錢,可是如果價值相差太大,那就是說明沒有眼光,她可不想為別人添一條談資。

她把兩枚耳環放在掌心里,兩相對比了一下,奇怪地問我覺得,它和翠榴石的顏色也差不了多少,你分辨出來的?”

嚴綰把放大鏡遞給了周樸,指著耳環上鑲嵌的翠榴石解釋你看,在這塊寶石的內部,有成放射狀的石棉纖維包裹體,我們一般稱為馬尾狀包裹體,這是翠榴石特有的。當然,有時候也會呈現出束狀,其他的寶石都不會有這種包裹體,這是鑒別翠榴石最簡單的方法。”

“咦,真的!”周樸好容易看出來一點點門道,大覺驚喜。

“而且從顏色上看,沙弗萊石更鮮艷一些,翠榴石則多半帶一點黃綠色。如果在查爾斯濾色鏡下,翠榴石會呈紅色,而祖母綠,除了哥倫比亞產的外,都不會呈紅色的。”嚴綰耐心地解釋,不僅是周樸,連營業員都聽得津津有味。

“我一直以為石榴石就是紅色的呢!誰讓它叫這個名字呢?”營業員吐了吐舌頭,“原來還有這麼多的講究。”

嚴綰笑著說不能望文生義,在寶石里,這樣的例子很多。比如黃玉,也就是我們現在經常說的托帕石。它並不僅僅只有黃色,還有藍色、粉紅等等。綠柱石也一樣,只不過我們把紅色的稱為紅色綠柱石而已。事實上,紅色的石榴石,正確地說應該叫鐵鋁榴石,是資格最老的一種石榴石。”

“紅色的石榴石價格並不高啊,這種翠榴石為會遠遠高于同類呢?”

“寶石因為稀有而名貴,產量小自然會身價貴重。現在國際市場上還有一種桔榴石也比較受歡迎,正確的名字是錳鋁榴石,但因為含鐵量的多少而呈現橘紅和金橙。超過三克拉的因為比較少見,價格就要貴得多,產自納米比亞的,每克拉的單價也在一千美元以上。”

“你懂得比這里的營業員還多,不會是從事關于珠寶行業的吧?”周樸把耳環戴了,還晃了一下。

“不好意思,我現在正在跟珠寶設計師實習,所以會得多一點點。”嚴綰謙虛地說,“只是現在只是畫一點商業大眾化款式的設計圖,還不具備替別人定做的實力。”

周樸淺淺地笑了一下那還不簡單?讓我做你第一個顧客!”

嚴綰又驚又喜,她雖然有這樣的想法,但一時還沒有想出辦法逮住這條大魚。誰周樸會主動要求。得到這樣的結果,自然是大喜過望。

“我……”

“你剛才說到翠榴石的時候,兩眼放光的樣子,真的很迷人。那種感覺……嗯,就像是說起了心愛的。只要對它有熱情,就一定能做好。你在陸氏嗎?”

嚴綰頓時覺得更加尷尬呃……我不是陸氏的。”

周樸只是抿唇笑了一下,很體貼地沒有再問下去,畢竟這種行為,說得寬泛一點也是商業競爭。

她低頭從皮包里拿出了一張名片,塞到嚴綰的手里這個星期我沒有,下周一記得給我的秘書打個,我會告訴你,我需要樣的首飾。”

嚴綰傻傻地跟著她走了兩步,才回過神來,看著周樸上了私家車絕塵而去,還不敢置信接到了一筆大生意。

如果能夠一炮打響,憑借著周樸在上流社會的地位,自然會聲名鵲起。可是,她能夠勝任替周樸設計首飾嗎?也許把這份訂單直接交給劉離比較好,她在一邊學習就夠了。

她細心地把周樸的名片放進了錢包,在前一世,她們之間並不是太熟。一個是游手好閑的少奶奶,一個則在婚后仍然涉足職場,兩人之間,不過是社交場合點首為禮。

不過,她對周樸的印象一直很好。也許是因為她在婚后失去了工作的自由,所以對于能夠憑一己之力在商場上站穩腳跟的周樸,從心底里覺得由衷的羨慕。

第二天,嚴綰就把周樸的名片交給了劉離。

“你……”劉離瞪著她的樣子。讓嚴綰心里發毛。

難道她做了嗎?

“你知不她是誰?”劉離用手指彈了一下名片,“周董的獨生女兒,除了成品,一般首飾都是在國外定制的。而且她手筆很大,即使她指定的寶石並非名貴的品種,應該也不會是普通的訂單。”

“啊,要不然我會沒有底氣接這筆生意呢?”嚴綰小聲地解釋,“我怕她要整套首飾,而我當然不具備這樣的能力。這筆生意,我很想留在閆氏。”

劉離搖了搖頭還沒過門呢,就替亦心這樣費盡心機啊……”

嚴綰頓時紅了臉我現在是閆氏的員工,當然要盡心打工了。難道你希望我吃里扒外,替別人拉訂單嗎?”

“如果不是亦心的……”

嚴綰嚴肅地說不管是誰的公司都一樣,只要我打一份工,就會像小和尚一樣撞好一天的鐘,我想這是起碼的職業道德。”

劉離的嘻笑忽然收了起來你說得對,嚴綰。我現在明白,為亦心會對你另眼相看了。確實,你是特別的。”

她很特別嗎?嚴綰不敢茍同他的觀點。

除了重生過一回,她和大多數平凡普通的女孩子一樣,沒有傲人的家世,沒有超凡脫欲的智慧,也沒有傾國傾城的美貌。

劉離再次強調你是特別的。如果換一個人接到這樣的大單子。一定是捂得嚴嚴實實。按照公司規定,誰接的單子就歸誰設計,年終時候的考核,這是一個相當重要的依據。不管升職還是紅包,都是按照這些數據來的。”

“我只是實習而已啊,也有紅包拿嗎?”嚴綰意外地問。

“誰說你是實習的?你現在的待遇,和正式員工是一樣的。所有的福利,一樣不少。不過薪資只開一半,只有一半而已。”

“那還不簡單?你拿了紅包,分一點兒給我就行了。”嚴綰笑嘻嘻地說,“我是希望能夠讓周成為我們的常年客戶。而不只是這一次。她既然是周董的獨女,在首飾上當然不是吝于下血本。雖然說她不在乎錢,但是同樣水準的作品,我們不僅價格便宜,而且修改重鑲都比較方便。”

劉離把周樸的名片還給了她嚴綰,這是一個機會。”

“呃?”嚴綰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你想要在設計界占有一席之地,就不能老是替別人打下手。”

“我沒有想老是替你打下手,只不過想跟你偷師而已。”嚴綰沒好氣地說,“如果因為我一時貪功,把這筆大生意給黃了,那簡直就成了閆氏的罪人!”

“也沒有這麼嚴重,本來訂單就是你拿到的。”劉離搖頭,“既然周樸你的能力,你也要有自信才是,還沒有接下任務,就畏首畏尾的,可不像是我劉離的助理。”

嚴綰擺了擺手我不行的,還沒有獨立設計過作品呢!”

“這不是給你獨立設計了嗎?”劉離若有所思地說。

雖然很想獨自設計出整套的作品,可是嚴綰還有些自知之明,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她算得上半路出家,學了一點皮毛,遠遠還不到挑大梁的時候。

“你倒一點都不貪功。”劉離沉吟了一會兒,“這樣吧,周樸既然指名要你,下周一你就和她的秘書先聯系一下。她既然你還是在校的學生,應該不會故意為難你。到時候,我會幫你把關的。”

“我幫你打打下手就行了……”

“嚴綰!”劉離打斷了她的謙虛,很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直到她覺得受不了,而改看他的鼻尖,才開了口問,“你想不想成為頂尖的設計師?”

“當然想,不想成為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至少我主觀上是有成為頂尖設計師的強烈願望,但是客觀上……”

“只要有這樣的願望,你就一定會成功。你對還沒有正確的認識,那天我看到你畫的圓多面琢型。盡管沒有用量角器和尺,可是每一個刻畫得都很標準。這一周雖然還沒有開始正式設計產品,但是你隨手畫出來的那幾個剖面圖,都很不。這個機會,不是誰給你的,是你爭取到的,就不要放棄,好嗎?”



第八十三章 第一張設計

嚴綰遲疑地答應了下來,可是自信心還是嚴重不足。

所以,晚上見到閆亦心的時候,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最后說:“陳離是自視過高還是···怎麼就這樣放心我的設計嗎?我還沒有真正獨立設計過一件東西呢!如果我把周朴要的東西設計砸了,這個大客戶不就飛了嗎?”

“他相信你能夠做到,我也相信。”閆亦心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邊坐下,對上她不安的眉心,“嚴綰,你對自己沒有信心,是因為缺乏實踐。這次是個好機會,別輕易說放棄。而且,有劉離在身后坐鎮,你想設計砸了,恐怕也不是那麼容易呢!”

每個人都叫她不要放棄,可問題是,她還不知道怎麼開始啊!

嚴綰有點郁悶:“可是···”

“怕什麼?周朴自己挑中的你,自然是相信你能給她一個驚喜。”

驚喜?不是驚悚就好了吧···嚴綰在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句。

看來,別人對她的信心,都比她自己還足啊!摸了摸鼻子,她無奈地苦笑了。

“劉離敢放手,就是相信你能夠完成設計圖。放心吧,他不會万事不管的,設計的過程中,他會給你很多指導。而你通過這次的設計,相信你會脫胎換骨,獲得很多值得回味的東西。”

嚴綰雖然對他的話不能百分之一百地消化,但至少知道,他和陳離都是為了她好,絕對不會害她。所以,她最終還是打起了精神:“好吧,我聽你們的!”

“記住四個字:盡力而為,你一定能行的。”

閆亦心給予她的信心,意義是不同的。嚴綰終于放下患得患失的心情,反正離周朴訂下來的約會還有差不多一周的實際,她還是先完成這一周的三張設計圖,再看看情況吧。

如果自己真的有實力,她也未必就真的要放棄這次機會。說句心里話,她只是怕因為自己的不勝任,而讓周朴這個煮熟的鴨子從閆氏飛走罷了。這樣的機會,她知道對自己是多麼的難得。

有這樣的一次“奇遇”,難道還夢想會有下一次嗎?

連上課的時候,她都老是走神,腦袋里飛也似地放映著各式各樣的首飾。幸好她選的是第一排的位置,教授的聲音,響亮得就像在耳朵邊打雷,所以成功地把她几度飄飛的思緒,又拉了回來。

“嚴綰,文俊說最近陸氏有個珠寶新品發布會,要不要一起去?他給了我兩張票!”陳曉蓉從身后追了上來,笑容滿面。

嚴綰奇怪地用手指指著自己的鼻子:“你和我?”

“是啊,雖然你不喜歡珠寶,不過一起去看看也沒有什麼嘛!”陳曉蓉繼續笑著邀請。如果不是她的笑容有那麼兩分勉强的話,嚴綰還以為她們之間的友誼又恢復了呢!

“你自己去吧。”掙扎了一下,還是覺得別去摻這趟渾水。

“這次夏季發布會是一次很好的機會啊,要是等下次就要等到冬天了。”陳曉蓉猶豫了一下,還是繼續游說。

她不是不知道陸文俊給她入場卷的用意,顯然還是對嚴綰不死心嘛!可是,他承諾的,如果能把嚴綰帶到發布會現場,他會送她一件限量的首飾!這個誘惑,對于她來說,實在是太大了。

嚴綰猶豫了一會儿,還是很堅定地搖了搖頭:“我會等閆氏的新品發布會!”

“就算陪我去吧,好不好?”陳曉蓉因為她的退縮,反而更想讓她去參加發布會。

嚴綰奇怪地看著她,直到陳曉蓉因為心虛而臉色不自然,才模凌兩可地說:“到時候看吧,也許我不一定有空呢!如果你有更合適的人選,不如叫上別人吧···啊,我要走了,雖然兩點上班,可是手上還有事要做。”

陳曉蓉看著她匆匆忙忙的背影,有些泄氣。要不是為了那款首飾,她才不願意叫上嚴綰呢!可是,陸文俊給她入場卷的時候,明明白白地告訴過她,有一張是嚴綰的,她有什麼辦法?

明明人家已經有了男朋友,可是陸文俊卻還是賊心不死···她的目光落在遠處的公交車站,嚴綰正努力地往上擠。

閆氏和陸氏都是業內珠寶業的大亨,憑什麼這兩個少東都為嚴綰神魂顛倒?陳曉蓉嫉妒得臉都快扭曲了,雙手較成了麻花。

嚴綰卻很快就把陳曉蓉的提議拋之腦后,整個一層樓果然還是只有她一個人。那几個助理不到上班時間,是不會跨進辦公室的。

她用筆抵著額沉吟:“戒指,項鏈,耳環,手鐲,胸針再加上頭飾,差不多首飾就這麼几種了。看起來,還是胸針最容易設計一點,畢竟變化比較多。像我這樣的新手,對于戒指和項鏈還是下一步吧。”

她回憶起自己看過的几款胸針,別出心裁當然還談不上,但至少不能和市面上已經在熱銷的品種雷同。

“胸針?”劉離看著她問。

“嗯。”嚴綰不安地站在他的面前,有點不自信,“我的設計構思是一只紅色的蜻蜓,用的是石榴石。”

“有點新意,至少不像大多數的設計那樣,四只翅膀完全伸展的。不過,胸針說到底,也不是首飾的基本款,我希望你能從戒指和項鏈開始入手。”

嚴綰有點吃驚:“我以為胸針的設計比較簡單,戒指和項鏈···”

“你總不能遇難退縮吧?所有的首飾中,戒指和項鏈是用得最多的。我估計周朴要你設計的,應該是一個套飾,不管是几件套,戒指和項鏈都是最基本的款式,逃避不過去的。”

嚴綰想了想,終于很不情願地點頭:“那我先設計戒指?”

“好。戒指在現代首飾里,扮演者越來越重要的角色。我相信,周朴讓你設計的首飾,應該會包括戒指。”

“她還會缺戒指嗎?”嚴綰不以為然。

“從文藝復興時代開始,隨意佩戴戒指就變得十分時尚。而發展到今天,除了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不能隨意戴以外,其他九根指頭,並不乏隨意戴戒指的可能。甚至有些現代女性,佩戴超過六枚戒指,所以戒指在首飾中占重要的位置。”

嚴綰若有所思:“可是,我覺得重頭戲還是在項鏈上,因為用材比較多。一顆五克拉的鑽戒已經顯得過大,項鏈則甚至可以用到五十克拉。”

“對,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項鏈是最能体現設計師靈感的戴体。”劉離點頭同意,“所以,我希望你接下來交給我的兩張設計圖,是戒指和項鏈。”

嚴綰苦著臉:“你不會是强人所難吧:”

“高標准,嚴要求,才能把玉琢成器。嚴綰我對你期待很高,希望你有一天會站在珠寶設計師的象牙塔尖。”

她會有這麼一天嗎?嚴綰有點受寵若驚,看著他沒有說話。

“好,我試試。”嚴綰終于嚴肅地點頭。

閆亦心和劉離都說得對,這是一個機會,她沒有理由因為困難而不負責任地選擇放棄。要想成為一個好將軍,並不是只盡士兵的義務就可以的。

“胸針的設計有點新意。”劉離把目光落到她的設計草圖上,“不過,你為什麼要采用石榴石呢?”

“因為石榴石的紅色很有特色,我覺得很適合我的設計風格。”

劉離微笑:“恐怕不僅僅是這個原因吧?如果用紅寶石,一樣也會很出彩。”

“畢竟是第一件作品,用紅寶石的話,成本太高了···”嚴綰不好意思地笑,“相比較而言,石榴石的價格,就顯得親和多了。而且它的折射率高,光澤又强,接近金剛光澤,我覺得用作蜻蜓的翅膀,效果可能會比紅寶石更好一些,因為我的設計偏于活潑,紅寶石···有點浪費了。”

“嗯,確實是比較適合石榴石的。”劉離點頭,“但是,翅膀的處理還有一點小小的不足,你可以把這兩對的弧度再稍稍傾斜一點,會更能夠突出石榴石的光澤。”

嚴綰看著劉離替自己勾勒了几筆,立刻心領神會地點頭:“呀,是這樣的。”

“你畫出細節圖吧,我需要三視圖和立体的效果圖,明天完成。然后就可以考慮設計戒指和項鏈了。”

嚴綰收回了草圖,扁了扁嘴:“為什麼人類和動物界恰恰相反呢?雄性動物通過長長的羽毛裝飾來吸引異性,不管是孔雀還是鴛鴦,甚至是百獸之王的獅子,也更比雌性動物更注重自己身体的裝飾。”

“因為女性在社會曾經長期處于弱勢的立場,所以產生男女的逆轉現象。女性希望用裝飾自己的行為,來無意識地吸引男性。所以我們說首飾,大部分都是指女性用品。”

“這也是我國古代郎才女貌的一種体現吧?我是不是扯得離題太遠了?”

“不,了解戒指的發展文化,對于一個優秀的設計師來說,是必不可少的過程。如果你僅僅把戒指作為訂婚和結婚戒指來設計,就會受到固有的限制。現在的裝飾性的戒指發展得很快,形式更為多樣化,給設計師提供了更為廣闊的舞台。”

嚴綰信服地點頭:“我先把胸針的圖給弄出來,然后就開始設計戒指。”

“好。”劉離沒有留她。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5 08:12 PM

第八十四章 廢寢忘食

嚴綰很快就開始著手完成胸針的剩余部分工作,不得不承認,經過劉離的修改,自己的胸針再利用材料和款式上,都比自己的初稿更成熟。

這就是一個名設計師的直覺吧?她想。

她要走的路,還有相當長的距離。但是,她一點都不氣餒,一次設計的草圖能夠順利通過,已經給了她莫大的信心。

因為畫的太入神,連下班都沒有注意到。視線開始覺得有點吃力,嚴綰才現天色已經暗下來。看了一下手表,忍不住嚇了一跳,居然已經七點鐘了。

看著手里完成的三視圖,嚴綰摸了摸癟下來的肚子,還是咬了咬牙,開始畫效果圖。因為要著色,所以費的時間更長了一些。

石榴石的金剛色澤,調色的時候有點難度。好容易弄得滿手顏料,但嚴綰還是松了口氣,終于調出了自己想要的效果。

“鈴···”手機鈴聲響起來,她直接摁了接聽鍵。

“嚴綰,你在哪里?”閆亦心的聲音,似乎失去了一向的從容,“怎麼不在家?”

“哦,我忘了時間。”嚴綰一拍前額,“亦心,不好意思,我還在公司趕一張效果圖。再有十分鐘就好了,等我一會兒。”

聽筒里,閆亦心的嘆息把她的心臟撩起了一個角,竟讓她覺得心虛。

“我來接你吧。”閆亦心緘默了一會兒,終于無奈地說。

“不用,我回來搭公車,很方便的,不用轉車···”

“我一會兒就能到了,你不用著急畫完。要知道,有時候欲則不達,與其明天被劉離打退堂,不如今天多花五到十分鐘的時間。”

“嗯,好的。”嚴綰乖乖地答應。

閆亦心從她家到公司,至少還有二十分鐘的時間,足夠她仔仔細細地把效果圖完成。

滿意地看著自己的處女作,嚴綰自我陶醉了一會兒,才仔細地收起了畫稿。一抬頭,閆亦心已經站在門口,眉心微鎖。

“對不起,因為是一個作品,所以才會這樣,下次···”嚴綰含著歉意。

“沒吃晚飯?”閆亦心一句話,就有點興師問罪的意思。

“我忘了···”嚴綰心虛地說。

“走吧,先帶你去吃晚飯。”閆亦心忍耐地嘆了口氣,“在此之前,把你廢寢忘食的工作成果給我看一下吧?”

嚴綰拉開抽屜,幾張稿紙疊放得十分整齊。

“是胸針?”閆亦心顯然有些意外。

“是的,我覺得胸針揮的余地比較大,而且用的寶石比較自由,所以就···”嚴綰心虛地解釋。

“如果你想成為一個優秀的設計師,就不能單挑容易的去做。戒指和項鏈,是你無法回避的問題。”

這個觀點,和劉離如出一轍,嚴綰覺得可以當作金科玉律。

閆亦心一張張圖看的太仔細,以至于嚴綰覺得喘喘不安。

在看完最后的效果圖以后,閆亦心終于打破了緘默:“嗯,設計有點新意,石榴石用得也恰到好處,既不太過張揚,又提升了整款胸針的亮度,不錯。”

嚴綰立刻笑靨如花:“真的?那我的一件作品,就這樣過關了?能得到你的誇獎,我想劉離那里應該也會pass了。總算完成了這個星期的一張設計稿!”

“當然。”閆亦心誇獎了一句,把圖紙遞回給她,臉色又板了下來,“但是,不論怎麼說,晚飯也不能不吃。走吧,先帶你填飽了肚子再回家。”

“不用,我下個面條就好了。”順口回答,側眼看到閆亦心的臉沉下來,連忙又補上了一句,“我打兩個雞蛋,再放一把雞毛菜,葷素就全有了。”

“你看看自己,剛上了幾天班,一張臉就瘦得只剩下兩只眼睛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虐待你呢!下面條?虧你說得出來!”閆亦心毫不客氣地把手撫上了臉,本來想要狠狠地擰一下,作為她不吃晚餐的懲罰。可是入手的細膩手感,讓他終于還是嘆了口氣,改擰為撫。

嚴綰立刻感覺到了他氣場的變化,小心翼翼地抬起眸:“我只是一時忘形,要知道,這可是我的一件作品,以前交給龐老師的不算。”

“先吃晚飯吧,以后不許再這樣。”閆亦心的告誡,因為帶著寵溺的味道,便顯得少了幾分堅持。

嚴綰當然忙不迭地點頭,主動挽上了他的手臂:“那我們走吧?我一間小店就好了,你知道我對吃不講究的。”

閆亦心答應得很漫不經心,餐桌上至少有兩葷兩素,外加一個湯,讓嚴綰看得有點傻眼。

“我陪你吃一點。”閆亦心拿起筷子,卻只是象征性地加了幾筷。

嚴綰斯文地吃了兩口,到底肚子空得難受,很快就狼吞虎咽了起來。閆亦心停住了筷子,看著她的吃相,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小心別著嗌了,喝口湯。”

“嗯。”嚴綰含糊地答應了一聲,原來聞到了飯香,才覺得饑腸轆轆到不可忍受的程度。

好容易湯足飯飽,嚴綰才舒了口氣:“原來餓得狠了,才會覺得飯香啊!”

“你呀···真有點拼命三郎的架勢,以后要按時吃晚飯,知道嗎?”

“我又不是小孩子,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啦。”嚴綰做了一個鬼臉,隨即很不雅地打了一個飽嗝,因為閆亦心的失笑而紅了臉。

“我看到你用的是石榴石,為什麼?”閆亦心看著她困窘的神色,沒有取笑,而是挑開了另一個平安的話題。

“說起來,也是因為受了那天逛街的啟,覺得石榴石獨特的紅色,鑲在蜻蜓的翅膀上會有特別的效果,所以就得到了靈感。”

“以后你想要逛街,我陪你。”

“那可不行!”嚴綰一時間就搖頭,“你往我身邊一站,珠寶櫃臺的營業員就像是蝴蝶一樣撲過來,熱情到讓你非要試戴不可。”

“你不喜歡試戴嗎?”

嚴綰訕訕地說:“我又不準備買,試戴來試戴去的,多不好意思啊。所以,我還是一個個櫃臺走馬觀燈地看過去比較好,沒有人理我,更輕松自在。”

“那麼,買一件就是了。”閆亦心靜靜的開口。

“貴重商品,我用目光過過癮就行了。”嚴綰搖頭。

“以你現在的薪資,買兩款飾並不會讓你入不敷出。飾和女人,是密不可分的。”他看著她光溜溜的修長十指,“下次我陪你去挑一款戒指。”

白天才和劉離熱烈地討論過戒指的起源,嚴綰很容易就聯想到了訂婚,在耳朵熱燙起來之后,連忙說:“現在的戒指每個指頭都可以戴啊!”

閆亦心愣了一愣,猶豫了一會兒才說:“是啊,不像以前規定那麼嚴格。你的蜻蜓設計很好,可以沿用在戒指上,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嚴綰勉強壓下心里紛涌而上的失落,笑著點頭,“這樣可以嗎?我以為戒指的設計,一般會比較嚴肅一些。而且紅色石榴石畢竟是低檔寶石的范疇,恐怕···”

“現在年輕的女孩子經常換著花樣戴戒指,所以幾百上千的戒指很對她們的胃口。有時候,甚至會在幾個手指頭上同時戴上幾個。當然也有的人,會在同一個手指上,戴上風格相近的兩枚戒指。”

就是說,相同材質和風格統一的兩枚戒指,可以戴在同一根手指頭上?”嚴綰好奇地問。

“對,比如一款圓多面型的鉆戒,可以和一枚細鉆碎鑲的戒指同時戴在手指上。當然,如果是左手無名指,這樣的戴法有失莊重。但是食指這樣的戴法,還是有一定的普遍性的。”

“就是說一枚比較貴重,而另一枚則起陪襯作用?”

“並不完全如此。”閆亦心想了想,隨手蘸了茶水,在餐桌上畫了兩枚戒指,“現在日本流行的三枚套戒,用的是比較普通的人造水晶,高檔一點的用托帕石。一般來說用三種顏色,戒面也分大中小,戴的時候可以隨意組合,很受年輕女孩的歡迎,尤其是學生。”

嚴綰努力地想,很遺憾地現自己完全沒有任何印象,因為她從來就沒有注意過別人的手指。

“你的意思是說,戒指並不完全是奢華莊重的,也可以用自然景物的造型,是嗎?”

閆亦心欣然地一笑:“不錯,孺子可教。”

嚴綰繼續說:“所以,我用在胸針上的蜻蜓造型,也可以用在戒指上。只不過這樣一來,寶石的重量都很輕···”

“你可以誇張翅膀部分的面積,這樣就可以用到差不多一克拉以上的寶石。當然,貴重寶石是不可以適應你設計的形狀,繼續沿用石榴石,還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因為比較重在款式,佩戴的人也以年輕女性為主,所以對石榴石的凈度和透明度的要求,並不會太高。”

嚴綰連連點頭:“那就是說,以戒指的款式取勝。”

“對。另外,石榴石的密度比較大,因而相同的克拉,看起來比鉆石要小。所以你要注意在重量上,稍稍放寬松一點。”

“我有一個構想,現在回家,我把草圖畫出來!”嚴綰忽然一跳而起,拉起了他的手就往外走。



第八十五章 留宿

“你想吃霸王餐”閆亦心苦笑。

“啊!”嚴綰一拍腦袋,“不好意思,我忘了吃飯還需要付錢,所以說嘛,在自己家里吃最好了,有了靈感,立刻就可以隨手畫下來。”

閆亦心哭笑不得:“你也太敬業了吧一時半會都等不起!”

嚴綰敷衍地笑了一笑,坐上車就開始凝神地想蜻蜓和戒指的融合。

閆亦心的眼尾,看著她深思的神色,沒有再開口。

汽車剛剛在小區的門口停穩,嚴綰忽然眉挑眼楊:“我想到了,蜻蜓的的四只翅膀,可以分成兩徂。一組用深色的石榴石,而另一組則用稍淺的。這樣看起會更具立體感,而且顏色的變化,也會讓蜻蜓更靈動。”

“不錯,你的腦筋動得很快!”閆亦心毫不吝嗇地表揚。

“快上去!”嚴綰笑著跳出了汽車,一要貫穩重的體態,輕盈得像要飛起來似的。閆亦心落后一半步,無奈地搖了搖頭。

但是不可否認,這樣的嚴綰,更富有活力。

心里想得非常美好,可是畫在紙上,卻讓嚴綰總是不夠滿意。

“這樣的翅膀太大了,沒有了蠟蜓的靈動,反倒成了笨重的蝴蝶!”她又劃掉了一張草圖。“可是如果翅膀太細的面,用的石榴石又太瑣碎了。”

“所以,關于蝴蝶戒指的設計,蜻蜒更多得多。”

“我一定能想出辦法來的!”嚴綰信誓旦旦在蜻蜓酌翅膀上寫寫畫畫,卻總是達不到理想中的效果。

在修改了n次以后。嚴綰終于放棄似地扔下了筆,用手箍住了后腦勺:”怎麼畫也覺得沒有蜻蜒的輕盈啊!”

閆亦心看著她的設計圖,手拍的關節敲擊著桌面。嚴綰知道這是他思考的習慣動作,也不插話。只是看著自己畫的不下二十張草圖呆。

“蜻蜒的身予,可以用白金或者925銀,這樣就可以流出更多的空間給翅膀。”閆亦心吐出一口氣,臉聲也放松了下來。

“925銀”嚴綰重夏了一句。

“純銀因為過于柔軟,很容易磨損,所以多是制造銀幣,而不大適合用在飾的制作上。925銀以前稱為紋銀,是百分之九十二點五的銀,加入百分之七點五的銅混合而成。顏聲還是銀白,但是不易磨損。用在飾上的銀,一般都是這種。”

嚴綰信服地點頭:“而且純銀容易被氧化,飾的表面就會黑很難看的。”

閆亦心搖頭:“不銀的化學性質比較穩定,純銀並不容易氧化。但是含有少量雜質時,抗氡性能會大減,氧化以后才生成黑色的氧化銀。現在的處理,一般是在成型后的銀飾制品上鍍一層銠。不僅不容易被氧化,而且還會使銀的表面更加的光亮。”

“我以為是鍍的白金……”嚴綰吐了吐舌頭:“老是聽廣告里說925銀鍍白金,可以抗氧化。”

“銠是鉑族元素之一。產量比軟低,所以價格昂貴,硬度大光澤好,又耐腐蝕,所以主要用于k白金表層的申鍍增色處理。有人可能會對k金飾品出現皮肽過敏,鍍上一層銠的話,還能夠降低皮膚的過敏反應。鍍白金的威本,比鍍銠要低一點。”

嚴綰在白紙上繼續畫了一張草圖,蜻蜓的身子畫得有點細長。

“怎麼感覺像是綠豆芽似的,翅膀鑲上石榴石的話,就顯得整體不平衡了。”嚴綰咕噥著,苦惱地撐住了下巴。如果不是被閆亦心打掉了兩次,她又要用牙齒啃鉛筆頭了。

明明整個思路已經很明朗,可是細節部分的處理,卻怎麼也不能做到恰到好處,連馬馬虎虎都做不到,更別說達到和諧統一了。

閆亦心想說什麼,又搖了搖頭,嚴綰眼尖,看到他的表情,急忙追問:“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還是不妥。”

“沒關系,你說處理,也許可以給我靈感呢!”她兩眼放光的樣子,讓閆亦心苦笑。

“我是想,蜻蜓的尾部,是不是可以設計成一個小小的弧度呢”

嚴綰拿著鉛筆在紙上又畫來畫去,忽然叫了起來:“蜻蜓的身體部分,可以設計成一條曲線。頭部略粗,尾部略細,這樣的話會顯得笨重,也不會覺得過分輕細。”

閆亦心眼前一亮:“不錯。這個想法很好”

嚴綰對著他莞爾一笑,又低下頭運筆如飛。很快一只蜻蜓就栩栩如生地躍然紙上。

“翅膀可以突出蜻蜓的特點表現出細長的特色。翅膀兩兩相對。上面的一對翅膀可以設計得大一點用鮮艷的紅色石榴石。而下面的一對則可以更狹長一些,用金紅又或橙紅色的石榴石。色彩既富干統一,又有變化。”

她把草圖畫好,瞇起眼晴看了半天殷切她轉向了閆亦心,“你看,這樣的設計。行嗎是不是用在戒指上,顯得過于靈動,而缺乏……”

“不會,你的設計很好,也很巧妙。”閆亦心笑著安慰:“我想,這樣的一款戒指推出來,會成為年輕女性們吹捧的對象。”

“我先畫效果圖。”嚴綰興致勃勃

“已經很晚了,不要太晚睡覺。細節圖和效果圖都可以明天去畫。”

“可是……”嚴綰哪里舍得就這樣去睡覺:“亦心你先回去吧我家里也沒有工具,只能畫一個粗稿很快就好的。”

“那好吧,我陪你。”閆亦心卻不為所動

嚴綰果然只是畫了一個立體圖用鉛筆淡彩勾勒。

“如果有彩筆就好了,顏色畫出金剛光澤,一定會很漂亮。”嚴綰嘆了口氣,意猶未盡地看了又看:”早知道就回辦公室去畫了,今天就可以粑效果圖畫出來。”

“可以想像,制作出來的成品會讓潮女們驚嘆。”閆亦心笑著替她把畫紙收了起未,“時間很晚了,你明天還要上學,我來送你。”

“你從家里過來,等于繞了大半個城呢!我自己搭公交車,很方便的。”嚴綰體貼地說,“你回到家也要一點鐘出來再洗洗澡什麼的。得弄剄什麼時候呢!”

“這里有我的房間,我為什麼要回去7”閆亦心似乎很驚訝她的布置。

嚴綰遲疑了一會兒,終于還是把螓點了下去,“那……好吧,你先洗澡,我替你拿衣服。”

閆亦心笑得有點曖昧:“一會兒……你送進來?”

“當然不!”嚴綰急忙搖頭,“我放在浴室門口的小椅子上,你一會兒自己伸手出來拿。快睡吧,明天還要早起。”

“你先睡吧,女孩子要早一點睡這叫美容覺。”閆亦心反手拉住了她,“我的衣服自己會拿,總共就留了一套在這里,你還怕我翻箱倒櫃找不著嗎”

嚴綰搖頭,堅持讓他先洗。

“好了,女士優先,別讓我失去了做伸士的機會。”閆亦心板下了臉,干脆把她推進了浴室。

“可是我的衣服還沒拿啊……”嚴綰無奈地嘆氣。

“我會拿給你的,放在浴室邊上的小椅子上。”閆亦心的聲音帶著笑意,分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

嚴綰的臉,一下子燒得燙。站在浴室的門口進退錘谷被合上的門再打開的話,似乎有些矯情。可是她的私人用品讓閆亦心采來拿,兩個人就算已經熟絡成這樣還是會覺得難為情

“我一會兒……裹浴巾出來就好了你不用替我拿。”最終嚴綰只能采取者裹的辦法。

可是等她推開浴室門的時候卻現她的衣服被端端正正地放在小椅予上。連內衣……都沒有少。

她又是害羞,又是高興。不及思索就拿過衣服再度躲進了浴室。

閆亦心坐左客廳的沙上,看著她像小偷似地閃電般地取走了自己的衣服。忍不住啞煞失笑。

見慣了嚴綰云淡風輕的樣予偶爾失措的表現,還是很可愛的。地也才上大一,正是一個喜歡做夢的小女孩呢!

閆亦心想著。幔吞吞地把自己的衣服拿了出來,走到房間門口的時候。和嚴綰撞了一個滿懷。

“呃,我怕你找不到衣服,所以來幫你找……”嚴綰紅著臉可是嵌在他懷里的身體,卻沒有掙扎。

“你把我看得太低能了吧連你的衣服我都能替你找到,還怕找不到自己的”閆亦心好笑地說著,手臂卻把她菇得很緊

真舍不得放開地。可是偏偏對著嚴綰卻只能向柳下惠學習,她是那種保守的女孩予。絕不會允許生婚前的性行為。

這一點,在看到嚴綰的一眼起他就再明白不過。

嚴館看著他用力卻又輕柔地推開自己,然后走向浴室的背影,有點感慨。

其實,她經歷了前世與6文俊的婚姻並不覺得那一片薄薄的膜有多麼重要。當初6文俊要娶她的原因大約就是因為一直沒有得手吧

所以,陳曉蓉才會躲在地下。而自己卻則能風風光光地成為6太太。她搖了搖頭,心情復雜了起來。直到聽見浴室門鎖得響動才驚跳起來。逃進了自己的臥室。

他是尊重自己的!

在感慨里,嚴綰輾轉反側,過了很久才入睡。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5 08:14 PM

第八十六章 驚喜

擺脫了陳曉蓉又一次的軟磨,嚴綰回到公司就把前一天未全完成的粗稿拿出來加工。

劉離毫不意外地看到嚴綰的辦公室半掩著門,這女孩予的勤快,也不是一次見過。仿佛是要補上半天的差距,每天中午就趕到公司。拼了命地干話。

嚴綰一抬頭,立刻送出一個笑容:“我的戒指也設計好了。”

“是嗎”劉離吃了一驚,“不會這麼快吧”

“這是昨天和亦心討論以后的稿子,順便把三視圖和立體圖都畫好了。”嚴綰把抽屜里的圖拿出來,“如果不行,我另外再設計……”

劉離看得很仔細,仿佛那幾張畫上,有著什麼密碼似的,看得像是入了神。嚴綰惴惴不安地站在他的身側,目光落在自己的稿紙上,余光卻注意著他的反應。

“你這個戒指,和胸針倒是一套……”劉離拉長了聲音,也聽不出是欣賞還是不屑,“而且你也討巧得很,因為用的是石榴石,走的又是價格平易近人的路線,不用因才施藝。”

“石榴石己經漸為人知,在年輕人中間也有了一定的擁躉,無論從知名度還是從價格方面考慮,我覺得這種設計還是用石榴石比較好。”

“你的考慮很周到。”劉離的手指輕輕地敲打著稿紙,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不得不說,你對珠寶的認識,有一種天賦和直覺的東西在里面。”

嚴綰投給他一個懷疑的眼色,劉離笑著繼續說:“一般的新手,比較會注重像紅寶石、藍寶石這類比較知名的寶石,而不會想到去用石榴石挑大梁。”

“我當時是因為在珠寶店里看到了翠榴石,繼而想到石榴石特別的紅色,才會有了那枚胸針的設計圖。”嚴綰訕訕地笑,臉色有微紅。

“你這枚戒指的設計,很合現代設計的特怔。”

“璣代設計”

“對,觀代設計產生于現代生活背景下。生話啟發了設計靈感。它有幾個特怔。”劉離用左手壓下了右于的大拇指,“一注重社會需求與消費心理學的影響。你的這枚戒指,用蜻蜓的翅膀帶動了石榴石的艷紅,最適合年輕的女孩子佩戴。”

“嗯,我很難想像兩鬢花白女士佩戴著它的情景。她們有身份和地位,還是標準的設計最適合,重要的是寶石帶來的貴氣。”

“對。”劉離點頭。又壓下了食拍,“二,強調節奏感、律動性。裝飾風格又簡捷明快,配合寶石的材質,二者達剄了和諧的高度統一。”

嚴綰張口結舌:“有這麼完美嗎”

劉離繼續壓下了中拍:“三,追新求異,富于個性展現。你的蜻蜒一反傳統的翅翼展開,而用收得半攏的姿態。反倒賦予了動物本身的靈動。”

嚴綰的臉色漸漸地染得更紅:“劉總監,我設計的時候沒有考慮到這麼多,只是憑著本能畫圖而己……”

劉離很認真地看向她:“所以,我說你有天份。就是因為這個是別人苦學多少年都不能夠具備的。”

嚴綰訥訥地問:“那……我的這兩張設討圖都算過了嗎”

“不錯,你的設計圖在幾十月內,就可以見到成品。”劉離點頭,“我剛才還有一點沒有來得及說你的設計最重要的一點,是注重了整體裝飾的效果。”

“哪有這麼多的優點啊……”嚴綰紅著臉輕輕地咕噥。

劉離忽然把手放到她的肩上:“不要妄自菲薄。嚴綰。我相信。你能在珠寶業一展所長,將來的路,你會走得更好。這兩張圖,我收下了。尤其是戒指的設計我幾乎找不到需要修改的地方。作為一個新人來說,你做得比絕大多數人都好。”

“我只是摹仿前人的設計,再加了一點自己的創新而已。”嚴綰被他的表揚說得極度不好意思。

“摹仿性設計是每一個設計師都會經過的道路而且是當今設計的主流,被大部分設計師采用。但是你的摹仿己徑不是一種簡單的摹仿,自主的意識非常強烈。初學者因為缺乏創作輕驗,往往會從簡單模仿現成作品入于。就像練書法的人,從臨摹名人宇貼開始,這種方法此較容易獲得成功。尤其是你對蜻蜓的身體部分,處理的手法非常好。”

“這還是亦心提醒的呢!”嚴綰不敢居功。

“他只是給了你靈威。”劉離不以為然,“我不相信他會為你包辦所有的設計,而且他也沒有這樣的能力。他是一個珠寶商,對幾乎大部分的寶石都如數家殄。但是他並不是一個設計市,所以似沒有能力替你做好一十設計師的工作。”

“有的時候,缺的就是靈感啊。”

“對,所以我並不強調設計師們需要坐班打卡,如果思路卡了,到大街上去逛一圈,甚至旅游也行,都會有意想不剄的收獲。”

嚴綰很認真地點頭:“是的,我現在下班以后,經節會選擇逛街。有的時候是服裝店,有的時候是珠寶店,甚至家具店。”

“對。”劉離笑著點頭,“嚴綰,你真是令我驚喜,僅僅用了兩天時間,就完成了兩張設計圖。而且百分之一百的通過率。會讓那些設計師都覺得汗顏。”

“一周要三張設計圖,我又不比別人信手拈來,當然只能笨鳥先飛了。”

“如果說我以前還對你存在觀望心態但是觀左,我幾乎巳徑完全可以肯定,周樸定制的套飾你一定能夠完成得很好。”

嚴綰嚇了一她:“不行你一定要對我把關啊!”

“當然,這是肯定的。但是,我覺得也許到最后根本用不著我。”劉離笑著安慰。

“可是……你怎麼知道周樸定制的是套飾也許她只需要某一件首飾而巳。”

“以她的手筆怎麼可能定制一件你就等著她送上大額訂單吧!”劉離笑得很得意。

嚴綰心里雀躍,有著小小的期待:“那我這一周的任務,只要再完成一張設計圖了”

“對,你可以繼續畫一張戒指設計圖,增強對戒指的把握。”

“我聽你的!”嚴綰認真地點頭。

因為還有三天時間,嚴綰放松了心情。在辦公室里的時候,多數是翻閱設計師們的成品。畫了幾張設計草圖以后,都覺得不夠好而放棄了。

下班的時候。意外地接到了閆亦心的電話:“嚴綰,我在開會,你等我十分鐘一起走。”

嚴綰當然很高興地答應了下來。十分鐘對她而言。只是翻閱幾頁雜志的時間。

閆亦心直接下到她的辦公室門口:“走了,我們先去吃晚飯。”

嚴綰忍笑:“似乎我們在一起,總是談到吃的時候居多。”

“那當然是有原因的,民以食為天。”閆亦心的西裝搭在右臂上。夏天己經悄悄地來了,“期末考試準備得怎麼樣了”

這幾天,除了畫設計圖。嚴綰總是在伏案看書,認真的程皮,可以媲美他的高考時代。

“想要拿一等獎學金,說不上胸有戰竹。要是六十分萬歲,當然沒有問題。”嚴綰得意而俏皮地做了一個鬼臉,先他一步走出了辦公室,“閆大公予,請隨手關門。”

閆亦心失笑,跟上了她的腳步,在電梯口成功地攬住了她的纖腰。

他們用餐的大廈,有一間新開的珠寶店。作為飯后的余興節目,當然是嚴綰和閂亦心內定的游覽項目。

珠寶店在十八樓,整層樓面都是各或各樣的珠寶。

“閆氏在這里也有一個櫃臺。”閆亦心笑著說,”不過,因為主要的消費群體是觀光客,鉆石雖然也是主打產品之一,其余的彩色寶石也有不少,有沒有興趣過去看看”

“那……陸氏也有”

“當然,知名的品牌,都占有一個或大或小的櫃臺。要不然,誰有實力,把貨擺滿整整的一層”

“閆氏的人……不會認識你吧那可沒有什麼意思了,我們不如找一間陌生的珠寶店隨便看著。反正又不買,當個觀光客好了。”

“其實。彩色寶石的價格並不算高,你可以為自己添置一些首飾。因為在某些場合會用得到,如果看到自己喜歡的,不如買下來備用。”

嚴綰只是敷衍地笑了笑:“看到了特別喜歡的再說吧,我的經濟實力力有限得很。也許可以購買一件水晶飾品那個便宜一點。”

閆亦心有心想送,但是知道嚴綰不會願意按受,想了想,還是只能作罷。

“水晶里面,黃水晶比軟貴重一點,也大方。”

“無色的水晶呢如果透明度高,打磨成項鏈應該也可以吧”

“對,無色水晶除了雕琢成工藝品,最多的就是制作項鏈。但是它析射率低。沒有高亮度和火彩,一般只適合平常佩戴。”

嚴綰泄乞地問:“也就是說。如果我要添置一件比備的行頭,白水晶不在可選之列”



第八十七章 水晶的魅力

嚴館暗暗估量了一下自己的荷包,在閆氏的待遇很好,尤其是升任櫃組長以后獎金和年終的紅包都不少,所以她的銀行卡里,也稱得上小有積蓄。

平時兩點一線,除了一日三餐,她幾乎沒有花錢的地方。

況且現在的待遇更優渥,添置一兩件首飾,也有了可能。

于是,她慢慢地點了點頭:“好,我們去看看水晶。”

作為一種低檔寶石,嚴綰相信自己在以后的設計中,會有大量運用它們的地方。所以,她奔向水晶櫃臺的時候甚至可以說是興高采烈的。

黃水晶的色調很豐富,從淡淡的金黃色,到深的黃褐色都有。營業員很熱情地介紹:“黃水晶在水晶里面是比較貴重的一種,價格又不高很適合年輕的女孩予們佩戴。就算是出席宴會,也有它的一席之地。”

“這幾款凈度不高,這兩款顏色帶著灰色的調子,都不行。”閆亦心三下五除二,就把營業員殷勤拿出來的十幾款黃色水晶吊墜,去掉了一半。

“這條淺色的呢雖然凈度不錯,但是顏色淡了一點,看起來似乎……”嚴綰皺著眉,想要找一個合適的形容,“總感覺有點呆板,沒有靈氣的樣子。”

“你的眼暗真毒!”閆亦心失笑,“天然的黃水晶比較稀有,所以大部分的黃水晶都是利用紫水晶加熱處理的。你看,天然的黃水晶有雙重影像,而經過加熱處理的黃水晶,它的色彩就顯得有些單薄。”

產綰比軟著手里的兩條項鏈,信服地點頭:“硝實是這樣。”

“你如果喜歡黃水晶,我們一會兒到那邊去看著。”閆亦心悄聲說。

嚴綰知道他指的是他們閆氏的門店,黃水晶以巴西出產的質量最好,想必閆氏的黃水晶有不少質量上等,因此輕輕地點了點頭。能以內部價打個折也可以省下至少三百五百的。

營北員從櫃臺里又拿出一個:“其實像這種檸檬黃色,在市場上也比軟受歡迎。而且切割出來是心彤的,托子又甩了一個交叉的藝術英大字母D,戴著很別致吧”

“選種黃雖然話潑,但是沒有金黃色顯得貴重。”嚴綰搖頭,“而且它用925銀鑲嵌,光澤度不大好。”

她平時沒有戴首飾的習慣,順從閆亦心的意思選購一條,也是為了公司里舉辦酒會的時候佩戴。

“小姐年輕,皮肽又白,可以選薔薇水晶啊。你看,我們最近推出的這幾款手鏈,款式都很別致。”

“透明度不好。”嚴館皺眉。說實在的她的心理年齡都二十好幾了,還戴這款薔薇水晶,怎麼看都覺得有點按受不了。

“這種粉紅色水晶,在大多數情況下晶形不佳,而且裂紋很多,主要用來雕刻工藝品,玉雕行把它稱作芙蓉石。完全透明的非常稀有,不過這個粉紅的顏色還是很配你的皮肽。”閆亦心笑著說,“而且,價格很便宜。”

“我不需要手鏈。”嚴綰搖頭。

“那煙晶、茶晶和墨晶呢由淺剄深,我們擁有一個系列,價格也不高,如果配淺色的衣服也很合適。”

嚴綰繼續搖頭:“紫水晶是天然的吧”

“是的,我們銷售的是天然的紫水晶,它的價格曾經一度極其昂貴,直追鉆石呢!你看,這種紫色,看上去就足夠神秘。”

嚴綰失笑:“那是因為當時紫水晶的產量低,寶石因為稀有當然會昂貴。但是自從南美洲發現了紫晶釣新礦床后,紫水晶也跌至低檔寶石的行列。”

“是的是的,你們郁是識貨的人,你看我們的這款紫水晶,顏色很深而且帶著一種紅色,在市場上還是相當少見的。不過,小姐很年輕,也可以嘗試佩戴淺一點的顏色。像這種法蘭西玫瑰,我們的銷量非常好。因為是東海直銷,我們櫃臺的水晶,是本市最便宜的一家了。”

“東海的紫水晶,到底還是比不上南美洲,顆粒大而且凈度高。非洲的也可以,雖然顆粒較小,但是顏色更加濃艷。”

營業員鼓起了三寸不爛之舌,說得天花亂墜:“紫水晶不僅因為它的顏色神秘而著稱,而且由于對應眉輪和項輪,傳說中可以開發兩眉間的三眼,可以刺激脈沖,激發創意。對男女閘的感情增進和人際關系也有很大的作用。還有,它可以安定佩戴者的情緒,是相當不錯的一種首飾。而且,它可以開發智慧,幫助思考增強記憶力,對于長時間動腦的學生和腦力勞動者,是一種相當有用的飾品呢!”

閆亦心失笑:“這只是一種說法而巳,如果真是這樣,紫水晶早就被學生和家長們爆搶而空了。”

“從礦物質的角度來講,也是有科學依據的啊!”營業員繼續強調。

嚴綰心不在焉地點頭,眼晴卻看向淺色的紫晶:“這種顏色我覺得年輕人應該會非常毒歡。”

“是啊,今天我們就賣出了十件這種紫晶呢!”

“選種淺色,大部分是中等濃度的紫水晶加熱處理的。”閆亦心的聲音雖然小,但營業員顯然聽到了,張了張嘴,竟然沒有辯駁。

“紫水晶經過加熱,顏色會變淺嗎可是,我以為紫水晶的越濃越值錢呢!”

“深紫色的價格當然很高,但是像這種不深不淺的紫色,就不太討市場的喜歡。所以商人把它們加熱處理,減淡紫水晶的顏色,來迎合年輕的消費者。事實上,你可以拿紫水晶長時間暴露在強烈的陽光下。水晶的顏色就會變淺。”

“我有一個構思。”嚴綰心中一動,“等我想一想。”

她離開了珠寶櫃臺,走到一側的顧客休息處。那里有一排金屬椅子她看也不看,就坐在最邊上的一位置托著腮沉思。

閆亦心站在她的身側,也不打擾她,只是看著她凝神的側臉發呆。

有時候,他真的會沉迷于她這樣的神態。有人說,工作著的女人是最姜的,他卻覺得,沉思中的女人,才是最美的。

“我剛才想到了紫色的茄子……”嚴綰一抬哏,對上了閆亦心的目光。苦惱地開口,“仿佛抓到了什麼,可是我覺得茄子和戒指,在設計上難度很大。”

閆亦心看著她無奈地苦笑,一彎腰,把她撈了起來,在自己的面前站定:“你呀,設計得走火入魔了,走列哪里都想著你的戒指。看來把你介紹給劉離,是我的錯誤。”

嚴綰也啞然夫笑:“今天剛剛跟劉離上了一堂課,他說到要把自然界的形態,抽象化到自己的設計理念中,這樣的創作手法,往往能夠取得令人意外的驚喜。”

閆亦心佯恕:“好啊,原來是這小予把你弄瘋的,看我明天示不好好訓他一頓!”

“哎,不行!”嚴綰連忙拉住他的胳膊,“他說的是至理明言,我不是科班出身,能夠遇到龐老師和他,是我的幸運。他說的很有道理,其實我的蜻蜒設計,也是符合這樣的創作思路啊!”

“他是專業人士,說得當然有理。但是,你設計的靈感可以來自自然,但絕對不能僅僅滿足于自然。設計,就是要在自然美的基礎上,把它改造得更加美麗,才合乎人們對美麗的追求。

事實上,不僅在珠寶設計上,在服裝和其他設計上,也都有利用自然形態的素材,但是經過藝術加工的實例。”

“經過藝術的加工……”

“對,運甩點、線、面的結合,把自然形象運用于設計的理念,才能夠達到美化而和諧的目的。”

嚴綰連連點頭:“確實,我這樣苦惱的原因,其實就在于對點、線和面的運用太生疏,所以總是想真實地再現自然的形態。”

“在首飾設計中,點常常能夠起剄畫龍點晴的作甩。比如大顆的寶石,就是利用點的作用,或者單顆,或者眾星棒月,都是為了突出主寶石的裝飾效果。”

嚴綰緊接著接口:“線的運用更靈話。直線可以表先單純和明朗的感彩,而曲線則優美流暢,斜線可以表現活潑動蕩。”

“對,如果把平行重復的直線,改為曲線,就會產生空間感。”

“等等。”嚴綰忽然舉起了一只于,蹩著眉想了一會兒,“如果在戒指上,運用三條平等的曲線,用白全和玫瑰,金……嗯,等我再想想。”

閆亦心瞪大了哏晴,哭笑不得,卻依然不發一言,默然地保持著原有的姿勢。

“不行,這樣憑空的想像,好像總是只抓住了一點什麼,卻又不能實實在在地表達出來。我是說,用三條平行的曲線,來設計戒指,造成空間上錯覺。上下可以用白金或者925銀,而中間用l4K黃金,既富于變化,又線條流暢。我們走吧,讓我回去畫出來。”

“晚!”閆亦心挽住了她的胳膊,無奈地苦笑,“雖然設計師靠的是靈感,但也不是像你這樣,大把大把地制造靈感啊。你這一周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一大半,今天我們放松,不去考慮設計的問題,好不好你著,我們難得在外面這樣漫無目的的閑逛,是不是”

嚴綰遲疑了一下:“可是,我還有一張設計圖啊!”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5 08:17 PM

第八十八章 難得有情郎

“還有幾天的時間,足夠你好好構思了,反正劉離星期才會收。”閆亦心把她摟近了自己,“看看你,最近瘦了很多。”

“那是因為大考在即,我用功的原因。”嚴綰勉強自辯。

他們又隨意逛了一圈,嚴綰始終心不在焉。最后兩人再一次雙手空空的回家,閆亦心嘆了口氣:“你的要求可真高,琳瑯滿目的寶石都入不了你的法眼。”

嚴綰瞪他:“還說呢,是誰說黃水晶都是加熱處理過的?是誰說紫水晶是由于處理而淡化色彩的?是誰說···”

閆亦心忍笑舉手:“好吧,是我的錯,完全是職業反應。嚴綰,最近我要去一趟巴西。”

“又要去了嗎?”嚴綰艷慕地問。

“對,如果你願意的話,我邀請你同行。”

巴西不僅盛產鉆石祖母綠,海藍寶石和其他綠柱石,還盛產金綠寶石,托帕石,石榴石,水晶盒碧璽,而且質量上乘。上次去巴西,由于囊中羞澀,自然無法對寶石挑挑揀揀,對嚴綰來說,無疑是一種遺憾。

“我可以一起去嗎?”她驚喜地問,一雙眼睛在燈光下,像櫥窗里琳瑯滿目的寶石。但是閆亦心覺得,沒有一種寶石,有她這樣的寶光流動。

她是他現的最貴重的寶石。

“當然,我鄭重邀請你同行。”

嚴綰的欣喜勁過去以后,又泄了氣:“可是最近在大考啊,我要下個星期四才能夠考完呢!”

“那我把行程定在星期五,這樣就有一個雙休日可以陪你到處逛逛。巴西可不像印度,一周七天都卯足了工作,反正別人不上班,我們也不能抓差啊,正好順路旅游觀光,對不對?”

嚴綰“撲嗤”一聲笑了出來:“利用公費旅游,果然是好算計。反正算來算去是你們自己家的,我樂得沾光。”

“這也算不得沾光,只不過兩天的酒店費而已。”

“可是上班···”嚴綰還有點遲疑,“周一還要去接周樸的單子···”

閆亦心眨了眨眼睛:“設計師可不用非得坐在辦公室里對著設計稿。就是為了周樸的訂單,我才帶你出去尋找靈感嘛!”

嚴綰忍笑不禁:“明明是···也被你說的理直氣壯,我算是服了你。”

假公濟私,再也沒有這樣更便利了吧?

“你上去吧,我不送你了。”閆亦心把她擁到身前,很自然地落下一個吻,從頰邊漸漸地游移到了唇瓣的中心。

一時有收不住嘴的趨勢,閆亦心在演變為法式長吻之前,收住了自己開始紊亂的心。

“你不上去···喝杯咖啡什麼的?”嚴綰垂下眸子,輕聲問。

“不了,時間不早,我要回去一趟。今天有一點事,還要和爺爺探討,明天我來接你去上課。”

“哦。”嚴綰心里有點小失望,但還是露出了一個笑容,“好吧,那···你路上小心,開慢一點兒。明天我可以自己搭公交車,你不用特意趕過來。別忘了,我本來就是灰姑娘,千萬不要把我當成公主。”

閆亦心緊緊地摟了一下她才放開:“傻瓜,你就是我的公主。”

直到嚴綰轉身上樓,閆亦心才動了汽車,腳卻一直緊緊地踩在剎車擎上,直到那個黑暗的小屋亮起了溫暖的桔色燈光,才松開腳,汽車緩緩地往前開了出去。

嚴綰湊在窗戶邊上,看著他的汽車緩緩地匯入了車流,才回到身來,從抽屜里取出了紙和筆,把逛街逛出來的靈感,橫平豎直地畫了起來。

畫了一張草圖,拿到面前看了又看,總覺得有些不如意。用手指的關節輕輕地敲著桌面,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沾染了閆亦心的某些習慣,臉上就淺淺地熱了起來。

最終還是一事無成,嚴綰看了一會兒書,也就早早地就睡了覺。公司里比較空閑,一時沒有想到更好地處理方法,嚴綰干脆假公濟私,看起了《選代史》。

“我竟然忘了你最近在大考,一周有了兩張設計圖也夠了,三張我就不用你交。”劉離探頭進來的時候,嚴綰看得正入神,居然沒有現。

“呃···我昨天有了一點構思,但是回家畫了幾張草圖都不成。”嚴綰訕訕地合上了書。

“你還是學生,看書備考也是正常的,不用覺得不好意思。何況,你也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就算干點私活,也無可厚非。”劉離看著她的舉動笑,“你就放心大膽看吧,祝你考試順利。設計的事,你暫時緩一緩也不要緊。”

嚴綰莞爾一笑:“中文系不比別的,我平常用足了功,現在只要稍稍看看就行了,不用臨時抱佛腳的。我昨天想到了用k金,可是總覺得過于單調,沒有特色。”

“你的設計圖呢?”劉離感興趣地問。

“在這里。”嚴綰拿出昨天的草圖,“我是想用波浪線軟化戒指的線條,仿照的是那些線戒,不過我用的是兩條。后來又打算用三條,上下就統一用白金或銀,中間一條用玫瑰金。”

“唔,這個想法不錯。”劉離摸了摸下巴,“你的腦子倒轉得真快,從蜻蜓轉到了線戒,從石榴石轉到了金屬!”

“這也是我昨天逛街的時候突然想到的。”嚴綰不好意思地笑笑,“就是畫來畫去,卻總是畫不去自己想要的效果。”

“你想要的是什麼效果呢?”

“戴在手上要不顯笨重,線條有水一樣的波紋,這樣才靈動。可是用三條線的話,戒圈也加深了不止一倍,男戒還好,女戒估計沒有人願意戴出去。”

“嗯,你安心看書吧,你的構思很好,我替你完善,三張設計圖,一張都不少,這一周的任務你完成得很漂亮。”

看著劉離的背影,嚴綰一時之間有些愣。看了看自己的劉離是想讓自己安心備考,心里忍不住暖暖的,唇角勾起了一個笑容。

不僅僅是劉離,連閆亦心也一樣,每天帶著外賣過來“蹭飯”。

“自己做不費事啊!”嚴綰哭笑不得。

“做了還要收拾廚房,浪費時間。”閆亦心不以為然,把餐盒打開,“讓飯店做就省事情多了,吃完了往垃圾桶里一扔,你可以直接看書。”

“那倒是,可是這樣的一頓,飯店里要賣五六十塊,自己做的成本不過五六塊。”嚴綰還是有點心疼。

“你的人工費不算?閆氏未來的大設計師,將來的時間可是要以秒論的。”閆亦心笑著把筷子遞給了她,“再說,也沒有這麼誇張。”

嚴綰白了他一眼:“什麼以秒論,當我是律師嗎?”

“設計師也一樣,不過律師是用嘴,你們是用手,點石成金。”他說著,誇張地指了一指她,“看,一下子就成了一個金人,何止是十倍利!”

嚴綰又好氣又好笑,用筷子敲了敲他的餐盒,“胡說八道!”

“胡說八道,也要有人願意聽啊!”閆亦心笑著把半節蝦替她剝好,送到她的飯盒上,“不過是彩衣娛人,博你一笑罷了。”

“我又不是七老八十,連蝦都要你剝···”嚴綰哭笑不得。

“你自己剝太耽誤功夫了,我替你剝好,你吃完了早一點去房間里溫書。這幾天大考,要注意營養,勞逸結合···”

閆亦心難得的嘮叨,讓嚴綰張開的嘴,又立刻閉了起來。她怎麼可能不知道,閆亦心為自己做到這一步,除了真心相許,不可能有別的原因?

這時候她拋開顧慮,下定決心不管那位閆老爺子如何難纏,她也要抗爭到底。自古至今,不是一直流傳的一句話的麼?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前一世,她已經誤了。這一世,她要好好睜大眼睛,守住她和閆亦心的幸福。

她這里一邊動著心思,一邊扒完了飯,抬眼才看到閆亦心的飯居然顆粒未動。

“你怎麼不吃?”她有點懊惱自己走了神。

“我有的是時間,等你去用了功再吃也一樣。”閆亦心不以為然地接口。

“我又不是高考···”嚴綰被他催促進房間的樣子,弄得有點無可奈何。可是心窩里,卻是無限暖洋洋的,恨不能讓時光之箭就這樣留住。

在漫漫的人生路上,能夠攜著手一起前行,便是愛情膏腴的精髓。雖然閆亦心很少說甜言蜜語,但是細心處的體貼,也無一不見其心。

夢蝶與化蝶,不過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外人曾經那麼羨慕的一樁婚姻,其實不管里子還是面子,早以及蝕得爛透,是自己一直自欺欺人,直到意外之中撞見了真像···心里一動,手伸過去就握住了閆亦心的。這一曲愛情的樂章,她願意一個音符一個音符地奏響,而不再浮光掠影。

“我自己收拾,別當我是大少爺。”閆亦心笑著趕人。

“可是,你本來就是大少爺啊!”嚴綰無辜地說。

閆亦心走的時候,連垃圾都一並替她帶下去扔到了垃圾收集房,無非就是讓嚴綰安心復習。可是老天爺卻偏偏不從人意,他這里一樣樣細心打點,閆老爺子卻沒有按他的牌理出牌,親自造訪了嚴綰。



第八十九章 興師問罪

門鈴響的時候,嚴綰正在背課文。()其實大部分的書她已經看的熟了,當初的四年大學,不是白學的,何況《現代文學史》、《外國文學史》一類的書上提及的主要書目,她大部分都看過,當然比死記硬背來得效率高。

閆亦心一早就說了不過來打擾她用功,所以星期六她也不能辜負閆亦心的好意,把該背的課文再最后背一遍,這兩科就可以放下了。

她看了看腕表,才十點鐘。閆亦心說好了買飯過來,現在也太早了吧?

狐疑地打開了門,面前一個長身玉立的男人,雖然長得一表人才,但分明透著陌生。

“請問您找誰?”嚴綰禮貌地問。

“是嚴綰小姐嗎?我們家老太爺前來拜訪。”男人說得很客氣,可是語氣和表情都透著一種倨傲。

住著這種平民式的公寓,一看而知家境一般,自然不入他的法眼。

“老太爺?”嚴綰的思緒還在莊子的《逍遙游》上,有點來不及轉換思路。

“我家老太爺姓閆。”

“啪!”嚴綰手里的拿著的一管鉛筆,掉到了地上。

“是閆老先生?快請進!”這時候,她才看到一個老人轉過了樓梯的拐角,正拾級而上。

她彎腰拾起了鉛筆,腦袋還有點懵懂。倒不是沒有見過大人物,這樣的身份,她的前世也見得海去了。只是關心則亂,就是因為關切這閆亦心,她才會茫然失措。

閆老太爺倒並不如她想象中的那麼顯老,雖然頭發是花白的,可是精神還很好。一張臉和閆亦心有五分相像,眼睛卻銳利得像一把刀子。那跟拿在手里的拐杖,很少落到實處,倒像是拿來表示身份的。

如果閆亦心老了,大概也是這副摸樣吧?嚴綰想著,把老人讓到了沙發上,自己又趕緊跑去廚房泡了一杯茶。

“這是今年的六安瓜片,亦心說老先生喜歡這個味道。”嚴綰奉上了香茶,自己規規矩矩地坐到了對面的單人沙上。

閆亦心也是相同的嗜好,偶爾會喝一杯六安瓜片。嚴綰本身是不喝茶的,唯一的功用就是提神。

剛才敲門的那個男人,像標槍似地站在老人的身后,向她瞄過來的那一眼,似乎帶著不屑。

“那小子連這個都告訴你了!”閆老太爺皺著眉頭,卻不喝茶,“我今天來,倒不是來喝茶的,是來看看什麼樣的女孩子,把亦心迷的神魂顛倒。

看來,我是有點高估你了,長的也沒有什麼特色。”

嚴綰早就看出來,老人上門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去掉了開始的患得患失,反倒平了一口氣。總是水來土掩,兵來將擋。

“我們只是在交往,還談不上誰迷戀誰。”嚴綰淺淺地一笑。

“是麼?”閆老太爺冷哼了一聲,“那就是說,你並沒有為他迷戀了?那好辦,你想要得到什麼好處,盡管開口。只要不是貪心不足,我出手也還大方。”

嚴綰有些又好氣又好笑,當初她嫁給陸文俊的時候,都沒有遇到這樣的詰問。現在不過和閆亦心密切一些,閆老太爺就急著要把愛情扼殺在萌芽狀態!

可是,如果她因為閆老太爺的反對放棄了閆亦心,那才是真正對感情的不忠呢!盡管他們還沒有真正到談婚論嫁的地步,她和閆亦心最終走不到那樣的結果,也絕不會是因為老太爺的反對。他有勇氣面對自己的祖父,她難道就沒有?

“老先生,我和亦心是平等交往,談不上誰迷戀誰的問題。何況,亦心並不是一件商品,可以任由老先生隨買隨賣的。”

“巧言令色!”閆老太爺又哼了一聲,不知道當年是做什麼出身,這樣一板臉,鼻腔里發出那一點聲音來,真有點古代封疆大吏的霸道。

嚴綰卻夷然不懼,顏色不變,任然是那副溫婉清和的樣子。既不見膽怯,也不見卑微,看向他的目光,也是坦坦蕩蕩的。

七年的歷練,並不是白活的呢!

她想著,唇角就逸出了一絲笑容:“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原來,愛情會讓人變得軟弱,也會讓人變得堅強。

“亦心是什麼身份,你是什麼身份?像你這樣的家世,根本不在閆氏少考慮范圍之內!”

嚴綰認真地說:“老先生,你錯了,我要做的並不是閆氏少奶奶,而是他心愛的人。”

“不害臊!”閆老太爺憋了一會兒,吐出了三個字。

雖然已經真正地入了夏,但嚴綰還是覺得一股寒意撲面而來。看來閆老太爺的強硬,比閆亦心預料的還要堅定。

“誰不會希望自己成為那一半的心愛人兒?”嚴綰的臉有點發燙,可是語氣卻很是平靜,“我眼里的閆亦心,並不是閆氏的繼承人。他只是一個對我關心體貼,把我放在心坎上的男人。”

“說得比唱得還好聽!如果亦心不是閆氏的繼承人,只是一個普通的工薪階層,你也會義無反顧地跟著他嗎?”

“事實上,在我的眼里,他本來就是一個普通人。”嚴綰淡定地接口,“別說他是工薪階層,就算他是乞丐,我也會替他拿著碗的。”

就算在閆亦心的面前,嚴綰也從來沒有說過這樣肉麻的情話。可是這時候說出口,卻覺得坦坦蕩蕩,沒有什麼難為情。原來,這樣的心思,早就存在了自己的心里。臉上的紅霞,漸漸地褪了下去。

“你就是用這樣的甜言蜜語煽動了亦心吧?他還沒有真正喜歡上一個女人,就被你騙得團團轉,也不過是一時的迷惑,別以為他非你不可。”

嚴綰忍不住莞爾,如果不是閆亦心鐵了心喜歡她,閆老太爺何等身份,哪里需要親自出馬來“看望”她這個平凡的女孩子?

“你最好心里有數,我是不會允許你進閆閆門的!”閆老太爺雖然臉上還是沒有表情,但是嚴綰知道對方必定氣極。

畢竟是閆亦心的祖父,嚴綰想了一想,還是鄭重地承諾,“如果老先生不同意,我就不會上閆家的門。”

閆老太爺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難道你甘心沒名沒份地跟著亦心?”如果這女孩子這樣的識趣,倒也未必那麼可惡。

嚴綰哭笑不得,這老爺想哪兒去了!難道他以為現代女性還會和他那個時代的女人一樣,做個小心側室?不,現在也沒有小心側室這樣的名份,那就是地下情人了!

“老先生,我只是說不跨進閆家的門,但並不是說,我不是亦心的什麼人。您覺得,現在還有多少女人甘願做小三?”

閆老太爺的臉色,終于變了:“好,你的胃口倒不小,還敢攛掇著亦心離開閆家?”

嚴綰等他的呼吸平穩下來,才柔聲說:“不,老先生,我並沒有這個意思。但是,如果我要嫁給誰,那一定是堂堂正正的,絕不會捂著臉躲在別人的陰影下面。”

“好,很好!”閆老太爺經過了一閃而逝的暴怒后,反倒定下心來,“好,你倒是比一般的女人有手段。看來我的支票,是打發不了你了?”

嚴綰嘆了口氣,這些高門大戶的人家,為什麼不管什麼事,都用孔方兄說話呢?別說她是再次為人,就算是前世,她答應陸文俊的求婚,也並不是因為他的家世。

“就算老先生要侮辱我,也不該侮辱亦心啊!如果感情可以隨隨便便用錢打發,那就不是真感情了。我不覺得亦心會為一段並不頂真的感情浪費時間,他是真心的,我想。”

“不識抬舉!”老太爺似乎懶得和她廢話,“蹭”地站了起來。

“老太爺,您小心著些,別氣壞了身子!”身后的男人伸出手扶住他的手臂,目光落在嚴綰的臉上,嘴邊的譏誚更濃了,“嚴綰小姐,別以為閆少爺對你有幾分好臉色,就借著桿子上頭。如果沒有老太爺松口,他不敢娶你。”

嚴綰的怒氣,也從心里冒了出來,聲音明顯冷淡了:“多謝這位先生的提醒。不過,你們是不是太積極了一點?我和亦心只是在交往,還遠遠沒有談婚論嫁的地步。”

她重活一世,是為了報復,還是為了重新找回幸福,姑且不論,至少不是為了來自尋恥辱的!

老太爺愣了一愣,看著她的目光更加銳利。

嚴綰毫不退讓。不敢看老人的眼睛,就盯著老人的鼻子好了,反正外人看起來,效果一樣。

“那就最好,隨便玩玩老太爺並不反對,真要想踏入閆家的門,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現在老太爺願意許你好處,到最后弄得里外不是人,那就不是聰明人做的事了。”年輕的男人似乎有點驚異,收起了譏諷的臉色,反倒像是忠告似地說。

嚴綰冷冷地說:“對不起,我從來都不是聰明人。”

別人不給她好臉色,她似乎也沒有陪笑的道理吧?

“倒有兩分···”老太爺下樓的時候,似乎咕噥了一句,嚴綰也沒有聽清是什麼。倒是落后一步的男人,拿出一張名片。

“如果你想通了,打我的電話。”

名片很考究,燙金陽文:總經理助理——閆子威。

他也姓閆,比閆亦心大不了幾歲!。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5 08:26 PM

本帖最後由 domotoika 於 2013-3-8 10:39 AM 編輯


第九十章 張馳有道


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嚴綰都覺得寒冷徹骨,甚至兩排牙齒都嗒嗒地碰撞了兩下。其實她在陸文俊提起這個話頭的時候,就預料到了這一天,不是嗎?

閻家和陸家不同,陸文俊一耍賴,誰也不也敢真的阻擋這個二世祖做什麼。而閻老太爺卻有的是魄力,把持著一家大小的生活。連閻啟續統,都不能夠隨心所欲。

她把目光從名片上抬起頭來,隨手扔進了垃圾桶。心里暗暗下定了決心,只要閻亦心沒有放棄,她也不會放棄。

“嚴綰!”閻亦心提著幾個便當盒進來,“怎麼門沒關?”

嚴綰轉過頭,這才發現防盜門還維持著送客時的姿勢,掩飾地笑了一下:“沒什麼,剛才下去走了走。”

“也對,不能總是悶在家里,復習得怎麼樣了?你的臉色不太好,下午出去放松放松吧!”

嚴綰失笑:“要我抓緊一切時間看書的是你,叫我出去玩的也是你!”

“該看書的時候看書,該放松的時候,當然要放松。你整天悶在家里,臉色有點白,是不是不舒服?”

“沒有,只是覺得有點頭昏腦脹。”嚴綰應付了一句,決定不把閻老太爺造訪的事告訴他。既然他頂著壓力,她一無所知,她也沒有必要把兩份壓力統統地推到她的肩上。

感情並不是一個人的事。

“先吃飯,我們出去玩。爬山,劃船?你來挑。”閻亦心隱隱覺得不安,但是看到她重展笑顏,頓時放下心來。

“爬山吧,我們去翠屏山。”

“好啊,翠屏山的南麓有山有水,如果你想劃船也可以。”閻亦心點頭同意。

嚴綰張了張嘴,又閉了起來。她的意思是去翠屏山那個山洞,而不是去劃船呢不過,兩個人共乘一船,似乎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一次來到翠屏山的南山,嚴綰才發現人氣真不少。多數是一家三口,或者穿祖父母帶著孫兒孫女,哪里都是一片詳和的氣象。

而手牽著手的情侶,則多聚集在一綠柳濃蔭下。山下有一片規模很大的人工湖,其實是把以前的小湖擴大而成。

三三兩兩的小船,在水中央緩緩地游弋。和巖邊交頭接耳的熱鬧聲浪相比,又是一番景象。

“我去租船。”閻亦心拍了拍她的手,“別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玩兩個小時再回去,不耽誤復習的工夫。”

“我不是怕這個”嚴綰無奈地苦笑,“不過,我現在是想爬山,然后出一身汗,才覺得心里痛快。”

“好,我陪你爬山。”閻亦心只是猶豫了半秒鐘,就很慨然地答應。

翠屏山說高不高,但是丘陵地帶的江南,也算得上一權獨秀。一般說是爬山,也不過爬到半山坡而已。

“不如爬到北坡去吧?”嚴綰大汗淋漓,卻覺得老太爺帶來的郁悶,一下子被趕了大半,竟覺得通體舒坦。

“爬過去大概都已經晚了,如果你有這樣的雄心壯志,等你考完了,我們再來爬。”閻亦心笑著說,“水泥路只修到半山,再上去只有很窄的石階可以走,再往上就只有小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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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本來就是人走的得多了,才成其為路的麼!”嚴綰不以為然,“總是走著水泥路,這還叫爬山嗎?”

“說的是!”閻亦心仰首面笑。陽光從密密的樹葉縫隙里透過來,落在他的臉上,留下一截以一截細細碎碎的光影。

嚴綰莞爾一笑,把閻老太爺的威脅置之腦后,對付她這樣一個女孩子,老太爺有的是手段。

但是只要她心聲堅定,又所怕何來?

“今天你一直有心事,應該不是為了考試的事吧?”閻亦心忽然拉住了她,在一根橫倒的樹干上坐下來,順手還拍了拍他的膝蓋。

嚴綰一個旋身,坐在他的身側,笑著搖頭:“有一點點心事,現在已經沒事了。也許是我得了考前綜合癥吧,不過我已經在想象去巴西的情景了!說真的,你說周五出發,是不是為了湊我的行程?”

“本來準備星期一去的,你既然考完了,不如星期五去,還可以多玩兩天,星期一才開始正式做事。巴西北部最適合旅游的季節正是七八月份,我們這里沒有航班直達巴西利來,我準備從里約熱內盧轉機。”

“反正我是路癡,你安排就是了,我只要盯著你的背,你走到哪兒,我就跟到哪兒。”嚴綰做了一個鬼臉。

閻亦心卻在沉默了一會兒,突兀地問:“一輩子嗎?”

“嘎?”嚴綰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閻亦心卻笑著轉換了話題。

“巴西有一座寶石城,離巴西利亞只有一百公里左右,車程不到兩個小時,盛產水晶。克里斯蒂那市,在葡萄牙語里,就是水晶城的意思。當然並不僅僅是水晶,還有其他的寶石,幾乎每家都經營寶石,我們可以去看看,也許可以淘到不少寶貝。”

“好啊!你說巴西的水晶質量好、純度高,那我要去好好挑兩塊。”嚴綰連忙點頭,一臉一雀躍。

他們回去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所以干脆在外面吃了晚飯,閻亦心才把她送回去。星期天嚴綰用了一整天的功,星期一下午就去見周樸。

果然如劉離的猜測,周樸下的定單,並不僅僅是單件首飾,而是一整套,包括戒指、項鏈、耳環、手鐲和胸針。

“周小姐有什麼特別的要求嗎?”

“你可以用半寶石,顏色要鮮亮。並不是出席正式場合佩戴的,是私人聚會的時候,所以寶石不用太高檔,但是設計要新穎別致。”

“周小姐有喜歡的顏色嗎?”

“藍色。”

“那可以用海藍寶石或托帕石,這兩種寶石的顏色都很漂亮。尤其是海海藍寶石,受年輕女性的歡迎程序近年來有增無減。”

“海藍寶石?”

“對,它是三月生辰石,尤其是在不太明亮的環境里,表現得非常搶眼,有夜光寶石女王的贊譽。它是綠柱石的一種,稱得上是祖母綠的近親。雖然珍貴程度一直不如祖母綠,但還是很受人追捧。如果周小姐的私人聚會多晚上的話,這樣一套首飾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嗯”周樸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

“不過海藍寶石大多數顏色並不濃烈。如果體積太小的話,就不能很好地展示顏色。如果大顆粒就會有很大改觀,藍色的調子就顯得濃郁得多。如果一整套都用大寶石的話,可能”

“胸針上的寶石可以用小一點,手鏈也是。我的手臂這麼細,戴粗的不好看。”周樸笑著伸出了自己的手,腕上有一串紅寶石手鏈。

“冒昧問一下,周小姐是幾月份生的?”

“十一月。”

嚴綰驚異地揚眉:“托帕石正是十一月的生辰石,而且顏色豐富。藍色從深到淺都有,挑選的余地更大。不過,因為它本身屬于中檔寶石,周小姐可能會看不上眼。”

“是我自己的生月石,我怎麼會不上眼?”周樸反駁。

“因為價格比較便宜,周小姐可能會覺得”

“我是截止首飾,又不是戴金錢!只要適合自己的,就是最好的。你看著辦吧!”

周樸看起來很忙,半個小時約見的時間一到,秘書就進來提醒。

“那我先走了,草圖出來以后先給你過目。如果有時間上的要求”

“我也不等著佩戴,時間長短都無所謂。”周樸擺了擺手,“只設計出來的東西,讓我滿意!”

嚴綰禮貌地告辭,走出周氏的旋轉門,才啞然失笑。周樸的要求倒是不高,只要讓她滿意可間滿意這兩個字,就難說得很了。

反正她也不要求時間,大考結束再好好想就是了。

嚴綰甩了甩頭,回到辦公室里,看到桌子上有一張畫稿,是戒指的草圖。

“咦,這不是我的”嚴綰坐下來,拿想白紙。

三條平等的波浪線,組成了戒指的主體。但顯然中間那條線更粗一些,鑲了一排小碎鉆。因為線與線之間是鏤空的,所以並不顯得戒指很笨重。

到戒圈處,三條線合成一股,收的時候很巧妙,用了一個彎曲的弧度,並不顯得很突兀。

顯然,這是劉離根據她的設計構想改進的,看起來比自己的最初設想要好得多。

“回來了?周樸的訂單不小吧?”

“是,她訂了五件套,不過寶石用托帕石。”

“怎麼不用海藍寶石?外觀質量差不了多少,但是身價比托帕石高。”

“她是十一月出生的,托帕石正好是她的生辰石。而且,我也有私心的,托帳石不用更多的考慮材料,品質純凈又大塊的並不罕見,設計起來就比較寬松。”

“嗯,藍色托帕石雖然不如酒黃色名貴,凈度好的也不少見,你倒是慣會討巧”劉離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你的設計圖我改過了,你看看怎麼樣?”

“比我的最初構思要好得多,我原來是用一個面作為三條波浪線的平臺,就顯得笨重不堪。你這樣一修改,戒指就顯得秀氣多了。而且鑲了碎鉆,可能更計年輕女孩子的喜。”



第九十一章 慶功

很早就結束了考試,嚴綰一臉輕松地走出校門,燦爛的陽光,潑灑在臉上,讓她忍不住瞇了瞇眼晴。

“嚴綰,考得怎麼樣?你缺的課也不比我少,看來我們都要當掉幾門了。”陳曉蓉從她的身后追上來。

她像要當課的倒霉樣子嗎?嚴綰狐疑地看著陳曉蓉沒精打采的樣子,決定不去刺激她,只是隨口“嗯”了一聲。

“我們去找個地方輕松輕松吧!”陳曉蓉一副十分熱絡的樣子。

“不用了,亦心說要來接我。”嚴綰搖頭。一轉頭,正好看到閻亦心那輛不顯山不露水的黑色帕薩特,停到了路邊。

“你們真的在談戀愛了?”陳曉蓉又羨又妒。

“算是吧。”嚴綰笑笑,對她揮了揮手。

閻亦心替她打開了車門,兩個人只是笑著說了兩句話,並不見擁吻的熱辣戲碼,和周圍那些小鳥依人的女生們不同,嚴綰只是淺淺地笑著,自己扣上了安全帶。

“看來考得不錯,心情都寫在臉上呢!正好是吃飯時間,我訂好了位置,替你慶功。”閻亦心笑著說。

“應該可以吧,題目我做得都很有把握。不出意外,獎學金應該沒問題,就是幾等而已。”嚴綰難得自大了一回。

凱撒大酒店位于市中心的黃金地段,尤其是樓頂的旋轉餐斤,是飽覽本市風景的最佳去處。

“今天怎麼這樣的隆重?”嚴綰有點不安,看著自己身上的休閑服和運動鞋,再看看周圍的衣香鬢影,終于有了添置一兩件首飾的自覺。

“你完成了大一的學習,考試又在意料之中,當然要好好慶祝。”

閻亦心替她拉開餐椅,很熟稔地點了餐,中間還征詢了她的意見。

“今天還要喝酒嗎?”嚴綰聽他要了一瓶香檳,忍不住想起自己喝醉的往事,倒還真不敢放量。

“你隨意,我干了。”閻亦心開玩算似地說。

嚴綰嫣然一笑,和他碰了一下杯子。玻璃的撞擊只是一碰即分,嚴綰果然只是抿了一小口,閻亦心瞪著她:“你還真隨意啊!”

“喝醉了還要你背我回去,聽說醉酒的人是很重的。”

“放心!就算你再重一倍,我也抱得動。”閻亦心笑瞇瞇地說,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僅僅是一小口香檳,已經讓粉色染上了她的兩頰。

“我本來就不喜歡喝酒,覺得這個味道很難喝。”嚴綰搖了搖頭,“你還是別強人所難了吧,喝酒本來就是男人的專長。”

“女人能喝的,比男人還厲害。”閻亦心失笑。

“你負責喝酒,我負責吃菜。”嚴綰眼尾得意地一揚,一副jiān計得逞的模樣,竟然讓閻亦心有一剎那的失神。

“你倒會挑……那也成,到時候可要你抱我回去。聽說,醉灑的人可是很重的。”閻亦心用她的原話開玩笑。

“你就算再輕一倍!我也背不動你。”嚴綰臉聲一紅,低頭喝自己的湯。

“下午你不用去上班了,我們去買一點東西。”

“買什麼?”嚴綰意外地問。

“既然要去寶石城,不準備幾樣儀器,怎麼分出直假來?所謂無商不jiān,並不是咱們才會作假的。”

“可是,你不是有一套……”

“我那個是專門檢測鉆石的,並不適合其他寶石。這次,替你去收一點托帕石回來,你的設計就更可以天馬行空了。”

“那個……只要藍色的就行,周撲指定要藍色托帕石。”嚴綰不好意思地笑笑。

閻亦心帶她去的地方,似乎在城郊結合部。汽車開過了擁擠的車流,前面的道路就陡然地開闊了起來。

兩邊郁郁蔥蔥的行道樹,把夏天的熱意,也驅散了幾分。

“寶石鑒賞儀器本來就不是熱門的生意,再把公司開在這種偏僻的地方,會有生意嗎?”嚴綰很懷疑地問。

閻亦心解釋:“就算開在黃金地段,也就多賣幾把放大鏡而已。

你覺得買珠寶的人,有幾個會置辦一套鑒賞的儀器?所以,不如開在這里,地租便宜。反正業內人都知道,要買的自然會來采購。”

“哦。”嚴綰點了點頭,看著眼前的建筑物,怎麼看都像是臨時廠房。

“閻先生,你要的拉曼光譜儀到貨了,已經打電話給你的秘書,正準備明天給你送過去呢!”門店經理一副典型的和氣生財面孔,看來和閻亦心也是老熟人了。

“拉曼光譜儀?你不會是想帶著那個去……”嚴綰嚇了一大跳。

“怎麼可能!”閻亦心啞然失笑,“這懸我替公司訂的,利用拉曼散射效應來鑒定寶石的品種,可以區分合成寶石和優化外理寶石的。”

“我還以為你要把那個帶去……”嚴綰訕訕地笑,“那我們要的……”

閏亦心轉頭說:“我還要一點小型輕便的鑒定一起,你就幫我準備放大鏡、分光鏡、折射儀、偏光鏡和紫外熒光燈吧,著幾樣儀器用處大。”

“這個放大鏡便于攜帶,而且有三個規格,十倍、二十倍和三十倍。”胖經理把閻亦心要的東西拿著紙箱親自搬了出來。

“嗯,這個不錯。”閻亦心點頭,隨手遞給了嚴綰。

和普通的放大鏡不同,這款寶石放大鏡是由三個雙凸鏡片和不銹鋼套組成的。可以調整放大鏡的倍數。最重要的是小巧玲瓏,比平常用的還要小一半。

“這個是折射儀,別看它小,也能檢測1.301.81的折射率范圍呢!”

閻亦心拿一件就遞一件給嚴綰,點了點頭。

“要帶這麼多東西出去啊?”嚴綰悄悄地問。

“不用都帶出去,有的放在家里,反正以后都能用得上。對了,干脆把二色鏡和查爾斯濾色鏡也給我nòng一個。對了還有顯微鏡,這些都是平常要用的。”

最終,他們采購的所謂“小型”檢測儀,塞滿了整個后備箱。

“我現在知道,原來掃貨不光是女人的嗜好。”汽車發動以后,嚴綰還忍不住取笑。

“這些你將來都用得到。”

嚴綰把目光從窗外收回來,轉到了他的臉上,“你不要告訴我,這是給我添置的吧?”

“我自己都有了,還要它做什麼?當然是給你用的,不過你那屋小,放在我的洞里吧,我給一把鑰匙給你……也沒用,以你的力氣,推開那道鐵門也夠嗆的。下次我換一扇輕的,你想要去的時候,隨時歡迎。”

“那怎麼行?”嚴綰連忙搖頭,“這些東西……”

“我也要用的,以后得了好東西,就可以我們兩個躲起來欣賞,你說好不好?”閻亦心笑著截斷了她的話,“那兒,干脆就成我們的秘密基地吧。”

嚴綰本來想說這些儀器價值不菲,但人家最終是把東西放在自己那兒,她似乎無法提出反對意見了吧?所以訕訕地咽下了脫口而出的話,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

閻亦心暗自心喜,這樣的靈機一動,可以解決很多難題。嚴綰不肯收的禮物,他就可以放在山洞里,反正是他們共有的。

他得意地揚了揚眉,和嚴綰的茫然形成最鮮明的對比。

這樣看起來,連那些大型的反射儀、紅外頭譜裝置等等,都可以用這個辦法運到他們共同的“山洞”里去?

“那我們先把這些放到山洞里嗎?去巴西不用帶這麼多吧?”

“當然,帶個放大鏡去就行了。”

“只帶一個放大鏡?”嚴綰瞪大了眼睛。

“太少?那就帶兩個。”

嚴綰哭笑不得:“那你買了這麼一堆……”

“留著以后備用的。”閻亦心笑著說,“以后我和劉離親自動手,給你改建成一個工作室,這些儀器都有用。興許還不夠呢,干脆把寶石切割機也nòng兩臺過來……”

“你當我是什麼啊……全才?”嚴綰打斷了他興致勃勃的“憧憬”。

“我加上你,估計離全才也差不多了。”閻亦心毫不自謙。

“還得加上劉離,他才是正宗的設計師。”嚴綰沒好氣地說。

“以后,你的成就也許能超過劉離。”閻亦心不以為然,“他只是比你早出道,又一直接受的正規訓練。如果論天份,他可能還不如你。”

嚴綰疑感:“我哪有什麼天份?我只是勤奮!”

“一個優秀的設計師,光有勤奮是沒有用的。你一個星期之內,完成了三張高質量的設計稿,別說同是助理,就算已經正式成為設計師的,也做不到。”

“其實……最后一張設計稿,是劉離替我完成的。”嚴綰沒有剽竊他人成果的習慣,“我開始的設想是在同一個平面上,設計三條波浪線。但是劉離卻把平面整個拿掉,三條波浪線錯落有致地散開,戒指就顯得秀氣多了。”

“沒有你的底稿,他也完成不出這樣高質量的設計。”閻亦心總是偏向她的。

“他是大手筆,我只能小打小鬧。”嚴綰面對表揚,縱使有點不好意思。

“而且,你對寶石有著非同尋常的直覺,這一點也是成為設計師不可或缺的要素。蜻蜓和石榴石的組合,讓人一見驚訝,如果換成紅寶石,未必就有這樣好的效果。”

“我……其實只是覺得石榴石比較便宜,就算按我的設計做出來的成品不如人意,損失也能夠小一點……”嚴綰紅著臉,交代了自己選擇的理由。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5 08:29 PM

第九十二章 旅途

嚴綰的行李很簡單,閆亦心到嚴綰樓下的時候,看到她一身休閑的長袖恤,袖口挽到肘肩,正站在小區門口極目遠眺。

因為看到了他的車,而浮出了笑意,早晨的陽光下,顯得分外的明媚。

“怎麼穿著長袖?”閆亦心問。

“我們北半球夏季的時候,南半球不是冬季嗎?短袖既然用不上,我當然就不用穿在身上了。反正挽起袖子,不就相當與短袖嗎?背包里還能空出一點位置。”

“你的背包也沒有裝滿……”閆亦心好笑地提醒。

“總是越輕越好,背來背去多累贅啊!”嚴綰把背包扔進后備箱,才回去坐下,“就是現在有點熱,我還特意挑了一件厚的。”

“衣服可以到了巴西再買。事實上,我們要去的巴西利亞位于巴西的中部,屬于亞熱帶氣候,沒有明顯的冬季。如果在北部的話,尤其是亞馬孫河流域,那就是常年高溫了。”

“我還塞了一件薄的羽絨服……”嚴綰的臉色有點苦,“早知道,最多塞件毛衣就好了。”

“也許能用得上。”閆亦心好笑地安慰,“其實姨父不用帶,到了當地隨便買兩件就行了,帶來帶去的麻煩。”

“我那件羽絨服本來就快破了,就是沒準備帶回來的!”嚴綰得意地做了一個鬼臉,“到時候包里空出來的地方,就可以塞一點巴西的特產了。我還答應魯湘,要帶一點工藝品回來給她掛在墻上呢!她知道我又要去巴西,羨慕得兩顆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現在巴哥的旅游簽證,也不難辦。”

“問題在于旅費啊!她把辛辛苦苦省下來的錢,都寄回孤兒院了,要她自付機票游一趟巴西,還不如直接殺了她吧!”

“我已經說服閆氏董事會,一次性撥款二十萬過去,你讓她下次不要拼了命地節省。

她那一點從牙齒縫里省下來的錢,也是杯水車薪。”

“真的?”嚴綰也不管他在開車,湊過去就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個,“這個消息,對于魯湘來說,真是太好了,我現在就告訴她!”

一通電話下來,機場已經在眼前了。看到閆亦心的行李,嚴綰同樣也傻了眼:“你不是要帶那些檢測儀的嗎?怎麼……”

他的那個包,看起來倒是比她的大,可是比她的更輕。

“就帶了一個放大鏡。”閆亦心笑,“我也怕拿行李,再說,我相信你的直覺。”

直覺?這玩意兒多懸啊,問題在于她自己都不相信啊,“那昨天的一趟……不是白跑了嗎?”嚴綰不滿地嘟囔著說什麼準備行裝,搞了半天她是被拐帶去的。

他們在里約熱內盧轉機,在候機大廳等候的時候,閆亦心介紹:

“我們時間充裕的話,還可以在這里停留兩天,有幾個教堂和海灘,還是值得一游的。”

嚴綰納悶地問:“明明巴西利亞才是巴西的首都,為什麼沒有直航,非要從里約熱內盧轉機呢?”

“里約熱內盧在以前是巴西的首都,1960年才遷往巴西利亞。它是巴西二大工業城市、最大的海港和最大的商業中心,是南美地區的金融中心,在政治上也有相當大的影響,一直有巴西二首都的說法。”

“既然它這麼繁華,為什麼還要遷都呢?”

“這是出于巴西政治上的考慮,里約熱內盧位于巴西的東南海濱,對于開發西北部大片廣袤的地區不利,而且有海上軍事攻擊的危險。

從十八世紀開始,巴西的當局就曾多次計劃把首都遷至內地,但直到二十世紀才最終實現,從興建到定都,只用了短短三年的時間。巴西利亞位置適中,能使內陸和沿海的經濟得到均衡的發展。明年二月份,我們再假公濟私地來巴西一趟。”

“為什麼要二月份?”嚴綰好奇地問,“現在離二月份還有大半年呢,你的計劃太長遠了吧?”

“每年的二月中下旬,是巴西的狂歡節,里約熱內盧是規模最大的。到時候,你可以看到艷麗而性感的服裝,熱情洋溢的桑巴舞,是巴西最有魅力的時候。狂歡節,幾乎是巴西旅游的代名詞。”

“那一定要來體驗體驗。”嚴綰想著上次看到閆亦心脫下西裝的舞姿,臉上又浮出了笑意。那是另一個不同的閆亦心,可是唯其如此,才是真實感人的。

他們到達巴西利亞的時候,正是當地時間上午十點。

“洗個澡,好好睡一覺,然后我們起來看巴西的夜景。”

“可是我想去寶石城啊……”

“這麼久的飛機坐下來,我都累了,你還不累?沖個熱水澡,然后蒙頭睡一覺。巴西利亞的天氣還不錯,適合旅游。”

“這座建筑是什麼?”

“巴西議會大樓,兩幢並立、式樣相同是巴西利亞最高的建筑物。”閆亦心回答著,替她把背包打開。

“我自己來,你不是也要去洗澡嗎?其實,我覺得現在精神十足,一點都不想睡覺,完全可以去一趟寶石城……”

“明天我們起個早!可以玩整整一天。”閆亦心好笑地看著她臉上的期盼,“不急在這一會兒的。”

嚴綰洗完澡換上睡衣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其實已經很疲倦了。腦袋沾到了枕頭,很快就進入了夢鄉。只是在夢里,至處飛躍著



第九十三章 寶石城

翌日,嚴綰醒得很早。睜開眼睛。天才蒙蒙亮。雖然一顆心雀躍得想要跳出來,終于還是按捺下了興奮的心情,披了一件外衣。

遙遙地看著三權廣場的主建筑傲視天宇,在清晨的陽光里,鍍上了一層桔色的紗衣。耳朵卻緊緊地豎著,聆聽著隔壁房間傳來的聲音。

也許是閆亦心也累壞了,時差沒有及時倒過來,竟然沒有半點聲息。嚴綰干脆打開窗戶,深呼吸了兩口氣。

巴西利亞其實是個迷人的城市,整條街道都似乎看不到電線桿,據說所有的電線都被埋在地下。一眼看出去,到處是花草樹木,讓人心曠神怡。

她轉而打量著豪華的房間,有點替閆亦心肉痛。這麼兩間房,每日所費不菲。其實像這種套房,本來就有兩張床,一張在里間,一張在外間,何必這麼鋪張浪費呢?

也許她可以勸他退掉一間房……

嚴綰的臉有些熱,自言自語:“他不會以為我想要投懷送抱吧……我還沒有這麼遜,要以色誘人呢!”

也許連朝陽都替她覺得難為情。竟然隱到了云彩的身后。嚴綰呆立了一會兒,忽然想到上次在聖保羅的酒店,隔音措施十分好,大概這里也一樣,她就算把耳朵豎得再直,也聽不到閆亦心那個房間的聲音。

跺了跺腳,才閃進浴室刷牙洗臉。又在房間里磨蹭了一會兒,終于忍不住拉開了房間。

“綰!”閆亦心居然已經衣服整齊地站在她的房門口。

“我還以為你睡著呢,早知道你起得這麼早,我們可以至少早一個鐘頭出發!”嚴綰懊惱地回身,“我們現在就走吧?”

“我租了一輛車,從這里過去大概只要一個多小時,所以我們還有時間吃早飯。”

嚴綰哪里有心思放在早飯上,眼巴巴地盯著他手里的咖啡,閆亦心無奈地苦笑,只能把一杯上好的藍山咖啡,仰著脖子一股腦兒灌了下去。

“走吧!”嚴綰跳了起來,習慣性地抓住了他的手。

陽光下的少女,眉眼清亮。一頭烏黑的濃發,梳成了高高的馬尾辮,隨著她走路的節奏而高低起伏,在朝陽里揚起了柔和的波浪。

克里斯蒂娜市位于巴西利亞的南部,一路上ya熱帶的風光,讓旅途變得不那麼枯燥。

“我們這是在高原上嗎?”

“是的。不過,這個高原的海拔地質還算平坦,所以不會像青藏高原那樣有高原反應。”閆亦心笑著點頭,“巴西有很多特有的植物。有時間的話,我們明天去看一看植物園。”

“好。”嚴綰答應了一聲,不過,她的心已經飛到了寶石城。

真是奇怪,前世的時候,也佩戴過天價的寶石,可是那時候自己對那些無數女人為之著迷的首飾,竟然沒有生出什麼異樣的心緒來?

“綰,你和別的女人不一樣。”

嚴綰愣了一愣,怔怔地看著他的側臉:“怎麼不一樣?我不覺得自己和別人有什麼不同啊?”

“別的女人喜歡珠寶首飾,那是為了要據為己有。你卻不一樣,只是純粹的喜歡,帶著欣賞的目光,像是珠寶的知己。”

嚴綰眨了眨眼睛:“這種說法,聽起來有點奇怪。”

“也許你自己都沒有覺得,但是上次切割鉆石的時候,你對于它的直覺,簡直精準到了毫厘,絲毫不比經過訓練的工匠差。你的喜歡,才是真正的喜歡。”

嚴綰失笑:“我不知道……對于寶石我雖然喜歡,可是從來沒有想過要據為己有的念頭。寶石既然有這樣美麗的色彩。自然就應該被更多的人擁有。就像古人說的寶劍贈英雄,紅fen贈佳人,希望每一顆寶石,都會找到愛護它的主人。”

“而你,就是要做那個替它們尋找主人的工作?”閆亦心含笑問。

“也許吧,其實我也弄不明白,為什麼忽然對珠寶這麼喜歡。說起來,還是進了閆氏珠寶店開始的,都是你害的我!”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閆亦心勾著唇輕笑,對于嚴綰偶爾的胡攪蠻纏,他倒覺得比溫婉時候更可人。

兩個人說說笑笑,一個多小時的車程比想像中的還要短。

“這里就是寶石城?”嚴綰站在小城的邊緣,猶豫地問。

看起來,這個城市並不繁華。到處都是平房,難得一見的二層樓房,像是鶴立雞群似的。街道狹窄,行人也不算很多。

“對,寶石城有八萬人口,全市只有單一的商業,就是寶石買賣。幾乎家家戶戶都開著寶石店,因為這里的水晶礦實在太容易的,大部分是露天的。”閆亦心解釋。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啊!那這里既然是產地,想必寶石的價格會很便宜吧?”

“要看你討價還價的能力了,誰都不會拒絕多賺一筆,對不對?”

嚴綰點了點頭“不錯,所以今天就要看你的表現了,我囊中羞澀,當然是越便宜越好啦!”

“你倒精乖……”閆亦心失笑。順手把她的肩膀朝自己攬了過來,“其實,這里已經並不僅僅是產地,而且是巴西寶石的集散地。全球有65的彩色寶石產于巴西,而70的寶石又在這里集散。所以這里的價格,有的甚至只有里約熱內盧的一半不到。”

“哇,這麼便宜啊!”

“但是,這就需要你帶一副眼睛去看、去挑。這里陳列的,一般都只是品質不太好的,真正的好東西,老板會放在后面,直到談妥的價錢,才會拿出實物。”

“這麼神秘啊……”嚴綰剛剛發出了一聲感慨,就被店鋪陳列的琳瑯滿目的寶石吸引住了。寶石城,名副其實啊!

“這里的房子都差不多,前面是店,后面則是作坊。”閆亦心陪著她慢慢地從街上走過。

這是嚴綰逛街的習慣,她從來都是先逛一遍,再回頭進店鋪。

小城的入口處,漸漸地涌進來一批人。一看而知,是某地的旅游團,導游的小旗,揚得很高。在風里飄蕩。

漸漸的,安靜的小鎮變得熱鬧起來,此起彼伏的葡萄牙語,夾雜著口音怪異的英語,匯成了耳邊一首美妙的樂曲。

“這是海藍寶石……有一克拉的樣子呢!”嚴綰用手掂量了一下。

閆亦心于是成了她的即時翻譯機,老板笑呵呵地說:“小姐好眼力,一下子就能拿捏出重量。”

“怎麼賣的?”嚴綰問。

“五百雷亞爾。”

雷亞爾是巴西的貨幣,在各大城市里都可以兌換美元。

嚴綰在心里迅速地換算了一下,先用雷亞爾換算成美元,而按照人民幣和美元的匯率,五百雷亞爾就差不多等于一千五百人民幣。這個價錢比較起國內的價格。並不算貴。

閆亦心卻笑著搖頭:“這個價錢,是里約熱內盧的珠寶商店里的價格,而且還有折扣可打。可能最近的折扣,會打到五折。”

“那我還多少呢?”嚴綰看著老板遞上來的計算機,猶豫不決。

“當然一百雷亞爾了。”

“還掉五分之四?”嚴綰吃了一驚。

“這個價錢應該能夠成交。”閆亦心解釋,“這塊海藍寶石的品質並不是上佳,而且這里和里約熱內盧的差價,一半多也很正常。”

嚴綰有點擔心老板瞪起眼睛罵人,按下一字的時候,手指有點抖。

誰知道老板皺了一會兒眉頭,最后盡管點了點頭,立刻拿了一個紙包,把她看中的那塊海藍寶石遞給了她,而閆亦心則負責支付了當地的雷亞爾。

“這一塊可以鑲戒指或者吊墜。”嚴綰捧著紙包笑。

“你的東西,由你設計。”

“好啊,這塊海藍寶石,我要設計一款自己戴。”嚴綰笑著走出了店門,兩個梨窩在臉頰上若隱若現。

“雖然經過了打磨,不過還是不夠亮,我再幫你重新拋光。雖然純度不夠好,不過以這個價錢來說,絕對是物超所值。而且,僅憑肉眼,也看不清里面的瑕疵。”閆亦心很公道地說。

“嗯,我也覺得便宜。”嚴綰認真地點頭,“以這個價值,在國內連相同重要的托帕石都買不到。想想看,折合人民幣只要三百元啊!咦,那塊托帕石也不錯,只是帶了一點灰色調。”

嚴綰的目光轉到了另外一家店鋪,閆亦心笑著牽扯了她的手走過去。

托帕石的價格,比海藍寶石更便宜。以嚴綰節儉的性格,這時候也忍不住爽快起來。閆亦心負責討價還價,他對巴西各大市場的寶石價格了如指掌,有這樣一位“內奸”,嚴綰當然買得稱心如意。

“對了,還要買水晶!”

巴西的水晶。大顆粒無瑕透明的十分常見,顏色更是從白到粉、從粉到黃、從黃到紫應有盡有。而且開價就很便宜,讓嚴綰覺得不買一點回去,簡直對不起自己。

“水晶最重要的衡量標準是顏色,一般以紫色為貴。”閆亦心提醒。

“嗯,我知道。這塊水晶夠大吧?對了,我想起來了,我上次說的茄子,可以做成吊墜!墜子的托可以用九二五銀,成本也不高。這樣的重量,做兩個絕對沒問題!我要送一個給魯湘,她一定喜歡。”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5 08:32 PM

第九十四章 義烏商人

“只有魯湘的份嗎?”閆亦心湊到了她的耳邊問。

“呃……陳曉蓉也是伴侶,不外她看不上水晶這種低檔寶石,人家有鉆石呢!上次,還特意帶了一款鉆石吊墜來學校里炫耀,足有六十分。”嚴綰一時沒有會意過來,下意識地感覺陳曉蓉其實不見得領她的情。

“除她們呢?”

嚴綰想了一下:“我似乎不善于交伴侶,所以談不上還有什麼其他很要好的朋去。”

閆亦心不滿地捏了一下她的手指:“我呢?”

“啊?”嚴綰瞪大了眼晴,“你?可你是男的呀!”

“男的就不克不及擁有寶石了?君不見,現在的戒指,有很大一部門是對戒。”

“可是……”嚴綰訥訥,“你想要什麼樣的寶石沒有……這些彩色寶石的代價都不高,你……也要嗎?”

“只要是你送的,我城市喜歡。“閆亦心笑瞇瞇地說。

“但……”嚴綰有點哭笑不得,“豈非我也送一個茄子的吊墜給你嗎?”

“可以設計一款男戒,用祖母綠,簡單大雅一點。”

“祖母綠!”嚴綰苦著臉,“你把我賣了還值不了一塊祖母綠呢,你可真會啟齒!”

“安心,祖母綠由我來提供,你只要負責設計。”

“那也不算是我送你的呀?”嚴綰疑惑地看著他,較著感覺他有著某種陰謀的氣息。

“雖然算,你的智慧加我的材料,兩者完美的融合,是屬于我們自已的戒指。”

“我們?”

“雖然,對戒。豈非,你希望我把其中的女戒另送他人嗎?戒指由男方提供,這似乎是約定俗成的端方吧?”

嚴綰的心跳了一下,沒有好意思問戒指的用處。頭輕輕一點,暗示同意耳朵早已經熱燙了起來。

算是訂親戒指嗎?

她偷偷地瞄疇昔,卻只是和他的眼光一觸即分。辣的感觸感染,就像是桑巴舞的節奏,一聲聲地敲響在心房的深處。

“你們要不要?”這個老板居然說一口流利的英語。

嚴綰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把水晶握在了手心。她趕緊頷首,跳過了閆亦心的“翻譯”,痛快地說:“雖然要,若干好多錢可以賣?”

“這麼大的一塊,五百雷亞爾吧!”

嚴綰還來不及還價,身后已經響起了帶有濃郁中國腔的英語:“我要天然水晶。”

店東似乎和他很熟悉,即刻熱情地甩下了嚴綰,折身進了店堂拿出一個藤條盒子,里面是顏色各異的水晶。

“這人手筆好大,而且像是個中國人。”嚴綰小聲地說。

“原本就是,應該是浙江的商人。”

他們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大,可是普通話在這樣的場所無疑顯得很突兀。那人轉過臉來,居然出乎意料之外的年輕。

“你們也是中國來的游客?我是浙江義烏的,每年城市來巴西采辦一些水晶之類的低檔寶石,在國內市揚上很好賣。”

“義烏?那不是中國最大的小商品市場嗎?”嚴綰脫口而出。

“對,我們義烏的對象,千奇百怪的全有。不外,高級的對象銷路反而欠好,像水晶這類的寶石卻市場但大。瞧,像這種薔薇水晶,現在年輕的女孩子們都喜歡得不得了。”

嚴綰頷首:“透明度雖然不高,可是顏色很柔嫩,適合年輕女孩子們佩戴。““你也是年輕的女孩子不如挑兩塊回去。”對方笑呵呵的樣子,顯然有一副做生意自來熟的架勢。

“我仍是喜歡紫色的。”嚴綰欠好意思地笑。

“紫色的也好。不管哪一種顏色,巴西產的質量都很好。”

寶石城也賣加工好的現成首飾,但嚴綰注意到他買的幾近全是原石,或是粗加工的石頭,心里一動:“你自己有水晶加工場嗎?”

“是啊,也是一個小作坊,幾小我湊合著干。工藝雖然不克不及和大商家比,可是勝在廉價。在我們義烏,你甚至可以買到比這里還廉價的巴西水晶,雖然有點供不應求了。”

談到生意,對方眉飛色舞,一副遲疑滿志的樣子。嚴綰笑著頷首,聽著他和老板的討價還價,剛在心里計較自已的還價幅度,就聽到那位年輕的義烏商人說:“這塊水晶就算送的啦,不要再問那小姐收錢。她和我同一個祖國,相逢也算是有緣。”

老板居然很不在意地址了頷首:“好吧,就算是送的。”

嚴綰趕緊搖頭:“那怎麼好意思呢?我們萍水相逢,這塊水晶就照你的代價算廉價一點兒好了。”

“沒關系,歸正不送白不送。”他眨了眨眼晴,伸手從公函包里摸出一張手刺,“我叫張泰威,以后到浙江來玩,可以找我。”

嚴綰有點狹隘,用一只手接過手刺,又感覺自己的態度有點輕慢,倉猝把紫水晶放下,另外一只手也拿著手刺的另外一個角:“謝謝。我叫嚴綰,你叫我小嚴好了,在公司里,同事們都這麼稱號我。”

閆亦心微微地皺了一下眉頭,總感覺這個叫張泰威的,對嚴綰有著異乎尋常的熱心。嚴綰的答復,才讓他松了口吻。還好,嚴綰只是把他算作斗勁疏遠的月事看待,于是,他的笑容也溫和了趕來。

“我姓閆。”

張泰威的眼珠一轉:“這個姓倒少見。”

“可能是地域差異吧,我們那兒姓閆的倒良多。”

“說得也是,我們中國人的姓有較著的地域特點。你們兩位是來度蜜月的嗎?巴西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巴西利亞、里約熱內盧、聖保羅都值得一游。”

嚴綰的臉騰地紅了,閆亦心卻神色不變:“差不多。我們先游這里,可能會去北部的城市看一看。”

“你們大體喜歡巴西當地的手工藝品吧,馬瑙斯那里良多,而且接近亞馬孫河。當地土著的穿著也很有特色,值得一游的城市。”張泰威很熱情地介紹,他的水晶已經包扎整齊,他這才說了一聲“欠好意思”,開出了一張旅行支票。看來,他也是巴西的常客。

“嗯,我們也許會斟酌去那里。”閆亦心微笑頷首,“張先生的貨已經辦齊了嗎?”

“是的,我訂的是雙程機票,今天晚上的航班。否則的話,我可以當你們的向導了,惋惜。”

嚴綰莞爾:“那倒不用,我……他也是巴西通呢!”

“也對,我這個向導,對你們來說,就是一千瓦的大電燈了!”

張泰威笑呵呵地說“你們怎麼來的?我有車可以稍你們回巴西利亞。”

“我們租了輛車。”閆亦心淡淡地謝絕了他的好意。

“哦。”張泰戚也不失望,仍然笑容滿面,讓嚴綰都思疑他會不接見會面部神經癱瘓,“那你們繼續逛吧,我就先回去了。”

嚴綰趕緊再次謝了他,張泰威擺了擺手,把一筐水晶扛到了肩膀上。看起來倒其實不壯實,可是水晶這玩意兒的份量絕對不輕。他的腳有點打滑,卻只是一會兒的功夫又站得直了,蹣跚著揚長而去。

“他不是老板嗎?怎麼這些貨也自己拿?”嚴綰不解地問。

“浙江人肯吃苦,企業大部門是家族制的。”閆亦心詮釋,“可能他沒有帶人過來,這些粗活也只能親自脫手了。”

嚴綰點了頷首,眼光落在掌心的水晶上:“今天倒沾了一個大廉價,居然還無緣無故地被送了一件水晶。可我們分明又不相識,這個張泰威有點意思。”

“生意人精細精美和藹生財,歸正這塊水晶送與不送,對他的成本都沒有任何影響。相對那一張大票據來說,這塊水晶也不值一提,所以就做了順水人情送你。”

“那也要適逢其會啊!”嚴綰把水晶小心地用紙袋包好,有點不安,“可是這樣無緣無故的,總感覺有點心虛。不如我們回國以后,依照這里的價我,把錢匯給他吧?”

“好,交給我來辦。“閆亦心很甘願答應地接過這一任務,他也不願意讓嚴綰和張泰戚拉上關系,誰知道那小子安的什麼心!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雖然現在還看不出心懷不軌的苗頭,但閆亦心很甘願答應把這種苗頭先抹殺在搖籃里面。

幸好,他把他們算作是度蜜月的新婚佳耦,這樣的誤會,很合他的心意。

“回去了再和你算吧,歸正這里的一切費用你都代墊。”嚴綰同意地址頭,又奇怪地自言自語了一句,“我怎麼感覺他看起來讓人感覺很親切呢?”

“他是商人,雖然會讓他人感覺很親切,然后才能做成生意”閆亦心不以為然,“你要不要看看尖晶石?巴西的尖晶石,品質也很讓人欣喜。“店東依次排放的尖晶石,從暖色系的紅、紫紅、橙色,到冷色系的藍、綠……應有盡有。

“尖晶石的摩氏硬度為八,和托帕石一樣,適合于日常的佩戴,因為不容易磨損。“閆亦心不忘給她介紹,“最好的是深紅,紫紅和橙紅也不錯。越接近紅寶石的顏色就越珍貴,如果像緬甸生產的接近鴿血紅的紅尖晶,那就是尖晶石里的珍品了。”

嚴綰受教地址頭:“而且凈度也很不錯,可以做刻面型的切割,反映出尖晶石的嬌艷色彩。”

閆亦心又好氣又可笑:“你還真是三句就不離本行,足夠敬業了!”

嚴綰正要辯駁,閆亦心已經掏出了不竭吶喊的手機:“什麼?真的?”



第九十五章 傳說中的寶石

對于閻亦心聲音里反常的亢奮,嚴綰立刻惴惴不安了起來。她的目光立刻從五光十色的尖晶石上收了回來,落在他的臉上。

他的臉色,還維持著云淡風輕的謙和君子模樣,但是熟悉如嚴綰,自然從他的目光里,看到了興奮的底蘊。

“好,沒問題,不過我現在在巴西,恐怕要明天才能夠趕過來。

你放心,我立刻買最近一班的飛機。”閻亦心掛上電話的時候,臉色似乎還有點僵硬。

“怎麼了?”嚴綰不安地問。雖然從他的神色上,她猜測出來並不是壞事,但是畢竟還是有點惴惴。

“綰,是一個很讓人振奮的消息。”閻亦心把目光轉向她,露出了滿臉的笑容,“你等我一會兒,我要先訂好機票。”

因為是用葡萄牙語說的,嚴綰很可憐地只能裝聾子,讓兩只耳朵做擺設。

“我訂了明天早上六點的機票,因為沒有直達新德里的航班,我們需要從聖保羅轉機。今天坐晚班飛機去聖保羅,明天一早就出發。”閻亦心低聲說。

“出了什麼事嗎?“嚴綰還是覺得不安。好好的,他們為什麼要轉道新德里?盡管她不是學地理的,也知道這個城市應該是印度的吧?

從亞州飛到南美洲,還再回到亞洲?

“克什米爾的礦山,居然又產出了一枚矢車菊藍寶石,簡直是令人不敢置信的奇跡!如果我們能夠成功收購這顆寶石,會給閻氏帶來巨大的聲譽。所以,我們要盡快下手。”

克什米爾地處印巴交界處,由于存在歸屬權的糾紛,政局一直處在不穩定的狀態。而且因為海拔較高,常年處在嚴寒的狀態。大部分的山脈,更是在雪線以上,一些基礎設施又極其原始和落后,所以幾乎靠人工探尋和開采。由于蘊藏量十分有限,從1879年被發現開始,到1889年為止,官方就正式宣告開采結束。

“現在難道還有人在開采嗎?”嚴綰很意外地問。

“是上次紅鉆的交易商直接打電話給我,因為我們合作愉快,所以他在一時間通知了我,希望我能開出令人滿意的價錢。”

“你開出了多少?”嚴綰提心吊膽地問。

她記得上一次的秋季拍賣會上,一枚矢車菊藍寶石的戒指,拍出了三百萬美元的高價,單克拉售價達到了十五萬美元!而在之前的日內瓦拍賣會上,有一顆克什米爾藍寶石,也拍出了四百萬美元的總價新高。

“還沒有正式出價,但基于雙方友好公平的合作基礎,我會開出一個雙方認可的價錢。“閻亦心的唇角,難得扯出了一個堅毅的弧度。

嚴綰看出來了,閻亦心對這顆藍寶石,是志在必得。

動輒幾十萬上百萬美元……這樣的手筆,讓嚴綰暗暗乍舌。相比較而言,她今天看中的幾塊寶石,都只是零頭的零頭。

“那……我們該走了嗎?”嚴綰對著琳瑯滿目的尖晶石垂涎三尺。

“再買一塊尖晶石就走吧,我們還要趕去聖保羅。”

嚴綰知道這是公事,目光一掃,就挑了一塊藍色的。

“真正好的藍色很少,一般是暗藍到紫藍,或者帶綠的藍色。這一塊……有點灰藍……”

嚴綰卻握在手里摩挲:“我喜歡這鐘顏色。”

“好吧,就買這塊了。”閻亦心很快和店主談妥了價錢,抽出了幾張雷亞爾大紗,嚴綰一閃神,沒來得及看清,灰藍色的尖晶石就已經成為了她的所有物。

嚴綰沒有再提非份要求揣著幾塊收來的寶石就踏上了回巴西利亞的汽車。

天色還不算太晚,陽光剛剛走到了西邊,印紅了一方天空。一路上的山水,又讓嚴綰再一次飽了眼福。山水相映之間,色彩綠得濃郁。

藍天白云,更襯得這一方山水,風景如畫。

就是這里,產出了美侖美奐的彩色寶石。

“你睡一會兒吧,打個盹也好。今天跑了一天,立刻又要去聖保羅,估計到達的時候至少在八點以后。”

“沒關系,我不困。”嚴綰正沉浸在寶石大采購的余韻中。盡管她買的並不是頂尖的寶石,比如其中就缺席了巴西著名的祖母綠。

但是,她這一趟的收獲,還是相當豐盛的。

海藍寶石、紫水晶、黃水晶、薔薇水晶、無色鋯石、藍色托帕石、黃色托帕石,當然還有一塊臨走時才抓在手里的尖晶石。

除了鋯石的價格略高一點,其他的寶石都在五百亞雷爾以下折合民幣,也沒有超過五千元。雖然有點心疼,但是比較起國內的價格,這一趟還是很值得的她亢奮的神經,已經在盤算每一顆寶石的用途。

“紫水晶就打磨成茄子的形狀,鑲嵌鋯石,我和魯湘一人一個。

至于這顆鋯石,好像有點大了。分割成兩塊的話又有點làng費……干脆就打磨成吊墜吧,圓多型切割,也能切出鉆石類似的火彩。造型還沒有想好……切下來的碎鉆可以鑲在紫茄子上。至于……”

“你回去以后可以慢慢想,不急在這一時吧?”閻亦心好笑地瞟了一眼她憧憬的表情,“我本來想要收一塊祖母綠的,現在看來倒用不著了。有矢車菊藍寶石,更合乎我的理想。”

嚴綰點頭同意:“我也覺得男人戴藍寶石,比戴祖母綠要好。總覺得祖母綠雖然美不勝收,但有點女氣。”

“雖然對方沒肯講清楚,但是我聽他的口氣,成品應該可以得到十克拉左古。那麼,我們可以一人五克拉。”

嚴綰吃了一驚:“什麼我們一人五克拉?”

“除法不會做?“閻亦心含笑。

當然不是這個問題!

嚴綰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我是說,我和你一人五克拉?”

“當然,訂婚戒指,不是一人一只嗎?”

“訂……婚?”嚴綰結結巴巴地問。

“嗯。”閻亦心卻云淡風輕,目光直視著前方的道路,仿佛不知道自已扔下的一句話,足以讓嚴綰在心里卷起千尺làng。

“你和……我?”嚴綰試探地接著問。

“難道你想和別人?”閻亦心斜睨了她一眼。

“當然不!”嚴綰連忙搖頭,“我不想和……問題不是在這里,你和我訂婚,你爺爺和父親會同意嗎?”

“父親那里,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祖父……恐怕要得到他的同意很難。但是訂婚是我們兩個人的事,只要你打定了主意,就不用管其他人的看法。”

嚴綰想,至少她還做不到這麼灑脫。雖然當著閻老爺的面,她可以高風亮節地表示不必進閻家的門。畢竟,那是閻亦心的祖父,怎麼可能不顧及他的感受?

“如果你爺爺強烈反對,那……怎麼辦?”

“先把戒指戴在手上再說。”閻亦心分出一只手,“傻瓜,這些問題,不用你擔心,我會處理的。到時候也許會讓你為難,但是我的心意不會變。”

“那個……”嚴綰怕再說下去,會出閻老太爺找她的事,急忙轉移話題,“似乎你爺爺對門的觀念特別強,其他的……像陸氏啊什麼的,就沒有這方面的顧慮了吧?”

“是啊,因為陸氏是新興的家族,而我們可以上溯到很久遠的以前。所以一直以來,都很重視門的般配。除了爺爺,還有來自家族里其他人的壓力。幸好和爺爺同輩的,只剩下了我的三叔公,不然的話,這一關還真不容易過。”閻亦心解釋著,又搖了搖頭,“其實今時不同往日,早就過了男人三妻四妄的時代,這條規矩已經不合時宜了。”

“嗯?”嚴綰不解。

“以前是因為可以娶小,所以在明面上放一尊活菩薩,再把心愛的女人娶小,就可以解決這樣的矛盾。但是現在的一夫一妻制,如果屈從于這項約定俗成的規定,就必然會導致婚姻上的極度不如意所以我說爺爺的觀點,已經不合時了。只不過老人家還固執,一時半會說服不了。”

“那你還說戒指的事……”嚴綰失望地嗔了他一句。

“我們又不舉行什麼盛大的儀式,只要彼此交換戒指就可以了。

反正離結婚還早,你大學畢業還有三年呢,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說服他老人家。”

嚴綰還是覺得不安,老爺子那雙眼晴,像老鷹似的,怎麼可能注意不到他們手指頭上的戒指?

“我去見祖父的時候,把戒指摘下來放在口袋里。“閻亦心眨了眨眼晴。

嚴綰勉強一笑;“恐怕也只能瞞一時,不能瞞一世。”

“我哪能等得及一世啊!”閻亦心故作不滿地說,“綰,你太高估我的耐心了。最多三年,我就要抱著你進閻家的大門!”

“你……”嚴綰想問他這樣強烈的信心從哪里來,可是最終這句質疑的話,還是咽進了喉嚨里。不管怎麼說,閻亦心本人至少有娶她的意圖,這就夠了。

她把頭順勢靠在他的肩膀上:“好。”

心里卻隱隱地覺得,閻老太爺的這一關,恐怕不好過……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5 08:34 PM

第九十六章 嚴峻的形勢

幸好他們的行李很簡單,所以幾乎沒有再在酒店停留多長的時間,就立刻乘座了巴西的國內航班,從巴西利亞直到聖保羅。

看到嚴綰小心地護著自己的背包,閆亦心忍不住暗暗好笑:“不是很脆弱的東西,你不必擔心會被壓壞。”

“好吧……”嚴綰這才不情願地把背包遞給他,放到上層的行李箱里,還戀戀不舍地又看了幾眼,才訕訕地收回了目光。

“有的是你小試身手的地方,如果這一次能夠收購成功,你就需要大顯身手了。”閆亦心坐在她的外側,笑著握住了她的手。

嚴綰想到即將目睹近乎傳奇的寶石,忍不住眼晴發亮:“可是,你能夠動用那麼多額度的資金嗎?就算收購一塊鉆石,也不會有這樣大的額度吧?”

“嗯,我會請示祖父的,如果真是克什米爾藍寶石,祖父會同意我的報價。但願這次競爭收購的人少一點,畢竟我不可能再次打破藍寶石的記錄。”

“可是你說過,印度一向是陸氏收購的重頭,會不會引起沖突?”嚴綰擔憂地問。陸文俊的父親陸鋒,是她的公公,好歹相處了三年,盡管並不是住在一起,但就算道聽途說,也知道這個人如何的厲害了。

“我們的分界僅僅是鉆石,藍寶石可不在此列。”閆亦心笑著安慰,“在飛機上養一養神吧,到聖保羅的時候,也該八點了。我們一早就要出發,早一點休息。”

嚴綰點了點頭,聽話地閉上了眼睛。她以為自己仍然處在興奮之中,可是只是一會兒的功夫,就迷迷糊糊地入睡了。甚至飛機安全降落,她都只是惺松地睜了一下睡眼。

“到了,還不想下飛機?”閆亦心渾厚的男中音,因為壓低了音量,反倒更帶起一種金屬質感的音韻余音。

嚴綰甚至想繼續沉浸在這樣的聲音里,一覺睡到天亮。

“到聖保羅了嗎?”她勉強自己睜開眼睛,隨手伸了一個懶腰,又訕訕地收回了手。

“走,先帶你去吃晚飯。聖保羅有世界烹飪之都的美稱,上次來只是品嘗了冰山一角,今天再帶你去嘗其他的菜青。如果你想吃中餐也可以,做得還蠻地道,可以一慰思鄉之情。”

嚴綰搖頭:“當然是吃巴西當地菜啦!要吃中餐的話,回國以后有的是時間。“走在聖保羅市,充斥眼球的是現代水泥建筑,一路延伸在繁榮的街道。

“聖保羅是巴西和南美洲最大的城市,在巴西的工商業和金融業,都享有最重要的地位。所以現代化的氣息十分濃郁,摩天大廈的分布,在巴西是最密集的一座城市。”

“嗯,可是……”嚴綰指著一堵綠色的墻問,“這里……”

“這里是別墅區,都是帶著花園的小樓,很別致,在大都市里仿佛是陪襯,可是能住在這里的都是非富即貴。”閆亦心笑著解釋,“這里的風格很好,棕櫚樹高大茂密,草坪的面積也很大,綠化非常好。”

“我們今天吃什麼?”

“巴西烤肉。”閆亦心不假思索地提議,“我帶你去吃最地道的巴西烤肉,這是巴西上層宴客的一道國菜。”

在紅酒的陪襯下,他們先品嘗了一些小菜,有烤雞心、烤大腸、烤豬排,在翹首等待的牛火腿肉端上來以后嚴綰吃得眉飛色舞,一路上的風塵都仿佛被烤得化成了輕煙。

“這個香味,好像是從骨頭里溢出來的,別有風味。”

“那當然,如果沒一點特色,巴西烤肉,憑什麼風靡全世界啊?”

閆亦心笑著替她斟了一杯紅酒。

“我不能再喝了,臉都快燒起來啦!“嚴綰用手背為自己的臉頰降溫,“如果你不想明天一個人落跑,就放過我吧。”

閆亦心看著她嫣紅的雙頰,比起平時的淺笑淡勾,又另是一種風情,心里便是一蕩,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酒足飯飽,正是讓人醺然欲醉的時候。腕表上的短針,已經指向了十。

“晚安。”閆亦心樓住了他,遲疑了一會兒,才落到她的唇上。

帶著紅酒的淺淡香味,今天的吻,似乎比往常更甜。

所以,他有一點情難自禁,手掌從她的頸后,回撤到了她的前方。

領口的兩顆扣子,很輕易地被他解開,細膩的肌膚在他的掌下,似乎灼熱了起來。

門已經被推開了一半,閆亦心的目光有點迷亂,似乎掙扎著想要拉回理智。可是嚴綰吐出的一聲呢喃,讓他把所有的血液都沖到了頭頂。

“鈴……”手機的鈴聲,讓兩個情亂情迷的人,都頭腦一下子清醒了過來。現在不是男歡女愛的時候!

低下買,嚴綰迅速地扣上襯衫的紐扣,手有點顫抖,卻並不是害怕。

“什麼?好,我知道了,謝謝你。”

閆亦心合上手機的時候,臉色有一點陰沉。嚴綰小心地握住了他的手,發現之前灼熱的溫度,一下乎已經降了溫。

“出什麼事了?”她輕輕地問。這不是一個好消息,她可以想像。

“陸家已輕有人趕住印度,看來這顆寶石不太好拿到手啊!”閆亦心皺著眉頭,“在時間上我落后了一拍,在印度的基礎,打的也不如陸家扎實,除非我的開價,能夠高出陸氏很多,才有可能達到目的。”

嚴綰立刻歉然地說:“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如果不是要湊我的時間,你在星期一才會去巴西,這樣的話從國內啟程去印度,就會快得多。”

“怎麼會是你的事呢?傻瓜……”閆亦心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背,像是一個溫和的長者,“本來就預定今天要去巴西的,可能消息來的時候,我正在飛機上呢!”

嚴綰喃喃地問:“主要的問題在價格上嗎?”

“嗯,不過大家都知道行情,價格方面不會相差太多。重要的,恐怕是要看以后比較長遠的合作關系了。陸氏與印度熟,鉆石的采購除了英國的貨箱,就是印度,所以他們的根基比閆氏要深得多。我們是從那顆紅鉆,才和印度的商人搭上了線。根基自然薄弱,何況印度的寶石,我們可以在其他產地收購到,沒有必要去和陸氏硬碰。”

“除了這顆……”

閆亦心按口:“是啊,誰會想到克什米爾這塊枯竭了二十多年的礦床,又會出現極品藍寶石呢?對于大多數人來說,購買一顆來自斯里蘭卡或馬達加斯加的矢豐菊藍寶石,已經成為主流了。雖然產量不大,至少每年都有出產。”

“陸氏這麼快就作出了反應,看來……”

“自然是得到了消息,恐怕還有其他的珠寶商,也得到了消息吧?”嚴綰迅速地接口,“這顆寶石橫空出世,當事人自然是想獲取更多的利益。如果你當時在國內就好了,這樣的話,現在可能已經到了印度。”

“結果沒有什麼大差別,如果不等這幾個大商人到場,這顆寶石是易不了手的。“閆亦心搖了搖頭,揉了揉她的頭發,“別多想了,快去睡吧,明天一早就出發。”

“可是……”

“沒有什麼,寶石還沒有落戶之前,人人都是有機會的。既然尤沙一個就是通知的我,自然不會特別難為我,重要的是,為了這顆寶石,我們能夠付出多大的代價。”

嚴綰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回身關門的時候,又加了一句:“那你也早一點睡,別熬夜了!”

“嗯。”閆亦心合笑點頭。

但是二天起來,嚴綰仍然敏感地發現閆亦心眼晴里的血絲:“你一夜沒睡?”

“和祖父討論了一下我們能付出的最大代價,心里有了底,事情就好辦多了。盡了力,拿不下來,也問心無愧。你別擔心,一會兒飛機上我就好好睡一覺。”

嚴綰點了點頭,納悶地問:“不就是一塊寶石嗎?就算被別人收購走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吧?”

“陸氏最近的發展勢頭很猛,而且上次在佳士得的拍賣會上,也壓了閆氏一頭。如果這次藍寶石被他們得到,無疑會把閆氏狠狠地壓下去。反之,如果我們能夠拿到,對于一直以印度為主要供貨地的陸氏來說,也無疑是一次絕大的打擊。所以,哪怕我們得不到,也不能讓陸氏把那顆鉆石搶到手。”

嚴綰遲疑地問:“閆氏和陸氏在珠寶業占的份額,差不多嗎?”

“近年來,陸氏的擴張很厲害,而且注重向外發展。而我們閆氏,一直注重本市的份額。可以這樣說,如果在本市的份額被陸氏超過了百分之二十,閆氏的發展規模,就會被陸氏狠狠地扼止住。”

嚴綰看著閆亦心閉上眼晴休息,替他把毯子蓋到腰部。閆亦心睜開眼睛,淺淺地對她笑了一下,伸出手握住了她的,又合上了眼晴。

前一世是什麼樣的結局呢?嚴綰苦思宴想,奈何她以前對珠寶業太不關心,根本不知道這一則消息。

心里忽然一動,她似乎戴過一枚藍寶石的項鏈,重達十五克拉,當時很出了一次風頭。難道那顆,就是克什米爾矢車菊嗎?

但是,如果閆氏是這樣一步步地被陸氏擠下丟的,為什麼沾沾自喜的陸文俊,偏偏從來沒有提及過閆氏?



第九十七章 談判的底線

午飯的時候,嚴綰把閻亦心叫醒了。吃完了,他又繼續閉上了眼睛休息。可是眼皮下顫動的眼珠,讓她知道他心里大概並不平靜。

“還在擔心?“嚴綰小心地問。

閻亦心睜開眼睛,看到她大睜的眼晴里,盛滿了擔憂,忍不住心中一熱,露出了笑紋:“不,我只是在想會出現的幾種情況。在我們十幾個小時的飛行途中,可能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局面,我在想對策。”

“想好了?““形勢的變化千變萬化,哪里可能一下子就想好?”閻亦心苦笑,把她的手拉到了自己的唇邊,只是輕輕的一吻,卻讓嚴綰的臉,有點輕微的霞意。

周圍的乘客或在睡夢,或在假寐,偶爾有開著小燈看書的,整個機艙都十分寧靜。嚴綰也不再說話,任由他的唇皮在自己的手背上往來摩挲。

仿佛在銀河之間,等待了千年萬年,走過的足印,已經披滿了妖冶的珊瑚。他的目光柔和處像是珠傘下的月亮,清輝溫軟,讓她幾乎舍不得轉過目光。

“見招拆招。“閻亦心笑了起來,“乖,趁現在還早,睡一會兒。我們趕到印度的時候也許正好拜會那位商人,私下先探一探他的口氣。“嚴綰連忙點頭:“好。”

飛機在印度首都新德里降落的時候,陽光正好。

新德里但于恒河支流亞我省納河的西岸,是在老城舊德里以南擴建出來的新城。新舊德里之間,隔著一道德里門,以拉姆利拉廣場為界。

“新德里建設得很好啊。誰說印度是個窮國呢?”嚴綰感慨著說。

從計程車的車窗看出擊,新德里街道寬闊,建筑大氣,樹木蔥蕪。

“說印度是個窮國,不如說印度是個窮人很多的國家。別看這里建筑堂皇,穿過德里門,就會看到印度的貧民窟,建筑還是老式的二三層樓,街道擁擠狹窄。“閻亦心笑著指向遙遠的一扇門,“就是那道門,就隔著德里的貧富兩重天。”

“啊?怎麼會這樣?”嚴綰吃驚地張開了嘴。

“有很多進城的貧民難以新入新德里,大多都逗留在舊德里隨意棲身,所以就形成了差不多百來萬人口的貧民區。不過,舊德里有很多名勝古跡,它是印度七朝古都,現在還保存著莫臥爾王朝都城的基礎。我們得了空,可以順便去游一游。”

又是旅游……嚴綰似笑非笑地在臉上勾了一下,閻亦心被她的動作逗笑了,壓在心上的一塊烏云,終于稍稍地移開了。

“咦,那是什麼?“嚴綰目瞪口呆地看著整浩如新的嶄道上,赫然有一頭牛在悠游自在地“逛街”?如果牛也會逛街的話,嚴綰幾乎立刻確認,它的姿態和不急不徐的步履,就是在逛街!

“印度人大多數信奉印度教,對他們來說,神是神聖的動物,是不可以宰殺的。你看,那邊的牛,還在路邊吃草呢!”

果然,嚴綰頭發現了兩頭牛,正低著頭旁若無人地吃路邊的青草。

閻亦心者著她瞪圓的眼珠,心情大好:“印度的政fǔ有一個牛奶計劃,就是希望每個家庭的餐桌上都有牛奶,所以實行鼓勵養牛的政策,新德里的牛,也就數量不斷增多,在大街上閑逛也就不足為奇了。”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嚴綰回過神來,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我們先去吃飯,新德里的餐廳雖然不如阿格拉,但還是很有特色的。”

“可是,你不是時間很急嗎?”嚴綰納悶地問。

“不吃飯飯,哪有力氣去談判!”閻亦心搖頭,“不爭在這一時一刻。”

“你既然急著趕去辦事,我們就隨便吃份快餐吧!”嚴綰體貼地提議。

“好。”閻亦心很慶幸身邊的人是嚴綰,如果換了一個千金小姐,不上五星級酒店,恐怕會要一陣子的小xìng子。

印度人的快餐,是米飯和幾片小薄餅,米飯還有一點微微的嫩黃色,倒讓嚴綰一時不敢下筷。

“飯有一點辣味,不過很淡。”

嚴綰失笑:“難道印度人和四川人一樣,習慣吃辣嗎?可是四川人也不至于把辣放到米飯里吧?”

“這里面是黃姜,印度人喜歡用調料,可能還加了一點胡椒吧!”

閻亦心對印度不熟,只能憑自己的口感回答,“這是咖喱激,你吃吃看,我感覺比中餐差遠了。今天中午就簡單對付一頓,晚上帶你去吃印度大餐。““我對吃要求不高,你知道的。雖然飯的味道有點怪,但是這種薄餅還挺好吃的。”嚴綰悶聲不響地連飯帶菜吃得井光,笑yínyín地說,“我們可以出發了。”

尤沙居住在河畔,環境幽靜。一處紅樓,倒有點中國古典園林的風格,屋后還帶著一個大花園。他是一個典型的印度人,身材蟲然不是很高,但濃眉大眼,五官的輪廓很深。

嚴綰知道兩人有些話很機密,也許座上多坐了兩個人,談話便不會顯得那麼推心置腹,盡管她並不覺得尤沙和閻亦心有那麼好的交情。

她悄悄地對閻亦心使了個眼色,閻亦心笑著點頭答應:“我這個秘書羨慕你這里的小樓造得別具一格,想去看看恒河的支流,不如叫個人陪她去河邊走走吧!”

“好啊。“尤沙欣然應允,果然叫了一個女孩子過來。

兩個人走出院門的時候,嚴綰才發現兩個人除了手勢,沒有更好的交流方式。那女孩似乎只會母語,對嚴綰簡單的英語,偶爾能聽懂一點,大部分的時間只是露出一臉笑容。

嚴綰大是泄氣,只能放棄了溝通的打算。看來,在世界普及英語,和在中國普及普通話一樣重要。

明明聽說印度的教育很好,英語更是印度的官方語言,還以為自己總算可以擺脫在巴西的聾啞人地位了呢,原來還是換了湯換不了yào。

尤沙的英語就很流利的啊……”

嚴綰把目光投到旁邊的河流上,與想像中的不月,這條早在地理書上就學到的河流,並沒有長江奔流不息的氣息。河水潺潺,看得出水量也不算很豐富。

閻亦心和尤沙的談話,能不能起到實質xìng的作用呢?說到底尤沙骨子里也是個商人,而且和閻亦心不過是做成一筆生意的交情。

而且,聽他的口乞,閻氏和陸氏的交鋒,似乎已經被陸氏搶得了先機。如果這一次再被陸氏重金收購,閻氏在珠寶行內的聲譽,會受到更大的影響。所以,哪怕被三方獲得,也不能讓這顆萬眾矚目的寶石,落入陸氏之手。

嚴綰沉yín著,沒有發現閻亦心已經向她走來。直到一只手握住了她的,她才恍然驚覺:“我在看恒河呢,聽說恒河是印度的母親河,水量似乎並不豐富。”

“上游砍伐嚴重,是大自然對人類的懲罰。”閻亦心笑著回答,“我們該告辭了,尤沙先生觀在成了大忙人,客人多得很。”

嚴綰失笑,和那個女孩子點首為禮。回到了賓館,才迫不及待地問起此行的結果。

閻亦心皺緊了眉頭:“珠寶商是來了不少,但是我覺得這一次景強勁的對手,還是陸氏。剛才我出來的時候,特意放慢了腳步,尤沙的下一位客人,正是來自陸氏。其中,還有你的那位學長。”

“陸文俊!”嚴綰吃了一驚,旋即也釋然。

作為陸氏的繼承人,被帶出來歷練也是可以想見的。反正還在放暑假……不,他甚至已經正式畢業了,當然要更多地涉足家族事業。

“他這次來……”

“這次來的是陸氏的副董事長,他只是作為助手。“閻亦心苦笑,“看來,陸氏這一次也很重視啊。”

“你看到那顆寶石了嗎?是不是真的美到令人不敢置信?”嚴綰的問題,讓閻亦心啞然失笑。

“沒有,但是矢車菊藍寶石我並不是沒有見過,那是純凈而且濃yàn的藍色調。但僅僅哪些並不能稱之為矢車菊,最多只能稱為皇家藍。

它的內部必須有非常細微的絲狀內涵物,使寶石帶有絲絨般的光澤。

藍寶石是剛yù,有一種堅硬的金屬質感。而它內部展現出來的柔美絲絨質感,給人一種剛柔相濟的美。即使在人工光源下,它的顏色也不會有所改變。“嚴綰感慨:“可惜我沒有見到……”

“克什米爾藍寶石不可能輕易出現在商鋪里,一般在國際拍賣會上才能偶然見到。最低的價格,也在每克拉幾萬美金以上。”

“那顆藍寶石,真的具有這樣的品質嗎?”嚴綰有點懷疑,“你也沒看到啊!”

“誰也不可能輕易見到,藍寶石現在被尤沙交給了保險公司,並不在他自己的手里。看來,是價高者得之了,不知道陸氏肯開出什麼樣的價錢!”

“老爺子給了你多大的額度?“嚴綰擔心地問。

“不能超過去年佳士得拍賣會的那個價錢。“閻亦心皺緊了眉,“我覺得陸氏的額度也應該在這里,如果最后竟拍失敗,恐怕只是差總毫厘,讓人極不甘心啊!”

“超出一點預算也不可以嗎?”

“閻氏並不是我祖父的一言堂,還有來自董事局其他董事的掣肘。”

嚴綰頓時明白了,這個數字,就是閻老太爺能給閻亦心的底線。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5 08:36 PM

第九十八章 忙里偷閑

閆亦心忙著整理先一步到印度的珠寶商資料。嚴綰自知幫不上什麼忙,只能把自己在巴西收購的寶貝拿出來賞玩。

自從買到這幾顆寶石,一路從寶石城飆到巴西利亞,不及喘氣就趕往聖保羅。用完晚餐又已經太晚,這些寶石到這時候才有余暇和她見面。

閆亦心接收傳真的時候,看到她喜孜孜的側臉,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她可真是一個容易滿足的女孩子,只是一些中低檔的寶石,就已經覺得心滿意足。

也許是心有靈犀,嚴綰一抬眸,接收到了他的目光,忍不住問:“要不要我做事?”

“我在等傳真,正閑著呢。”閆亦心搖頭。

“對了,今天陪我的那個印度女孩子,長得很漂亮,就像印度影片里的那些明星。可是她不會說英語,我們打了半天手勢,也沒有弄明白對方想要說什麼。”

“印度成人的識字率僅為54,婦女的地位,也不像我們想像中的那麼大。”閆亦心想了一下,又問。“你聽說過印度的種姓制度嗎?”

“種姓?歷史書上的嗎?好像印度人把人分成四種……”嚴綰猶豫地回答,“前三種只能是雅利安人,第四個種姓叫首陀羅。可是不對啊,那個女孩子不可能是首陀羅,她的皮膚很白,首陀羅應該是黑膚色的土著居民。”

“由于戰爭的原因,雅利安人和土著居民融合,種族的界限雖然日漸模糊,但種姓制度卻還是長時間的保持,被稱為賤民,據說還有印度人口的百分之十。他們只能從事商業和漁夫、清潔工人等等,也沒有選舉權。”

嚴綰震驚:“我一直以為種姓制度是孔雀王朝和莫臥兒王朝時代的,怎麼可能到今天這樣的文明社會,還會有這種……”

她打著手勢,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表達。

“印度有很多流民,他們和賤民之間的區別,似乎也不是很大。”閆亦心嘆息,“今天,你看到的是新德里,下次帶你去舊德里,就會發現有很多衣衫破爛的貧民。不過,像那個女孩子,應該是父母之中,有一個是賤民,她身上有著雅利安人皮膚白皙的特點。當然,也可能是和蒙古人的融合。”

“可是她長得那麼漂亮……”嚴綰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印度人的輪廓很深,看上去比較有立體感。”閆亦心一邊說。一邊抽出了傳真機里的紙,“看來,為了這顆寶石,從世界各地趕來的珠寶商真不少。”

“只要不落在陸氏手里,那閆氏也不算失敗吧?”嚴綰首先想到了切身的利益。閆亦心的,就是她的。

閆亦心嘆了口氣:“理論上說是這樣,不過我覺得陸氏的決心很大。如果最后誰能得到它,不出意料的話,不會有人和陸氏、閆氏爭奪的。”

嚴綰泄氣:“那就是說,最后還是由你們兩家爭奪?”

“理論上說的話,應該是這樣。”閆亦心神色凝重,“但是,陸氏的總裁可以授予他們更大的資金額度。”

總而言之,形勢對于他們來說,更嚴峻一些。

“你向閆老爺子說明情況,難道就不能多批一點資金給你嗎?”

“那個額度,已經是底線了。”閆亦心搖了搖頭,“所以,我們只要盡力而為,就算無法達到目的,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但是之前。卻絕不能夠放棄。”

“嗯。”嚴綰用力地點了點頭,像是要給他、也給自己信心。可是沉默了一會兒,終于還是嘆了口氣:“如果不止那一顆藍寶石就好了。既然二十年沒有出產的礦床能夠死灰復燃,為什麼只產出了一顆呢?”

“能夠產出一顆,已經是奇跡了。”閆亦心失笑。

“兩顆也只是奇跡。”嚴綰故意胡攪蠻纏,順開了尖晶石的紙包。

忽然,她的眼睛發直了,指著那顆尖晶石臉色微紅。

閆亦心奇怪地問:“怎麼啦?壓碎了?”

“不是,我買的是變石尖晶石!天哪,亦心,我居然買到了一塊變石尖晶石!”

閆亦心站起來,果然看到白色紙包里的尖晶石,已經不是白天看過的那種灰藍色,而是呈紫色!

“看來,你倒是撿了一個大便宜,變石尖晶石,可是非常稀少的尖晶石品種。”

嚴綰激動地點頭,放在手心里愛不釋手:“臨走時隨手撈了一塊,誰想到就是珍品呢?”

真正的變石是金綠寶石的一種,又稱亞歷山大變石。不過,它的變色和這塊尖晶石不同,在陽光下呈現綠色,而在白熾光和燭光下呈現紅色,擠身為世界五大名石之一。

“幸好你接了一個電話,不然的話,我再挑挑揀揀就會挑紅色尖晶石了。當時只覺得這種灰藍色有點特別,雖然藍得不透明,但還是一眼就相中了它。”

“所以,對于寶石的直覺有多麼精準!”閆亦心點頭。

嚴綰愛不釋手。因為她的提議,他們只訂了一個總統套房,所以現在都在外面的一間。

“現在不早了,又坐了這麼久的飛機,你早一點睡吧。”閆亦心出聲提醒,“你睡里面,我就睡外面好了。不過,你晚上可要閂上門,我可不能保證……”

“我知道你是謙謙君子。”嚴綰把寶石收拾好,裝進了背包,一溜煙地閃進了房間。門甫關便又探出了一顆腦袋,“你也早一點睡吧,天大的事明天再說,無能為力的事,不用多加考慮。”

她的笑容明媚燦爛,在他陰沉的心田里點燃了一盞明燈。他頓時回以一笑:“不錯,有些無能為力的事,根本就不用考慮!先把精神養好,準備接招就是。你今天占了一個大大的便宜,明天請客吃飯。”

“好啊,沒問題。”嚴綰見他神色輕松,滿口答應。

于是,在劍拔弩張的公開拍賣前夕。閆亦心帶著嚴綰暢游舊德里。

其實兩地並沒有什麼明顯的界限,但可能是多年的約定俗成,貧民很少跨過廣場進入新德里。難怪閆亦心說是新舊兩重天,看過了新德里寬闊的街道,再看舊德里低矮的樓房和類似于弄堂的巷子,確實讓人一時難以接受。

“帶你去看紅堡吧,相當于我們北京的故宮,是莫臥兒王朝的皇宮。”閆亦心拉著她坐上了一輛汽車,街道周圍的印度人服飾很雜,半是破舊的。

“差距好像太大了吧?”嚴綰不敢置信,“我們在那邊……處處都整潔開闊。跑到這里,像是一下子倒退了至少五十年!”

“在印度,貧富差距很大。”閆亦心拉著她上了汽車,“還有乞丐,就算再富有的國家,也不能杜絕他們的存在。”

紅堡在老德里中部,因用紅砂巖建成,通體紅色而得名。北京的故宮也是紅色的,但主要用的是灰磚,只是一層墻是紅色而已。和故宮一樣,紅堡也有護城河,但和北京比起來,連一半都不及,簡直就像是一條排水溝了。

“這座紅堡是莫臥兒王朝第五代皇帝沙.賈漢所建,當時他決定遷都建紅堡的時候,被稱為為世界七大奇跡之一的泰姬陵正在修建,由此可見,當時的印度,是如何的富庶。可惜,像我們常說的‘富不過三代’,在皇族也一樣適用。賈漢的父親是莫臥兒王朝最杰出的皇帝,而他卻只知道揮霍昏庸。如果不是政變,可能還會有另一座陵被建造在泰姬陵的對面。”

“他雖然算不上明君,至少還算得上是一個癡情人。在寵姬死后,還能為她建造這樣的陵墓,在帝王中間,也算得上很難得了。”

閆亦心忍俊不禁:“你們女人看問題的角度,倒和男人真的不一樣!”

嚴綰嫣然一笑:“那是當然,我們女人是感性的,則男人則比較理性。我想,泰姬直到死都覺得幸福,因為得到了心愛男人的寵幸,並且直到她死亡之后,還用二十二年的時間,建造了舉世無雙的泰姬陵。”

“即使成為亡國之君?”

“亡的是國,並不是愛情。”嚴綰白了他一眼,“你們男人是不懂的啦。江山和美人,往往不可兼得,可就是難得有那麼幾個人,能夠舍江山而取紅顏。”

“你說要請我吃飯的,不會就準備在舊德里吃吧?”閆亦心提醒著某位游得不亦樂乎的女人。

“舊德里有什麼不好?好吧,那就去新德里,我覺得同樣的東西,那里絕對要這里的兩倍不止!”

閆亦心失笑:“放心,我說的是請吃飯,剛才你已經請過了。”

“就是在里面那一碗不知道什麼樣的飯嗎?”嚴綰有點不好意思了,他們的午飯,連昨天的快餐都不如。

“當然,我只要你請一頓,所以,現在輪到我請你去品嘗一下印度的大餐了。”

閆亦心看中的餐廳,絕對是新德里首屈一指的酒店。嚴綰吐了吐舌頭:“幸好是你請,不然你就直接準備把我壓在這里吧!”

“我……舍不得。”閆亦心笑著搖頭,替她拉開了餐椅。

“嚴綰!”一個不敢置信的聲音,在異國他鄉分外顯耳。



第九十九章 新的壓力

雖然嚴綰一直在逃避陸文俊,可是異國他鄉,看到自己的國人,一個反應還是驚喜:“學長!”

緊接著的二個反應,才是迅地看向閆亦心。這大概就叫狹路相逢了吧?兩個競爭對手,不知道這樣的驟然碰面,會擦出什麼樣的火花。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閆亦心似乎對陸文俊並沒有注意,他的目光落在陸文俊身邊的另一個男人身上。

四十來歲的年紀,一身阿瑪尼西裝,微微有一點啤酒肚,但總的來說,以他這樣的年紀,身材保持得還算不錯。雖然不是很高,但是站在陸文俊身邊,卻另有一種穩重的儀態,讓人不敢小覷了去。

“陳總,幸會。”閆亦心主動伸出手,和陸氏副董事長陳源握手言歡。

兩個人笑意盈盈,你來我往之下,也不知道打了多少機鋒。

嚴綰按收到陸文俊的目光,只能報之以微笑,對他的殷勤致意,卻只是用幾個簡單的字就打了過去。

“既然在這里遇到了,不如一起吃個便飯吧,我作東。“陸文俊開口,眼睛卻並不是看向閆亦心。

嚴綰猶豫了一下,陳源已經不經意地皺了一下眉頭。顯然,陸文俊的邀請,並不在陳源的計劃之內。

閆亦心笑著搖了搖頭:“謝謝你們的好意,我們已經訂好了座位,不如下次再聚吧。”

“也好,我們再聯系。反正大家都在新德里,有的是見面的機會。“陳源笑呵呵地說,一副生意人和氣生財的模樣,讓人很容易生出好感。

他們走向靠窗的座位,嚴綰現有兩個印度人走進來,和陳源似乎很熟絡的樣子。然后,兩個人就走向了樓上的包廂。

“亦心,他們約了印度人!“嚴綰提醒。

“嗯,我已經猜到了。“閆亦心苦笑,“他們陸家和印度的關系一直不錯,這也很正常。剛才你那位學長突兀地請我們同桌,陳源大概心里叫苦。”

“陳源在陸氏的地位很高嗎?”嚴綰問。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吧。這次陸氏很重視,看來是志在必得了。”閆亦心嘆了口氣,“陳源的權力很大,在陸氏也是大股東之一,就算出陸氏的額度,只要不是太過份,都是可以的。”

“那你呢?““一分都不能出。“閆亦心苦笑。

嚴綰沉默了,精美的菜肴,也全沒有了刺激味蕾的功效。

晚飯后,他們直接回了賓棺。路過新德里的花園樓房時,嚴綰忍不住想到了舊德里的陳舊和破爛,貧和富之間,竟然差別這麼大!

他們說說笑笑,扭開印度當地的電臺,因為是英文的,所以他們都能看得懂。氣氛總的來說還是相當輕松的直到閆亦心接到了一個電話。

嚴綰看著他陡然睛轉陰的臉色,心里微微一跳,竟然不敢再問。

“那顆藍寶石,改了拍賣方式。”閆亦心把手斜插到了褲袋里。

“是不是……改成公開拍賣?”她忽然問。

“對。”

“那就是說,標底也無所謂了,反正是價高者得之?”嚴綰泄氣。

這樣一來,陸氏總有機會出閆亦心一頭。

“是這樣。“閆亦心皺緊了眉,“雖然我也不認為,以出佳士得拍賣會的價格拍下這顆寶石是一件明智的事,但事關閆氏聲譽也許再付多一點的代價也值得。”

可是,他無法多付哪怕一分錢的代價。嚴綰心情沉重地點了點頭,原本還有的萬分之一的希望,徹底地沒了。

她幾乎不敢看向閆亦心的臉,也許這時候,就是絕望吧?嚴綰的喉嚨有點哽咽,盡管一整天都在舊德里游逛,但是那個標底,其實閆亦心已經下定了決心,就是上次佳士得拍賣的單克拉新高,那是他可以動用的最高額度。

現在他需要的是自己的安慰……嚴綰這樣想著,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你不是說過嗎?只要盡力,就問心無愧。要是有兩顆寶石的話,就可以皆大歡喜了。”

出乎意料之外,閆亦心的臉上,卻沒有沮喪,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手指節輕輕地觸著寫宇臺的桌面。

“在想什麼?“嚴綰身子微微前傾,聲音很輕柔,像是怕把他的靈感吵沒了似的。

“我要出去一趟,去找一下尤沙。“閆亦心忽然跳了起來,“盡力而為,才能問心無愧。”

嚴綰愣愣地看著他打上領帶,眨巴著眼睛露出一臉的疑問。

“昨天尤沙的話,有點不盡不實。也許今天時間充裕,我可以和他多談一會兒。綰,你早點休息,或者下去逛逛街。印度也出產不少寶石,喜歡的話……對了,我兌按的盧比在這里,你喜歡什麼就自己買,一般做生意的都會說英語。如果有什麼事,就撥我的手機。”

“嗯,我不會有什麼事的。”嚴綰訥訥地說,很想和他一起出門。但是,看起來,他似乎並無此意。咬了咬唇嚴綰還是管住了自己的腳,沒有跟上他的腳步。

沉寂的礦山,因為再一次出現克什米爾藍寶石,而讓印度再次成為珠寶商們矚目的焦點。聽口氣,也不過十來克拉的樣子,就值得這麼多的珠寶商為之開出一個接一個的新價嗎?

難怪人家說金銀有價,寶石無價。尤其是有來歷的寶石,並不僅僅因為重量和凈度等技術性的因素,越是來歷豐富,寶石的價格越能達到一個新的高度。

嚴綰百無聊賴,獨自安步當車地走出賓館。他們居住的地方,位于新德里南區,大多是高級酒店,極少見到小商販歇,店鋪都很明亮。

不遠的地方就有一間珠寶店。店堂里的主打寶石,自然是鉆石,但還有不少有色寶石。

小姐,這是堇青石,硬度很高,顏色也很漂亮,是我們印度的特產。”店員很熱情地介紹著,托起一款堇青石的戒指,“小姐請看,這種藍色調,和別的有色寶石比起來,可是很特別的,所以歐洲人把這種寶石,稱作水藍寶石。”

嚴綰其實只是隨手看了一款,並不是存心想買。她還在想著閆亦心隨的壓力,今天的輕松因為公開拍賣的消息,而再度回到了壓力的頂點。

她心不在焉地把戒指放到掌心:“這是綠柱石家族的成員,因為產量大,所以市場價格比摩根石還要低,你們的定價,是偏高了吧?”

“我們印度產的堇青石,比別的地方質量好。“店員的英語很流利。

“透明度還行,光澤也不錯,多色性也很強,不過價格還是偏高了。”嚴綰仔細端詳了一下,然后搖頭。也許到新德里北部去看看,會有更好的收獲吧?

她看了看時間還早,干脆攔了一輛出租車,到北部的康諾特廣場。

在飛機上遇到的兩個背包族,他們就下榻在這里,因為價格比南部便宜,大概屬于平民區吧?

廣場上很熱鬧,珠寶店的規模都不算太大,隨便挑了一間走進去,同樣的堇青石,價格果然降下了一大截。

而且顏色更豐富,不僅有比較受歡迎的藍色和藍紫色,還有無色、黃色、綠色、褐色和灰色,當然價格也有一個上下波動的區間。

“嚴小姐!”一個驚喜的聲音,讓嚴綰覺得愕然。

她回過頭,看到走向自己的男人,有點眼熟。忽然,她一拍腦袋用手指著他說:“啊……是義烏的……張先生!”

嚴綰慶幸自己在最后一刻,終于記起了他的姓。

“是啊,我是張泰威。真沒想到,你也來印度了!”

“我也是昨天才到的。”嚴綰不好意思地說,“你不是回國了嗎?怎麼……”

“聽說克什米爾礦區又產了一顆藍寶石,明天要舉行公開的拍賣會,我就來湊湊熱鬧,順便購進一點中低檔寶石。”

嚴綰頓時對他刮目相看,既然他也動念到這顆頂級寶石的身上,想必並不是她想象中的義烏小商品市場的小攤小販。和她想象中的地攤主,似乎完全是兩個檔次。

“張先生也對那顆寶石感興趣?”

“克什米爾的藍寶石,誰會說自己沒興趣?”張泰威失笑,“就算未必能競得過別人,來一飽眼福也是好的。何況,反正是順便。”

嚴綰懷疑地看著他,很懷疑他的“順便”。明明已經回了國內,又連夜趕到新德里,絕對不能用“順便“兩個字來解釋。何況,能夠競得起價的,絕對不是一般的珠寶商。

不過,她與人家也是交淺言深,自然不能咄咄逼人地追問,只能付之以禮貌的一笑:“但願你能競標成功。”

這句話,倒是真心實意的。哪怕落在張泰威的手里,也比落在陸文俊的手里要好啊!

她心里一動,自然而然地就笑著問:“張先生也很看好那塊寶石嗎?”

“當然,如果可能,我是希望能夠收入囊中。不過,這次來的人不少,我可未必能夠如願。”張泰威笑著搖頭,“到時候看吧,也許一沖動,那價格就又創出了一個新高。”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5 08:39 PM

本帖最後由 憶‧無痕 於 2013-3-5 09:21 PM 編輯

第一百章 出現了轉機

“你喜歡這塊堇青石?”張泰威卻似乎並不把她當成新。熟稔地接過了她手里的寶石,“這一塊質量不,我替你還價。”

嚴綰剛想說不用,他已經替她還了一個價,把嚴綰嚇了一跳,硬生生還成了五分之一。這可不是巴西寶石城,看起來像是正規的珠寶店啊!

店員的笑容,變得很僵硬,搖頭的堅決程度,讓嚴綰都覺得不好意思。想必這種珠寶店明碼標價,最多打個七折或八折吧?

張泰威卻對她擠了擠眼睛,開始大談特談印度的寶石,以及國際流行趨勢。因為他言語風趣,不乏隨手拈來的例子,連嚴綰都聽得津津有味。

“好吧,再加十個盧比。”張泰威的還價,讓嚴綰幾乎氣結。結果十盧比十盧比地往上加,居然以一個相當低廉的價格買下了這枚堇青石戒指。

“看看式圈合不合適。”張泰威直接把戒指套到了她的手指上,而且是左手的無名指……

大小很合適,但是戴戒指的人,卻看都不合適。嚴綰覺得有點訕訕。取下了戒指謝謝你替我還價。”

“討價還價是我的長項。”張泰威笑嘻嘻地說,“以后你看中了,我替你還價,絕對保證物有所值,不會讓你吃虧。”

嚴綰看著他爽朗的笑容,覺得的眼有點過份,正要說兩句感謝的話,卻被他的下一句話嗆到了。

“你的男是想拍下那顆寶石制作訂婚戒指吧?”

嚴綰含糊地應付了兩句,收到了戒指不早了,我回酒店去。”

“我送你吧!你也住在這一帶嗎?”

“不,我住在南部。你……是住在這里?”

“我就住在火車站那邊,旅館的價格比較便宜。”張泰威不以為意地說,“走吧,我先送你回酒店。”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嚴綰更覺得這個人有點撲朔迷離。

一開始,她就把他當成是義烏那些攤位上的攤主,說是老板,但也不過雇兩個人幫著看看攤位之類的。誰他也會現身在印度,並有意競拍那顆藍寶石,說明他的身家,絕對過億,才會斥資幾百萬甚至上千萬,競標一顆寶石。

但是,這樣非富即貴的人,卻又住在火車站附近背包族們青睞的地方,簡直讓人覺得不可思議。這個人,簡直可以用神秘來形容了。

“嚴綰?”從計程車里出來的閆亦心。一眼就看到站在酒店門口的嚴綰,驚訝之余,又竊喜于心,“在等我?”

“剛剛我也去逛了逛,結果你猜,我遇到了誰?”嚴綰瞟了一眼周圍,悄悄地把被他擁住的身子,悄悄地挪開了一點點。

“誰?”閆亦心的臉色有點沉,“是陸文俊?”

嚴綰失笑會是他?我遇到了一個人,就是在巴西寶石城遇到的那個義烏商人張泰威,他也來了。”

閆亦心皺眉他也是為了藍寶石來的嗎?”

“我想是的,至少人家也有意競拍,不過估計不會出太高的價錢。”嚴綰點頭,“我一直以為他不過是比地攤高檔那麼一點點的攤主,誰人家的經濟實力居然這麼雄厚!”

“哦?”閆亦心也有點意外,“拍賣要交納保證金,看來他不是說的只是義烏的一個小商人。”

“是啊,如果被他競到了,倒也是一件好事。”嚴綰嘆息了一聲,又獻寶似地從口袋里拿出了一顆堇青石戒指,“看。這是我今天晚上的收獲。”

“嗯,成色不。”閆亦心稍稍看了看,“這個藍色,也很特別。”

嚴綰看他健談,想必和尤沙的會晤,十分成功,也就放下了心事,開始講述張泰威討價還價的“本事”你們兩個都是還價的老手,不過你是一口價,心里有了底價,就說定了那個價錢。他可不一樣,十個盧比、十個盧比地往上加,我在旁邊都聽得有點心里浮躁。我估計那老板也是被他這麼忽悠的,到最后暈暈乎乎,就不明所以地把賣給我們了。”

閆亦心看來心情不,伸出手把她梳得整整齊齊的頭發揉亂了又被你占了一個大便宜!要是你每年多來幾次,來回做幾趟生意,就能成一個小富婆了。”

“咦,這個主意不。旅費是公司出的,我還能趁機賺錢!”嚴綰笑嘻嘻地說,把橡圈拿了下來。烏黑的頭發順勢而下,柔軟地鋪在她的肩背。

“你這樣很好看。”閆亦心替她把兩縷亂發勾到腦后,“你披肩發比扎起來漂亮多了,顯得很有味。”

嚴綰臉色一紅我本來就是,難道你看我像男人了嗎?”

“有的是機會檢驗。”閆亦心輕笑,挽著她進了房間,“累了累?洗個熱水澡早一點睡,就是公開拍賣會,你作為我的助手進場。”

“好啊。這樣的盛況,我是一定要出席的。”嚴綰小雞啄米似地點了點頭,又悄悄地抬起頭來,“你和尤沙內定好了價格嗎?”

閆亦心失笑公開拍賣的,內定!”

“可是……”嚴綰狐疑地看著他的側臉,“你出去了一趟,心情的變化就像六月里的天,好快啊!”

“事情有了一點轉機,看情況,如果能讓陸氏以意想不到的高價拍得那顆藍寶石,也是一個勝利。”閆亦心笑著說,“等看吧,也許我們幾家中國珠寶商,會把藍寶石的價格哄抬起來,讓陸氏吃一個虧呢!”

“但你還是買不到啊!”嚴綰仍然不解。

“到時候你就了,好好睡一覺。”閆亦心把她推到了里間,眼睛里的笑意,雖然有一點隱憂,可是看得出來,和出門時候的心情,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她嘆了口氣,商人之間的交鋒,她還是理解不了。明明說那顆藍寶石被陸氏搶到手。后果就會很嚴重。可是現在聽起來,倒像是只要讓陸氏出個高價,就算是閆氏的勝利。

但陸氏本來就是志在必得,準備出高價的呀?

蓮蓬頭里的水,飛花濺玉般地濺在肩上,可是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直到入睡都沒有想明白其中的關節。管他呢!至少,閆亦心似乎又斗志昂揚,這就夠了。

第二天的早餐,是在酒店頂層的旋轉餐廳里用的。從這個角度,還可以看到舊德里破敗的低矮樓房。仿佛那些殘城斷燧。還留著歲月的風塵。

吃著典型的印式早茶,耳邊仿佛響起了幽遠的銅鈴。在晨曦里,又仿佛看到翩翩的少年,漸漸地長成了白發蒼蒼的老者。貧富差距每個國家都有,但像印度這樣差距宏大的,實在又很少見。

嚴綰的感慨還沒有發完,就看到對面的閆亦心皺了皺眉。面前的咖啡只喝了一口,就厭棄了似地推到了一旁。

“加了很多牛奶和糖。”閆亦心苦笑。

“我覺得很好喝啊!”嚴綰笑嘻嘻地把咖啡一飲而盡,“比速融的好喝。”

閆亦心失笑你倒是真的一點都不挑,好養得很。看來,以后我哪怕失去了家族繼承權,也不怕養不活你。”

“為要你養活我?我沒手還是沒腳?”嚴綰不滿地瞪他,“我一天的物質消耗極少,足可以負擔。”

“是,是我說了。”閆亦心毫不含糊地認,“我並不是把你當成我的附庸,也沒有讓你婚后不去的意思,只是男人應該負擔一個家庭的所有的開銷。而的薪資……那是給買奢侈品的。”

“婚后”……這個詞,像一顆蜜糖,一下子在嚴綰的心臟深處化了開來。

和陸文俊不同,閆亦心從一開始,就把他們的交往,設定在結婚的前提上。這是他對她的尊重。

但是,閆老太爺似乎是那個時代固執老人的杰出代表,嚴綰覺得他並不會輕易讓步。張了張嘴,想要提醒閆亦心,可是他已經先一步用手指豎在了她的唇瓣上。

“我,祖父不會同意。但是,我們還有三年的,憑我們兩個人的智慧和毅力,難道還攻不下這個堡壘嗎?”

嚴綰聽他說得樂觀,也不由得抿唇一笑,干脆張開嘴,把他的食指叼在了上下齒之間,卻並不用力,象征性地咬了一下,就笑靨如花。紅著臉繼續享用早餐。

閆亦心卻沒有辦法讓澎湃的心情,立刻平復下來。那個淺淺的齒印,像是一道傷痕,烙在他的心上。三年的,他也許可以說服祖父。可是,他月圓之夜的毛病,又會有樣的結果呢?可是,他還是無法對嚴綰放手。

因此,他低下頭的時候,心情是復雜的。

“我們走吧?”嚴綰進餐的速度,看上去優雅,其實速度奇快。

“好。”閆亦心笑著把手臂伸了出去,“我昨天晚上替你買了一件禮服,下去試試看。”

“禮服?”嚴綰有點發怔。

“總不能就穿著這個進拍賣會吧?那可是會被擋在外面的!”閆亦心指了指她一身休閑意味十足的衣服,好笑地說。

有時候,人會成為衣服的奴隸……



第一百零一章 再次出手

一襲長可及地的紫羅蘭長裙,繡著幾朵本色的長莖玫瑰,疏落有致地散在裙擺的邊緣。

克什米爾藍寶石的新紀錄,在印度誕生!

也許這就是結局。

讓嚴綰意外的是,張泰威的手臀,也舉了趕來。看著張陸兩家的幾度交鋒,剩下的珠寶商幾乎成為了觀眾,見證克什米爾藍寶石又一次的輝煌。

在陸氏報出又一個新價的時候,閻亦心卻忽然微笑著舉起了手臀。嚴綰驚駭欲絕,這個價格已經出了底線很多!

可是閻亦心輕勾的唇線,讓她把所有的疑問又吞了回去。他知道自己在干什麼,而她更不可能左古他的行動。

陳源原本遲疑的手臂,又一次堅定地舉了起來。周圍珠寶商的竊竊私語,讓嚴綰覺得,這個價格已經遠遠出了這顆藍寶石本身的價值。

然而,價格仍然在持續飆升。

在陳源臉色白地叫出了“四百萬美元”的天價時,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盡管克什米爾的矢車菊藍寶石品質出眾,但這個價錢,也實在是太高了!

閻亦心和張泰威同時表示了放棄,嚴綰注意到兩人有一個意會似的眼神。

看起來,兩個人多少才點詛喪,可是坐在閻亦心身邊的嚴綰,卻覺得閻亦心陡然松懈下來的身體線條。

接下去的明星,自然是陸氏。

“陸氏將舉行酒會,希望各位參加。”陳源的宣布,把拍賣會推向了另一個高氵朝。

嚴綰看向張泰威,現他似平根本沒才沮喪的神情,笑嘻嘻地和陸文俊攀談。對于張家來說,競標失敗,也許並不表示什麼吧?

“亦心!”嚴綰想要安慰兩句,卻現閻亦心的眼睛里隱隱含著笑意。

“嚴館……”陸文俊朝著他們走了過來,“留下來參加酒會吧,成王敗寇,在商場上是平常事。”

他們陸氏就算成王了麼?嚴綰覺得這話聽起來有點刺心,下意識地就握緊了閻亦心的手。

“不好意思,我們還有別的項目,謝謝陸少的邀請。”閻亦心溫和而禮貌地拒絕,嚴綰連忙點頭。

“沒關系!閻總有事的話,可以自便。我和嚴綰是校友,關系又一直很好,讓嚴綰留下來好了,我會照顧她。”

“我的女朋友,不需要勞動別人照顧。”閻亦心似笑非笑地看著陸文俊,溫柔地牽扯起了嚴綰的手,“不好意思,我們還有另外的安排,祝你們的酒店圓滿結束。”

“當然會很圓滿,我們競標成功了。”陸文俊很快地接口,語氣透著不善,目光更是含著挑釁。

“恭喜。”嚴綰沒有什麼誠意地扔下了一句話,莞爾一笑,就跟著閻亦心離了場。

走到門口的時候,嚴綰下意識地回頭看去,才現張泰威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已經不見了蹤影。

“時間恰好來得及,我們現在去趕飛機。”閻亦心拉著她坐進了計程車。

“趕飛機?”嚴綰愣愣地問,才想起來,他們本來就是巴西連夜趕過來的,正確地說,在巴西的工作還沒有開始呢!“回巴西嗎?”

“不,現在去斯利那加。”閻亦心輕聲地說了一句,臉上卻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斯利那加是什麼地方?嚴綰一頭霧水,卻因為閻亦心的臉色,把疑問吞進了肚子。

嚴綰迅地換下禮服,拉開房門,現閻亦心已經站在門口等候。出門的時候,她才現閻亦心的背包,似乎鼓起來了不少。

直到坐上了飛機,閻亦心才解釋:“斯利那加是印控克什米爾地區的府。”

“克什米爾?”嚴綰的腦袋有點混亂,“那里不是歸屬權不定,現在還處在糾紛中嗎?”

“近兩年來,局勢穩定了不少。”閻亦心解釋,“印度控制了克什米爾的百分之四十五強,和巴基斯坦分而治之。這部分地區的居民雖然有印度的護照,但是沒有選舉權。”

“哦。”嚴綰關心的當然不是克什米爾的民俗風情,而是……“我們為什麼要去克什米爾?難道——真的如她美好的想象,又現了一顆藍寶石?”

“不,事實上,三顆藍寶石是同時現的,但是只公布了一顆,所以炒出了這樣的高價。而其他兩顆的價格,就不可能這麼高了,價格甚至不會過佳士得拍賣會的百分之八十。”

“一顆就值錢,三顆……就賤賣了?”嚴綰咕噥了一句,“真是無商不奸,先把一顆的價錢炒起來,什麼成本都夠了。那兩顆藍寶石,還在克什米爾嗎?”

“對,就在斯利那加。”閻亦心點頭,“我只能收購其中一顆大的,大約十五克拉左右。而另一顆十克拉的,則由張泰成收購。”

“張泰成?張泰威?”嚴綰立刻把這兩個名字聯系到了一起。

“對,張泰威的哥哥,張家實際上的控制人。”

“哦,所以你們兩個拼命地哄抬那顆藍寶石。”嚴綰恍然,“是和尤沙商量好的吧?可是張泰威昨天還陪我逛街了呢,怎麼會……”

“昨天晚上和尤沙會面的,是張泰成。張泰成為人很低調,一般不出場。”

“原來你們早就勾結在一起了啊!”嚴綰不滿地瞪著他,“早不說,害我白白地替你緊張。聽到你的價格偏離了底線,我還怕你回國以后沒法跟董事會交代呢!”

“我以為……”閻亦心溫和地握住了她的手,“對不起,綰,我以為你對這個不會太關心,所以沒有和你說。”

“還是怕我泄密吧?”嚴綰酸溜溜地說,看到閻亦心尷尬的神色,連忙擠出一個笑容,“我故意說的,只是和你開玩笑,其實我對這些爾虞我詐的商業行為,沒有半點興趣。”

“嗯。”閻亦心點了點頭,忽然很鄭重地說,“以后,我再不瞞你任何事。”

嚴綰“啊”了一聲,苦惱地皺了眉頭:“那不是要我也同等交換嗎?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塊,沒關系的啦,我剛才只是故意耍耍小性子而已,你給我說了,我也不懂的。”

“我不想滿你任何事。”閻亦心仍然堅持自己的話,“綰,只要你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我想,我們之間,不應該有任何秘密。”

嚴綰有點心虛,“嗯”了一聲,把頭側靠在他的左肩。

她的秘密,似乎不比閻亦心少啊。光是重生……這個現象,就無法解釋,說出來也有點驚世駭俗似的,只能爛在自己的心里。哪怕親如閻亦心,也不能說,不可說啊!

說出來,雖然不怕他嫌棄,可總覺得是背叛了他似的。和陸文俊的那一段,怎麼想,都怎麼別扭。這個秘密,是絕對不能說出來的。況且,就算說出來,也沒有人相信,沒有科學依據可以解釋呀!

好在航程很短,這些花花肚腸,來得及遮遮掩掩。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5 08:41 PM

第一是零二章 不約而同

飛機穩穩地陷落在斯利那加機場。這時候嚴綰才看到,空姐們已經在沙麗外面,加了一件毛衣,忍不住問:“地面的溫度很低嗎?”

“青藏高原啊,溫度當然低。克什米爾也是青藏高原的一部分,全境超過八千米的山峰,就有好幾座。高原超過四千米,常年積雪。不過現在是夏季,雪線應該在四千米以上。”閆亦心笑著,在背包里像是變戲法似地變出了兩件毛衣,“穿上吧,小心出去了感冒。”

“什麼時候買的?”嚴綰好奇地問。

“昨天晚上,買禮服的時候,一起順手買了。”

嚴綰在心里腹誹著他的老奸巨滑,卻很不情願地說:“可是,我帶著羽絨服呢!”

“穿毛衣也夠了,天黑了可能要加件羽絨服。”閆亦心剛說完話,機艙里就灌進了一股寒風。來不及再和他打口舌官司,迅速地把毛衣穿到了身上。

走出機艙的時候,才發現天空里居然還飄著雪花。

“現在是夏季吧?”嚴綰伸出手,接了兩片。

“嗯。這里是高原,氣溫當然很低。近幾年,克什米爾的氣候也變得很厲害,事實上,全球的氣溫都有點反常。”閆亦心解釋著,替她把扣住扣洞的兩顆紐扣糾正過來,“這麼大的人了,連衣服都不會穿。”

“反正只要保暖就行了。”嚴綰的心也是暖的,“好像旅客不多吧?”

“這里還不是旅游聖地呢,畢竟存在權屬糾紛,雖然現在停戰,但是誰知道什麼時候又武裝到牙齒了呢?不過,這里一向有東方瑞士的美稱,還是有人來旅游的。”閆亦心招了一輛計程車,直駛酒店。

這次的交易,安排在酒店,幾乎在十分鐘之內就完成了。直到寶石入手,嚴綰還覺得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為了新德里的那顆寶石,閆亦心兩個晚上都沒有睡好覺。誰知道一下子峰回路轉,用相較起來極低廉的價格,收購到了一顆比那顆小不了多少的克什米爾藍寶石。

直到目光陷入了那種類似青藏高原天空一般純正的藍色之后,嚴綰還覺得像是做夢。這顆寶石的價格,甚至比預算還要低三分之一……

難怪閆亦心之前會說,讓陸氏標出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價,就算是打了勝仗。想必,昨天與尤沙的會面,已經定好了這樣的計策。

閆張兩家的哄抬。讓他把那顆寶石,賣出了超出雙倍的高價,利用的就是陸氏和閆氏在國內的競爭地位。

“商人,真是奸滑……”嚴綰輕嘆著搖頭,“我們今天就住在克什米爾嗎?”

“我和巴西方面聯系一下,可以趕不及回巴西。我剛才問過了航空公司,因為大雪的原因,今天的航班,全部停開。”

“那我們要在這里停留幾天?”

“不一定,明天雪停的話,就可以走。你不是喜歡工藝品嗎?這里的毛毯,在世界上可是首屈一指的,我帶你去看看。”

賓館的職員很熱情地推薦:“如果要買東西的話,我們的商店里有很多物美價廉的商品,可以不用特地再出去一趟。外面還在下著雪,冷得很呢!”

“不用了,我們想去看看毛毯。”閆亦心笑著拒絕。

“毛毯我們這里也有啊,如果你們相信我的話,我可以幫你們去砍價,這樣買下來的價錢,比外面工廠里的還要便宜呢!”

嚴綰有點吃不消對方的熱情:“我穿羽絨服。不怕冷的。”

“主要是我們想看一看那些地毯的編織,並不是想要買。”閆亦心解釋著,好容易才擺脫了熱情過份的職員,坐上了停在飯店門口的計程車。

計程車停在一間廠房門口,大招牌上很誇張地寫著兩行字:“繼承波斯兩千年歷史的傳統藝術!”

“這話聽起來很具有煽動性!”嚴綰失笑,“看來,廣告是哪個國家和民族都會運用的一種方法。”

工廠的規模不算小,是一棟兩層的建筑。一樓分成了很多作業區,讓嚴綰驚訝的是,很多坐在織機面前工作的人,竟然還只是兒童。有幾個看上去,還不滿十歲。

“童工?”嚴綰驚訝地掀眉。

“印度有很多童工幫忙紡織地毯,德里也有。”閆亦心解釋。

二樓則是陳列區,掛著很多成品,花紋復雜,讓人覺得美不勝收。可是嚴綰挑中的兩張,價錢卻讓她嚇了一跳:“這麼貴啊!”

“像這張絲毯,要花近一年的功夫呢!”男職員很熱情地介紹,那架式,頗有不買不放人的樣子。

嚴綰搖頭:“太貴了。”

“有便宜的啊,這邊的就便宜多了。”職員把他們領到另一邊,“放在客廳里,很有東方風味。”

“我們本來就是東方人。”嚴綰咕噥著,最終閆亦心買下了兩塊絲毯,工藝著實精美,當然價錢也非常精美,這才順利脫身。

“怎麼像是國內參加的旅行社,非要你買不可啊!”嚴綰回頭看著工廠的大門,心有余悸。

“其實這個工藝很有特點。一般來這里的人都會買上幾塊。”

嚴綰失笑:“可是我實在用不著,家里鋪著木板,拖地也省力。用了地毯的話,還得用吸塵器,清理麻煩,成本又高,不實用,只能作為工藝品欣賞。”

“可以買掛毯。”

“我的墻面地方又不大,掛一面這種的……看上去也不倫不類啊!”嚴綰還是搖頭。

“以后,我們會用得著。”閆亦心笑著說,似乎含著深意,“我們的新房……”

“咦,那些是什麼?”嚴綰臉紅地側過了頭,指著湖面上一群群的又像船又像屋的東西問。

“那應該是屋船了。”閆亦心忽然眼睛一亮,“我們不如今晚就搬到屋船去住吧,據說可以媲美藩王的王宮呢!”

“是不是很貴啊……”嚴綰小聲地問了一句。

“傻瓜……”閆亦心拍了拍她的手,“省下來的費用,可以讓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呢!”

湖邊停泊著一艘艘的小船,要前往漂浮湖上的屋船,除了搭乘這些小船以外,別無他法。屋船停靠的地方,類似浮島。雖然通常是定點停泊,但也不排除移動的可能。

打開彩色玻璃門進到里面,看到起居間的沙發上,有三個人面對著火爐。其中兩個金發碧眼的中年人,一看而知是歐洲人。而另一個,則與張泰威有著相似的眉目。

“張先生!”閆亦心怔了一怔,旋即失笑,“真是人生無處不相逢,想不到你也是定的這艘屋船。”

果然是張泰威的哥哥張泰成!

屋船上總共有三個房間,他們居然也能夠碰到一起,簡直是意外中的意外了。

和弟弟張泰威不一樣。張泰成的飲食起居,看得出來極其講究,而且並不主動搭訕,笑容也不多見。這對兄弟,看來性格迥然不同。

閆亦心和張泰成講述了一些男人間的話題,諸如股票和印巴糾紛,嚴綰就開始和身邊的中年夫婦攀談,才得知他們是奧地利人,姓懷特,已經在這里住了兩天。

“這里的環境不錯……”嚴綰剛表揚了一句,就被懷特太太搶白了。

“好不容易來一趟印度,卻偏偏碰到下雪。要看雪的話,我們奧地利想怎麼看就怎麼看,還用得著到這里來看嗎?按理說,這時候應該沒有雪才對。”

嚴綰急忙把想說的話咽了回去,她剛從炎熱的新德里過來,雖然冷了一點,可是感覺比德里又干又熱的天氣要強得多了。

不過,合適的話題還有很多,比如懷特太太脖子上的那顆鉆石,就是女人們常談不衰的。

“這是印度買的嗎?切工不錯,品質也好。”嚴綰由衷地贊嘆,“我一直以為印度的切工登不上大雅大堂,只能完成一些小顆粒的鉆石切割拋光呢!”

“是嗎?”懷特太太得到了來自女性的稱贊,立刻興奮了起來。

嚴綰注意到閆亦心和張泰成的談話,很懷疑他們是約好了再這里相聚的。要不然的話,一向話不多的閆亦心,怎麼會和張泰成說得這麼投機?他和健談的張泰威,都是一副話不投機半句多的樣子。

不過,閆亦心堅決否認了這一點。

“怎麼可能?如果早就約好,也不會臨時起意了。我說過了,什麼事都不會再瞞你。”閆亦心懲罰性地擰了一下她的臉頰,直到她皺眉呼痛,才放開了她。

“這麼多的屋船,就正好碰到了一起?”嚴綰還是有點不相信。

“總共有差不多三百艘屋船,但並不都是豪華型的,分很多等級。我們可能不約而同,挑了最奢華的一艘罷了。”閆亦心無奈地解釋,“你看那邊的,有的甚至只要十五盧比,就可以住一夜了。”

嚴綰失笑:“如果是張泰威的話,肯定就不會碰到一起了。”

那家伙,簡直是富豪人家的怪胎。

“這次除了那顆藍寶石,還訂了一批其他的中低檔寶石,包括祖母綠、堇青石、水晶和碧璽在內,以后會和印度有源源不斷的業務往來,這是我取得這顆藍寶石的代價,但這是值得的。我們閆氏一直主做高檔寶石,也許可以像張家一樣,兼作中低檔,畢竟現在對于珠寶的觀念已經變了,即使貴婦人們,也很喜歡設計新穎別致的半寶石。”

嚴綰喜不自勝:“那就是說,我的設計會有更大的余地?”。



第一百零三章 遭遇意外

他們趕到巴西的時候,已經是周二的下午。

“這一次不找賣家了嗎?”嚴綰奇怪地問。

“接了倫敦的一個貨箱,鉆石的儲備已經夠了。這次主要是來看托帕石,本來還準備采購一些中檔寶石,不過印度提供的也就足夠了,除非有特別令人驚喜的品質,這一次對鉆石沒有什麼需求。”

“哦。”嚴綰點頭。

這個理由也說得通,但嚴綰從董事會授予閆亦心的額度來看,恐怕閆氏的資金運轉,很成問題。然而,這種猜測,閆亦心既然不說,她自然也不會主動說出來。

托帕石的交易很順利,所以他們在星期四的晚上,就順利回到了a市。

“早一點休息。”閆亦心交代,“我要回去和祖父匯報成果,不能陪你上去了。”

“好的。”嚴綰笑著點頭,接受了他如絲如娟般的輕吻。她喜歡這樣的吻,輕柔而纏綿。

痛痛快快地睡了一覺,早上醒來的時候有點早,做好了兩人份的早餐,卻始終沒有等到閆亦心。大約他起晚了吧?嚴綰想著,卻任然等到最后一分鐘,才“準時”趕去上班。

“你也太逍遙了吧?考試完了就當放松啊!”劉離不滿地伸出手,“這一周的設計圖呢?”

嚴綰苦著臉:“一直在外面,哪有時間畫設計圖···總不能讓我今天一天,就趕出三張圖來吧?啊,對了,我可以加班,星期六和星期天也可以來畫設計圖。”

看到嚴綰把自己的玩笑話當真,劉離倒有點不好意思了起來:“算了,我開玩笑的,你也真是老實。你這是出差,也是工作嘛!再說,你現在的任務,是替周樸設計她的那套飾。既然用的是托帕石,你可以再新穎上下功夫。”

“嗯,我明白。”嚴綰點了點頭,“我畫了一張草圖,準備給自己設計一款紫晶掛件,你給我提一提意見。”

嚴綰把在巴西賓館里畫的設計圖拿出來,遞給了劉離。

“這個創意很好,茄子正好符合紫晶的顏色。不過,這里的弧度,可以更加飽滿一點,能夠更好地體現水晶的特點。”

劉離拿起筆,在她的設計圖上,把茄子下方的弧度輕輕勾了一下。

嚴綰連連點頭:“這樣的話,茄子本身的形象,也顯得很飽滿。”

“你用碎鋯石裝飾頂部的構想很不錯,成本不高,但是設計卻是新穎,會很得年輕女性的喜愛。”劉離恨滿意地說。

“其實,是因為我收購了一塊紫水晶,所以想給自己設計一款。”嚴綰不好意思地說。

“可以啊,你吧紫晶拿給我,交給工人做的時候,用你的那兩塊多做兩個就行了。水晶不比鉆石,制作工藝要簡單得多。”

“那我今天就把效果圖畫給你。”嚴綰興奮地點頭。

“好。”劉離點頭,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卻最終一語不地離開了。

嚴綰也沒在意,埋頭在自己的設計圖里。閆亦心有一大堆工作等著他,大約也按時下不了班。所以嚴綰畫的很仔細,每一個細小的尺寸都經過反復推敲,最大限度地利用了自己的那塊水晶。

完成了設計圖之后,看看腕表才六點半,忍不住撥通了閆亦心的電話。在朝夕相處了一周之后,她現僅僅是一天的的分離,居然讓她感到難以忍受。

“亦心?”她剛剛快樂地叫了一聲,就聽到“嘟”的忙音,忍不住心里一跳,抬頭看向窗外,月亮正冉冉升起,才現原來今天是月圓。

難怪閆亦心堅持昨天一定要回來呢!

胸口像是壓上了一塊沉甸甸的石頭,一時間透不過氣來。

坐在辦公室里,看著窗外的夜色,有點心神不寧。回家還是去山上呢?自從那次被閆亦心抓住以后,他就不許她再獨自到山上去。

可是,她真的沒有地方可去···嚴綰這才現,原來她的交往圈子,竟然窄得可憐。難怪前一世對陳曉蓉始終沒有堤防之心,實在是因為朋友難得。

她嘆息地搖了搖頭,剛拿出手機,就聽到鈴聲響了起來。屏幕上,竟然是魯湘的名字。

“魯湘!”她高興地叫了起來,“我正想打電話找你呢!”

“回來了一天也沒想到給我個電話,出來吧,我們去吃宵夜,還是老地方,我先去等你!”魯湘的語很快,“不見不散,拜拜!”

嚴綰放下手機,忍不住浮出了一個笑容。

魯湘到的比她早,正坐在大排檔上左顧右盼。周圍有個年輕的男性要搭訕,她卻給了別人一個不屑的冷臉。

看到熟悉的場景,嚴綰忍不住笑了。

“嚴綰!”魯湘也不論自己的大嗓門,是不是把大排檔上其他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來,伸出光裸的手臂在頭上晃。

“嗯。”嚴綰一路小跑奔了過去,趕緊挨著她坐下。周圍有不少人的目光,已經投射了過來。

“回來了也不吱個聲,要不是我想到你,又打算玩失蹤啊!”魯湘不滿地把一碗炒面推到了她的面前,“快吃吧,今天我請客,為你接風洗塵。”

“你可真夠吝嗇的,接風洗塵都只用一碗炒面打?”嚴綰不滿地瞪視著她,卻只是維持了一秒鐘,就漾開了笑容。

熟悉的香味,把她沉浮不定的心,一下子又安定了下來。

“嘿,跟著公子爺出去吃香喝辣的,就看不上咱這簡陋的炒面了?”魯湘作勢要把炒面碗拉回去,嚴綰連忙護住。

“開玩笑,吃了那麼多不合胃口的東西,好容易回來吃到美味的中國菜,早就垂涎欲滴了!”

她低頭扒了兩筷,看到魯湘面前的一碗還沒有動,又含糊地用筷子敲了敲她的碗:“怎麼還不吃?”

“等你啊,一個人吃飯不香。”魯湘笑嘻嘻地說著,果然開始大快朵頤。

兩個人風雪卷殘云似地把炒面解決得一干二凈,魯湘才勾著嚴綰的肩問:“快說說,看到什麼好玩的東西。”

“對了,給你買了皮畫,這次時間有點緊,中途又跑了一趟印度,所以沒有好好給你挑。下次有機會,替你多挑幾張。”

“怎麼還去印度?老天,你可真會跑。”魯湘羨慕地兩眼放光,“印度怎麼樣?去了哪些地方?有沒有去看泰姬陵?”

嚴綰用手做了一個“stop”的手勢:“停,一個個問題慢慢地問。先說印度,總的印象是很矛盾。”

“矛盾?”

“對啊,是一個矛盾的國家,在德里逗留了一天,看了紅堡、甘地陵和清真寺。后來去了克什米爾,很漂亮的地方,而且游人不多,氣候宜人。”

“克什米爾?這個地名怎麼那麼熟悉···”魯湘咕噥。

“矢車菊藍寶石的產地嘛,當然如雷貫耳了。”嚴綰開著玩笑,繼續回答,“泰姬陵沒去,因為沒有時間。好了,回答完畢。”

“對了,聽說你的那個學長也去了印度啊···啊,我想起來了,克什米爾,那個地方不是老打仗的嗎?那地方,你也敢去!”

“早就停戰了,反正我們去的時候,安靜得很。”嚴綰笑嘻嘻地說。

“自從你離開櫃臺以后,我們的鉆石銷售下跌得厲害,倒是碧璽的銷售見長。”魯湘問完了話,開始講述珠寶店的佚事,“你不知道,最近調來的一個人,和我每天面對著面站在櫃臺里,整天一本正經,據說是怕笑容會擠出皺紋來。”

嚴綰失笑:“不是吧?難道她能忍不住不笑嗎?”

“真的,我們笑得前仰后合,她就扯扯嘴皮。”魯湘板下了臉,做了一個扯嘴角的動作,“就是這樣,很詭異。”

嚴綰頓時笑倒。

“走吧,我看我們兩個成了萬總矚目的對象。”嚴綰悄悄地拉了拉魯湘,“換個地方聊天,那邊有個公園,只要別碰上幽會的情侶,隨我們怎麼笑。”

a市興建了不少市民公園,都是全開放式的,環境都很不錯。他們沿著鵝卵石路往前走,魯湘一時興起,甚至把涼鞋脫了提在手上,赤著腳走。據說,這樣能夠按摩腳底的穴位。

嚴綰一笑置之,和魯湘談起了巴西遇到的義烏商人。

“真的?家里這麼有錢。居然還住在那麼便宜的旅館啊!咦,你不是說他家里還有一個哥哥的嗎?也學掌財權的是他哥哥,所以他只能委屈了。”

“不是的,那些采購寶石之類的工作都由他負責,我看到旅行支票是他親自開出來的,手里的權力大著呢!”嚴綰反駁,“反正,這人很奇怪,我開始還當他是擺地攤的呢!”

魯湘對張泰威很感興趣,每一個細節都不斷地追問。要不是嚴綰確信兩個人不認識,又想要亂點鴛鴦譜了。

“長得還不錯哦,一表人才!”她輕笑著說。

“我只是覺得這個人比較奇怪罷了,怎麼跟我一樣守財奴的性格,你想到哪兒去啦!”魯湘用力地捶了她一拳,忽然出一聲驚呼,“啊!”

嚴綰急忙偏頭,卻只嗅到強烈的刺鼻味道,她剛剛浮出一個詞:乙醚!就覺得腦袋一片混沌,嘴鼻都被這種氣味狠狠地包裹了起來···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5 08:43 PM

本帖最後由 憶‧無痕 於 2013-3-5 09:21 PM 編輯

第一百零四章 豪華綁架

醒來的時候,嚴綰一眼就看到了滿目的清輝。一輪圓月,正遙掛天際。

腦袋還是有些混沌,一時之間,她甚至不是不是到了哪個世外桃源。轉目四顧,才置身在一個豪華的房間。屋頂全用玻璃,所以整個天空都映入眼簾。

這絕對不是普通的綁匪。

嚴綰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恐怕是閆老爺子的手筆吧?,就直接用了殺手锏,把她好吃好睡地圈養起來……

明月如輝,雖然沒有開燈,但是視線絲毫不受影響。她跳下了床,試著推了推門,在意料之中的紋絲不動。閆亦心如果天亮以后徹夜未歸,不會樣的著急呢!或者,閆老爺子會拋出條件,讓他就范?

還有魯湘,是一起被擄來了嗎?嚴綰有些歉疚,遭遇到了閆老爺子再激烈的手段也是應該,可是連累了魯湘,卻是過意不去了。

用手摸了摸口袋,當然被搜走了。整個房間雖然陳設豪華,但缺少了任何一種通訊工具。大大的落地窗半開著,微風吹來,揚起掉落在頰側的發絲。可是密密的防盜鋼管,讓嚴綰把剛剛生出的希望,又摔落成了粉塵的碎片。

嚴綰把房間的角角落落都打量了一遍,也沒有找到開燈的機關,倒是累得腰酸背痛。頹然地仰躺在床,月明星稀的夜景,很美。

開動的腦筋,一圈圈地打著轉轉,卻連一個建設性的想法都沒有。也許,只能守株待兔,等待閆老爺子拋出他的意圖了。用膝蓋想也,無非是讓她拿著支票走路,最好走得遠遠的,到閆亦心找也找不著的地方去。

忽然,她精神一振,隱隱傳來水浪拍岸的聲音,立刻猜測到了海灘。可是閆氏的祖屋,她雖然沒有去過,但是聽閆亦心說過,應該是在半山。

百思不得其解,嚴綰嘆了口氣,睡意上涌,在浪濤的伴奏下,不知不覺地。一覺就睡到了大天亮。陽光滿屋,氣溫卻並不覺得熱,房間的冷氣打得很足。

洗漱過后,從浴室里出來,嚴綰就聞到了香味。不時候,已經有人把她的早餐端到了窗邊的休閑小桌上。

一碗熱氣騰騰的雞肉粥,一碟南翔小籠,一碟水晶蝦餃,還有一碟鹽水花生。嚴綰拿起筷子,毫不辜負主人的美意,幾乎風雪卷殘云一般地連粥帶點心全都裝進了肚子。

她在浴室里洗凈了碗碟,試著敲了敲門,這一次,立刻就有人回答了把碗碟放著就行,一會兒就有人來收。”

聽聲音,似乎是一個年紀不是很大的男生。也許是保鏢之類的吧?嚴綰猜測著,試圖和他攀談。可是她連著問了三五個問題,對方卻一言不發,毫無聲息,只得作罷。

不采取的是技術,漫天的陽光雖然好。但是卻並不直接灑到房間,似乎只是隱隱地斜射在房間的一角。光是這個房間,就造價不菲。到底是幾代豪富,才會擁有這樣的大手筆。

盡管房間很豪華,嚴綰還是覺得心煩意亂。其實為考慮得倒不多,只是怕閆亦心蹭不到早飯會擔心,也怕魯湘遇到了。可是問來問去,門口的那個年輕的男聲,再沒有響起,也不是離開了,還是不肯搭理她。

周圍安靜極了,連晚上隱隱聽到的濤聲,都仿佛沉寂了似的。她偶爾的拍門聲,是唯一的聲音。連窗外的樹枝,都仿佛靜止了似的。

百無聊賴地在不大的房間里“探險”,抽屜里居然還有鋼筆和筆記本。她好奇地打開,竟然是閆亦心的字跡,忍不住又驚不喜。

看來,果然如她所想,這個房間是閆氏的產業,閆亦心也曾經居住過。看起來,像是某次度假時候的痕跡。

筆記本上,有一個女子的肖像。僅僅是寥寥的幾筆,就能見到這女子的面目和風華。旁邊的一行小字,是閆亦心的字跡,留下的日期是兩年之前。

再往后翻,就是一大片的空白,忍不住有點失望。看來,在此后兩年。閆亦心或者不曾再居留,或者只是作短暫的停留而沒有留下“墨寶”。

整個筆記本,除了三張速寫,只在空白處留下一兩行的字句,仿佛是讀書時候隨手記下來的,字跡輕淡潦草。而僅有的三張圖畫,無疑畫的是同一個女子。面部表情很生動,表情溫婉,眉目清秀,似笑似嗔,卻偏是透著一種俏皮。

她是誰?

嚴綰的疑問一旦冒出來,就開始像是不斷瘋長的藤蔓,沿著心臟的四壁攀援。有一度,她以為是閆亦心的母親,可是想到閆母很早的時候就去世,他根本不會記得母親的音容笑貌。就算是看熟的照片,也不可能會畫得這樣生動。

況且,閆母是個苗女,這張圖上,從服飾到神態,都看不出有少數民族的痕跡。心里就忍不住冒出了酸味,在心里猜度了千百個可能,最終還是把筆記本倏地合上。扔進了抽屜。

呆呆地看著窗外的樹木,這里的綠化很好。所以她的目光,透不過密密麻麻的植物。局促在方寸之內,只能一樣一樣地研究著植物的種類。

“這麼寬的葉子,應該是熱帶植物吧……”嚴綰咕噥了一句,干脆又拿出鋼筆和筆記本,在空白的頁畫開始畫素描。

“咦,這種頁子倒很適合用在珠寶設計上啊!”她忽然低嘆了一聲,頓時一反頹唐,開始認真觀摩眼前的植被。

這里的植物,很多都叫不出名字。包括寄生的藤本植物。也生長得極度茂盛。尤其是引發她靈感的葉子,更是闊大輕薄。被微風輕輕透,就轉成了一個奇妙的角度。

午飯端進來的時候,嚴綰正全神貫注地在筆記本上描摹著那種葉子的各式形態。轉過頭去,看到有一個年輕的女孩子,穿著女傭的制服,手腳麻利地把午餐擺到了休閑的小桌上。早上洗好的碗碟則被收了。

嚴綰嘗試與她交談幾句,可是她卻只是露著微笑,伸出手指了指耳朵,又指了指嘴巴,搖了搖頭,神態里頗見自卑。

“你聽不見?”嚴綰吃驚地問出了口,立刻神情又尷尬了起來。誰對方卻笑著點頭,又指著的嘴巴擺了擺頭。

嚴綰用比較慢的語速問你看得懂唇語?”

對方立刻欣喜地點頭,又指了指門外,做了一個手勢,才轉身離開。嚴綰看到門口站著兩個高大的男人,正堵在房門口,頓時打消了借機落跑的主意。

直到房門被再度落鎖,嚴綰才回過神來。低下頭,看著筆記本上參差不齊的植物,頓時有點懊惱。早,應該用筆給那個女孩,說不定就可以“交談”呢!

胃口受了很大的影響,不再像早上那麼好,只是隨便塞了一點,看著窗外搖曳的高大喬木,心里一動,在筆記本上迅速地畫出了一枚頁狀的胸針。

“用托帕石的話,需要打磨得極薄才行。不制作工藝能不能達到這樣的要求……”嚴綰沒有把握地看著畫出來的初稿,又加了幾條脈絡,“這樣的話,又破壞了托帕石整體的諧調性,有點生硬。”

她扔下了筆,不知不覺,黃昏已經來臨。林木間忽然一聲“撲楞”,飛起一只黑白相間的大鳥。剪影劃出一條流暢的曲線。

鴻影漸杳處,忽然傳來一聲鳴唳,更遠處便傳來另一聲,與之相和。即使是鳥,也成雙成對的呢!嚴綰想著,隨手在筆記本上又涂了兩條線,最終還是不能盡如人意,只得把筆記本扔在一邊,繼續在房間里翻箱倒櫃。

雖然這種行為並不禮貌,但對方把囚禁本身,就是一種最最不禮貌的行為,所以嚴綰翻倒得很心安理得。

晚飯依然很豐盛,嚴綰連忙把寫好的一行字遞到小女孩的面前這是哪里?”

女孩子搖了搖頭,捂了捂嘴巴。雖然嚴綰不懂得手語,也大概她是不能說的。而且她的目光,很驚惶地轉向門邊,幾乎用逃難的姿態,離開了嚴綰。

措手不及地看著女孩倉惶的背影,嚴綰追到門邊,卻被黑衣的大漢,“客氣”而堅決地“請”了如果不想遭受到傷害再昏迷幾天的話,請回房間去。”

“我要見老太爺。”嚴綰在房門被關上之前,及時地表態。

“對不起,我們的任務只是看住,如果有動作的話,老太爺吩咐過,死活不論,請不要讓我們為難。”

死活不論……這話說得可真夠嚴重的。

嚴綰恨恨地想著,不甘心地聽著房門再度落鎖的聲音。她剛才一瞥之間,已經看出門外是一條長長的走廊,看起來這里的房子規模不小,至少不是獨幢的房間。

“到底是哪里啊……”嚴綰想破了腦袋,也得不出結論,只是從一個櫃子里,翻揀出了不少的貝殼,多少證實了這幢房子,大概就在海邊。

“,老太爺讓你。”在嚴綰對的猜測幾乎失望的時候,卻忽然由黑衣大漢送來了一則消息。



第一百零五章 談判的破裂

嚴綰精神一振,立刻從沒有坐相的姿勢里跳了起來。順手整理了一下T恤,拿橡圈挽住了披散的頭發,就沖到了門邊。

門已經被打開了,兩個黑衣男子一左一右,像是兩尊門神。

“小姐請隨我來。”

“其中一個年紀不大,正是她一次聽到的聲音。看來,這些“保鏢”也是兩班制呢!他側身讓開,在前面領路。

“大哥,這里是哪兒啊?”嚴綰想要套話。

她已經做好了問不出結果的準備,可是意外的是,“金口”居然開了:“這里是一座島,沒有渡船,你是無法離開的。”

“島?”嚴綰在腦袋里搜索了本市的地理,也沒有發現沿海有什麼小島啊!

“嗯。”對方倒是惜字如金,用鼻子哼了一聲以后,再也沒有解釋。

“可是,a市有到嗎?”嚴綰還是決定問個明白。

“這里早就不是a市了。”男生顯然有點不耐煩,“反正你是走不出去的,除非老太爺願意放走你。”

嚴綰眼珠一轉,不以為然地說:“不放也沒有什麼啊,在這里吃得好睡得好,又不用朝九晚五地去上班,我就安心做個米蟲好了。”

對方沒有說話,只是帶著她穿過長長的走廊,才來到樓梯口。

“這里是兩層樓嗎?”嚴綰沒話找話,可是人家這一次,連“嗯“都省了。原來老太爺“接見”的位置,就在樓梯口。

“請進。”男生輕輕敲了敲門,替她把門推開了一半。

這時候離得近,嚴綰才發現對方長著一張娃娃臉,看上去,甚至比自己還要小上一兩歲。她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對方居然紅了臉,偏過了目光。

有意思•••嚴綰好笑地想著,耳邊已經聽到了閻老爺子熟悉而威嚴的聲音:“進來。”

嚴綰只能走進去,這里的光線卻不是很好,燈光是偏暖的桔色,因而並不明亮。看來,這是一個小型的會客室。而閻老太爺,就坐在正中的沙發上。

“坐吧。”

閻老太爺一聲令下,嚴綰就當仁不讓地坐到了他的對面。

幾乎在長達五分鐘的時間里,整個會客室都處在靜默的狀態中。閻老太爺既然不發話,嚴綰也無意挑起話題。

“你倒沉得住氣!怎麼不問問我,為什麼要把你‘請’到這里來?”

“這樣的請法,倒是稀奇。”嚴綰嗤笑一聲,“除了閻亦心,我想不通自己還和老先生有什麼利益沖突,所以我不問也知道原因。只不過,我不明白老先生是想把我終身呢,還是想要挾亦心達到什麼目的?還有,我更關心的是,您把魯湘怎麼了?”

“和你一起的女孩麼?她沒有什麼,只不過昏mí了一會兒,自然有人把她送回去。閑雜人等,你以為我有那麼多的閑功夫嗎?我只是希望你離開a市,喜歡哪個國家,我都可以送你出去。”閻老太爺沉yín了一下,才說,“法國怎麼樣?那是格外làng漫的國度,大部分的女孩都喜歡那里。而且,對于珠寶設計,那里也有一個很好的環境。你看中了哪所學校,我可以替你辦入學手續。”

如果換一種方式,嚴綰可能會心動。可是要用剛剛開展的一段感情,來換取任何東西,她都覺得是一種褻瀆。

所以,她甚至沒有猶豫,就搖了搖頭:“謝謝老先生的好意,我暫時還沒有出國的打算。”

“如果你堅持不肯離開亦心的話,也許我會有更激烈的手段,希望你不會后悔。”閻老太爺皺著濃眉,瞇起了眼睛。

嚴綰把目光偏向窗邊,月光疏朗,都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今夜的月亮比昨天還要明亮。不知道閻亦心在干什麼•••整整一天沒有露面,他會想到自己是被他自己的祖父綁架了嗎?

“我可以開一張空白支票給你,這是我的最后底線。”老太爺的話,讓嚴綰把心思再度收了回來。

威脅加利yòu,是對方女孩子最有用的法寶。閻老太爺幾乎已經決定結束這次的談話,可是嚴綰的聲音,卻打消了他的企圖。

“謝謝,我不需要支票。”

她說得很平靜,也很認真。

“那麼,你恐怕就只能一直呆在這座海島上,直到亦心結婚。”閻老太爺冷靜的語氣,終于裂開了一條長長的裂縫,“也許我該告訴你,這里是一座孤島。如果沒有直升機和渡船,你就算逃離這座房子,也不可能回得去。”

孤島?嚴綰迅速地在腦袋里描畫著a市附近的地理,海岸線雖然很長,可是也沒有聽說,還有哪座海島是沒有開發成旅游景點的。

到底在哪里?還動用直升機?

“這里到底是什麼地方?”

嚴綰想不出所以然,直截了當地問。

“在南方。”

“這個你就別管了,就算知道反正也出不去。除非你答應我的條件,我給你最后的機會。如果在三分鐘之內不給我答復,恐怕你一輩子都出不去了。”

“我現在就可以答復您,不管是我還是亦心,都不會拿自己的感情,去換取任何東西。”嚴綰毫不猶豫地回答,“也許在您的眼里,我的家世地位都配不上閻家。但是在我看來,亦心只是一個我喜歡的男人,。無論多大的,都不可能讓我放棄這段感情。”

重活一世,如果不是為了復仇,那一定是為了這段感情。

閻老太爺瞪視著她,好一會兒才吼了出來:“帶她回去!”

嚴綰不等他再度下逐客令,就很自覺地站了起來。走廊上,響起了兩個人的足音,只是這一次,嚴綰在前,而男生在后。

“何苦呢?難道你真的準備一輩子都被關在這里?”身后忽然傳來了一聲幽長的嘆息。

嚴綰回頭,看到他眼里一閃而逝的憐憫,頓時笑著聳了聳肩:“我當然不希望被長期關在這里,牢房再豪華,畢竟還是牢房,沒人願意當一個囚犯的。可是,有些東西,是我永遠都不會拿出來交換的,包括感情。”

“你•••愛閻少爺?”

嚴綰認真地想了想,才忽然莞爾:“其實我也nòng不懂,到底這種感情是不是愛。”

“那為什麼還要•••”

“我只是不習慣用物質來交換感情而已,何況,如果我這輩子會愛上一個人的話,那一定就是亦心了。所以,我想,我不會去冒險用一張支票,去換一份感情。”

“你這樣的女孩,倒是少見。”對方顯然被嗌著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元丹。”

“你一定是元旦出生的!”嚴綰的反應很直接。

“不,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出生日期。”元丹卻搖了搖頭,一閃而逝的黯然之后,是強裝出來的堅強,“我是個孤兒,是在元旦那天被撿到的,所以就叫元丹了。”

“孤兒也沒有什麼。”嚴綰連忙安慰,“我有一個最好的朋友,叫魯湘,她就是孤兒啊。可是她活得比誰都樂觀,而且特別善良。”

說到魯湘,她的目光,立刻變得明亮起來。

看在元丹的眼里,絕對比星光更耀眼。

“是嗎?就是和你一起的那個女孩?”元丹問。

“你也知道?”嚴綰意外地反問了一句,立刻又追問,“你知道她后來怎麼樣了?有沒有被打暈?”

“我們沒有管她。”元丹皺了皺眉,“她沒有事的,你放心。”

嚴綰還想再多問兩句,可是他們已經走近了房間,元丹立刻閉上了嘴巴,臉上又現出了那種刻板的神氣。

嘆了口氣,嚴綰只能再度孤伶伶地回到了房間。屋頂透下來的星光,把房間里的器具,都仿佛暈上了淡色的邊框。側耳細聽,海làng的聲音隱隱約約,夾雜著一兩聲鳥的鳴叫,甚至能看到高淡天空里,在月亮旁邊的一縷淡霧。

“閻亦心啊閻亦心,如果你八百年都想不到來度假,那我可真要在這里等到白發蒼蒼了?或者等到你娶了新婦,老太爺才放我出去•••唉,我都不知道是希望你新婚,還是希望你一直等著我了。”嚴綰自言自語地說著,想要強迫自己入睡,卻怎麼也不能入睡。

好容易mímí糊糊,卻是露àn夢顛倒。閻亦心一身白色的西裝,出現在紅地毯的一端,她掙扎著想要撲過去,卻怎麼追都隔著一條銀河的距離。

“嚴綰!”他大聲喊,可是嚴綰收到的聲音,卻低得可憐。

“嚴綰•••”他再度喊出來,嚴綰覺得眼眶有點酸,掙扎了一下,忽然醒了過來,眼角卻有著濕潤的痕跡。

難怪老人們常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何況,她好像日也思,夜也思,夢不到閻亦心,那才是奇怪了呢!

“嚴綰!”

聲音還在繼續,嚴綰忍不住苦笑,看來自己要的妄想癥了。忽然,她一跳而起,因為這一聲呼喚,雖然離得遙遠,卻有真切。

心里一陣狂跳之后,嚴綰才想到要作出回應。

她忽奔到門口,連叫了兩聲:“亦心!亦心!”門板的隔音效果,不知道怎麼樣,她甚至沒有停留一秒鐘,又折轉回去,打開窗戶,再度大叫。希望這樣的聲音,可以傳得更遠一些。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5 08:45 PM

第一百零六章 美妙的時刻

微風拂面,縱然是夏天,可是這時候的風一吹進來也多少覺得有些涼意。嚴綰的聲音,在夜空里傳遞出去,隱隱地匯成一條細線。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的聲線,能不能傳達到閻亦心那里。

“閻少爺!”一聲驚呼,讓嚴綰頓時大喜過望,沖到了門邊。

“亦心,是你嗎?真的……是你嗎?”嚴綰隔著門板大聲地問,幾乎喜極而泣。在這樣無望的時候,忽然聽到他的聲音,本身就是一種幸福。

“綰,是我,你別擔心!”閻亦心可能和元丹爭執著什麼,隱隱聽到拳頭的聲音。

“亦心,我沒事,在這里很好。睡得著,吃得好,整個就是一只米蟲。可是閻老先生大概不知道,我對這樣的生活狀態並不滿意。”嚴綰故意用輕松的聲音回答,“真的,我在這里,呆得好極了!”

“傻丫頭!”閻亦心的聲音,幽幽地傳了過來讓嚴綰幾乎淚盈于睫。天空有點暗,綠色的植被站在黑暗的天宇背景下,葉片在林梢頭不斷地搖曳。嚴綰覺得,所有的堅持,都是值得的。

即使世界已經是一片沙漠,卻有人會在關鍵的時候,給她送來一泓清泉,這就夠了。縱然這塊大陸上,所有的人都遺棄了自己,可是仍然有一個人,會在一時間趕來,給她繼續堅持下去的勇氣。

“亦心,這里是哪里?”耿耿于心的問題,竟然還是這個。

“離得不遠,就在a市的鄰郊。”閻亦心失笑,“一直想找機會帶你來這里體驗一下星空,誰知道爺爺替我完成了這樣的夙願,只是這樣的方式,下次還是不要再嘗武了。”

嚴綰忍俊不禁,把耳朵貼在房門上。

“我去找爺爺,一會兒就來接你。”閻亦心的聲音帶著不舍,仿佛又和元丹爭執了幾句,卻沒有聽到元丹的聲音。

嚴綰倒有些擔心了起來,難道元丹被他打趴下了嗎?對這個年輕的孤兒,嚴綰還是多少才點同情心的。

聽到閻亦心的腳步,匆促地離開,嚴綰忍不住問:“元丹,你沒事吧?”

外面寂靜無聲。

嚴綰忍不住有點著急,聲音也帶上了兩分尖利:“元丹,你還在嗎?你沒事吧,啊?”

“……你……關心我?”冷漠的聲音,似乎帶著不同尋常的波動。

嚴綰松了口氣:“叫你也不答話,害我還以為你被謀財害命了呢!”

門外面,終于很給面子地逸出一聲輕笑。

嚴綰擔憂地看了看門,看起來堅固如昔。又側頭看了看窗外的天空,才發現天幕已經微瀾。魚肚白色展現在天際的一角,讓她相信玻璃房的窗,是向著東方的。

那邊,正是漫長的海岸線。

Q市的鄰郊,哪里還有未開發的地啊……嚴綰疑惑地撓了撓腦袋,忽然“啊”的一聲叫出來。自己的思維一直定位在七年后的地理狀況,可沒有想到要七年之前的今天,還是有一座島沒有開發出來的。只不過在七年之后,腳下的這片土地,卻已經變得炙手可熱,房價甚至比市中心的黃金地段還要高。

光是這塊地皮,在七年后,恐怕就是天價了。嚴綰心中一動,聯想到閻氏的資金困難,幾乎要懷疑閻氏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塊土地。

“閻少爺去找老太爺了。”元丹忽然主動開了腔。

“嗯,我知道,他剛才說了。”嚴綰當仁不讓地接口。

“他說了你就信?”元丹似乎在嗤笑。

“當然,他說什麼我都會信、因為他不會騙我的。”嚴綰卻像是聽不出他語氣里的不屑,很認真地回答。

“老太爺是個很固執的人,也許他們會吵起來,事情反而不可收拾。其實老太爺並不想太難為你,所以你看,你吃得好,睡得好……”開始的時候,元丹還說得很嚴肅,到后來,已經有了笑意。

“把人都擄來了,這還算不難為啊!”嚴綰不滿地嘀咕,“早問你在哪里,怎麼都不肯說!”

“說了也一樣,反正你逃不出去的。這里,是閻家的私島。”

“私島?”嚴綰嚇了一跳,閻氏的資金實力,至少曾經雄厚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不知不覺間,朝陽已經升了起來,給植物的葉子,都鍍上了一層紅色的邊。有幾片葉子震顫了一下,忽然掉落下來,緊接著,一聲鳴叫,沖霄而起。翠綠色的鳥,展開了雙翼,沖上了蒼穹。

“閻少爺!”隨著一聲低呼,房門猛地被打開。

嚴綰猝不及防,重心不穩,就朝后跌去。一跌坐到了地上,仰起頭,看到閻亦心低下的頭,一只胳膊已經挽住了她的腰。

“綰!”他吐出一口長氣,把她扶起來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你怎麼……變得這麼不修邊幅啊!”嚴綰含笑,伸出手撫向他泛著青黑色的下巴。剛剛長出的胡茬,刺得她的指尖,微微生疼。可是這樣的疼,卻又是帶著甜蜜的。

善歌的鳥,已經在晨曦里揚起了歌喉。嚴綰看向他血絲密布的眸子,終于明白,為什麼她會對這份感情如此執mí,甚至她自己都不曾認真地明白,到底是不是回腸dàng氣的愛情。

也許是因為前世太過懵懂,在還沒有理清自己感情歸宿的時候,就已經走上了紅色的地毯。所以,在這一世,她的心再受他的牽引,卻仍然保持著一絲疑慮和猙扎。

血脈里,仿佛還積澱著前世的遺憾,這一刻,卻又忽然沸騰起了另一種感情的抉擇。兩世的感情,就這樣厚積薄發吧!

“還好,你沒有瘦。”最終的結論,竟然只是這樣一句。

嚴綰失笑:“才兩天的功夫,就算瘦也沒有這麼明顯吧?不過,你看上去……嗯,很憔悴。”

閻亦心忽然擁她入懷,擁住她腰身的手臂,摟得很緊,幾乎要把她的骨頭,都róu進他的身體里面。一聲深長的嘆息,從心底里吐了出來,讓嚴綰的心里,酸酸甜甜的,說不出是什麼樣的一種滋味,卻想一遍又一遍地體味。

“幸好你想到了這里,不然的話,我還以為會等到白發蒼蒼,終老桃源呢!”嚴綰眼尾一瞥,看到元丹正呆呆地站在一邊,才點不好意思。

閻亦心放開了她,改牽她的手:“我很擔心你。”

短短的五個字,卻比任何相思的情話,更令她心醉。她知道他的擔憂,從他布滿血絲的眼球,從他長出胡茬的下巴,還有他微皺的短袖襯衫,都看得明明白白。

“你和……”嚴綰想問祖孫倆對峙的結果。

“我們吵了一架,爺爺很生氣,不過,我很明白地告訴了他,這一輩子,除了嚴綰,不會再娶其他任何的女人。”

眼淚,似乎是從心臟深處涌出來的,所以眼窩里怎麼拼命都裝不下。視線迅速地模糊了,嚴綰卻不敢眨眼。怕只是這麼輕輕地一扇,就會有兩顆淚珠滾落下來。

堅持的,並不僅僅是她一個人。再也沒有什麼感覺,比這一刻更美妙的了。

“我……只要你。”閻亦心低低地說,嚴綰只能輕輕地點頭,不敢發出聲音。

她的聲音,一定會抖得厲害。

“我們走吧,回a市去。”閻亦心擁住了她的肩,又用力地摟了她一下,才慢慢放開。

“好啊,我們現在就走。”嚴綰當然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這個囚禁了她一天兩夜的華麗牢房。可是剛拉著閻亦心走了兩步,立刻又想起了什麼,“啊,對了,忘了拿一樣東西。”

她把筆記簿拿在手里,忽然覺得尷尬。這本筆記簿的主人,可是閻亦心呢!可是她鵲占鳩巢,幾乎畫滿了整片空白的書頁。

而且,拿到這本筆記薄,就想到了那個唯一的女主人公。那樣秀美的女孩子,到底是誰?

“這是……”閻亦心目光微閃,顯然認出了自己的舊物。

“對不起,我在房間里無聊得很,所以就翻出一本空白的簿子當素描本了。”嚴綰訕訕地說,很有一種把簿子再塞回去的沖動。

“那就……送給你吧。”閻亦心說得有點遲疑,讓嚴綰一度高高揚起的心,又跌了回去。臉上卻擠出了一個笑容,緊緊地把筆記簿握在手心。

她覺得喉嚨有點發緊,很想問一下,那不被他描畫得活靈活現的女孩子,到底是誰。可是隱隱才一種感覺,這個問題,一定會大煞風景。現在的氣氛這麼美好,還是算了吧……其實也並不是那麼重要的。

走出寬敞氣派的大門,嚴綰才發現果然如自己猜想的一樣,這幢建筑雖然只有兩層,占地卻很廣。

“我們就這樣走了?”嚴綰追問了一句,“你……不去跟你爺爺說聲再見嗎?”

“等他老人家消了氣再回去說。”閻亦心遲疑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

島的面積並不大,正如日后宣傳資料上介紹的那樣,整個島的植物種類非常多,綠化的覆蓋率也相當的好。

她的手被握在他的掌心,溫暖而穩定。心里卻忽然一動,轉回頭去的時候,看到元丹正癡癡地站在風里。



第一百零七章 脫困后的驚喜

他們乘坐快艇回到了A市。看著閻亦心熟練操作快艇的樣子,嚴綰毫不懷疑,大概他沒有什麼交通工具不會開,也許還包括了直升機。

“對了,有一樣東西要給你看,給你一個驚喜。”閻亦心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在汽車開出一段路之后,在寬闊的馬路中間,就是一個大轉彎,惹來了后面汽車的“嘀嘀”聲。

“什麼?”嚴綰疑惑地問。閻亦心向來是溫文從容的,這樣的動作並不多見。

“到我們的山洞去。”閻亦心笑著說,一只手,始終握著她的。哪怕是急轉彎的時候,都不肯放開。

我們的,這樣的說法,讓嚴綰覺得溫暖。

嚴綰繼續問:“要給我什麼驚喜?”

“去了再說。”閻亦心卻不管她怎麼追問,就是不肯直接揭開謎底。神秘的笑容,讓嚴綰的好奇心,像是貓的爪子,在心里反復地撓了幾遍。

看著他淡笑的眉眼,她忽然消了聲。什麼驚喜都沒有關系。最大的驚喜,就是他來到了她的身邊,滿足地吁了口氣,嚴綰小心翼翼地側靠在他的肩膀上。

閻亦心一動不動,這還是她第一次,這樣主動而明顯地表現出她對他的依戀。

一路上,誰也沒有再說話。半開的車窗,有風盈袖。兩邊的青蔥樹木,送進了滿車廂的淡淡清香。比起那座無名的小島,這一切,都熟悉得讓嚴綰幾乎就這樣閉上眼睛安然睡去。

“啊,對了,我要打個電話給魯湘,她一定擔心死了!”嚴綰忽然驚醒了起來,看著閻亦心訕訕地笑。她居然完全沉浸在和他重逢的欣喜中,竟然忘了自己的好朋友。

閻亦心“嗯”了一聲:“她確實很擔心,幸虧她守在你的門口,要不然的話,我根本不會那麼快就知道你被帶走了。幸好她的描述很詳細,我在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你是被爺爺帶走的。”

“看來,你爺爺做得一點都不隱蔽啊!”嚴綰摸遍了自己的口袋,才愁眉苦臉地說,“你爺爺的人搜走了我的手機,走的時候忘拿回來了。”

“先用我的手機吧,一會兒給你去重買一只。”閻亦心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才笑著解釋。“爺爺本來就不想瞞我,他要用你來要挾我呢!”

“他是不是選中了孫媳婦?”嚴綰做了一個鬼臉。

閻亦心笑而不答,魯湘在第一聲鈴響的時候就接起了電話:“閻經理,嚴綰找到了嗎?”

嚴綰看了一眼閻亦心,才忍著笑回答:“嚴綰找到了。”

“啊,嚴綰,你被救出來啦!”魯湘驚喜地叫了起來,“天哪,再沒有你的消息,我就要擔心死了。看來,這些金龜婿也不是那麼好釣的,要冒著生命危險啊!”

“哪里有這麼誇張。”嚴綰笑著搖頭,“只是被請去作了兩天客而已。”

“有沒有受傷?”

“沒有,一根毫毛都沒有少,放心吧。”嚴綰開著玩笑,聽到電話那頭,有人在催魯湘搬運什麼東西,連忙和她說再見,“你先忙吧,空了再打電話給我。啊,對了。我的手機還沒有拿回來,我明天中午再打電話給你。”

魯湘匆忙地答應了一個“好”字,就收了線。

“她在星期天還打工?”閻亦心問。

“是啊,她是一分鐘都不肯歇下來的人。星期天不用去珠寶店,她就找了一份兼職,替別人看攤出攤,好像是在什麼小商品市場賣衣服的吧!”

閻亦心停妥了車,替她打開車門。

“回到這里的感覺,真的完全不一樣。”嚴綰吐了吐舌頭,“失去了自由,才知道自由的可貴。人大概非要失去了什麼,才會真正珍惜。”

山風瑟瑟,雖然有幾分蕭縈,可是在嚴綰看來,卻平添了幾分喜氣。天空中,有一只小小的鳥兒,蹁躚著飛向萬里的晴空。風里,混合著青草和泥土的味道,嗅起來都覺得格外親切。

“有一樣東西,你一定會喜歡。”閻亦心拿出了一個盒子,是絲絨做的首飾盒。

難道是戒指嗎?可是這樣的包裝,又似乎太簡陋了一些。嚴綰有點驚疑不定。

“打開來看看!”閻亦心鼓勵地看著她。

“咦!”嚴綰失聲叫了起來。這顆變色尖晶石太眼熟了,可是被打磨成了弧面型的戒面,中心的位置,有一道呈十字的星芒。

“前天夜里,一早就過來,就在這里打磨了。”閻亦心笑著說,“手藝還沒有丟下,沒有丟失掉星光。”

嚴綰又驚又喜:“這塊尖晶石不僅變色。還有星光?這個……不是我的那顆吧?”

“怎麼不是?”閻亦心失笑,“我打磨了一下,你就不認識了?”

“不是,我只是不相信自己會有這樣的好運氣。單是變色尖晶石就已經很少見,星光尖晶石更加罕見,全世界大約都不過十幾二十顆,這種變色和星光效應同時具備的……不算是絕無僅有,也在個位數吧?”

“據我所知,總共只有四塊尖晶石具有這樣的效果。物以稀為貴,這一顆尖晶石的價格,甚至超過了相同克拉的剛玉。”

嚴綰把尖晶石放在手里反復地摩挲,不斷地驚嘆:“天哪,我以為變色尖晶石已經是摸了頭彩,誰想到還會有星光!這是由定向排列的針狀包裹體引起的吧?如果顏色是藍色的話,就更美麗了。”

閻亦心笑罵:“你還得隴望蜀呢!藍色的話,基本上就不可能變色了。這顆尖晶石的價值,不知道比你投資下去的資金,翻了多少倍呢!”

嚴綰喜孜孜地拿在手里把玩:“這一次的巴西之行,就這一顆尖晶石,就值回票價了。”

“所以說,你的運氣真夠好的,初看上去,這塊尖晶石一點都不起眼。誰知道會這樣的珍貴呢?看來,下次我再去收購什麼寶石,就要帶著你去才行。”

“我只是運氣好。”嚴綰不好意思地笑,“當初匆匆忙忙地急著走,隨手撈了這麼一塊,誰知道竟然會是這樣!對了,你自己打磨的?”

“是啊,不過我這里的設備比較簡單,也只有寶石切割機、滾磨機和振動拋光機,都是工廠里淘汰下來的舊設備,我拿過來自己弄著玩的。”

嚴綰這才發現。寬大的山洞房間里,果然多了幾個設備。

“你教教我,我已經畫好了紫水晶的設計圖,尺寸都標好了,我想自己試著做兩個吊墜。”嚴綰喜不自勝,摸摸這個彈簧片,又拍拍那個皮帶輪,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

“你要是想學,那還不簡單?這些設備操作起來都不復雜,重要的就是掌握好尺寸。這些動手的工藝,不過是熟練兩個字。”閻亦心當然點頭答應,“不過,今天不行。”

嚴綰愕然:“為什麼?我的水晶不是放在你這里了嗎?”

“你剛回來,累不累?”閻亦心把她擁到了自己的身前,下巴摩挲著她的前額。一種的感覺,沿著她的肌膚,不斷地傳遞到她的心臟,竟然一時說不出話來。

“好好睡一覺吧,我陪你。”閻亦心柔聲說。

“睡一覺?”嚴綰看著他充血的眼球,立刻點頭,“好,那我們好好睡一覺吧。”

自己倒是吃好睡好,閻亦心恐怕這兩夜,都沒有入睡。就算是鐵打的人,堅持到現在,也快吃不消了吧?她頓時有點赧然,自己只顧著興奮,怎麼忘了他需要休息呢?

“你睡床,我睡沙發就行了。”閻亦心把她送到床前,“不過,沒有洗澡,你能不能睡著?”

“只要你不嫌我身上臟就行了。”嚴綰笑嘻嘻地說,“再說,我每天都洗兩次澡,因為被關在那里,整天沒事干。”

閻亦心失笑:“那倒是我身上有汗味了,你聞聞?”

嚴綰“撲嗤”一聲。笑開了顏:“你睡床吧,沙發太短,你不是頭耷拉在外面,就是腳在外面,我倒是正好。”

“那怎麼行,沙發睡得不舒服。”閻亦心連忙搖頭,“沒關系,我現在倒下去就能睡著,哪怕身子在外面,也一樣可以打呼嚕。”

“那……我們都睡床吧,反正很大,根本不會碰著。”嚴綰鼓足了勇氣說。

閻亦心笑吟吟地看著她:“好。”

“你別亂想啊,純睡覺而已……”嚴綰心虛地強調了一句。

“我也沒有說要做什麼啊!”閻亦心故意作出一副吃驚的模樣,“不過,如果你希望的話,我當然會……”

“不希望!”嚴綰迅速地回答。

“我是說,如果你希望我們中間拿條絲被隔一下的話,我也可以照辦……”閻亦心忍著笑一本正經的樣子,讓嚴綰刷地紅了臉。

“不用,我相信你是君子。”嚴綰咽下了一口唾沫,勉強找回了自己的面子,迅速地把鞋踢了出去,一骨碌就滾到了床的里面,“少廢話,快睡吧!”

閻亦心笑著在她的身邊躺倒,閉上了眼睛。

“這麼快就睡著了啊……”嚴綰失望地嘆了口氣,放松了一直繃緊的身體,側臉看過去,卻發現閻亦心的眼睛正張開著,立刻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口,“你怎麼還沒有睡著?”

“綰,可以讓我抱著睡嗎?”閻亦心低柔地問,“我保證,什麼都不會干。我只是怕,一覺醒來,你又會不見。”

嚴綰的心臟“咚”一聲,狠狠地跳了一下。幾乎沒有猶豫,把身體移向了他。

閻亦心伸出手臂擁住,很快就呼吸平穩。連嚴綰原本沒有什麼睡意,也在不久之后就睡了過去。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5 08:48 PM

第一百零八章 神秘的寶石

嚴綰醒來的時候,現自己正密密地嵌在閆亦心的懷抱里。

兩個人之間,幾乎連一絲空隙都沒有。

身上的衣服是完好的,嚴綰甚至有絲遺憾。

如果不是閆亦心太累的話,大概就是自己的魅力不夠吧

她怕驚醒閆亦心,在他的懷里除了移動眼球以外,不敢做別的任何動作。他的眉那麼濃,斜斜地向上毛揚。他的眼睛閉合著,可是睫毛卻是生動的。他的鼻子又高又挺。在鼻翼處留下立體的陰影。他的唇似乎過于薄,原本是該表明天性涼薄,可是用在他的身上,卻似于並不合用。

由于長時間地保持同一個姿勢,嚴綰覺得自己的腰背有些酸痛。輕輕移動了一下,卻現腰間的胳膊,陡然收緊。

她吃了一驚,現這僅僅是閆亦心睡夢中的本能動作,他連一絲一毫醒來的跡象都沒有。

又好笑又好氣地曖了他一眼,仰頭看著天花板。不知道是誰設計了這樣一間小屋,光線雖然不充足,但又不是全無光線。斜斜地從屋角的方向透過來,在室內灑下了淡淡的剪影。

把自己被“綁架”的前前后后梳理了一遍。她幾乎立刻憂愁地斷定,閆老太爺大約已經有了心目中的孫媳婦人選。那句會有更激烈的手段,恐怕並不僅僅是口頭威脅。從老太爺銳利的眼睛里,她可以看出來他的堅定。

除了小心謹慎,她又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輕輕嘆了口氣,她閉上眼睛,干脆把亂七八糟的思維再度清空出自己的腦袋,迷迷糊糊地再度入睡。

忽然,腰背處傳來用力不均的力道,她睜開眼睛立刻看進了閆亦心那雙烏黑幽深的畔子。

像一潭清幽的泉水,卻因為太深,而著不到底。

“醒了”閆亦心沉睡初醒之后的聲音,帶著一點微啞。

“嗯,你睡得好嗎”嚴綰注意到自己和他緊貼的曖昧婆勢,不可避免的有點臉紅。所以一句話說完。就忍不住出一聲低低的咳嗽。

“是不是受涼了”閆亦心有點緊張,“雖然是夏天,山里還是有一點涼意的我泡姜茶給你喝。”

嚴綰連忙搖頭:“沒有睡得很暖和。”

想到自己的“保密”配方,成了閆布心應付著涼感胃的不二法門,忍不住心里又有點小小的得意。他把她放在心上,才會把她的話也時時刻刻放在心上吧

“姜茶驅寒,多喝一點也沒有關系。我去燒水,你再躺一會兒。”閆亦心又摟了一摟她,才倏然地放開。

身邊殘留著他的氣息,嚴綰深吸了一口氣,露出了笑客。管閆老太爺有什麼手段使出來呢,反正她重活一遍本來就是拾到的生命。

心神一松,笑容就顯得燦爛了起來:“啊,我餓了有什麼吃的嗎我記得劉離搬了很多罐頭和微波食品來的。”

“好,我熱一下。你不說還沒覺得,原我已經餓得餓得前心貼后背了。”閆亦心笑著說,“吃完了,我還要帶你去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嚴綰好奇地問。

“昨天dca來一個貨箱,也許我們會有驚喜的現。”

“dca”驟然地聽到一個英文的縮略語嚴綰下意識地反問。

“就是國際彩色寶石協會,這次的貨箱有一批坦桑石它們中有至少百分之九十是通過dca的會員進行銷售的,避免這種寶石被太多的人經受,冠冕堂皇的理由是怕商人不專業,其實是要壟斷這種寶石的價格。”

“坦桑石”嚴綰反問了一句,“聽起來,大概是擔桑尼亞產的質量應該是最好的吧”

“並不僅僅是如此。”閆亦心搖頭,“坦桑石的命名,並不是因為一顆在坦桑尼亞現。而是這種寶石,儀儀在坦桑尼亞才有,所以無形中就增加了它的神私感和稀有性。”

嚴綰在腦袋里搜索了一下,似乎沒有任何這種寶石的印象:“在國內的珠寶店,我似乎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寶石”

“對,因為被國際彩色寶石協會壟斷了絕大部分,所以國內的市場上一般很少有,尤其是高品質的。它在一九六七年才次被現,名聲大噪則是緣于一部電影。”

“啊,對了,是秦坦尼克號!”嚴綰立刻從床上跳了起來,“里面的女主人公羅斯佩戴的那顆巨大的寶石海洋之心,就是坦桑石!”

“對。不過,坦桑石百分之八十銷往美洲市場。在歐洲市場也很受歡迎。香港的珠寶店也有很少的比例。我們這個貨箱,就是從美國過來的。”

“那我要去見識一下。”嚴綰走到了他的身邊,幫著他把微波食品的蓋子揭開一個小小的口子,“我們快吃,然后就出。是閆氏總公司訂的貨箱嗎”

“不,這個貨箱,是和其他兩家珠寶商一起訂購的,包括6氏。”

“昨天就訂過來了,那我們去的時候,好東西不是被槍走了嗎”嚴綰有點著急。

“我昨天接到電話,沒有功夫夫趕過去,已經讓人幫我不管好壞留了三分之一。這是先取出來的,沒有輕過挑選,所以良劣不均。”

嚴綰想到原因是由于自己,頓時噤了聲,臉上的神色,卻讓閆亦心笑了出來:“不過是一個貨箱而已,要不是其中有坦桑石,我根本就不在乎。再說,事情的始作俑者也不是你,而是我爺爺啊!反正閆氏的大頭也是他的,吃一點虧也沒有什麼。”

如果不由于他急著查找自己的下落,憑著一個電話就可以把貨箱留下三分之一,大概人家會由著他先挑吧

“早知道我就不去什麼公園了,人煙稀少才會給你爺爺的人有下手的機會。我要是早早地回了家,緊門閉戶,不就什麼事都沒有嗎”

“傻瓜!”閆亦心失笑,“爺爺真要想動手,什麼機會找不著別自責了,我只是對坦桑石感興趣,其他的寶石,我都可以從別的渠道購得,不管價錢還是質量,都過貨箱。”

嚴綰狼吞虎咽,也沒有注意到自己吞下去的食物是什麼味道眼巴巴地看著閆亦心:“我已經吃完了,可以走了吧”

閆亦心苦笑著搖頭:“早知道吃完了再告訴你,免得你趕得這麼急。”

“已經很晚了!這一覺睡了很久,都下午三點啦!”嚴綰拍了柏自己的手表。

“好吧,看你急不可耐的樣子!”閆亦心搖頭,“我先打個電話,也不知道定下的那批貨箱有沒有被送到閆氏。”

嚴綰拉起了他的手:“走吧、我來開車,你慢慢問。”

“你有駕駛證嗎”閆亦心問,“如果沒的話,我這輛車以后就給你開吧,只是不大適合女孩子。”

“啊……我沒有駕照!”嚴綰懊惱地搖頭。她是在嫁給6文俊以后才學會的開車,雖然這種技能本身不會忘記,但缺乏法律的認可。

“什麼時候去考一張駕照吧,自己開車方便一些。畢竟有時候,我不能來接你。”

“沒關系,我可以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公交車、地鐵都很方便啊!”嚴綰搖頭。

“反正我有三輛車,平常也只開一輛,借一輛車給你開,就免得在上下班的高峰期去擠公交車了。在時間上,也可以節約。”

嚴綰聽他說得有理,點了點頭:“舒,我去駕校報名。不過說好了汽車只是借的!”

“當然,如果要送你的話也要送一輛新的嘛!”閆亦心笑著接口,“放心我知道你不會輕易接受貴重禮物。除非……你嫁給了我,是嗎?”

嚴綰不好意思地點頭:“嗯。閑置資產的利用,倒是可以適當考慮的。”

“知道你的脾氣,我哪敢隨意把東西塞給你啊!”閆亦心搖頭,“你開車吧,看看感覺怎麼樣。如果不喜歡,你挑跑車也行。”

“太費油了,我開不起!”嚴綰做了個鬼臉,“這輛車就很好,不顯山不露水,而且新舊程度也正好,半新不舊的。看起來很順眼。”

因為是自動檔,嚴綰開起來很順手。只是油門踩得有些猛,汽車一下子沖出去,差點撞到路邊的樹干。

“慢幔開,不急的,反正資箱的寶石已經分給我了。”閆亦心連忙安慰,“我的助手已經把寶石拿到了總公司,現在到公司去行了。”

因為手里沒有駕照,嚴綰在下山以后的公路上,開得很平穩。

三分之一貨箱的寶石,為欺數不少。嚴綰最關注的,當然是顆數不算太多的坦桑石。

閆亦心的助手,年紀很輕。走過一條長長的走廊,才是寶石存放的地方。嚴綰注意到沿途都有監視器的攝像頭。

“顏色有點淺呢……”嚴綰拿出了兩顆,“不是說從三個方向看,會分別呈現出藍、紫和黃褐色的嗎”

“那種貨貴的藍色和紫羅蘭,一般是a級才有,而且切工要達到標準。”閆亦心解釋著,從紙包里又拿出一顆,“不錯。這顆的品質,可以達到a級了。”

嚴綰連忙湊過去,藍紫的色調濃艷而不可方物,甚至比普通的藍寶石的顏色更漂亮。



第一百零九章 電影院約會

“如果你喜歡的話。可以用坦桑石設計一款首飾。看到了實物,應該更容易對設計有把握吧?”閆亦心笑著提議。

嚴綰喜不自勝:“如果有靈感,一定會的。不過……坦桑石的價格,是不是漲得很厲害?畢竟是坦桑尼亞的特有寶石,它的稀缺性,應該會支持它的價格不斷走高。”

“還比不上優質藍寶石。它的硬度很低,只有六點五左右,甚至還比不上托帕石。不過,誠如你的推斷,近幾年來,這種寶石的價格,以成倍的空間往上翻。但是我們拿到的大部分貨,像這種淺藍色的坦桑石,被評定為C組,價格比較便宜。如果通過加熱,會得到更好的顏色。”

“嗯。”嚴綰點頭,看著閆亦心又打開了一個紙包,“這是什麼?碧璽嗎?”

“不錯,世界上大概很少有一種寶石,顏色比碧璽還多了。鮮艷而濃艷,幾乎每一種主要的顏色都有。而且還有雙色合一的特性。看,這顆就是西瓜碧璽。”

紅色和翠綠色共存在同一塊碧璽上,確實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被切開的西瓜,這就是西瓜碧璽得名的由來。

“可惜綠色厚了一點,而紅色又稍薄了一些。”嚴綰把碧璽托在手里,不無遺憾。

“對,而且顆粒不夠大,不過凈度還不錯。”閆亦心看她愛不釋手,忍不住再次提議,“你可以把它設計成耳墜,重量上也足夠了。”

“一定會讓人驚艷!”嚴綰用力地點頭,“還有什麼寶貝?”

“這是最常見的桃紅碧璽,顏色很俏皮,不過純度不高。”

“嗯,不過像這種帶一點粉色調的顏色,對于年輕的女孩子來說,是最討喜的。不管是吊墜還是耳墜,都很搶眼。”嚴綰湊過去看,“這個是紅碧璽,呀,還有綠色的碧璽,顏色也很豐富,從深到淺,幾乎全都有了。”

“都是一些大眾化的貨色,這個貨箱除了市面上難得一見的坦桑石,並沒有特別令人驚喜的結果。”閆亦心把寶石仍然鎖進了保險櫃,“看夠了吧?天都已經黑了。我們去吃晚飯。”

“才吃過不多久,哪里吃得下啊!”嚴綰搖頭失笑,“對了,你的那本筆記簿,我忘在你那里了,明天別忘了替我帶過來,我畫了幾張設計圖。”

“好啊!”閆亦心很爽快地答應,“你倒真是敬業,被關起來還不忘設計。”

嚴綰苦著臉:“那有什麼辦法?我被關在那地方,雖然一仰頭,就可以看到整片天空。可是也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分分秒秒地盯著天空看吧?所以,我就只能沒事找事啦!周樸的設計我一直都在考慮,只不過托帕石不像玉石,恐怕不能打磨得太薄……厚的話呢,又顯得那葉子不太輕盈,失去了我原來的構想。”

“你那個茄子的構想就不錯,我看過劉離拿來的設計圖,構圖飽滿,線條流暢,設計新穎。我幾乎已經可以想見,推向市場的時候,就會迎來一波銷售熱潮。可惜劉離已經拿去車間了,不然的話,倒是可以用這個構想設計整套首飾。”

“不行啊,周樸喜歡的是藍色,你聽說過有藍色的茄子嗎?”嚴綰白了他一眼,“葉子的開形狀還馬馬虎虎,吊墜和耳墜容易解決,胸針有點麻煩,我一直沒有想到解決的方法。”

“也不急在這一時,你可以慢慢考慮。再敬業也不用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撲在工作上,現在是輕松的時間。”閆亦心笑著說,牽著她的手走出公司的大門。

華燈初上,城市的霓虹燈,閃耀出一個不夜的A市。

“K歌喜歡嗎?”閆亦心問。

“不行,我五音不全。”嚴綰尷尬地笑,“最重要的是,這些流行的歌曲,我幾乎都唱不全,你就別難為我了。”

“那跳舞?輪滑?游泳?”

“呃……我運動細胞嚴重缺乏。”嚴綰苦著臉,“要不,我們就去公園找個地方坐坐?或者,看場電影什麼的。”

“你還真沒有什麼浪漫細胞。”閆亦心失笑,“好吧,看場電影去,如果上演《泰坦尼克號》,那倒可以再回味一遍坦桑石的魅力。”

“就是看到了坦桑石,才想到看電影的呀!在我的記憶里。好像已經很久沒有看電影了。”

電影院的售票窗口門可羅雀,四個放映廳放映著不同的影片。

“哪個好看一點?”嚴綰拿不定主意,“看這個吧,離開場只有二十分鐘,其他的最短還有大半個鐘頭呢!”

“《地心游記》,這是科幻片,我以為你更傾向于文藝片。”

“我無所謂,反正隨便看一場就行了。”嚴綰不以為然,“文藝片的節奏太慢,我沒有什麼太大的耐心。而且……男人一般都不喜歡慢吞吞的情節,其實我也不喜歡。《地心游記》,好像是凡爾納的科幻小說?我記得看過小說的。”

“不錯,我上學的時候,也是凡爾納迷。”閆亦心笑著買了票,“還有二十分鐘才開場,我們去買一些吃的小零食帶進去。”

嚴綰沒有異議,電影院的旁邊,就是美食一條街。不管是韓國食品,還是臺灣休閑零食,幾乎應有盡有。走出幾十米遠,嚴綰就看著甜品站門口長長的隊伍,一時見獵心喜:“隊伍排得這麼長,一定味道超好。我去排隊。買兩款甜品。”

閆亦心同意:“行啊,我到旁邊去買點小零食,一會兒回來找你。”

嚴綰笑著點頭,排進了隊伍里面。她剛剛買好兩塊提拉米酥,就看到閆亦心從斜對面的食品店里出來,手里拎著兩個大大的馬甲袋。

“你是看電影,還是吃東西啊……”嚴綰有點受不了地翻白眼,“我以為吃零食是女生們的嗜好,看來男生也不遑多讓嘛!”

“很少看到你吃零食,所以不知道你喜歡哪些,就各樣都買了一些。”閆亦心自己也覺得好笑。“誰知道就這樣裝了這麼多,你看看喜歡吃什麼,不喜歡的就送別人吧。”

嚴綰遞了一塊提拉米酥給他:“一般看電影,只要爆米花和薯片之類就OK了吧?”

“我沒有和女孩子看電影的經歷,所以……”閆亦心尷尬地解釋,“慢慢吃吧,差不多開場了,我們先進去。”

“咦,這些位置……怎麼是雙人的?”嚴綰對號入座,忍不住低聲叫了起來。

“情侶座。”閆亦心見怪不怪,“這樣坐著更舒服。”

嚴綰倒並不見怪,只是暗暗想著,如果和不太熟悉的人來看電影,坐這樣的位置,可就尷尬了。

位置很寬,前面還有茶幾。

“這是VIP座了吧?”嚴綰看到前面和后面的幾排位置,都是單人座的。

“好像是吧?這個座位是看電影的最佳位置。”閆亦心把馬甲袋打開,“我沒有買爆米花,不過我看到有一排小店里賣的。如果你想吃的話,我出去給你買。”

“這麼多吃的,還買啊!”嚴綰沒好氣地說,“天哪,你直接把商店搬過來就行了!”

都市人娛樂方式的多樣性,導致了電影院的上座率不會太高。除非是最新的大片,才會出現人滿為患的現象。

看著稀稀落落的幾對情侶,和散坐在前后的一些觀眾,嚴綰小聲地問:“是不是現在看電影是一種很老土的行為?怎麼看電影的人這麼少啊!”

“《地心游記》雖然是科幻大片,但並不是新出來的,看的人自然就少了。何況,這個影廳又不是3D的,來看電影的,說不定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然而,隨著情節的發展,嚴綰還是被情節吸引住了。越接近地心,越光怪陸離,讓她連手里的零食都忘了往嘴里送。

“哇,好漂亮!地心里如果真有翡翠的話。一定品質特別。”嚴綰輕聲驚嘆了一聲。

閆亦心在一邊低笑:“那里的開采,不具有可行性。只要科幻片里,才會出現……”

嚴綰同意地點頭,繼續目不轉睛地看下去。

盡管不是3D的效果,但是情節的發展和畫面的切換,仍然讓嚴綰看得很投入。電影銀幕上最后打上“END”字樣的時候,還覺得意猶未盡。

兩大袋子的零食,幾乎原封不動。

“原來你也沒有一邊看電影一邊吃東西的習慣!”閆亦心笑著自嘲,“我倒是準備得……”

“沒關系啊,這些東西可以給我帶回去吃。這麼多,夠我吃上一兩個月了。”

“那倒是,你也沒有吃零食的習慣。”閆亦心笑著搖頭。

嚴綰開門下車:“你不上去坐坐嗎?現在還不到十點呢!”

“不了,我還要回去準備明天投標的資料,兩天沒正經工作了。”閆亦心笑著搖頭。

“又有寶石拍賣嗎?”

“不,是一塊地皮,位于中天廣場以西,地理位置很不錯,我要回去做一點功課,才能保證拿到手。”

“哦。”嚴綰失望地點了點頭,對他揮了揮手,卻看到他的手臂伸了過來,會意地把臉湊過去,讓他的唇落在自己的左頰上。

“啊……”忽然,她吃驚地叫了起來,把閆亦心嚇了一跳。

“怎麼了?”。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5 08:51 PM

本帖最後由 憶‧無痕 於 2013-3-5 08:59 PM 編輯

第一百一十章 “未卜先知”

嚴綰的神色有點古怪,“你剛才說,那塊地皮在中天廣場以西?”

“是啊,怎麼了?”閆亦心皺著眉問。

“那兒的地理位置……”嚴綰努力搜索著腦袋里的資料,她記得在七年之后,那里是一座立交橋,聽說那里的地皮,被國家政策性收購,買家的損失非常大。

這其中,原來還包括閆氏嗎?

“位置很不錯,是黃金地段。”閆亦心解釋,“董事會的決議也是勉強通過,因為這次投標的價格,可能會很高。但是經過專業的評估,價錢還是值得的。”

“不是的,那里……”嚴綰說了一半,又立刻噤了口。怎麼樣才可以說出自己的“未卜先知”呢?她記得在她大學畢業的時候,立交橋就已經造好了,那塊地皮應該在不久之后就會被征用。

“綰?”閆亦心看她緊皺著眉心,忍不住追問。

“亦心。”嚴綰忽然嚴肅了起來,“如果你相信我,就不要去竟購那塊地皮。”

“為什麼?是不是從閆氏資金的流動性來考慮的?”閆亦心疑惑地問,“雖然閆氏最近的資金狀況有點緊張,但是如果投標戍功的話,我們可以取得銀行的貸款,或者行融資券。”

“但是那些錢都是要還的!”嚴綰反駁。

“雖然我們沒有把握獲得銀行的長期借款,但是短期借的信貸額度,是到期前就可以申請的,也就是說,盡管只是一年期的,但我們可以不斷地展期,還款也只是一個形式,大概不過幾天之內,就可以獲得下一筆貸款。事實上,我們仍然只需耍支付利息。”

嚴綰被他繞得頭昏腦脹,連忙搖頭,“我不懂這些融資借款的花樣,但是我總是覺得,那里的地皮可能會被政府另征他用。”

“你有內募消息?”閆亦心懷疑地問。

嚴綰有點心煩意亂,“也不全是內幕消息吧,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以當作一種直覺。我只是覺得那里的地皮,現在地價那麼高,可是那里的位置,如果要建造立交橋的話,那里……”

“立交橋?你怎麼會想到的?”閆亦心皺著眉頭,“雖然那里是一個合適的地點,但是近幾年內,未必有這樣的需要。只是直覺?”

“你不是說嗎?我的直覺可是很準的,所以我有這麼一種預感,而且很強烈,所以就想要提醒你。我感覺那里建造立交橋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如果政府收購那片土地的話……即使不收購,在立交橋邊上,也就形不成我們預想中的規模。當然,如果正好在立交橋的規劃地點,那就真可以稱得上是血本無歸了。”閆亦心沉吟著考慮了一會兒,“你先回去睡覺吧,我考慮一下。”

“我覺得真的可能會建立交橋的!”嚴綰怕他不信,又強調了一句。

閆亦心笑著摟了她一下才放開,“嗯,你的直覺,已經被證明實現了很多次,我相信你的。其實這次的地價,對于閆氏來說,頭寸的調動也很困難。不過,這次投標是董事會決定的,我不能現在說不去參加。所以,我只能在投標的金額上,做一點手腳,確保不能投中。畢竟,如果你的構想成真的話,閆氏的資金就會無限期的擱置。對于現在的閆氏來說,雪上加霜……可能都是比較樂觀的估計。”

嚴綰點了點頭,“相信我的話,就不要投中。”

“放心,我有數的。”閆亦心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嚴綰點了點頭,想要再強調一句,又覺得過于肯定,反倒說不出所以然來,只能擔憂地看著他調轉了車頭。

“原來閆氏的資金流動性,果然出了很大的問題……”嚴綰嘆息著搖了搖頭,“難怪我畢業的時候,閆氏就已經銷聲匿跡。大概在這塊地皮上損失慘重,再加上其他七七八八的事情……但願明天的投標,沒有投到……”

她呆呆地站了一會兒,才懷揣著滿腹的心事轉進了樓道。窗前的柳樹婆娑有致,綠色的枝條仿佛是古代仕女的水袖,在風里飄搖著獨特的風姿。

重重地嘆出一口長氣,嚴綰甩了甩頭,拿出一疊白紙,隨便畫了幾根殘條,卻沒有畫出什麼形狀。雜亂無章里,隱隱還看得出是閆亦心粗略的輪廓。

她臉上微熱,把白紙又寒進了抽屜。因為白天睡得足,在床上翻來覆去,竟然半天都沒有培養出一點睡意。背心仿佛有點暖意,還殘留著閆亦心的體溫似的,讓她的耳根一點點地燙了來。

像是罌粟一般,她竟然留戀起他杯里的感覺。

感情沒有先來后到,也並不會一二三四五地排隊等候,縱然她著重在與6文俊相逢的那一刻,可是到底還是讓別人占據了一顆芳心。

她的唇微微地勾了起來,這一次,她相信自己的選擇不會有錯。睡夢里,都是鳥語花香,早上醒來,在一刻的怔忡之后,才跳起來洗漱。

早飯的時候,閆亦心的電話如期而至,“今天不能來按你上班,筆記簿我讓助理送到你的辦公室,我一早就趕到投標會的現場。”

嚴綰急了,“亦心,那里真的會……有很大的可能會……”

閆亦心的聲音,卻輕松自如,“你的話,我當然是信的。只不過投標的決策是由董事會作出的,我也沒有權利消極怠工。放心吧,我的價格,是投不上的。”

嚴綰松了口氣,“那就好……我自己上班,你……”

“晚上下班以后等我一起走,知道嗎?不管多晚,都不要獨自回家。”

“嗯。“嚴綰沒有細想,本能地答應了下來。收起電話的時候,才想到閆亦心這樣的小心,怕是為了防止閆老太爺的進一步動作。

畢竟在上班高峰期,被劫走的可能性小而又小。但是她下班一向比別人晚,那時候……嚴綰怔怔地看著窗外的云朵,嘆了口氣。

夏日里這些遙遠而熱切的夢里,還有著一些不請自來的惡意。閆家幾代人的傳承,門的觀念還根深蒂固。

風,緩慢卻又癡迷地打磨著千篇一律寂寥的風景,僅僅是餐桌對面少了一個熟悉的人,連情緒都會變得低落下來。

嚴綰苦笑著搖了搖頭,看來習慣真是一件要不得的東西。不過是短短的月余時間,她竟然已經習慣了依賴閆亦心的存在。

她按時上班,筆記本正靜靜地躺在她的辦公桌上。其他的助理還沒有踩點上班,嚴綰隨手翻看,又翻到了明眸善睞的女子,仿佛帶著兩分譏嘲看著她。

這個女人,一定是閆亦心生命里很重要的人物。

嚴綰甚至嫉妒地想,她還沒有這樣的榮幸,被他把神態捕捉到筆下。

“哇,嚴綰,你可以被評為模范員工了。”探進來一張笑嘻嘻的腦袋,張青的語乞雖然有點酸不溜丟,但是臉上的笑容,卻透著善意。

“平常要上課,上班的時候只有你們的一半。好容易有一個長暑假,當然要狠狠地補回來了。”嚴綰悄悄地把筆記本壓到了一疊白紙下面。

“上周的例會你不在,劉離可是狠狠地把你表揚了一通的。說真的,你哪里來的那麼多靈感,居然每張設計圖都交付了廠區投產。”

“我只是多看多想多畫罷了。你也知道,我不像你們是科班出身,既然是笨鳥,唯一的辦法只能先飛。”

“你很努力。”張青的臉上嚴肅了起來,“而且有天份,兩者相加,不成功才怪呢!看來,年終我們可以好好地敲你一頓了。”

“年終?”嚴綰一時之間,還沒有把計劃做到半年以后。

“你的設計圖利用率這麼高,年終的紅包自然會很厚,難道不要多少放點血嗎?”張青故意板下了臉,可是眼睛里的笑意,卻泄露了他的意圖。

“紅包也根據設計圖來嗎?”嚴綰好奇地問。

“當然!每一張進入工廠流程的設計圖,都會為公司創造利潤。如果銷量好的話,比如說在年度設計的款式里排到前十名,紅包的厚度將會非常可觀。所以,你小心別人眼紅!”

嚴綰只是笑笑,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我最近在設計托帕石,想用葉子的構思,但是又不想用得太厚。有沒有工人能夠打磨托帕石的薄片?”

“從工藝上來看是沒有問題的,但是真正做得太薄,寶石本身就容易斷裂,在設計上並不可取。”

“是這樣……”嚴綰皺著眉,看著自己在白紙上剛剛勾勒出的一個雛形。

張青忍不住好奇地走到她的身邊,看著她的設計圖,“你用的是爪鑲?如果換一種方法,比如托子用金屬更多一點,而且用鏤空的方式,寶石就不會顯得太厚了。”

嚴綰想了一想,立刻驚喜地抬頭,“謝謝你的提醒,這樣的處理雖然還要再仔細考慮成熟,但也是一種思路。我可以用銀線鏤刻,然后把托帕石鑲進去。”

“我不知道你的理念,只是提供一種想法。”張青聳了聳肩,“你的畫風很別致,設計也有新意,只是對寶石的把握還不太夠。可能和你接觸的太少有關,有機會不如多接觸一些寶石,這樣會多一點感性的認識。”



第一百十一章 投標的結果

嚴綰受了張青的啟發,胸針的設計終于定下了初步的框架”。劉離走進來的時候,她正埋著頭在畫草圖,但是對于尺寸卻推敲再三,還是定不下來。

“遇到了難題?”劉離大馬金刀地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

他每天不定時的出現,嚴綰已經習以為常。在她的感覺里,他更像一個朋友,勝過于一個上司。

“剛剛張青提醒了我,可以不用爪鑲,這樣的話,打磨得稍薄一點也就無所謂了。”嚴綰像是看到了救星似地,把草圖遞到了他的面前,“可是我不知道用多大的尺寸合適,也不知道周樸更偏向于大顆粒的寶石,還是只著眼于款式的別致。”

“如果她想要炫耀大顆粒的寶石,會選擇鉆石和紅藍寶石。”劉離笑著提醒。

“啊……對,大顆粒且純凈的托帕石,並不少見,以她的身份,也不屑于炫耀這類的寶石。”嚴綰恍然,“那這枚胸針,我可以選用三克拉的托帕石,用九二五銀作支干,或者用十八K的白金,成本相差不是很大。”

“用十八K白金吧。!”劉離建議。

“嗯,行。我怕托帕石這樣的打磨會有難度,因為是狹長形的,而且很薄……”

“對于有經驗的技師來說,這不算太難。我倒是建議你可以再打磨得薄一點,這樣可以提高工藝,推出以后仿冒品也少。”

“耳墜和吊墜是同一個形狀,你看看?”嚴綰把兩張設計草圖從抽屜里拿出來,“我大致上用的是楓葉的形狀,但是在邊緣部分采用模糊的處理手法。只是這樣一來,原材料會造成很大的làng費。”

“沒關系,反正切下來的廢料,還是會打到成品的成本里去的。”劉離不以為然地說,“用托帕石作主寶石,這一點損失,周樸根本不會在乎。你的設計很新穎,我想你可以在完成效果圖以后,先和她溝通一下。如果她表示滿意,對價錢就會有很大的松動。”

嚴綰點頭同意,“如果你覺得這兩件的設計OK,那我就畫出效果圖。胸針的話,我怕用金屬過多,失去了寶石本身的清澈靈動,未免有些美中不足。”

“你的處理,已經很好。尤其是用白金作為葉脈,這樣的構思很巧妙。也許在不久的將來,你的這個設計理念,會成為一種流行風。”

嚴綰失笑:”怎麼可能!”

“去年在香港展出了一款胸針,用的是足金,整個設計是一顆檸檬,和你的這個倒有點異曲同工之妙。不過,它沒有鑲寶石,勝在工藝精湛。你的這款胸針,卻把貴金屬和寶石有機地結合在一起,這是一種新的設計理念。”

嚴綰卻不敢接受他的贊美,“金屬和寶石一向是結合在一起的呀!如果沒有金屬作托,寶石就成了無本之源。”

“但是沒有你這樣結合得這麼緊密,金屬一向都只是寶石的配角。在鉆戒的價格計算中,戒托甚至是被忽視的一環。不過,我個人覺得,你的這套設計,用橄欖石的話,效果會更好。”

“橄欖石?”嚴綰欣喜之后,又立刻頹然,“可是,周樸喜歡藍色,而且托帕石正好是她的生辰石,我希望自己的一件作品,能夠符合她的期望。”

“我只是提議。事實上,你可以把這套方案當作備用,再另外想一套。”劉離用手指比劃著她草圖上的線條,“橄欖石獨特的綠色,會給人一種油潤的質感。如果再加上葉片的形狀,簡直可以成為珠寶設計中的經典之作。”

“我當時是想到托帕石的存貨比較多,而且顏色上的選擇也比較多,價格又比較平易近人,就算我的設計不能盡善盡美,想必周樸也不至于挑剔。”

“嚴綰,我希望你能夠正視自己日后可以達到的成就,寶石的貴賤,不應該成為阻撫你進步的障礙。你的設計,總能有出人意料的細節,這對于一個設計師來說,是最難能可貴的。假以時日,你的成就,也許不可限量。”

嚴綰的臉有點紅,“你把我說得太好,我會翹尾巴的。”

“不,你不會。”劉離沉思著搖了搖頭,“你是那種寵辱都可以不驚的女孩子,不管我怎麼表揚,你都不會覺得沾沾自喜。相反,你的問題,還是在于過于保守,對自己的能力認識不足。我們搞藝術的,都有一種天下舍我其誰的狂態,飽滿的信心對設計會有更大的幫助。”

嚴綰不好意思地說,“主要是我的起點太低,和別人相比,沒有優勢。”

“不,你錯了。你要這樣想,正是因為你沒有受過最專門的訓練,所以思維比較發散,設計的時候才會更天馬行空。也許在你設計活動開始的時候,會讓你覺得無所適從。但只要你掌握了設計的節奏,我相信你會一飛沖天。我不會過多地限制你的用材,剛才關于橄欖石的提議,僅是我個人的看法。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夠考慮。”

“事實上,我沒有接觸過橄欖石,閆氏的門店也沒有這種寶石的首飾,每天站在櫃臺里,入目所及除了鉆石,看得最多的就是托帕石和碧璽。所以,我幾乎在一開始就鎖定了這兩種寶石。”

“橄欖石的顏色很鮮活,只要多次接觸過它的人,在一大堆五光十色的寶石里,可以毫不猶豫地指認出它來。有一部分橄欖石還有著透亮的黃色光澤,在古埃及的筆記里,把這種橄欖石稱為太陽石。”

嚴綰想象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她對橄欖石的認識,無非就是彩圖上。

“有機會多接融一些寶石,對你的設計會有更大的好處。你在閆氏珠寶櫃臺的經歷,對你以后會有一些看不出來的好處。這種受益,是潛移默化的。你以前一直在鉆石櫃臺,可以多嘗試多設計一些鉆石首飾。”劉離的建議,和張青的倒是如出一轍,讓嚴綰鄭重地點頭。猶豫了一下,還是搖頭。

“可是鉆石的成本太高了……而且切工的要求也高,我還是不敢嘗試。”

“你只是設計,后面的事自然有專人負責,你不用考慮。我過兩天替你nòng塊橄欖石,你會增加很多的感xìng認識。而且橄欖石因為產量豐富,市場價格並不高,最常見的是一至三克拉,正合適你的設計思路。”說到后來,劉離已經加了調侃的意味,讓嚴綰忍不住莞爾。

“那我又要另外換一種思路了?”

“多換幾種思路,對你並沒有壞處。”劉離說得很理直氣壯,渾然不管嚴綰正急著要完成一份定單。

最終把橄欖石拿給嚴綰的,卻是閆亦心。嚴綰正在冥思苦想,在紙上畫滿了線條和平面,可是不管怎麼樣的組合,都無法令她感到滿意。

“綰。”閆亦心走進夕暉籠罩的辦公室,肩上仿佛還殘留著黃昏的味道。

“亦心,你的地皮……”嚴綰一個關心的,還是那塊在立交橋附近的土地。

“沒有中標。”閆亦心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綰,不得不說,你的直覺還真的很準。我剛剛從北京方面得到最新的消息,立交橋方案將會在年內出臺,那里……是建造的一可能。”

嚴綰松了口氣,“幸好……”

多了七年的經歷,總算還是對閆亦心有所幫助的。

“這個消息還沒有被證實,而且是通過極隱晦的渠道得來的,你怎麼會……”閆亦心再度提出了疑問。

“聽到了一些小道消息,再加上直覺而已。”嚴綰打了個哈哈掩飾過去,“走吧,我餓了,回去做飯。”

閆亦心笑著接住她伸過來的手,沒有再追根究底,“你幫我回避了一次危機,有東西獎賞你。”

“什麼?”嚴綰好奇地著著他拿出來的一個盒子,很簡陋,明顯不是什麼貴重首飾。

“你不是想要橄欖石嗎?“閆亦心笑。

“啊……劉離他說要給我弄一塊的,原來是轉彎林角地讓你找啊!”嚴綰嘴里抱怨著,可是手里卻毫不含糊,迅速地打開了盒子。

一顆晶瑩剔透的橄欖石,就這樣呈現在她的眼前。它的顏色極富魅力,色澤均勻,像是天剛下過雨的草坪,甚至還有一種毛絨絨的感覺,宛如葉片上剛剛生長出來的絨毛。

“難怪劉離說,這種寶石是最適合葉片的設計,它看上去,本來就像是一張葉片呢……”,看實物和看圖片的感覺,是完全兩樣的。”

“送給你的。”閻亦心笑著說,”只有兩克拉重,價格不高。”

嚴綰笑著遞還給了他,“不能老是要你的禮物,普通品質的橄欖石雖然市場價格不高,但是這一顆的純度和顏色都是上佳,應該算得上是橄欖石里的精品了吧!”

“橄欖石本身的價格就不是很高,這是獎賞你為了避免了一場危機。現在這個消息雖然還沒有被證實,但是可能性很大。那塊地……”閻亦心嘆了口氣,“董事會雖然有人會因此對我的能力表示不滿,但是用不了多久就會慶幸。”

“董事會的人很難搞定嗎?”嚴綰擔憂地問,“會對你有垢難嗎?”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5 09:01 PM

第一百十二章 家的向往

“我剛剛出任執行總裁。”閆亦心笑著點了一下她的鼻子,“你還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連這麼大的人事變動都沒有注意到……”

嚴綰又驚又喜,“啊,恭喜你。”

她有些疑惑,就算再怎麼不經心,這麼大的事,她怎麼可能沒有注意到?所以,她緊接著又追問了一句,“什麼時候的事?”

“今天剛剛宣布,公司的內部網有文件布。不過,我估計你忙著畫設計圖,根本沒有注意收看。”閆亦心笑著搖頭,“這並不是一個好消息,董事會給我的要求很高,下半年度的銷售增長率,定了百分之二十的目標。去年同期,只有百分之十二,上半車甚至還不到百分之十。”

“那……你能夠達到嗎?”嚴綰忍不住替他擔心。

“這個數據是經過認證的,雖然有點難度,但並非不可以達到的珠穆朗瑪峰。所以這次投標不中,可能董事會有些人,會以為我是不想把工作的重心轉移到房地產。不過,我已經和爺爺溝通過了,他是董事長。這個消息還沒有經過證實,我是從側面聽出來的口風,所以不可能把戰略性放棄的原因,告訴所有的人。”

“口風?”嚴綰疑惑地重復。

“我的一個同學,在國家規劃局,他沒有給我肯定的答復,是我旁敲側擊出來的。據說計劃已經報上去了,但還沒有最后決定。既然存在這樣的風險,以目前公司比較緊湊的現金流,還是穩健一點的好。”

“公司的現金流很不好嗎?”嚴綰擔優地問。

“近兩年來,公司的展一直不太理想。尤其在房地產方面的投資,商品房的預售陷入了低迷,這跟國家的政策有關,導致的資金長期擱置。在珠寶行業,銷售的份額也呈下降的趨勢。”

“那你的壓力豈不是很大?”

“是有點大,但有壓力才能有動力。”閆亦心不以為然地笑,“你設計的時候,要注意到橄欖石的切割,雖然它的硬度不高,但是脆性很大。”

嚴綰聽到他轉移了話題,猜測他是不想再繼續討論公司的運營問題,畢竟她不是公司的高層管理人員,只能壓下了心里的擔心,點了點頭,“嗯,而且橄欖石對凈度要求比較高,即使是小小的包裹體,也不能用。如果我的建議周樸願意接受的話,她對凈度的要求可能會更高。”

“沒關系,原料方面由我來處理。凡是巴西有出產的彩色寶石,都不會成問題,質量再高也有辦法解決。”

嚴綰知道他和巴西方面的熟悉程度,對巴西的寶石市場,有很大的風華份額,于是放下了心,“那就最好不過了。我明天把效果圖整理出來,就給周樸過目。如果她覺得用橄欖石也能接受的話,我就采用橄欖石,這種特別的綠色最適合葉片的形狀了。這塊二克拉的,用在吊墜上可能有點偏小,打磨胸針的話,效果也不是太理想。我想用在耳墜上……你看怎麼樣?”

“這是獎你的,是我的私人藏品,不在公司的存貨范圍內,給你自己設計一件什麼吧。”閆亦心打斷了她的話,“這套飾你只管設計,原料的事不用擔心,不論你設計成什麼形狀,我都會替你弄來。”

“嗯,有你這句話,那我就放心了,設計的時候余地更大。”嚴館把設計圖紙收拾好,“那我們走吧,去買菜,然后回家做大餐。”

她把盒子收進了手袋,想了想又拿了出來,“這個你先幫我收著,反正我家里沒有工具,要到你那里去切割打磨的。再說,我要先把周樸的這套飾設計出來,暫時還沒有空顧到自已呢!”

閆亦心笑著把盒子又收進了自己的公文包,“先公后私?真是我的好員工。行啊,我就當你的免費保管員吧。今天不用回去做了,我們去外面吃吧。”

“太破費了,你送了我東西,當然得由我來招待你啊!”嚴綰笑嘻嘻地挽住了他的胳膊,“而且,做菜也是我的一大愛好呢!以前沒有人捧場,自己懶得動手。”

閆亦心失笑,“好,我陪你去買某菜。你的這個嗜好,倒也真是少見。如果你願意動手,當然最好,我是怕你天天上班的時候已經用盡了心思,回家還要忙碌,于心不忍罷了。”

“在公司用的是腦子,回家妙萊,用的是手呀!”嚴綰做了一個鬼臉,“手腦結合,才是最佳狀態呢!這個呀,是勞逸結合的典型范例!”

閆亦心忍俊不禁,“你的歪理還真是多。幸好現在有市,不然的話,菜場關了門,你也只能巧媳婦難為無米之炊。”

“那是,現在的購物多達啊,我們小區附近就有大型市,生鮮水產什麼的全都有。”嚴綰托起他的手,“走啦,在這里說到天黑,也沒有晚飯可吃。”

他們到達市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這個時間段來逛市的,大多是一些上了年紀的家庭婦女。晚飯吃得早,就可以出來撿一點市里打折的菜蔬。

“這個菜打五折了呢,只要花上一半的價錢!”嚴綰欣喜地說,放了一把雞毛菜和米莧在推車里。

“打折的菜不要。一分價錢一分貨,好好的東西,為什麼要打折?”閆亦心彎腰把菜拿起來,企圖放到貨架上去。

“這個時間都打折了呀,一到晚上七點鐘,所有的蔬菜都會打折的。因為留到明天,就全壞了,一文不值,不如打折處理。”嚴綰又把萊放了回去,“除非一些可以長期放置的菜,比如土豆、山藥什麼的。”

閆亦心看到綠葉蔬菜上的兩個價錢,信服地點頭,“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像我們珠寶殿推出的折價商品,雖然外表看起來沒有什麼兩樣,但其實在內涵物上是有些缺陷的呢!”

嚴綰哭笑不得,“你還真是三句不離本行。珠寶當然不同,放著又不會腐爛變質,最多式樣過時,還可以重新打制,沒有什麼大的損失。你看那些阿姨,她們都趁著七點鐘的時候來,把好的菜挑回去,放在冰箱里,一樣很新鮮啊!”

“可是明天吃的話,菜就不新鮮了吧?”閆亦心提出疑問,“才幾個人像我們這樣,七點步鐘還在買菜……”

“一天之隔有什麼關系!你也不想想,外國人一周才去一次菜場,蔬萊只要回家處理好,還是能夠保鮮的。”嚴綰不以為然,“我多買兩把菜,明天就不用買了。天天跑市,也麻煩啊!”

閆亦心看著她又扔了兩抽菜下來,接著又是肉類和生鮮水產。

“買一點牛肉吧?我看到報紙上說豬肉的膽固醇合量很高,不如牛肉健康。”嚴綰在豬肉的櫃臺“掃描”了一遍,最終還是決定選擇價格比較高的牛肉。

“行啊,你看著辦,反正我提不出更具有建設性的意見。”閆亦心攤開了兩只手,“不過,你為什麼不買現成的牛肉絲?”

“都用嫩肉粉什麼的腌漬過,我覺得不如自己弄的好吃。“嚴綰把一大塊牛肉放進了推車,“今天吃一半,剩下的放在軟凍室里,切出來的絲,不比賣家的差。”

看著嚴綰一副十分專業的模樣,閆亦心只能啞然失笑。

“是,都聽你的。”

“對了,再做個清蒸鱖魚吧,這道菜只要七分鐘就可以搞定了。今天太晚了,不能準備太復雜的菜色。”嚴綰把當日的菜單都分配好,順便把二天菜單里的食材也一並采購好。

盡管肚子里已經大聲地唱起了空城計,但是隔窗看著嚴綰在廚房里忙碌的身影,閆亦心還是覺得十分溫馨。

一天的疲勞,仿佛就在這里被沉澱了下來,留在眉梢眼角的,是一種回到家以后的放松。難怪連花花公子們,都有想成家的渴望。

窗臺上,一棵不知名的藍色小花,是嚴綰也叫不出名宇來的野花。那是從翠屏山的后山挖回來的,用一個泥盆栽著,也盎然地出了生機。

閆亦心的目光落在小小的陽臺上,笑意就更深了。嚴綰的陽臺也是一片濃郁的綠意,但並不見什麼名貴的品種。一盆是香蔥,青翠欲滴,平常燒魚肉,直接用剪刀剪上一段,很方便。一盆則是大蒜,葉子肥厚。甚至還有兩棵西紅柿,開出了淡黃色的小花。連芽的生姜,也被她毫不浪費地用一個小軼罐種下,放置在廚房正對著水池的窗臺上,就顯出了一點與眾不同的生氣。

“開飯啦!”嚴綰端著盤子走出來,拖長了語調,在初上的夜色里,漾出一圈溫柔的漣漪。落在閆亦心的心上,讓他恨不能讓自己的夢,一下子變成現實。

和嚴綰組成一個家,這個想法,不可扼止地在心里瘋長。還有三年的時間……他嘆息著,忽然把還系著圍裙的嚴綰擁到了自己的胸前。

“我身上全是油煙味,你也不嫌難聞啊!”嚴綰嬌嗔地掙扎了一下,可是閆亦心卻把她擁得更緊。

“綰,你一畢業,我們就結婚。”閆亦心聲音低沉。



第一百十三章 不同的消費理念

對于閆亦心突如其來的感慨,嚴綰有一會兒覺得自己的背脊是僵硬的。盡管她在潛意識里覺得這是她和閆亦心的最終結果,但是這樣突兀地被提出來,還是讓她覺得突兀。

“怎麼了?忽然會有這樣的想法,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嚴綰回頭,一臉的疑惑,“是不是你爺爺……他對你有所垢難?”

“我只是覺得這樣的生活,很值得向往。我想要每天回家,都看到你在廚房里忙碌的剪影,聽到你快樂的招呼我吃飯的聲音。”閆亦心啞然失笑,“忽然之間,就想要和你這樣長長久久,哪怕三年的時間,對我來說都覺得是一種天荒地老的等待。”

嚴綰抿唇微笑,“其實,我們這樣也一樣。你可以把這里當作我們的家,每天和我一起共進晚餐。有人肯捧場,我自己也吃得香。不然一個人的進餐,總覺得是無滋無味的。”

“可是,我想要合法的擁有你,擁有一個和你共同組成的家。”閆亦心看著她的眼睛,“所以我才答應了爺爺的要求,提前正式接手了閆氏。”

“你是為了我?”嚴綰意外地瞪大了眼晴。

“你以為年銷售增長百分之二十的度,很容易達到嗎?”閆亦心失笑,“這是爺爺給我的條件,我想要和你在一起,再嚴苛的條件都會答應。嚴綰,我在為我們的未來努力,所以你也不能放棄,知道嗎?”

“放棄?”嚴綰忽然展開了一抹柔和的笑容,“我從來沒有想要放棄。”

“那我就放心了,我怕爺爺還會有什麼壓力給你,而你……其實並不善于去爭取一樣東西,我害怕,最終會被你選擇放棄。”

“怎麼可能!”嚴綰收起了笑容,神情嚴肅,“我可以放棄身外的東西,但不會放棄自己的感情。被爺爺關在那間玻璃房里的時候,我一個人胡思亂想了很多。但唯一確定的,是我不會為了任何理由,放棄和你的這段感情。除非……有一天你想要放棄!”

“怎麼會呢?”閆亦心嘆息著,“在人群里遇到你,是我的福份。只要你不嫌棄我……”

他的話沒有能夠說完,因為一雙柔軟的手,已經輕輕地捂住了他的唇。

“你是不是說錯了?”嚴綰的眼晴里滿是笑意,“不論從哪里看,都是我配不上你呢!你看看,年少多金,英俊瀟灑,更別提現在已經是閆氏的執行總裁了。這樣的白馬王子,可是眾多美少女懷春的對象呢!”

“你呢……可對我懷春?”閆亦心失笑地拉下了她的手。

嚴綰偏過腦袋,回避了他的問題,“而我卻是一個再普通的女孩子,沒有傾國傾城的容貌,沒有顯赫傲人的家世,怎麼看都是丑小鴨一只。”

“可是我怎麼看來看去,都是一只美麗的白天鵝呢?”閆亦心笑著把她的手握在手心。

“那是你的眼光有問題!”嚴綰臉上熱,“啊……再不吃飯,我辛辛苦苦做出來的菜,可就要涼啦!”

稀疏的云彩,抹不掉歲月的菊瓣。用不了太久的注視,只是這樣的凝眸深看,就讓嚴綰覺得這一眼,望到了自己的心底。那顆被深埋的種子,微微一顫,異樣的感受,迅游走了全身。

懷春啊……真是一個懷春的季節,嚴綰有點臉紅,半夜夢初醒時候的那個春夢,讓她不敢再對上他的眼晴。

從來沒有一次,嚴綰這樣真誠地感謝上蒼的厚愛。當無情的歲月,把她的青春在貴婦人的麻將臺和下牛茶上消耗殆盡的時候,卻給了她另外一次機會。

少女情懷總是詩,重活了一世,她才算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

同樣的菜肴,同樣的白米飯,甚至連湯,都只是簡單的雞蛋榨菜湯。可是因為對面坐著的那個人,所有的一切,都加了蜜糖的味道。

“我幫你收。”閆亦心緊跟著嚴綰站起來,替她收拾碗碟。

“總共也就這幾個盤子,哪里還用你?我看到你帶了公文回來,去我的房間做一會兒工作吧,我收拾完就來陪你。”

“兩個人一起收拾,比你一個人快吧?”閆亦心堅持。

“我倒是願意分一半這些活兒給你,可是你看看我的廚房。”她努了努嘴,“實在小得難以讓兩個人轉開身。”

“不如我買一層公寓,你也搬過去吧。”閆亦心趁機提議。

“那怎麼行?”嚴綰想也不想地搖頭反對,“那樣的話,我不就成了你的地下情人、包養的情婦了嗎?”

“那我在你這里……”閆亦心苦笑,“是不是我成了你包養的小白臉?”

嚴綰“撲嗤”一聲笑了出來,“你這樣的小白臉,誰都會願意包養的。只不過,沒有人養得起你,也不會有人會誤會你被包養。畢竟社會地位和收入楞在那里,所以只是我成了別人茶余飯后的談資。”

“你啊……太敏感了。”閆亦心搖頭嘆息,“其實這些都只存乎一心,只要自己問心無愧,何必這麼介意別人的說法呢?”

嚴綰笑著把他推到了自已的房間,可是自己的心里,卻再一次回味了他的話。存乎一心,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又何其的難。

她知道自己這樣堅持的原因,是因為上一世嫁入豪門,經歷了背后無數的議論,讓她打上了一個心結。

嚴綰的房間並不大,除了一張床以外,就只有一張寫字桌。那還是她中學時候的家具,一直沿用到了現在。有些地方的漆已經剝落,露出了木屑板的顏色。唯一的好處,就是大。

所以,閆亦心坐在一側著公文的時候,嚴綰仍然能夠占據一小塊地方寫寫畫畫。只是偶爾會因為左手肘稍大的幅度,與他的右手肘輕輕一碰。

因為是夏天,穿著短袖衫,所以手臂是光裸的。相觸的剎那,總會在彼此的心里,留下一圈淡淡的漣漪。只是偷眼一瞥,現對方目不斜視,才努力把心思重又轉移到自己手里的工作上。

嚴綰畫完了線條,才忽然楞住。原來她下意識的,把閆亦心筆記簿里的那個女子,原封不動地畫到了白紙上。

她像是做了小偷似的,把白紙反扣到了桌上,又壓到一疊白紙的下面。

“畫的什麼?”閆亦心的聲音雖然不大,可是讓做賊心虛的嚴綰,卻吃了大大的一驚。她想,自己的臉色一定變了,因為閆亦心的頭湊了過來,露出了關切的神色。

“沒有什麼,隨手亂畫的,不成熟的線條……”,嚴綰含糊地遮掩過去,伸手抹了一下額前的汗。

電風扇忠實地工作著,可是室內的氣溫,不知道什麼時候升高得讓臉都覺得有點燙。

“這鬼天氣,真是熱得讓人無法忍受!”嚴綰抱怨了一句,很成功地轉移了話題。

“明天我讓人來裝一個空調吧,房間里要一個,客廳里也要一個。還有我的那間,雖然不常住,也要有備無患。”

“現在買空調不劃算,很貴呢!等夏天過了,我再買。”

閆亦心膛目結舌,“夏天過了,還買什麼空調?”

“就是因為大家都像你這麼想,所以夏天一過,空調的價格就猛跌,那時候買空調,價格會下跌三分之一呢!客廳里不用,我們可以吃過晚飯就躲到房間里來。兩個空調,少說也要相差一千多塊錢呢,忍過這個夏天再說。要不……先給你買一個,其實我無所謂空調的。我們學校的宿舍,還不是只有兩臺吊扇不緊不慢地在天花板上轉圈?”

“你不用這麼算計吧?”閆亦心苦笑,“下次再帶你去兩趟巴西,你夾帶一點私貨回來,憑你的直覺,像上次那塊尖晶石,可是幾萬的利潤。”

“但是我並不準備出售啊!”嚴綰搖頭,“所以,那些所謂的利潤,其實都只是紙上談兵,作不得數的。我只能看我的薪酬量入為出……”

“節約雖然是美德,值得提倡,但是要看節約的地方。你想想,如果不買空調的話,你就會因為熱而心煩意亂,有可能會喪失很多靈感。要知道,一張成功的設計圖,可是給公司創造巨額的利潤,也可以為你自己爭取厚厚的紅包,這可不是一千兩千的問題,也許是幾萬幾十萬的差距了。”

嚴綰舉起了手,“好啦,我明白了,明天就去買兩臺空調。”

看到閆亦心釋然的笑容,她又不甘心地咕噥了一句,“其實,我也不是斤斤計較,只是覺得能省就省。靈感這玩意兒,說有多懸就有多懸,說不定優裕的生活環境反倒抓不住它的尾巴。”

即使兩人間的爭執,也是蜜里調了油的。

直到閆亦心的汽車絕塵而去,嚴綰才把那張寫翻了出來。女孩子的神韻,被她捕捉得很準確。因為每天對著那三張畫,連嚴綰都覺得自己的腦袋里,已經充斥了她的形象。

喜歡可以很寬容,可是愛卻是自私的。因為內心里小小的嫉妒,嚴綰才最終確認,以前對6文俊的那種感覺,最多只能稱之為喜歡。所以,她才會對陳曉蓉和他之間的蛛絲馬跡,連一點點的跡象都沒有現。

可是,這個女孩,她到底是誰呢?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5 09:05 PM

第一百十四章 另一張訂單

嚴綰在完成了整套首飾之后。撥電話給周樸的秘書。也許是周樸額外的交代,她甚至沒有受到過多的盤問,就直接被接了進去。周樸很爽快地和她約了一個下午的時間,答應看一看設計圖。

嚴綰看著手里被著上橄欖綠色的效果圖,心里有點沒底。畢竟,這個顏色和周樸想要的顏色,並不相同。如果不是早就知道周樸的脾氣,明白她不喜歡難為人,嚴綰未必敢于拿著不合標準的設計圖就冒然上門。

“這不是藍色的?”周樸意外地抬頭。

“是的,這種寶石叫橄欖石,本身的價格並不高,但是我們會用最純凈的寶石。我開始的時候準備用托帕石,但是我們的藝術總監建議我換用橄欖石。我看過原石,這樣的形狀與橄欖石,絕對是天作之合。當然,如果你堅持用藍色的話,我這里還有兩張藍色的效果圖,你可以比較一下的。”

周樸伸手接了過去,很快目光鎖定在橄欖綠上:“你說得不錯,這樣的設計和綠色,簡直是天作之合。不知道實物的顏色。能不能達到這樣艷麗的程度。”

嚴綰笑著解釋:“原石比這個還要漂亮,我看過閆氏的存貨,有一種綠中帶著微黃的高品質橄欖綠寶石,完全可以完成這幾件首飾。”

“那還等什麼呢?就用橄欖綠!”周樸把設計圖遞還給了嚴綰,“不過,我還是希望能有一套托帕石的首飾。”

嚴綰有點發愣,一時沒有聽明白她的含義。

“你是說……”

“這一套可以交付車間去定做了,你再替我另外設計一套藍色托帕石的首飾。我現在覺得,你的設計不比國外的大師差,我相信你能替我帶來驚喜。”

“還是五件嗎?”嚴綰追問了一句。

“嗯,當然。”

嚴綰覺得自己有義務提醒一句:“寶石本身的局限性,我覺得一次佩戴五件,似乎有點過于隆重,而它們的價格本身,承載不了這種套系的莊重。”

“我又不是一次戴足。”周樸大笑,“我當然會根據我自己的衣服,來選擇合適的首飾。放心吧,雖然設計我是外行,但是配服裝卻是行家。你可真是老實,不像其他的設計師,為了接受一張訂單,拼命游說我並不需要的首飾。”

嚴綰想到她在前世,經常會在貴婦人圈子里,引領一時的潮流,忍不住會心地笑了起來:“是的,我太杞人憂天了。”

“說明你這個人,做事做人。都很認真,我喜歡和這樣的人打交道。如果你吹得天花亂墜,我反倒不敢把首飾交給你定做了。”

嚴綰點頭答應:“我先把橄欖石的成品交給你,再決定是否由我再承接下一套首飾的設計。”

“不用,你直接設計吧,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是不會看錯人的。”周樸毫不在乎地說,“你的設計很有新意,如果能用祖母綠的話,我相信會更好。”

嚴綰搖頭:“祖母綠的脆性,不適合做這種新型的切割。而且這樣的形狀,是非常浪費寶石材料的。祖母綠的名貴,決定了沒有設計師敢于用這種設計。”

周樸很健談,嚴綰以前也不過和她泛泛之交,在社交場合有些孤芳自賞的意思。但是談到珠寶首飾,兩個人的話題卻像是剎不住車似的,越談越投機。

直到秘書的電話接進來,提醒周樸和某供應商的約會,周樸才意猶未盡地咕噥了一句:“人在江湖,真是身不由己。好吧,我們下次有機會再聊。替老爸打工,一樣需要盡心盡責。”

嚴綰失笑:“正是因為替自己人打工,才需要用更多的努力,來證明自己的實力。”

“你這句話說得太對了!”周樸一副酒逢知己的模樣,“別的人總說我是沾了多少家父的光,所以才能夠坐到這個總裁助理的位置。其實,我付出的努力,他們都看不到。”

周樸的秘書效率很高,第二天就把協議的修改文本傳給了嚴綰。因為她的辦公室沒有傳真機,所以直接傳到了劉離的傳真機上。

“嚴綰,你太厲害了吧?周樸不僅堅持由你做她的設計師,還增加了一套首飾。憑她給出的價格,你半年的任務都可以不用發愁了。”

劉離的調侃,讓嚴綰覺得不好意思:“也許只是投緣吧,我也不覺得自己的設計有多好。我覺得可能是因為我用的都不是貴重寶石,這樣兩套設計下來,價格也未必比得上她今天戴在脖子上的那款鴿血紅。”

“不同的首飾,有不同的適應場合。鴿血紅雖然名貴,也未必能和每一件衣服配套。你總不能用它來配火紅色的晚禮服吧?那整個人就成了一只辣椒了!”劉離的比喻,讓嚴綰忍俊不禁,莞爾一笑間,讓劉離在兩秒鐘內有點閃神。

“說真的,我還沒有近距離鴿血紅呢,只是看到介紹,說那種紅寶石的顏色,純凈明亮之外,還給人以燃燒的火和流動的血這種動態的感覺。今天看到周樸脖子上的那顆,倒還真有點這個意思。可惜不能湊近了觀察,以后和她熟悉了。也許能夠借下來鑒賞一下。”

“鴿血紅的定義十分嚴格,一般只能在拍賣會上一睹它的芳容。有機會,我帶你去拍賣會見識見識。當然,並不是每次都會有極品,但偶爾還是會撞上一兩件的。”

“好啊,有見識的機會,我是絕對不會推辭的。”嚴綰爽快地答應。

“那種近乎于神話般的色彩,大概是大自然創造出來的最最強烈的色彩了。很少有人會不被它迷住,你居然沒有伸手去撫摸一下,算得上自制力夠高的女孩了。鴿血紅甚至比矢車菊藍寶石還難得,一向是可遇不可求的。也許你參加了近百場拍賣會,都未必會有鴿血紅的蹤影。”

“沒關系,能夠看到別的寶石,也算不虛一行嘛!何況,拍賣會大多在上班時間舉行,我可以名正言順地蹺班,兩全齊美啊!”

“你倒會……算賬!”劉離哭笑不得。

閆亦心是個很低調的人,盡管在而立年之前,就成為了閆氏歷史上最年輕的執行總裁,卻始終沒有在媒體上公開出現。

他每天都準時下班,儼然把嚴綰兩室一廳的小屋,當成了自己的家。每天離開的時候,都恨不能立刻就拉著嚴綰去領回一張結婚證。兩個人名正言順地生活在一起。

“明天有一個必須參加的宴會,陪我吧。”閆亦心離開的時候,交代了一句。

“是什麼宴會?要穿禮服嗎?”

“嗯。”

“那……要不要化妝?”嚴綰對這類宴會有點膩味,盡管她已經離開這樣的場合很久。但唯其如此,更覺得這種宴會除了枯燥,簡直沒有第二個詞可以作評語。

“如果你不喜歡,可以不化。我會替你準備禮服,不許拒絕,這是為了陪我才去的。”

嚴綰自認以現在的經濟實力,要置辦一件可以配得上站在他身邊的禮服,確實力有未殆。只能默默地點頭。

“你這樣就很好,天然去雕飾,清水出芙蓉。天生麗質的人,就是這一點可以沾光。”閆亦心笑著安慰了她一句,“晚安。”

“晚安。”嚴綰在夜風里又站了很久,才慢慢地走了回去。

陪他正式出席宴會,算不算是閆亦心把她帶入社交界的信號呢?再次被當成攀龍附鳳的丑小鴨,這種經歷,並不令人覺得愉快。

愛情很奇怪,來的時候,總是把秘密裝扮成一個接一個的驚喜,讓她覺得與閆亦心相處的每一分鐘都充滿了甜蜜。可是在他離開的時候,總免不了在心里會洇出一層淡淡的失落。喜悅慢慢地褪化,反倒浸潤出一絲恐懼。

如果這樣的亮相並不被閆老太爺所樂見,或者會有更多的不滿,在老人的心里堆積。如果不是閆亦心答應了接手閆氏,嚴綰甚至相信,現在已經有手段朝著她使出來了。

大多數人要求的門當戶對,畢竟有其深刻的基礎。

夏花爛漫,小區前面的花圃里,種著的也不是什麼名貴品種,只是顏色艷麗的月季,裝點得整個夏天都蓬蓬勃勃。

“我想這麼多干什麼,只要亦心他愛我,才不用怕背后的什麼黑手呢!反正我打定了主意,這一輩子都不會背棄。”嚴綰吐了一口長氣,打定了主意,才轉身上樓。

她沒有其他的嗜好,電視機除了積累灰塵,似乎找不出第二種功用。嚴綰一時沒有睡意,又拿出白紙開始畫草圖。

音符在七年后,曾經在首飾上大出風頭。但是現在,卻還沒有風行,甚至只是一個留在她頭腦里的信息。

嚴綰得意地咬著鉛筆頭,幸好前一世她戴過了無數的寶石,陸氏的新款,有一半是由她戴出去顯擺兼“宣傳”的。

一時沒有靈感。就批發后世的首飾款式好了。到了偷懶的辦法,嚴綰更覺得睡意全消,恨不能把音符的一套五件顏色,都把圖畫好。

“這不算剽竊吧?”嚴綰有點心虛地自言自語,“不知道這股流潮被我帶起來以后,那些珠寶設計師還能得到什麼靈感……”



第一百十五章 似曾相識

第二天是周六,閆亦心親自捧著禮服盒子敲開了嚴綰的家門。

精美的包裝。讓嚴綰一下子想到了它的價值不菲。盒子上花式的英文,讓她找到了熟悉的感覺。這個牌子一向以簡潔和做工精美著稱,她曾經擁有過一款這樣的禮服。

“是什麼宴會……很正式嗎?”嚴綰不安地撫摸著包裝盒上的蝴蝶結,沒有立刻打開。

“別緊張,你只要跟在我的身邊就一切OK了,不會有人難為你的。”閆亦心笑著安慰,“也不過是商業上的應酬往來,我代表爺爺去參加而已。”

嚴綰點了點頭,知道一般的宴會,閆亦心根本不會去參加,何況是攜女伴呢!她估量了一下自己勉強可以算作禮服的旗袍,出席這樣的場合,確實有點寒酸,只能打開了盒子。

禮服的款式很簡單,低低的圓領,無袖削肩的剪裁,腰部的線條收束得非常流暢而完美,能夠恰到好處地襯托出她纖細的腰身。

淺米色的布料上,還隱隱泛著珍珠般的光澤。嚴綰可以肯定,在燈光下,這件禮服的效果一定更好。除了裙擺處有一行手繡的本色花朵。整件禮服沒有任何多余的裝飾。

“這樣的禮服,正好是襯托首飾的啊……”嚴綰暗自有點犯愁,除了母親留給她的一枚純金戒指,她的紫茄吊墜,還沒有開始打磨。

“我想,一會兒還是去化個妝吧。”嚴綰苦笑著表明了自己的觀點。有時候,化妝不僅是提升自己美麗的手段,也是對宴會本身的重視態度。出于禮貌,她都不該真的“清水芙蓉”地出席晚宴。

何況,禮服本身的簡潔,為她的化妝,留下了充足的余地。

“好啊,你先換衣服,我送你過去化妝。”閆亦心很爽快地答應。

嚴綰避進了自己的房間,名牌禮服穿在身上,似乎每一處都是替她量身定做的,閆亦心把她的號碼把握得很準。

她打開房門的時候,閆亦心在沙發上抬起頭來,一剎那的怔忡,讓嚴綰露出了羞怯的笑容。她記得陸文俊第一次看到她穿禮服,也是這副模樣。也許她是天生適合穿禮服的,用莊重來優化古典型的臉龐和氣質。

“真美……”閆亦心站了起來,走到她的面前,卻沒有再進一步的舉動。可是他目光里的熱切,讓嚴綰生出一點小小的得意。

難怪古人說,女為悅己者容呢!唯有在自己心儀的男人面前,展示這樣的美麗。才是真正有意義的。

“還缺一套首飾。”閆亦心拿出了一個首飾盒,“你看看合不合適?”

“紅寶石的?”嚴綰眼睛一亮,笑著調侃,“如果是人造的,你可一定要告訴我。否則,我弄丟了,也會像莫泊桑《項鏈》里的女主人公一樣,拼命地打工購買一套真的還你啊!”

閆亦心失笑:“確實是紅寶石的。不過,如果你弄丟了,換一套假的,我也不會介意。”

“是鴿血紅的嗎?”

“不,只有胸針里的三顆寶石達到了鴿血紅的品質。”閆亦心拿出了胸針,“而且寶石不大,三顆加起來才不過兩克拉的樣子。吊墜和戒指的寶石顏色很深,但是濃度還達不到鴿血紅的級別。”

“肉眼看不出它們的分別,顏色很濃。”

“這一套首飾是經過瑞士首飾研究室鑒證的,鴿血紅的評定標準很嚴格。”閆亦心示意她轉過身子,替她把項鏈戴了上去。

“難道我的手指算粗的嗎?”嚴綰試了試戒指,中指上顯得很緊,只能戴在無名指上。她想了想,還是褪了下來。左手無名指戴戒指的含義。實在是太鄭重了。

“這枚戒指,本來就是我母親婚后戴的。”閆亦心失笑,“這是我父親當年在拍賣會上拍得的,送給我母親的禮物。”

嚴綰立刻覺得自己的耳朵有點發燒,閆亦心特意挑出這套首飾給她佩戴,其中會不會有另外的深意?

“我送你去化妝吧,我想你會成為全場注目的焦點。”

“只化淡妝。”嚴綰鄭重申明。

“當然,我也不喜歡你把自己畫上兩個黑眼圈。”閆亦心笑著說。

嚴綰說了一個地址,是她以前經常化妝做頭發的地方,盡管在七年前,這間店的規模還沒有達到日后的規模。

“原來你已經打探好了。”閆亦心詫異地笑,“不用為這次宴會太過緊張,我不會離開你身邊的。”

“沒關系,我只是……以前聽說過這家店,雖然規模不大,但是服務很專業,並不是我特意打聽的……”嚴綰無奈地苦笑。

因為要求比較簡單,化妝並沒有花費太多的功夫。就連一頭長發,也不過打了一點嗜喱,對兩鬢稍稍作了一點定型。

“綰,你其實很漂亮。”閆亦心挽住她手臂的時候說。

“這麼說,我以前一直都不漂亮了?”嚴綰故意和他抬杠。

“不,只是覺得你盛裝以后,顯得更漂亮。”閆亦心失笑,捏了捏她的鼻子,“跟我玩文字游戲呢!知道你是中文系的高材生,在這一點上,我只能甘拜下風。不過,我還是更喜歡你平常穿著T恤牛仔褲的樣子。那樣的你更真實。”

“我也是,喜歡平常的樣子。穿著高跟鞋,我連路都覺得凹凸不平了。”嚴綰抱怨。品質再好的細高跟皮鞋,在剛剛上腳的時候,總有一個磨合期。

嚴綰已經在擔心,不知道宴會要持續多長的時間。自己長時間不穿高跟鞋,似乎對鞋子也開始挑剔了起來。

宴會的地點,在陽平山的半山。與翠屏山不同,陽平山向來是富人聚居地。這里的房價可以用寸土寸金來形容,尤其是坐落在半山腰的房子,除了非富即貴的大商家,一般的中產階級,是住不起這里的。

別墅雖然只有三層,可是占地很大。門口擺著白色和紅色的郁金香,盛放得無比爛漫。羅馬柱的旁邊,是一個花園,茂盛的草坪,綠得讓人眼前清亮。一陣微風吹過,草尖們就順著風勢蕩起了一道道波浪。嚴綰叫不出名字的名貴茶花,簇擁在別墅的周圍,仿佛是眾星拱月,托出了中間白墻紅瓦的建筑。

不用看建筑工藝的精湛,只看占地之廣。就讓嚴綰仰望了。陸家雖然也是豪富之家,但還只能占據陽平山的山麓。

“是……你們家?”嚴綰遲疑地問。

“當然不是。”閆亦心啞然失笑,“我們家在那頭,勉強算得上是鄰居吧。”

嚴綰立刻噤聲,想必這戶人家,是閆氏的世交吧?

相繼又有幾輛車停在門口,寶馬、奔馳、法拉利、保時捷……完全可以在這里開個世界名車的展示會。

閆亦心目不斜視,挽著嚴綰的手臂走進了大門。穿著制服的傭人在大門口鞠躬如儀,引著他們走到了客廳。

穿梭般在大廳里往來的侍應生,一色的白襯衫,黑領結。看起來都很專業。一看而知,是從大飯店里請來的,每一個動作都顯示出受到過良好的訓練。

“他們家是做酒店生意的,在A市擁有兩間五星級高級酒店,三家高檔西餐廳。”閆亦心順著嚴綰的目光看出去,會意地解釋。

“啊……原來是這樣。”嚴綰點了點頭。

“亦心哥哥!”一個清脆的聲音從客廳的一角傳過來,在嚴綰還沒有及時作出反應的時候,一個身影就撲了過來。如果不是閆亦心及時煞住了腳,大概就會軟玉溫香地抱個滿懷了。

她長得很漂亮,而且舉止優雅。一襲桃紅色的小禮服,誇張的妝容,再加上一對梨型切割的鉆石耳環,就襯出了少女的嬌媚。她的皮膚有著青春少女特有的鮮亮,卻顯得不夠嬌嫩。

這張臉,明明似曾相識,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杏子,半年不見,你又變漂亮了。”閆亦心半真半假地恭維,拉了一下嚴綰,“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康老的孫女康繡杏。杏子,這是我的女朋友嚴綰。”

“女朋友?”康繡杏因為被他稱贊而亮起來的臉色,忽然又沉了下去,“亦心哥哥,你怎麼會有女朋友?”

嚴綰的心有點沉,因為她終于確認,這個康繡杏,和閆亦心筆記簿上的那個女人,五官至少有五分相似。她之所以沒有立刻認出來的原因,是因為康繡杏和那個女人的神態,實在是天差地別。

康繡杏是活潑的,俏皮的。可是卻缺少了畫中女子那種沉婉的氣息,因而連五官都顯得不太細膩。

“傻丫頭,亦心哥哥就快三十了,還不該有女朋友?”閆亦心笑著伸手拍了拍康繡杏的腦袋,經過挑染的頭發。顯得層次豐富。

“可是……你能忘了姐姐嗎?”康繡杏瞪了一眼嚴綰,明明白白的敵意,讓嚴綰頓時明白了,畫中的那個女人,原來就是她的姐姐。

她明顯感覺到閆亦心挽著她的手臂,明顯地僵硬了。

“杏子,又拉著你亦心哥哥在瞎說什麼!”聲若洪鐘的聲音,在他們的身邊驀然地響起,適時地替閆亦心解了圍。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5 09:06 PM

第一百十六章 過往的女子

閆亦心的神情立刻恢復了正常。恭敬地叫了一聲“康爺爺”。嚴綰就知道,他就是今天晚宴的主人公康以仁。客廳正中金光閃閃的“壽”字,讓她明白,今天原來是他的壽宴。

“我沒有瞎說,亦心哥哥是不可能忘掉姐姐的!”康繡杏說著,目光有意無意地瞟向嚴綰,帶著赤裸的挑釁。嚴綰只能當作沒有看到,禮貌地和康以仁打了招呼。

“去幫我招呼客人,別在這里纏著你亦心哥哥。多大的人了,還像小時候那麼愛粘人。”康以仁板著面孔訓斥,可是康繡杏顯然一點都不害怕來自祖父的數落,做了一個鬼臉,反倒走到了閆亦心的另一側,撒嬌似地摟住了他的胳膊。

“好了,杏子,別鬧了。”閆亦心無奈地抽出手臂,卻被康繡杏迅速地又摟了回去。

“亦心哥哥,雖然姐姐不在了,你沒有做成我的姐夫,可你還是我的亦心哥哥,我還是你的杏子啊!不會因為交了女朋友。就和我們家生分了吧?”

“難得杏子說了一句有道理的話,亦心,有時間不如多來走動,我沒有孫子,一直把你當成是我的晚輩。”康以仁順著孫女兒說的話,讓嚴綰小心眼地想到,他一定是很願意成全自己孫女兒的癡想,把閆亦心當作孫女婿的。

幸好作為壽星的康以仁,多的是人要應酬,沒有更多的機會,再向閆亦心表示熱絡。康繡杏卻毫無顧忌,直接把嚴綰當成空氣,拉著閆亦心大談特談。

這時候,嚴綰才知道,原來康繡杏正在加拿大念大學,高二學期結束,就被送了出去,讀了一年預科,已經正式進入了加拿大一所名不經傳的學校。

“我明年就可以修完學分了,亦心哥哥,我還沒有恭喜你呢!”

“恭喜我終于找到了女朋友?”閆亦心失笑。

“當然不是!”康繡杏瞪了一眼嚴綰,“我剛從爺爺那里知道,原來你已經接手了閆氏,爺爺說你是年輕一輩里面,最踏實的人呢!”

“那是康爺爺過獎,他老人家總是願意提攜晚輩。”閆亦心笑著搖頭,“杏子。你去招呼別人吧,我和嚴綰到那邊坐一會兒,吃點東西。”

“爺爺自然會招呼人的,我只陪你就行!”康繡杏當仁不讓地叫過了一個侍者,“裝一盤大連冰鮑端到角落那邊的長桌上去,要最新鮮的。這是姐姐和亦心哥哥最愛吃的東西了,我可是一直記著的呢!”

閆亦心嘆了口氣:“杏子,我的口味已經變了,不再喜歡吃大連冰鮑。”

“是嗎?”康繡杏扁了扁嘴,“我不管,我就是喜歡和你一起吃大連冰鮑。亦心哥哥,我已經大半年沒有回來了,你陪我吃,好不好?”

“我也喜歡吃冰鮑,不如我們一起吃吧。”嚴綰注意到閆亦心微微皺著眉頭,一時不想和這位嬌縱的小公主發生口角,只能勉為其難地安慰一下自己的嗜好。

“你憑什麼喜歡吃!”康繡杏立刻反駁,“那是我姐姐和亦心哥哥最喜歡的東西。”

“對,是你姐姐喜歡吃的,未必就是你喜歡的。”嚴綰對康繡杏的挑釁忍無可忍,終于反唇相譏。

她不說話。並不表示她就是任人捏圓搓扁的軟柿子。因為康繡杏老是提到姐姐,嚴綰的心里早就窩了一把火。

“亦心哥哥,她欺負我!”康繡杏朝著閆亦心大發嬌嗔。

“杏子,嚴綰說得對,你並不是繡桔。而且,我已經改了口味,更傾向于家常菜。”閆亦心耐心地解釋了一句,“在我的眼里,沒有人的手藝,能比嚴綰更好。”

“自己做飯?我們家有的是五星級廚師,你想要吃什麼,我都可以給你薦一個。家常菜顯不出水平,再好吃也平常。”

“重要的是做菜的那個人……”閆亦心含蓄地提醒。

嚴綰不信康繡杏還聽不懂,她至少已經二十出頭,唯一的解釋,就是一顆芳心系在閆亦心的身上,因而胡攪蠻纏,想要漠視她的存在。

“亦心哥哥,我才剛回來,明天是星期天,你要陪我!”康繡杏顯然有點啞口無言,最終只能換了一個話題。

“明天我已經和嚴綰約好了,恐怕不能夠陪你。這樣吧,我讓劉離陪你,那家伙正好遭遇到了失戀,整天沒事干。”

“我才不要劉離陪我呢!”康繡杏大發嬌嗔,不依不饒,“以前你和姐姐約會的時候,我不是一樣跟著你的嗎?我不管。反正你明天到哪里,我也要跟去的。”

“當年你還小呢……”

“難道我現在很老了嗎?我也才二十歲!”康秀杏不滿地咕噥,“姐姐和你在一起的時候,還沒我大呢!”

她的姐姐……

嚴綰的心臟猛地收縮了一下,手里用了一點勁,閆亦心立刻就覺察到了。他回握了一下她的手,遞給她一個溫和的微笑:“杏子的姐姐,就是我筆記簿里畫著的人,她叫康繡桔。”

“嗯。”他不說,她也已經猜到了。

但是聽到他親耳的解釋,還是狠狠地把吊在半空的那口氣,終于松了出來。他願意和她解釋,至少比她一直蒙在鼓里強。盡管看著眼前康繡杏與畫中人相似的眉眼,她的心臟就一抽一抽地疼痛。

“杏子,你應該有自己的交往圈子。我對于你來說,是太老了。”閆亦心笑著挽住嚴綰,“我已經找到了自己生命里的另一半,你也會找到你的。”

“那姐姐到底算什麼?我一直以為你們是世界上最最般配的一對,並肩站著的時候,就像是金童玉女。除了姐姐,沒有人配得上你。”

“杏子,你還太小,等遇到了自己喜歡的男孩子。才會明白感情並不是霧里看花。它那麼真實,可以真實到柴米油鹽。”

“嚴綰!”一個爽脆的聲音,打破了三個人之間難堪的沉默。

一雙大而溫柔的眼睛,泛著青瓷般的顏色。穿著深紫色的晚裝,襯出象牙白的肌膚。全身上下除了右腕上的一只玉鐲,沒有第二件首飾。

“周小姐!”嚴綰很感激她的適時解圍。她已經看出來了,閆亦心因為對康繡桔的過往,而對康繡杏毫無原則地容忍。而她,則是夾在兩個人中間的一顆釘子。

“原來你和閆先生是……”周樸一副恍然的樣子,輕抿唇線淺笑的樣子,倒把她剛強的臉部線條。放柔了幾分。

嚴綰輕輕一掙,把自己的手從閆亦心的掌心里脫出來:“我去和周小姐談幾句,你……”

閆亦心顯然松了口氣:“好,我一會兒就來找你。”

也許,他和康繡杏之間,還有的是時間消磨。

嚴綰點頭回了一個笑容,迎向了周樸。

“那是康繡桔的妹妹。”周樸的眼睛,似乎含著深意。嚴綰立刻意識到,當年的事,她一定也是知情者。張了張嘴想要問,又覺得和周樸的交情還沒有到無所不談的地步,又尷尬地閉上了嘴。

“想問就問嘛!當年這段往事,差不多的人都知道,很轟轟烈烈了一陣子的。”周樸卻毫不扭捏,“你想知道的話,我就告訴你。如果你不想知道的話……那就算了。”

嚴綰失笑:“你就直接告訴我吧,還要賣個關子,可不像你的為人。”

“咦,你怎麼知道我……”周樸笑著把她拉到了角落里,“由著他們去說話吧,反正閆亦心是不會看上康繡杏的,她再怎麼一廂情願都沒有用。”

“我並不擔心他。”嚴綰淡淡地低下了頭,“我只是擔心……”

“康繡桔?”周樸察顏觀色。

嚴綰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

“她是個資優生,從小學習就很好,而且還能拉一手小提琴。我和她是同學,所以她的事我知道得很清楚。”

嚴綰揚了揚眉,卻沒有打斷她的話。

“當年她和閆亦心,那可真是只羨鴛鴦不羨仙。有時候,我常常想,也許紅顏薄命,就是指的康繡桔吧?”

“薄命?”嚴綰吃了一驚,忍不住重復了一個詞語。

“難道你不知道,康繡桔死于車禍嗎?”這一次,輪到周樸吃驚。

“我不知道,她死了?”嚴綰茫然搖頭。

“當然!不然的話,你覺得有機會走近閆亦心嗎?”周樸沒好氣地說了一句。立刻又笑了起來,“你可別誤會,我不是說你不如康繡桔,只不過當年他們之間,真的是如膠似膝。不過,他們的感情已經過去五年了,再深的感情也該淡了。康繡杏喜歡閆亦心,這並不是秘密。只不過閆亦心不會看上她,她們姐妹倆雖然長得相似,可是性格絕不相類。”

“嗯。”嚴綰無情無緒地答應了一聲。

“你的性格,倒有幾分康繡桔的影子,即使在人群里,也都帶著兩分遺世獨立的味道。所以,別擔心閆亦心被搶走,如果閆亦心真的有心,康繡杏早就是他名正言順的女朋友了。你看,閆亦心不過是在應付小女孩罷了,並不是對她有意思。”

嚴綰的目光看向閆亦心,他的笑容雖然勉強,卻仍然維持著溫和。



第一百十七章 不想做替身

“謝謝你,周小姐。”嚴綰勉強笑著回應了一句。這麼說來。她是因為與康繡桔的相似,而讓閆亦心另眼相看了?

心里像是有兩條毛毛蟲在爬,說不出的感覺。原來堅定的立場,也一度產生了懷疑。如果僅僅作為一個替身,嚴綰覺得自己沒有這麼偉大的情操去承受。

“我們都已經是朋友了,還叫周小姐?直接叫我周樸吧,這名字很干脆利落。趕快把那套橄欖石的首飾做好了送過來,我已經有點迫不及待想要戴出來秀了。橄欖石的綠,實在是和你的設計相得益彰。”周樸笑著,忽然把手里的高腳杯微微一舉,和路過的某人打了招呼。

“你有人要應付的話,不用管我。”嚴綰善解人意地說。

周樸點了點頭:“好,那我到那邊去應付一下,反正……你的白馬王子過來要人了。”

嚴綰一抬頭,看到閆亦心正朝自己走來,而康繡杏,卻嘟著嘴站在身后,很懊惱的樣子。

“和周樸這麼熟?看來,你很得人緣啊。”閆亦心笑著替她取了一杯果汁,“喝點芒果汁吧,對皮膚好。”

“聽說芒果汁多喝了會皮膚發黑。”嚴綰故意和他抬杠。人緣?她似乎從小到大。一直缺乏這種玩意兒。大概是因為頻繁地轉學,所以始終沒有交到什麼好朋友。直到初中的時候,母親無法再工作,才固定了下來。也正因為如此,她對陳曉蓉的友誼,分外看重。

“是嗎?不過沒關系,你的皮膚已經夠白了的,稍稍加點色素也沒關系。”閆亦心笑著挽起了她的手,“走吧,我們過去打個招呼,再呆一會兒就走。”

晚宴如同嚴綰曾經歷過的無數次那樣,乏善可陳。面對著看過來的形形色色的目光,更是覺得芒刺在背。跟著陸文俊的時候經歷過了一遍,跟著閆亦心同樣要經歷一遍。

在她嫁進陸家以后,各式各樣的宴會,幾乎成了她生活的重心。除了在宴會上秀一秀陸氏的珠寶,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

即使神情恍惚,她的表現,也一樣可圈可點,讓閆亦心刮目相看。她在舉手投足間,完全沒有生澀感,仿佛這樣的宴會,已經成了她的家常便飯似的。

“在想什麼?”閆亦心的車在小區的門口停妥。

“我在想……你的那本筆記簿。”

閆亦心的手撐在她的椅背上,眼睛在路燈下也璀璨生姿。他的目光里,探究的意味十足,卻只是把唇抿成了一條線,看著她的臉色。

嚴綰勉強地笑了一下:“她們姐妹。長得其實很像。”

“你不是繡桔的替代品。”閆亦心忽然認真地說,一下子讓嚴綰的眼眶有點發熱。她從來不以為閆亦心的感情是一張白紙,但是成為別人的影子,卻是讓她難堪和不能夠接受的結局。

“我和她很像嗎?”她喃喃地問。

“不,並不像。”閆亦心肯定地搖頭,“偶爾露出來的神態,也許會有兩分相似。但嚴綰和康繡桔是完全不同的個體,你努力、認真,而且踏實進取,在今天這樣浮華的世界里,並不多見。而這,正是最吸引我的部分。”

“她也是嗎?我聽周樸說,她從小到大都是資優生。”

“我第一次遇到的她的時候,並不知道她是康以仁的孫女。她很隨和,沒有盛氣凌人的公主架勢,雖然她在康家,與公主無異。你和她……說實話,長得一點都不像,只是神態卻真有幾分相似的。”

嚴綰自嘲:“我說呢,難怪你會看中我這只丑小鴨。”

她的語氣,在夜色里聽起來有幾分蒼茫。讓閆亦心怔了一怔,很快明白了她的心結。他把她的雙手,合到了自己的掌心里。

“綰,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和影子。如果說開始的時候,是你的神態吸引了我的注意,但最終讓我陷進去,卻是真實的你。沒有兩個人會完全一樣,誰也無法代替誰。”

“你愛她,是嗎?”嚴綰抬起臉上,眼睛里的迫切,讓閆亦心再度沉吟了一會兒。

“我曾經愛她。”

“那麼……”嚴綰想要問他,是不是愛著自己。這兩種愛,是不是一樣。可是話到嘴邊,終于還是沒有能夠說出口。

“那時候我們都很年輕,她和周樸是同學,我比她們高一屆,也就像你這樣的年齡,像兩塊磁石一樣,沒有任何理由,就受到了相互的吸引。”

愛情,本來就沒有任何理由。加上了無數條條框框后的愛情,那並不能算是真正的愛情。

“如果她還活著,你們一定是很般配的一對。”嚴綰喃喃地低語,“她的家世,也不會讓你爺爺表示反對。”

“也許。”閆亦心嘆了口氣,“如果她還活著!”

“你沒有接受感情的原因,並不是因為你的月半……而是因為在心里還留著她的影子,所以才會一直獨身一人,是嗎?”

“是有這個原因。我是一個寧缺勿濫的人。在大多數事情上,追求完美。沒有遇到合適的女孩,我並不想談一場半真半假的戀愛。哪怕是為了應付爺爺,我也不願意。所以,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和繡桔的那一段,已經過去了,我才有勇氣踏進康家。”

嚴綰震動了一下,看著他的眼睛,看到他鄭重地點了一下頭。

“那……嗯,我明白了。你快回去吧,時間了不早啦!”

閆亦心低下頭,在她的額上印下了一個吻:“那麼,晚安。我明天早上來接你上班,中午去學駕照。你既然會開,學起來就很容易。”

“嗯。”嚴綰順從地點頭,打開車門,又回頭看了他一眼,才轉身上樓。

從窗戶的玻璃里,看到他的汽車絕塵而去,還有好半天維持著這樣的站姿。這是第一次,她沒有開口留他喝一杯咖啡。以閆亦心的細心,不可能不會發現其中的不同。唯一的解釋。就是今天晚上,他的心也很亂。

她在電磁爐上燒水,呆呆地看著亮起來的紅色指示燈,直到水燒開,才發現站在發了半天的呆。

提起水壺的時候,才想到今天閆亦心並沒有上樓。苦澀地笑了一下,給自己泡了一杯。微苦的香味,彌漫在舌尖。

她現在明白了,為什麼有那麼多人迷戀著咖啡的味道。因為這樣的苦澀,就像是生活的賜予,不期然地就會有這樣的滋味。

難得的。嚴綰失眠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咖啡的原因,輾轉了半夜以后,還是沒有能夠進入深睡眠。隱隱約約,總能夢到一對璧人,站在神父的面前。新郎當然是閆亦心,可是新娘的面目卻是模糊不清的。只有左手的無名指上,矢車菊藍寶石發出熒熒的光澤。

閆亦心按響門鈴的時候,嚴綰才被驚醒。蓬松著頭發打開門,幸好她的睡衣一向是保守的款式。

“怎麼了?昨天沒睡好?”閆亦心關切地問,手背覆上了她的額頭。

“哦,昨天習慣地燒了一壺水,才想到你沒有上來,所以就泡了一杯自己享用。結果就是神經高度興奮,怎麼也睡不著。”嚴綰懊惱地說。

“看來,以后我怎麼也該死乞白賴地留下蹭杯咖啡,不然的話就害你一夜無眠了。”

“呀,今天我沒有做早飯,用牛奶面包將就一頓吧,好不好?有前天買的切片面包,沒有烤箱,只能放在微波爐里熱一下了。”

“我們出去吃吧。”閆亦心拉住了她的手,“我開車過來的時候,看到附近新開了一家廣東菜館,里面有早茶。”

“可是我怕來不及……”嚴綰看了看表,“你等我一下,洗漱完了隨便找個早飯攤子,買兩個煎餅應付一下吧。”

她說著,鉆進了浴室。鏡子里,眼圈有點微微的浮腫,加上亂糟糟的頭發,這個早晨,看起來前所未有的糟糕。

她匆匆地抹了一把臉,連洗面奶的程序都直接省略。迅速地換好了衣服,很慶幸閆氏的設計師們未必個個都講究穿戴,所以她的T恤夾克牛仔褲,就可以應付一年四季。

“哇,好香。”拉開浴室的門。嚴綰就嗅到了濃郁的香味,是黃油和面包的味道。

“時間把握得正好,可以開動了。”閆亦心笑著端出了面包,用黃油煎得金黃。

“看起來,很誘人的樣子。”嚴綰立刻裝出一副食指大動的樣子,“你也會做這個?”

“中式的菜不會做,這些西式的早餐,我很在行。在國外一個人獨立生活了那麼久,難道天天下館子嗎?”

嚴綰很給面子地表揚了一句:“嗯,味道好極了。”

“早知道宴會帶給你這麼大的困擾,我昨天就不帶你去了。”閆亦心發動汽車的時候,感慨了一句。

經過簡單的收拾,嚴綰看上去和平常沒有什麼不動。眼圈沒有發暗,眼皮不再浮腫。只是一張臉,缺少了豐富的表情。細嫩的臉蛋,不再因為害羞而微微帶紅。

“不是宴會的問題,我只是……”嚴綰勉強地勾了勾唇,做出一副微笑的樣子。

“我明白,是繡桔的問題。相信我,我從來沒有把你當作繡桔的替身,盡管在開始的時候,你確實因為和她相似的神態,而讓我對你引起了注意。但是僅僅是這樣,並不會讓我心甘情願地付出所有的感情。要找一個替身,也許我會考慮康繡杏,不是嗎?”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5 09:10 PM

第一百十八章 蹭飯的燈泡

感謝周樸,因為她的催促。讓她對自己的工作有了更深的熱情,也就沒有時間再去對閆亦心和康繡桔姐妹的糾葛胡思亂想。上午畫了一份設計圖,修改來修改去都達不到自己理想的效果,干脆跑到工廠去,看工人們對橄欖石進行切割。

大批量的成品,在大車間里進行所有的工序,仿佛是設定好的程序一樣,下了一張訂單,就可以源源不斷、按部就班地做出來。

高度的自動化,也同時影響了珠寶業,帶來了速度與精度的變革。

而在這個小車間里,一般都是客戶的訂單,因為是單件,多數用手工完成。所以價格上,自然與其他的成品不可同日而語。

在了解完珠寶首飾的定價體系之后,嚴綰有點替周樸心疼大筆的設計費。

“我也不覺得自己的設計有這麼值錢……全被公司剝削了呀!”嚴綰剛回到辦公室,就看到劉離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正在看自己的設計圖。她隨口開了一句玩笑,看了看表,奇怪地問,“咦。你怎麼還沒有下班?”

“等你。”劉離言簡意賅地回答。

“有事?”嚴綰收拾桌面的動作停滯了下來,狐疑地問。

“沒有事就不能等你?”劉離明顯找茬。

“當然不是,只不過勞動劉總監親自等候的事,我以為是自己的設計出了差錯。”嚴綰做了一個鬼臉,“我凡事都喜歡從不好的地方開始想,這樣的話遇到了再困難的事,也不會氣餒。而如果是好消息,那就是意外的欣喜了。”

“我請你吃晚飯吧。”劉離在她的調侃下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冒出來一句。

“還是我請你吧,不過是自己下廚的家常菜,如果你不嫌棄,歡迎你去蹭晚飯。”嚴綰笑著點頭。

“不怕我成了一千瓦的電燈泡?”劉離斜睨了她一眼。

“反正你也不是第一回當了,習慣就好。”嚴綰把桌面上的設計圖紙掃進了抽屜,“今天我看了橄欖石首飾的加工進度,又催了一下工人,估計后天就能把成品做出來。周樸很急切,想要秀這一套寶貝呢。其實,她的首飾那麼多,橄欖石又不是什麼名貴的,我還以為她只是同情我,所以才扔了一套首飾讓我設計呢!”

“怎麼可能!”劉離嗤笑,“你和周樸又不是有什麼過命的交情,她會因為同情,所以給你一份訂單?告訴你吧,凡是商人,都是慣會計算的,絕不會做損己利他的事。包括你的閆亦心。”

嚴綰遲疑了一下:“你似乎對亦心有成見?”

“沒有。”劉離飛快地搖頭,“我只是實話實說,你的能力大家都看得出來。”

桌面上的電話,適時地響了起來。嚴綰一只手拿起手袋,一只手拎起了電話。

“亦心?好。沒問題,我自己回去。嗯,可以讓劉離送我回去啊,做好了晚飯等你回來吃就行了。”嚴綰笑著收了線,“走吧,我們去買菜,讓我做法式大餐,招待劉總監。”

“他既然緊張你,為什麼不在公司附近置一層公寓?免得你每天趕這麼遠的路,還要擔心閆老爺子借機使壞。”

嚴綰故意裝作不在意的樣子:“老爺子有那麼多的事要做,哪有空來管我這個小人物啊!你就別杞人憂天了,我的存在對別人構不成什麼影響。”

“誰說的?”劉離迅速地反擊,“你把自己看得太輕忽。亦心對你,可是真的動了感情的。所以老爺子才會這麼緊張,把大堆的工作壓到他的肩上。還有……”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替她拉開了辦公室的門:“快走吧,我等著吃你的大餐呢!我就說沒這麼好的事。敢情是要我當司機。”

“我答應你做大餐在前,你當司機在后啊!”嚴綰不滿地咕噥,“當司機只是一個順帶的功能罷了。”

到了超市,嚴綰就看出劉離和閆亦心的區別了。劉離從來不對嚴綰的菜色表示異義,只是很盡責地幫她推著推車。有時候,還會把目光瞟向別處,似乎覺得陪著她逛生鮮菜蔬的地方,也是一種尷尬的經歷。

“吃不吃芥蘭?”嚴綰故意揚起了聲音。

“隨便。”劉離咕噥了一句,“好了沒有?”

“就好了。”嚴綰忍笑,把一把芥蘭放進了推車,拉過了推車的控制權,“好啊,我的大少爺,這就走吧。”

“我來推。”作為在國外生活多年的男人,紳士風度隨時都會保持。

“真是般配的一對啊……”身后隱隱傳來老太太的感慨,嚴綰立刻下意識地與劉離保持了一段距離,臉上也現出了訕訕的神色。

天花板上的燈光,折射得她的肌膚,更加顯得白皙如透明。嘴角那點似笑非笑的笑意,掛在微微勾起的嘴角,像是一朵小小的鈴蘭花,在酒窩旁靜靜地綻放。

“走呀!”嚴綰納悶地看著劉離停頓下來的腳步。

“嗯,走!”劉離微笑著繼續推著推車,步履卻平白地從容了許多。

“我來。”他掏出錢包的動作,卻被嚴綰不由分說地阻止了。

“說好了請你吃晚飯的,讓你支付,那不成了你請我嗎?”她的理由,光明正大得讓劉離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他把袋子提到廚房,不用嚴綰趕人。就自覺自願地坐到了沙發上。他是君子遠皰廚的堅決擁護者,從小到大都沒在廚房里連續呆過五分鐘的時間。

嚴綰把廚房的門掩了一半,從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她的身影,輕盈地在小小的廚房里忙碌著。他看過認真的她,俏皮的她,卻覺得此刻系上圍裙的她,最最動人。

打開靈魂,他才明白,為什麼閆亦心會留戀嚴綰小小的家,溫馨的氛圍連他都幾乎想要溺斃在其中。夕陽印染了黃昏的天空,因為高大建筑物的阻擋,夕暉只是落在窗臺的邊緣部分,仿佛只是俏皮地探一探腦袋,就會倏然地收回去。

這個小區的房子已經有些年頭,因而綠化面積還算夠大。樓下的樹木,已經長成了合抱的粗細。仿佛在訴說著人類社會的滄桑巨變。

劉離還是第一次,用這樣從容的目光打量嚴綰的居住環境。以前都是跟著閆亦心來蹭飯,自從發現她和閆亦心之間的關系突飛猛進之后,他就很自覺地放棄了做電燈的想法。

“嚴綰!”他忽然覺得心里有點異樣的感覺,忍不住叫了一聲。

“嗯,很快就好了,你自己看一會兒電視吧。”嚴綰的聲音從廚房里傳來。夾雜著油煙機的聲音。

“我不是急……”劉離調低了聲音,也舍不得破壞這樣靜謐的氣氛,干脆站在客廳與餐廳的交界處,看著嚴綰手腳麻利地炒菜裝盤。

“好了。”嚴綰輕快地把頭探了出來,“你坐著,我把菜端出來。”

“我來幫你。”劉離積極主動地蹭到廚房門口。

嚴綰的廚房很小,他有點手足無措地站在中間,不知道該從哪里下手。

“不用,就兩步路。房子小,就是有這樣的好處,不僅做清潔工作容易。而且端盤子也只要伸伸手臂就可以了。”嚴綰兩只手各端著一只盤子,“坐吧,亦心怎麼還沒有回來?”

劉離注意到她用的是“回來”這個詞,熟稔而自然。他們倒真像是一個小小的家庭,在城市一角的老房子里,自然而然地會有一種讓人沉澱浮華的沖動。

“我打個電話問一下。”劉離拿出手機,不知道閆亦心說了什麼,劉離的臉色有點沉,答應了一聲才說,“我的報告是有事實根據的,並不是任人唯親。再說了,嚴綰和你還能說得上是親,跟我算得上嗎?”

嚴綰解圍裙的動作頓時停滯了,不安地看著劉離,眼看著他恨恨地把手機拍到了餐桌上。

“我怎麼了?是不是設計圖有問題?”

嚴綰小心翼翼的樣子,讓劉離啞然失笑:“沒有,你的設計圖很好,而且每一張都送交了生產線,就等著年底拿紅包吧。不過是有人覺得嫉妒,所以寫了匿名信舉報。”

“那……”

“是這樣的,每個藝術總監都可以提名一個名額轉成設計師,獨立完成設計工作。”

嚴綰恍然,卻又帶著震驚:“你……你提了我?”

“嗯。”

“可是我還是學生,又只是半路出家,資歷也淺……”嚴綰嚇了一跳,第一反應不是欣喜,竟然是惶然。

劉離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你自己都這麼認為,難怪有人會說我循私了。你又不是我的女朋友,我犯得著循私嗎?我是拿事實說話。在短短的一個月內,完成了十張設計圖,全都交給了生產線,這樣的實力,難道還不夠成為一個獨立的設計師嗎?還有,連續兩張個人訂單,盡管寶石的選用並不名貴,但畢竟是對實力的一種認可。”

“一般在公司都需要論資排輩,我做你的助理也很好啊。大樹下面好乘涼。”嚴綰笑嘻嘻地安撫著他的火氣,“亦心怎麼說?”

他對她的維護,嚴綰很感激。遇到這樣的上司,對于初出茅廬的她來說,實在是太幸運的一件事了。



第一百十九章 遇劫

“他可是你名正言順的男朋友。在董事會上怎麼也要避避嫌吧?”劉離憤憤不平,“什麼時候,我提名一個設計師,要經過董事會討論了?這其中肯定有貓膩,你拿出成績來堵住他們的嘴!”

實力當然是硬道理,嚴綰知道到最后,一切都要憑實力說話,于是很鄭重地點頭:“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很努力的,絕不丟了你的臉。”

劉離哭笑不得:“你的努力是為了自己,丟臉也是丟亦心的,丟得了我的麼?”

“他什麼時候回來?”嚴綰更關心的,還是這個。

“已經在路上了,一會兒就到。再不回來,我就把菜都掃蕩了,讓他回來舔空盤子!”劉離似乎把氣撒到了閆亦心的身上。

話音未落,門鈴就響了起來。嚴綰不等劉離反應過來,立刻從椅子上彈起來,沖到了門邊。

“亦心……”她的聲音,攔腰被卡住。

劉離聽到她的聲音不對,連忙從兼著餐廳的廚房里奔出來。正好看到她仆跌在地上,門口已經搶進了一個穿著咖啡色夾克的男人,手指剛剛觸到嚴綰的衣服。

“住手!”他兩個大步就沖了過去,在對方因為這聲斥喝愣了一愣的間隙,他已經彎腰把嚴綰抱到了懷里,立刻倒退了兩步,先遠離了危險的中心。

“你是誰?”對方似乎對他的出現感到意外,一時間忘了采取下一步的行動,反倒愣愣地問了一句。

“這話,應該我問你才是吧?”劉離冷哼了一聲,一只手已經抄起了電話機,作勢要撥打電話。對方見勢不妙,立刻轉身奪路而逃。

劉離本能地追了兩句,立刻又住了腳,低下頭看向嚴綰,這才發現她的前額正洇著血跡,人已經昏迷不醒。他心里一動,伸出手撥開她濃密的發,頓時又驚又怒。

顯然那個男人是拿了工具朝著嚴綰敲下來的,血跡沿著額際蜿蜒而下,在她白嫩的肌膚上更顯得觸目驚心。

不及再想下去,劉離拔腿就朝樓下奔,剛跨出樓道,就和別人撞了一個滿懷,手里的嚴綰都幾乎脫出去。

“劉離?怎麼回事?”閆亦心怔怔地住了腳,手指卻指向了他懷里的嚴綰。

“她被人打傷了,別廢話。先送她上醫院。”劉離不及細說,就朝著停在小區門口的汽車奔過去。

“你去開車。”他們奔到劉離的車旁,閆亦心順手就接過了嚴綰。

劉離在遲疑了一下以后,才松開了手。

“這個人看起來一點都沒有經驗,你們家老爺子不會派出這樣的雛兒吧?”劉離一邊把油門和剎車輪換著猛踩,一邊見縫插針地把經過簡單地交代了一遍。

“不是我爺爺,他手里可用的人多得很,不會用這麼菜的人。”閆亦心擔憂地看著懷里的嚴綰,她似乎還沒有清醒過來的跡象。

這一棍子下去,力道用得可真足啊!

“也對,你家老爺子剛剛綁架過了她一次,不會再用同樣的手段。”劉離對他的推論表示同意,“難道是嚴綰得罪了人?對了,你不是說公司里有人不同意把她轉為設計師嗎?會不會就是這些人從中作梗?”

“有可能。按理說,你提名的人,從來沒有被駁回過。只是嚴綰的資歷實在太淺,而且她還是個學生,反對的理由倒也說得過去。只是把這件事情弄到董事會上來說,卻有點小題大作,分明有人在背后操作。”

“嚴綰接了周樸的兩張訂單,而且她前一次設計的那款胸針。市場反應非常好,有望進入公司年度銷售前十。憑她的實力,還不夠成為獨立的設計師嗎?看看公司里那些設計師,沒有幾個能夠達到嚴綰這樣的水平。”

“到了!”閆亦心出聲提醒,打斷了劉離憤憤不平的話語,“我先進去,你停車吧。”

劉離把車往醫院門口一停,緊跟著他就進了醫院的大門:“管車干什麼,大不了就是被拖走而已。”

閆亦心也沒有反駁,抱著嚴綰直奔急診室。

“嗯……”嚴綰在他的奔跑里,忽然發出了一聲輕哼。

閆亦心大喜:“綰,你醒了?痛不痛?”

嚴綰仿佛還沒有從迷茫里回過神來,急診室天花板上的燈光,讓她的眼睛一時有點適應不了,本能地又閉了起來,把閆亦心再度嚇了一跳。

“綰?嚴綰?”

“嗯,這是在哪里?”

“是醫院。”

“外傷,被人襲擊了?”醫生一眼就看到了外傷的“來源”。

“是的,現在還洇著血跡呢!”閆亦心著急地看向醫生。

“緊急處理得不錯,把傷口清理一下就可以了,不是什麼大傷。”醫生的輕描淡寫,讓嚴綰身邊的兩個男人大為不滿。

“人都被打昏了,還不是大傷啊?”

“你看看手術室的那些人,就知道什麼樣的傷,才算是大傷了。”醫生沒好氣地開了醫單,“去交費,然后拿藥到護士站,會有護士幫她清理傷口。”

“然后呢?”閆亦心答應了一聲,緊接著又追問了一句。

“然后就回家啊。好好休息兩天。”

“不用做腦部CT嗎?”劉離也跟著提出了質疑。

“我沒有覺得什麼不妥的,只是腦袋還有點隱隱作痛罷了。”嚴綰的手想要撫一下傷口,卻立刻被閆亦心握住了。

“沒有失憶,腦部就應該沒有積血。她的思路很清晰,也沒有惡心想吐的感覺,腦震蕩的可能性也可以大致排除了。當然,如果是輕微的,本身也造不成什麼影響。”

“還是做個CT吧……這樣也安心一些。”劉離向醫生要求。

“如果你們願意做CT確認一下,當然也行,我可以現在就開單子。不過,CT本身對人體多少有點影響,我建議還是不做。如果回去以后有發燒或者其他不適的反應,再到醫院來看一看就行了。”

嚴綰立刻響應醫生的“號召”:“我沒事,不用做什麼CT。走吧,再不回去,我的菜都要冷透了,你們兩個都重視一下我的勞動成果吧!”

劉離松了口氣:“看來是真沒事,還念念不忘她親手做的大餐呢!還是我最可憐了,偶爾動念想要蹭一頓飯吃,結果就遇上了這個!”

嚴綰歉疚地說:“對不起,下次我再請你吃飯。”

閆亦心領來了藥,護士三下五除二替嚴綰包扎好,想要剃掉一叢頭發。被嚴綰義正嚴辭地拒絕:“不行,頭發少了一塊,我還怎麼去上班啊!”

“我的姑奶奶,你就好好休息兩天吧!”劉離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那怎麼行?我的設計快要完成了,趁著這兩天……”

“過兩天地球也不會毀滅!”閆亦心很武斷地截住了她的話。好在護士研究了一下,也沒有再堅持,只是沿著頭皮刮掉了傷口周圍很小的一圈。她的頭發很濃密,稍作遮掩,根本看不出來。

“可以了,傷口不是很大,我們的頭蓋骨的硬度。又一次得到了證明。”護士很幽默,始終笑語如花。

“幸好今天劉離在,不然的話……”閆亦心擁著嚴綰坐在汽車的后座,心有余悸。

“是啊,估計誰也想不到我會突發其想去蹭飯。早知道,就該我去開門,嚴綰以為是你回來了,一點都沒有意識到危機。我看,以后你敲門,不如使用暗號吧,免得用那個門鈴,讓嚴綰興奮得根本不及考慮就拉開了門。”

嚴綰被他說得很不好意思,訕訕地笑了兩聲。

“別再提名讓嚴綰單獨擔任設計了,風頭出得太多,容易引起人的嫉妒。”閆亦心沉吟著說了一句,讓劉離幾乎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這是什麼話?有能力的人得到正常的晉升也不可以嗎?”劉離不滿,“你這個執行總裁,也未免太軟弱了吧?”

“嚴綰和我的關系,讓我無法從公正獨立的角度發表意見。何況,我覺得她還年輕,需要學習的地方還很多,跟在你的手下,比讓她一個人獨闖要安全。”

劉離悻悻然地又咕噥了一兩句什麼,才勉強答應:“好吧,我當然是無所謂。嚴綰做我的助理,她的設計不也是我的工作成果?有這樣一個能干的助理,我已經可以輕松得去夏威夷度假了。”

嚴綰這才知道,劉離的提名,對她是一種怎麼樣的鼓勵!

下汽車的時候,嚴綰有點覺得腦部眩暈,一個踉蹌,差點跌倒。閆亦心伸出手臂,把她攬在懷里。只一個遲疑,就把她攔腰抱起。

“放下我啊……”嚴綰紅著臉要求。

“我怕你摔下樓梯。”閆亦心柔聲解釋,“劉離也不是外人,你不用怕難為情。”

劉離立刻接口:“你們可以當我是隱形的,不用理會。”

閆亦心一路把她抱到了餐桌前。一步都沒有浪費。

“菜涼了,我拿到微波爐里熱一下吧。”嚴綰剛剛做出一個站起來的姿勢,閆亦心就壓下了她的肩膀。

“我來。”他很自然地接口。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5 09:17 PM

本帖最後由 憶‧無痕 於 2013-3-5 10:04 PM 編輯

第一百二十章 同居

“這能怪你?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出入還要接送不成?古人不是說過了嘛,人有旦夕禍福,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誰也說不準一生中會碰上倒霉事。”

嚴綰想到前世目睹的那一幕,忽然竟然並不覺得有多麼難受,只是覺得被花瓶砸暈或者砸死,更讓人覺得啼笑皆非。

她和陸文俊的感情,竟然脆弱到不值一提……

“我和劉離討論過了,應該不是爺爺下的手。那個人顯然沒有任何經驗,所以看到劉離的出現就驚慌失措,明顯是不常干這個的。”

“嗯,我也覺得。”嚴綰點頭,疲憊地嘆了口氣。“可是我自覺與世無爭,得罪了誰呢?除非是……”

“是誰?”閆亦心聽到她住了口,連忙追問。

“沒有,是我胡思亂想了。”嚴綰搖頭,“我累了,你去做你的公事吧,我就先睡了。”

“不急,我陪你一會兒。”閆亦心看著她略顯蒼白的臉色,有點憐惜地伸出手,替她捋開了覆著的額發。

“你又不許我看書,又不許我畫設計圖,那我……想都覺得沒事可干了呀!所以,除了閉上眼睛睡覺,別無他法。”

閆亦心失笑那好吧,我放音樂給你聽,沒有CD機?”

“這種奢侈的玩意兒,我會有?”嚴綰無辜地看著他,笑意吟吟。

“我替你買一套臺式音響,這樣躺著就不會覺得無所事事了。”

嚴綰好笑地指了指的耳朵拜托,聽音樂用的是耳朵,其他的部位還是閑著的呀!你快趕你的公事吧,這個執行總裁不當也罷,我看你每天都忙到很晚。”

“總有一個適應的過程,過一段就會好了。”閆亦心不以為然,“畢竟是剛接手,壓力很大,所以才要多花一點功夫。等事情上了正軌,我陪你出去好好玩玩。”

“玩?”嚴綰失神地搖了搖頭,“等以后再說吧,你快做公事,免得又熬到半夜三更。”

“我在這里陪你?”閆亦心征詢著她的意見,“保證不發出聲音,我很安靜的。”

嚴綰含笑點頭,看著他把公文拿出來。她小小的房間,書桌卻很大,所以閆亦心也並不覺得有不方便。

嚴綰看著他的背影,在覺察到他肩部的微小動作時。急忙閉上了眼睛,裝出已經入睡的樣子。隔了一會兒再睜開,看到他在燈下挺拔的背影,竟然也覺得很美好。

只是她看得有點入神,被他又忽然轉的眼睛,逮了個正著。

嚴綰尷尬地露出了一個笑容不習慣這麼早睡,閉上眼睛還是睡不著。”

“天生的勞碌命……”閆亦心咕噥著,“現在也不算早,已經九點了。”

“可我習慣十一點半以后才睡的嘛!你也是啊,叫你現在睡,我估計你也一定睡不著。”嚴綰振振有詞。

“好吧,你總是有理。啊,對了,今天翻了兩塊石頭出來,想要向你獻寶的。你既然睡不著,就給你玩吧。”

“石頭?”嚴綰疑惑地問,“你又買了?”

“不是買的,在倉庫里翻揀到的,公司的內部控制存在一定程度的薄弱問題,這兩塊石頭被堆在公司的一角。所以今天的董事會上,我也提到了公司內控監督的問題,結果有人提起劉離提名給你轉成設計師,就耽擱了一點……反正也不是貴重的,我就順手裝在兜里,拿給你賞玩了。”

閆氏倉庫里的石頭,當然是寶石級的了!

“這算不算是侵占公司資產?”嚴綰笑著伸出手。

“早就被當成廢品丟掉了,再說,這資產可是在你手里。”閆亦心笑著掏出了兩個紙袋,“一塊是綠松石,一塊是孔雀石。因為蒙了灰塵,所以看起來很不起眼。”

“孔雀石?是不是冬宮那個孔雀石房的石頭?”

“對,那個房間一共使用了二千多公斤的孔雀石,所以你就可想而知,這種石頭並不珍貴了吧?一般僅作裝飾的石料,不作首飾之用。也不是誰進的貨,品質倒還真不,還有一點在倉庫的賬面上呢!我查了一下憑證,當時的采購清單上,沒有經過授權審批。”

嚴綰剛接過孔雀石,拿在手里把玩,這時候微吃一驚地抬起頭你是說,公司的管理方面,存在著很大的漏洞?”

“對。而且去年公司審計前的報表和審計后的報表,銷售收入和成本方面都相差很大。”

嚴綰沉吟著問那說明了問題呢?”

“有虛增收入和低估成本的傾向,是總經理為了完成既定的銷售目標,而故意在合並分錄的時候,采取內部銷售不予抵消的方法。”

“難怪你最近這麼忙,總是熬夜……”嚴綰恍然。

“你別管這些事,看看喜不喜歡?這塊孔雀石是前烏拉爾山脈的,因為那里的銅礦藏蘊藏量比較豐富,孔雀石和銅礦是伴生的。”

“嗯,很漂亮啊!”嚴綰低低地驚嘆,“真像是孔雀開屏時候的顏色,典型的孔雀藍綠色。”

“這塊綠松石的品質也很好。”閆亦心繼續推薦。

綠松石有拳頭大小,可是顏色有點黯淡,呈暗灰綠色。她疑惑地問我以為綠松石要顏色深藍少有鐵線的才算是好的,這種顏色發暗,看上去……”

“等我一下。”閆亦心說著站了起來,走出房間。嚴綰正疑惑間,他已經拿了一塊濕的軟布又走了,從她手里接過綠松石擦拭了起來。

“哇,這樣的顏色好漂亮!”

“是啊,因為保管不善,長期暴露在空氣中。”

嚴綰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綠松石含水,而且有氣孔,所以才會因為失水而變得顏色黯淡。你用濕布擦拭,等于是給它補充了水分,自然就會再度呈現明亮的顏色了!”

“對,孺子可教。”閆亦心表揚了一句。

“看這個質地,應該可以算得上瓷松了吧?”嚴綰愛不釋手地把綠松石放在掌心。

瓷松因為拋光后像上了釉的瓷器而得名,是綠松石中的上品,硬度比普通的綠松石要高。

“當然,要是硬綠松和面綠松,我好意思拿給你鑒賞嗎?”



第一百二十一章 少了的設計

嚴綰睡著的時候,雙手還握著兩塊石頭。閆亦心站在她的床前,看著她安詳的臉,手指在她的眉心輕輕撫了一下,嘆了口氣,把她的手臂,放到棉毯下面。

他扭熄台燈,放輕了腳步走出房門,在門口又遲疑了一會儿,腳步聲有很長時間的停滯,才重新響了起來,邁步走向自己的房間。在黑暗里,嚴綰卻睜開了眼睛。

他的体溫,仿佛還留在她裸露的手臂上,微微蹙起的眉心,終于松了下來。不知道為什麼,閆亦心輕柔的動作,在她的心湖里漾起了波紋,一圈接著一圈,讓她漸漸地進入了夢鄉。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艷陽高照,她吃了一驚,伸出手抓住了床頭櫃上的手表,居然已經八點半了!

“天哪,我要遲到了。”她甚至來不及趿上拖鞋,就奔出了房門。頭部的隱隱作痛,提醒了昨天清晰可憶的經歷。

“砰!”她推門的聲音有點大,老舊的房門發出一聲鈍鈍的聲響,廚房里立刻探出了一顆腦袋:“綰!”

“啊?你還沒去上班?”嚴綰怔怔地問。

“怎麼沒穿鞋?”閆亦心不贊同地擰著眉,“快回床上去躺著,要是發了燒,那可就麻煩了。”

“哦......公司八點半就上班了......”嚴綰把腳退回了房間的地板上,才覺得腳底因為在地磚上站了一會儿,而微微覺得有些涼意。

“劉離已經替你填了假條,這兩天就在家里好好歇著吧。”閆亦心大踏步地走了過來,“還赤著腳?平常看你倒很老成的樣子,有時候卻迷糊得要命!”

他雖然是責備,可是語氣卻是很輕柔的。

“我沒有什麼事,可以去上班的。你看,根本就看不出有傷口吧?”嚴綰特意在他的面前轉了一個圈,烏發飛揚,在空中划了一個漂亮的弧度,紛紛地又披落在肩上。

“看不見,並不表示它不存在。”閆亦心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早上看你睡得熟,就先做了一鍋粥。昨天的雞湯加了一點在粥里,不知道味道怎麼樣,你嘗嘗?”

“好啊!”嚴綰輕快地回答,趿上了拖鞋就往外走去,“你先上班去吧,我洗漱完了就自己出來吃。”

“我不急,下午再去上班。”閆亦心看到嚴綰瞪視著他的目光,立刻勾起了唇角,“免得你在家里悶得發慌,陪你說話。”

嚴綰“啊”了一聲,立刻搖頭:“你工作這麼忙,不要耽誤你的工作,我......真的沒事,不如和你一起去公司吧?”

“不行!”閆亦心板下了臉,“你平常醒得很早,但是今天卻睡過了點。”

“這又不代表什麼......”

“我想,從醫學的角度來說,應該是你的身体本身調節機制發生了作用,所以才會睡過了頭,沒有像往常的生物鐘一樣准時起床。”閆亦心走到了嚴綰的身邊,雙手按住了她的肩膀,“綰,沒有什麼比我們的身体更重要,工作也不急在一時。”

“可是......我今天原本可以把那套首飾完成的!”嚴綰懊惱地說。

“那晚兩天有什麼關系?周朴並不等著這套首飾。劉離跟我說了,她的那套橄欖石,明天就可以完成。這一套的期限,還有兩個月的距離呢!”

“我是想早一點給她看效果,她同意的話,就可以早一點送去打磨嘛!”嚴綰話剛說完,看到閆亦心的臉又黑了下來,連忙舉起雙手作投降狀,“好吧,今天休息,明天再去上班。”

閆亦心卻不肯松口:“明天再看看情況。”

嚴綰看著他嚴肅的臉,伸出手朝著他的臉抹下去,“這樣的表情一點都不好看,你還是比較適合溫和的表情。”

“綰。”閆亦心拉下了她的手,凝神看了她一會儿,“如果覺得累,我們這個周末出去度假吧。”

“怎麼了?”嚴綰凝視著他的眸子,“我並不累啊!長長的暑假才過了一半,怎麼會累呢?”

“放暑假總要出去旅游吧?”

“我們不是去了巴西和印度嗎?”嚴綰忽然“啊”了一聲,“我聞到了焦味......”

閆亦心臉色一變,松開了她的手,轉身奔進了廚房。不用說,那鍋雞粥,估計是糊了......

所以,對著顏色有點發黃的粥,閆亦心臉色尷尬,“要不,我下去給你買點吃的吧!那家廣東餐館,應該煲粥的。”

“不用,這個粥很好喝。”嚴綰埋著頭,笑意深深地漾在嘴角。閆亦心恐怕還沒有為其他人洗手做過粥吧?盡管粥里沒放鹽,僅僅靠一點雞湯的咸度,顯然遠遠不夠。但是,她還是吃得很香,一碗粥很快就見了底。

“傻丫頭!”閆亦心寵溺地搖了搖頭,低下頭把自己的份勉强皺著眉頭喝完,“你對于飲食的要求,可真夠低的。”

“食物最主要的功能就是裹腹,何況,粥的味道真的很好。”嚴綰笑著收起了碗,“你快去公司吧,我沒事的。”

閆亦心看了看表:“沒關系,我已經打電話給秘書,把會議時間改到下午兩點。”

“別因為我而因私廢公,好像我病得七死八活了。”

“胡說!”閆亦心打斷了她的話,“你會活得和我一樣老,我們要握著彼此的手,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看夕陽呢!”

握著彼此的手慢慢變老,這樣的話,溫潤了嚴綰的心。沒有什麼情話,比這樣朴素的願望,更能夠打動她的心了。

嚴綰被迫在家里休息了整整兩天,才獲准走出家門,去閆氏上班。一件事,就是整理抽屜里的設計圖,她奇怪地“咦”了一聲,“我明明記得這張效果圖放在最后面的,怎麼放到中間了,難道是劉離來看了嗎?”

她清點了一下,發現少了一張草圖。

“難道被我放在手袋里帶回了家?”她亦或者,把手袋翻了一個底朝天,也沒有找到那張設計圖。

她搖了搖頭:“算了,我大概記錯了,隨手被我塞哪里了吧......尺寸又要重新計算了,得費上小半天的功夫。”

“嚴綰,你來上班了?一會儿我讓工廠把那套橄欖石首飾拿過來,你可以通知周朴的秘書過來取貨了。”

“好啊,我也迫不及待地想看成品呢!”嚴綰立刻忘掉了設計圖的事,大不了周六在家里做半天功夫,也就是了。

劉離看著她急切的模樣,忍不住失笑,撥了一個電話,就讓廠部的負責人,把橄欖石首飾取來。他在一份報告上簽了字,才打開了包裝盒。

“效果很好。”他笑著把首飾盒遞給了嚴綰。

“哇,好漂亮,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好!”嚴綰驚嘆了一聲,“還是你說的對,橄欖石這種特別的綠色,和葉片的形狀就是相得益彰,再也沒有比這個更合適的了。”

“是你設計得好,整套設計圖,我沒有改任何一個比例,可以用完美來形容。”劉離沒有坦然接受她的恭維,“所以說,這套設計,是你獨立完成的。”

嚴綰吐了吐舌頭:“要不是你給我建議,我用藍色托帕石,就遠遠達不到這樣的效果。所以說,姜還是老的辣嘛!”

“我很老嗎?”劉離擺出一副十分受傷的模樣,惹得嚴綰笑了起來。

嚴綰立刻撥了電話給周朴的秘書,很快就接到了周朴的桌面上。

“哇,這麼快?我立刻讓秘書來取,很想看看實物的模樣,會不會有我想象中的那麼好。你的設計圖畫得太漂亮了,以至于我生出了無數的期待。”

嚴綰自矜地微笑:“我想,你會覺得滿意的。”

周朴在那頭哈哈大笑:“那我更想看一看了,能讓你這麼低調謙虛的人,吐出這樣肯定的話,絕對會讓人驚艷。”

在等周朴派人的時候,嚴綰一直托著首飾盒,專注的樣子,讓劉離的目光,在很長的時間里脫離了寶石本身,而注目在她的臉上。

她的眼睛,璀璨奪目。因為折射了橄欖石的玻璃光澤,更顯得熠熠生輝。流盼自如的模樣,讓人很難不受她的吸引。而她本人,卻似乎全無所覺,仍然在不斷地變換著角度看著首飾。尤其是胸針,當初話費了絕大部分的心思,毀掉了至少五十張以上的設計圖。直到此刻,才覺得所有的辛苦完全是值得的。

白云也仿佛在晴空下消瘦了下去,沿著陽光的射線,橄欖石的濃綠,像一潭幽深的湖水,卻又充滿了勃勃的生機。即使是薄薄的一片,也能强烈地感受到了春天的魅力。

嚴綰微微眯起了眼睛,耳邊宛然聽到露珠落進種子內部的聲音。

“如果用托帕石,最多不過是新穎,卻沒有這樣的感動。”嚴綰由衷地說,“謝謝你,讓我完成了一件令我自己滿意的作品。”

“不是一件,是一套。”劉離反駁。

“但願......我們的客人能夠喜歡,這才是作品的成功。”嚴綰終于戀戀不舍地把首飾裝進了精美的盒子。

“相信我,沒有人會不喜歡這套首飾。無論從設計還是對寶石的選材,都挑不出哪怕一點點毛病。你對于線條的把握,讓我都嘆為觀止。”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5 09:20 PM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成功的處女作

周樸的電話在收到首飾的第一時間就撥了過來。熱情洋溢地表達了自己對首飾的滿意。

“嚴綰,僅此一套首飾,你就可以毫無爭議地成為知名設計師了。我有點后悔沒有選用祖母綠,不過,它的顏色可能不如橄欖石更能夠表現這樣的設計。我決定了,以后的首飾也不用再找什麼國際知名設計師,就全交給你了!”

嚴綰舒了口氣,得到客戶的好評,無疑是對她設計的最高評價。辦公室里只有她一個人,所以她的笑容就顯得很大很深。第一份訂單,得到這樣圓滿的結果,讓她把一直吊在半空中的心,安安全全地落了下去。

也許她該感謝閆老爺子,讓她找到了最初的靈感。

“你喜歡就好……祖母綠雖然名貴,而且硬度也比較高,但是它的質地很脆,非常容易被重力撞碎。所以,像這種不規則的切割,並不適合祖母綠。祖母綠有一種特別的切割方式,我們把它稱作祖母綠切割,就是階梯式的切工。把祖母綠的四角切掉,這樣就可以防止邊角受到機械性的壓力而破碎了。”

“原來是這樣啊……”周樸的聲音有點失望。

“而且,還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作為最名貴的寶石之一,祖母綠是經不起我這樣浪費的。”

周樸失笑:“也許,大顆粒的祖母綠本來就很難得。”

“對,所以對于名貴寶石的設計,最重要的原則,就是要盡可能地保持寶石的重量。我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把祖母綠切割得支離破碎。”

周樸吃吃地笑了一會兒,仿佛還想說些什麼,電話那頭隱隱傳來秘書的聲音,她才一本正經地說:“嚴綰,下次我請你吃飯,再好好聊聊關于寶石的話題。”

“好,你先忙吧。”嚴綰急忙答應。

興奮的情緒,還是持續了相當長的時間。嚴綰才能夠勉強靜下心來,繼續完成自己的設計圖紙。

吊墜、耳環和戒指的草圖已經完成,只是有一張耳環的圖紙不翼而飛,這是要先補起來的,然后才能著手設計手鏈和胸針。

拿著筆,在白紙上隨手畫了一個音符,小蝌蚪的尾巴用了一個揚起的線條,她仔細修飾了一下,辦公室的門已經被輕輕地響響。

劉離正笑吟吟地站在門口:“下班了,不用這麼努力。設計師的工作成果不是看工作時間的長短,而是看設計圖紙的可用性。所以。你哪怕通宵達旦,我也不會給你支付加班費的。”

嚴綰失笑,收起了圖紙:“嗯,我也無意要你支付加班費啊!現在還早,我等一會兒就走。”

“等亦心呢?”

“嗯。”嚴綰赧然,“我拿到駕照就好了,其實公交車也很方便,我都坐了十幾年了。”

劉離沒有急著走,反倒是坐到了她對面的椅子上:“他很緊張你。”

“我知道。”嚴綰低低地回答,“他其實是怕我再遇到意外,所以不許我一個人走。可是他公事那麼忙,這樣也不是辦法吧?再說,防得了一時,難道還能防得了一世嗎?我自己開車的話,就不用擔心在路上會遭遇到什麼了,大不了我就躲在車里不出來。”

“這也是一個辦法,可也不是萬能。至少他在你的身邊,老爺子就不會動手。”劉離聳了聳肩,“我說,你還是讓他在公司對面買一層公寓吧,哪怕租也好啊。這樣可以節省來回的時間,也免得每次都要等他下班。要知道,他可是日理萬機,比你忙多了。”

“租?”嚴綰眼睛一亮,“如果價錢合適的話,我可以自己付租金的。”

“真不知道你堅持些什麼,其實你和亦心在一起,不管是你支付還是他支付,在外人看來都沒有什麼區別。”

嚴綰沉默了一會兒,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存乎一心,只要我問心無愧,也不必向無關的人交代。”

“大概你想要交代的人,只有閆亦心一個吧!真不知道那小子哪兒來的這種福氣,可惜我晚了一步啊。那麼,我就先走了,孤家寡人,可憐啊!”劉離做了一個苦臉。

“不如一起吃晚飯吧?”嚴綰笑著發出邀請,“我的設計得到了周樸的好評,正想好好慶賀呢!”

“要是我再不識相,你沒意見,可是他有意見。”劉離眨了眨眼睛,“所以,雖然我無限向往出席你的慶功宴,還是適當回避的好。畢竟他是我的老板,我還在他手下討生活費呢!”

“說得這麼可憐,以你的資歷,上哪兒都有飯吃。”嚴綰白了他一眼。

“喂,你不會是在慫恿我跳槽吧?師父領進門,這麼快就要把師父趕出去了?”劉離故意撇了撇嘴。很快又笑了起來,“好了,我要和香車美人去約會了,祝你們周末愉快。”

他走得很干脆,仿佛身后有一把火在燒似的。盡管他在走出辦公室的大門之后,就漸漸地放慢了腳步。

嚴綰啞然失笑,生活在重生以后,似乎連朋友都變得美好。不管是魯湘,還是劉離,都是值得交往的。

她並沒有再繼續等待多久,閆亦心就邁著大步跨進了她的辦公室:“對不起,綰,我今天又晚了。要不,下次你去我的辦公室等我吧,免得在這里等得心急。”

“不會啊,我在這里構思我的設計呢!我可不敢跑進總裁辦公室,太大太空曠的地方,會讓我覺得沒底。”嚴綰笑著站了起來,“再說,我也沒有等多久,如果你再晚一點兒,興許我還能完成一張設計圖呢!不過,我現在已經餓壞了。買一點現成的熟菜回去吧?”

閆亦心笑著接口:“我們去飯店吃吧,聽說周樸對你的設計大加贊賞,替你慶功。”

嚴綰笑靨如花:“幸好我的第一個客戶並不挑剔,不然的話我就慘了。也許會因此失去了設計的信心呢!”

“再挑剔的客戶,也沒有辦法對你的這份設計圖挑出什麼刺來。”閆亦心親昵地攬住了她的肩膀,很認真地說,“嚴綰,我為你感到驕傲。”

“你們都把我說得太好了,當心我會從云層上一下子跌到平地上,會適應不了的。”嚴綰吐了吐舌頭,因為興奮而微微泛紅的臉上。留著兩個深深的酒窩。

粲然開放的笑容,在閆亦心看來,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一幅畫。她的笑容,盡管帶著一縷不知名的滄桑和憂傷,卻仍然很溫暖。像一首旋律歡快的歌子,能夠催生出花瓣次第開放。

這樣的笑容,他想要永久地珍藏。

“想吃什麼?”閆亦心替她扣好安全帶,“不許吃海鮮。”

嚴綰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拜托,我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不用這麼大驚小怪。”

“海鮮是發物,還是少吃為妙。如果傷口發炎,那就更麻煩了。”

“好吧,不吃海鮮,我也不是很喜歡吃那個……”嚴綰嘟噥了一句,忽然兩眼一亮,“很久都沒有吃炒面了,我還是懷念炒面的味道。”

“炒面?”閆亦心驚愕地半張了嘴。

“對啊,大排檔上的那種,現炒出來的,很香。”

閆亦心哭笑不得:“小姐,今天是我替你慶功,不用替我省錢。”

“我知道你有錢,可是我現在就是想吃那個。”嚴綰耍起了無賴,“還有大排檔上的一些旺火炒出來的小菜,味道也是很不錯的。其實味道是其次,我就是喜歡那個氛圍。”

“好吧,今天你說了算。”閆亦心無奈地搖頭。

“要是魯湘也在,那就晚好了。”嚴綰發出的感慨,差點讓閆亦心被自己的唾沫嗆到。在他和她之間,居然隨時都會想到魯湘?

“不如把她叫來吧。”嘆了口氣,閆亦心還是順著她的口氣提出了建議。

“她在周末很忙,八點鐘以后,還會在一間教育培訓機構打工,賺小孩子的錢呢!”嚴綰搖了搖頭,“不到十點鐘,她恐怕還走不了。”

“閆氏已經撥付了資金,應該用不著她再拼死拼活地省下錢來寄回去了吧?”閆亦心有點理解不了魯湘。雖然他對于這種高尚的情操,表示由衷的敬意。

“她說已經習慣這種忙碌了,要是空出來一個晚上的話,就覺得不知道做什麼好。”嚴綰無奈地笑,“所以,很快她就會成為了一個小富婆了。”

“你富裕的速度會比她快得多,這套橄欖石的首飾,我已經把圖片寄給了世界寶石協會,參加年度新人的評獎。”

“啊?”嚴綰又驚又喜,還帶著三分惴惴不安,“可是……我覺得這只是我的套飾處女作,拿出去會不會得最后一名啊?”

“你的設計很有競爭力,目標應該是得獎,怎麼自己滅自己的威風呢!”閆亦心又好笑,又好氣地瞟了她一眼,“我不是循私,而是這套首飾的設計確實很完美。寶石和設計的風格,和諧統一,而且構思奇特。”

“我畢竟還是學生……”嚴綰自己始終沒有信心。

“設計師靠的是努力和天份,二者缺一不可。你兩者具備,還怕不能成功?再說,反正你還只是學生,就算不得獎,也是去比賽現場亮一亮相。頒獎的時候,我陪你去,去觀摩新秀們的作品,對你沒有壞處的。”

嚴綰咽了一口唾沫:“可是,我怎麼覺得有點緊張了呢?”

“早知道不告訴你了,得了獎再給你一個驚喜。”閆亦心無奈地把車停在大排檔的巷子口,雖然很懷疑這里的衛生問題,但看到嚴綰垂涎欲滴的樣子,還是把敗興的話,囫圇地吞回了肚子里。

味道實在不怎麼樣!

但是看著嚴綰吃得香甜的模樣,閆亦心不知不覺也來了胃口,一碗炒面居然也全都下了肚。原來吃飯也是需要氣氛的。

“我和魯湘就是因為大排檔,友誼才突飛猛進的呢!”嚴綰吃得滿頭大汗,閆亦心拿起餐巾紙替她扇風。

“就是要吃出汗來才過癮啊……”嚴綰奪下了餐巾紙,“我沒有這麼嬌氣的。”

“可是,你的頭部受了傷,根本不能洗頭。”閆亦心無奈地提醒。

“啊……我沒有考慮到這個問題。”嚴綰苦惱地皺了眉,“不知道要幾天才好,夏天不能洗頭,實在是太痛苦了。自己倒還無所謂,如果把周圍的人熏倒,那可就是罪莫大焉。”

“還好,沒有臭到讓人不忍卒聞的地步。”閆亦心失笑。

“已經三天沒有洗頭了,幸好現在出入都有空調,所以不大出汗。要不然的話,可怎麼受得了啊!”嚴綰嘆息。

“所以,你現在知道了吧,選擇大排檔,是一件多麼失策的事。”閆亦心故意打擊。

“唔。”嚴綰皺了眉頭,“你又不早說!事后諸葛亮,誰不會做啊!諸葛亮的料事如神,那可是在事前。”

“所以,我不是諸葛亮嘛!”閆亦心好笑地看著她糾結著的眉心,“沒關系,真要有了什麼味道,我來幫你洗頭。我會很小心地避開傷口,而且給你多灑一點香水。”

閆亦心因為正在整頓內部控制,所以雙休日幾乎都在公司,只不過比上班時間晚一點。嚴綰也順理成章地在公司把托帕石的設計圖,全部完工。

盡管不如橄欖石和樹葉形狀的驚艷,但靈動的音符形象,還是讓人眼前一亮。

星期一剛上班,嚴綰就把首飾的設計圖整理了一下。盡管“抄襲”了后世的一些設計理念,她還是加入了自己的元素,在音符的處理方面,加入了藝術化的靈感。

她把圖紙傳真到了周樸的辦公室,在不久之后,就接到了周樸的電話。

意外的是,周樸的聲音並沒有透出興奮,而是帶著一點嚴肅:“嚴綰,你有空的話,現在就到我的辦公室里來一趟。”

“出什麼事了?”嚴綰吃了一驚,心里漫出不好的預感。

“你來了再說吧,我還有半個小時處理完公事,你來了我們好好談一談。”周樸匆匆地掛斷了電話,留下嚴綰怔怔地握著聽筒發怔。



第一百二十三章 為人作嫁衣

嚴綰和劉離打了一個招呼:“我去找周樸,似乎她對設計圖不太滿意,可是我上次和她說大概構想的時候,她明明覺得很有興趣的。難道是我的細節方面,處理得不夠理想?”

“她不應該是這樣挑剔的人吧?”劉離搖頭:“你去了再說,也許她有什麼忌諱呢!”

嚴綰點了點頭,走在路上的時候,就有點心事重重。

在腦袋里把所有設計的細節又再考慮了一遍,還是沒有找到原因。

“嚴小姐,請在會客室稍等,還有十分鐘,周小姐才有空。”秘書親自把她引到辦公室旁邊的小會客室里。

“謝謝。”嚴綰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早來了十分鐘。周樸的時間觀念很強,遲到固然不禮貌,早到也只是浪費時間。

周樸很準時地把她請進了自己的辦公室,桌子上散放著她傳真過來的設計圖。

“我的設計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地方嗎?”嚴綰小心地問。

“不,不是改進的問題。”周樸沉吟了一下,似乎在考慮怎麼措辭,讓嚴綰心里更加沒底。

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設計圖,雖然是黑白的,但音符還是在紙上躍然欲飛。也許是她對自己的設計太偏愛,所以實在看不出有待改進的地方。

“我給你看件東西,是別的珠寶店送來的,我覺得這中間有點奇怪,所以趕緊把你叫來了。”周樸拉開抽屜,從最底層翻出了五張設計圖紙。

“咦,你怎麼會拿到我的效果圖?我記得還沒有拿出來呀!”嚴綰從文件夾里,把設計圖拿了出來。戒指和項鏈的設計,幾乎完全一模一樣。

不過,仔細看的話,還是發現畫風有些差別,但是主要的指標和尺寸,幾乎沒有分別。

“還有這個耳墜!”嚴綰拿出自己的那張圖,“我之前有一張設計圖沒有找到,還以為是被自己隨手丟到了哪里,所以重新畫了一張,有些數據經過了改動。在這里,把音符的符桿稍稍作了一個圓滑的處理,而我以前的設計,就是這樣的”

“戒指和胸針的設計差別更大一些,但是總體的風格還是一樣的。”周樸拿出了另外兩張。

“是,這兩張設計圖是我利用雙休日才畫好的。”嚴綰茫然地看著混雜在一起的十張設計圖,心里的念頭漸漸地轉到了一個點上。

“這一份設計圖,是我星期五的晚上拿到的。”周樸接口,“只不過,這套首飾標明的材質是鉆石和PT950白金。而你的,是18K金和托帕石。”

嚴綰咽下了一口唾沫:“這套設計,是來自哪里?”

“告訴你也沒有什麼,因為這套圖紙已經分發給了很多客戶。香港宸興珠寶,隨圖附送的,還有訂單。”

“星期五”嚴綰苦笑了一下,“我在星期二晚上,遭受到了襲擊,周三和周四在家里休息,所以原本該在星期四或者周五完成的工作,就拖到了雙休日。也許我不該這麼想,但是”

“你是說,有人剽竊了你的設計圖紙,你剛剛說有一張不見了,是嗎?”周樸的筆輕輕地點在設計圖紙上。

“我沒有證據。”嚴綰頹然地搖頭,“如果冒然地說出來,也許會被人指責是我抄襲。畢竟我的圖紙出得比他們晚,況且我還只是一個設計助理。”

“我相信你。”周樸很認真地說。

嚴綰意外地抬頭,對于她的肯定有點意外。

“因為我看得到你的努力和天份,對設計的把握。雖然還沒有完全形成自己的風格,但是你在很早之前就和我談過音符的構思,我不認為你能夠神通廣大到看到宸興珠寶的設計圖。”

“謝謝。”嚴綰眨了眨眼睛,低下了頭。

“看來,你在這一行躥起得太快,已經引起了某些人的主意。以后,你的設計圖要注意保密,我是把你當成朋友才說的。商業秘密在珠寶行業,尤其要注意保護。”

“我明白。”嚴綰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默默地把自己的設計圖紙收了起來,“對不起,這一次是我處理不當,把設計的理念過早地暴露給了別人。”

“這不是設計理念的問題,如果僅僅是你的設計理念,不可能和你的設計圖有這麼大的想象程度。”周樸提醒,指關桌面上的圖紙,“你看看這兩張,或者說這三張設計圖,幾乎一模一樣,應該是對設計圖照搬的結果。”

嚴綰咬著唇點頭:“是,跟我那張失竊的設計圖大有關聯,應該是公司內部的人員,才能夠人不知鬼不覺地從我的桌面上撈走設計圖。而且我有兩天時間不在公司,復印或者臨摹完以后再還回來,也成為可能。”

“對,所以,你那張失蹤的設計圖,可能就是因為你周五上班,還沒有來得及還給你。”周樸替她分析完,才歉疚地看著她,“雖然我曾經認同你的這套設計,但是現在”

嚴綰立刻點頭:“我知道,給我一點時間,我會另外設計出一套。”

“可惜了這樣的設計,被別人先盜用了。”周樸一臉的扼腕,“嚴綰,你自己心里有數,這種東西一時半會也找不到證據,就當是吃一塹長一智了吧!”

“嗯,我明白。”嚴綰感激地對周樸笑了一笑,“謝謝你告訴我,如果我把設計圖交給車間去定制,公司的損失就大了。”

周樸冷笑:“公司的損失有什麼大?不過是浪費了一點人力,還有並不算昂貴的寶石。損失大的是你,好好的設計就這樣給別人做了嫁衣。這還不算,如果我沒有告訴你,直接把設計交給車間,那麼抄襲這個帽子,即使無法證實,也會讓管理層對你的能力提出質疑。”

嚴綰“啊”了一聲:“是,我沒有想到這一點。”

“你呀還是太年輕,想不到這些,這也難怪。”周樸友好地對她笑笑,“只是這麼多天的功夫白做了。”

嚴綰赧然。

其實她的真實年齡,未必就比周樸小多少。可是因為從學校畢業就直接嫁進了陸家,在處理人際關系上,別說長袖善舞,就連勉強敷衍都做不到。

“沒關系,我會有更好的設計圖給你。”嚴綰抬起頭,臉色堅定。

“我相信你。”周樸看了看表,“快下班了,我請你吃晚飯。上次就說了,一直沒有兌現。”

嚴綰遲疑了一下,周樸已經爽朗地笑了起來:“是不是要向閆亦心請假?還沒嫁過去,就被他管得死死地了?”

嚴綰被她說得不好意思,只能訕訕地笑:“不是這樣的,只不過”

周樸已經揚著聲音吩咐了秘書:“給閆總撥個電話,就說他的女朋友借我一個晚上,在就寢之前保證完璧歸趙。”

“其實應該我請你才是,給你帶來這麼大的困擾。”

“因為設計而死了無數的腦細胞的又不是我,有什麼好困擾的?說實話,我接到設計圖的時候也吃了一驚,因為你給我描述過,我覺得怎麼像是同一個設計理念畫出來的東西?等收到你的傳真時,我更是感到震驚,立刻覺得這里面有問題。”

“謝謝你選擇相信我。”嚴綰的感激,是真誠的。對于一個初出茅廬的設計師來說,如果被貼上抄襲的標簽,會是怎麼樣的一種滅頂之災,她完全可以想象。

“就算不看在閆亦心的份上,我和你之間,也早就超出了一般的客戶關系吧?作為朋友,我覺得有責任提醒你一聲。到了,這里的西餐還是不錯的。”

更不錯的環境。進門就是一個微縮的小橋流水景觀。假山、瀑布、水流、小橋一應俱全。不知道用什麼做的蓮花,浮在水面上。

連座位都安排得很巧妙,沿著窗戶錯落有致地布置著一些掩映的植被,足以達到以假亂真的程度。而一些兩人座、四人座,就被安排在這些綠意里面。

“這里的牛排不錯。”周樸不由分說地點了幾個招牌菜,嚴綰甚至連反對的意見都來不及提,就看到她把菜單合了起來交還給侍者,只能無奈苦笑。

大概是從小頤指氣使慣了的,即使並無惡意,也有著獨斷專行的一面。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閆亦心算得上是其中的異數。

“今天的衣服,有點不適合這樣的場合。”嚴綰不好意思地看著自己的T恤。

“我們是來吃晚飯的,可不是來秀衣服的。”周樸不以為然。

“嚴綰?真巧,你也來吃飯?”一個熟悉的聲音,讓嚴綰忍不住想要呻吟一聲。陸文俊真有點陰魂不散,放了暑假都避免不了和他碰面。

“唷,是哪里的小妹?”陸文俊身邊的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紫色荷葉邊的綢緞連身膝上裙,紅色的高跟魚嘴皮鞋,紫色的包包。胸口時紅寶石顏色的胸針,其他的部位,都有著相應顏色的首飾。

嚴綰想到閆亦心形容出來的“紅辣椒”,忍不住有點想笑的沖動。好容易忍下來,可是眼睛和嘴角,已經泄出了笑意。

這樣的表情,卻讓陸文俊生出了誤會,以為自己的出現符合她的期望。

“你們的這個位置倒選得真好,不如一起吧。”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5 09:28 PM

第一百二十四章 拍賣預展會

對于陸文俊的當仁不讓。周樸和嚴綰面面相覷了一會兒,也就無可無不可地接受了。只是他那位女伴身上的香水,卻實在讓嚴綰忍不住皺了眉頭。

“我還以為你和曉蓉在一起呢!”嚴綰故意笑吟吟地說。

“我和陳曉蓉也只是泛泛之交,不會比和你的關系更緊密。哦,這也是我們的校友,只不過是工程學院的。”陸文俊的臉上有一閃而過的尷尬,“她和你們是同級的,劉文玲。”

嚴綰驚訝地抬了抬眉毛,在她的想法里,工程學院的女生一般打扮得比較樸素,和外文系的女生是一組鮮明的對比。

但是眼前的這位女生,卻顛覆了她的觀念。不僅衣服的顏色很艷麗,而且是一副恨不能把所有的家當都往身上放的架式。

“你好。”嚴綰多看了兩眼,就分辨出來,她身上的所謂寶石,是合成尖晶石。

看來,陸文俊並沒有在她的身上花多少本錢。難怪她開口就叫自己呢,T恤牛仔褲的打扮,和她身上特意成熟的打扮,看上去確實像差了好幾歲的樣子。

“你也是我們的同學?”劉文玲的熱情,帶著兩分做作。更多地把注意力,集中在周樸身上的那套香奈爾套裝上。

“我是文學院的。”嚴綰點頭,看向周樸的目光有點抱歉。好好的一頓晚餐,就這樣被陸文俊的出現破壞了。

周樸果然皺了皺眉,把玩著手里的高腳杯。

“周小姐可是已經畢業幾年了,是哈佛大學的高材生。”陸文俊和周樸顯然是認識的,“我可沒有想到,你們兩個居然也認識!”

“哦,我和嚴綰是很要好的朋友。”周樸淡淡地說著,“我們的牛排來了。”

“對了,今天有一個拍賣會的預展,只要交百分之十的傭金,就可以先行買下來。嚴綰,你有沒有興趣?”陸文俊大獻殷勤。

“都有些什麼?”嚴綰好奇地問。

“都是一些民間藏品,有沉香木和紫檀,還有首飾,翡翠和寶石都有。”

嚴綰還沒有來得及表示興趣,劉文玲已經兩眼發亮:“那我們要去看一看。”

看來,珠寶玉石,沒有一個女人能夠拒絕得了它的魅力。

“哦?那我們倒不如去瞧瞧……”周樸笑吟吟地看向嚴綰,“有你陪在身邊,我也不怕會拍到贗品了。”

“那我可不敢保證,現在的仿制技術水漲船高,不用相關的儀器,有時候還真的分辨不出來呢!”嚴綰失笑,“恐怕還是陸學長家學淵博,見多識廣。”

“我還是相信你。”周樸一點都不給陸文俊面子。“他們還沒有用完餐,不如我們先去吧,告訴我地址就行了。”

陸文俊怎麼可能放棄與她們同行的機會?他把吃了一半的牛排推到一邊:“我也差不多了,雖然味道還不錯,吃多了也有些發膩。我們一起去吧,地方我很熟,也許能找到一些好東西呢!”

劉文玲戀戀不舍地放棄了盤子里的美食,最后塞了一大口,刀叉的聲音,在優雅的西餐廳里格外刺耳。

周樸和嚴綰很有默契地當作沒有看到,率先離座。陸文俊有點懊惱,后悔把劉文玲帶出來。和周樸比起來,劉文玲固然顯得鄉氣。就算和嚴綰相比,鄉下女孩和城市女生比起來,也有著本質的差距。

“你先回去吧,在路上攔個車就行。”陸文俊低聲交代。

“我也想去看看珠寶。”劉文玲急切地說,“我坐在前面,她們兩個坐在后座,一輛車不是正好嗎?”

“你去干什麼,又分不出好壞!”陸文俊對她的不識時務有點惱怒,“周小姐是珠寶行的常客。嚴綰也是做珠寶設計的,你……”

“可是,我跟去看看嘛!”劉文玲卻不依地挽住陸文俊的胳膊。

她眼巴巴的樣子,讓周樸忍不住開了腔:“那就這樣吧,一起去,哪有讓人家女孩子自己打車回家的道理!”

陸文俊對作風明快爽利的周樸,看起來有點發怵,頓時噤了口,殷勤地把車開到餐廳的門口,還下車替她們打開車門。

周樸湊到了嚴綰的耳朵:“難怪他得女生緣呢!”

嚴綰有些心病,只是看了一眼已經搶先坐到副駕駛座上的劉文玲,沒有說話。

預展的現場人數並不算多,分成了三個區。左邊的是紅木和紫檀,大部分是小擺件,偶爾也有兩件大的,另外隔開。右邊是沉香和象牙,有首飾和雕刻,還有一些工藝品。

中間有一個四四方方的玻璃櫃臺,分門別類地放置著各式的首飾。三個女人幾乎目不斜視,朝著中間的櫃臺走過去。

周樸自然走得昂首挺胸,嚴綰也步履從容,劉文玲卻因為一下子沒有撈到陸文俊的手臂,而顯得無所適從,只能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后。

“還真有一些好東西呢!”陸文俊笑著走到了周樸和嚴綰的一邊,“也許可以淘到幾件不錯的東西,鉆石和星光紅寶石,都很不錯。”

周樸第一眼就相中了一款古色古香的星光紅寶石戒指:“這個定價好像有點低啊……”

嚴綰“嗯”了一聲:“星光不很明顯,而且星線的交叉處不在正中,在價錢上很有影響。”

“透明度也不好……”周樸讓工作人員把戒指拿出來托在手上。“這種紅色,有點淡了,紅寶石還是深色的好。”

“那當然,鴿血紅的顏色,就是濃艷深紅的。紫紅色也很受歡迎,像這種玫瑰紅色,算得上是不太理想的顏色了。不過在星光紅寶石中,最重要的衡量標準還是星光,玫瑰紅和粉紅色還是很受歡迎的。”

“這是真的紅寶石嗎?感覺太便宜了一點。”周樸皺著眉頭問。

嚴綰看了一下標價,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這個價錢還便宜?連一克拉都不到的重量,標價要九千多,再加上傭金,就是上萬了。”

“一克拉的紅寶石已經很難得了!”周樸反駁。

“那是對鴿血紅來說的。”嚴綰嘆氣,“星光紅寶石的重量,可要大得多。最大的斯里蘭卡星光紅,有一千多克拉呢!”

“這個式樣做得還不錯!”周樸眼珠一轉,又找到了另一樣支持她購買的理由,“你看,和我的手指正般配,就像是量身定做似的。”

“小姐的眼光真好,這些藏品,因為只有單個的,所以賣掉就沒了。收藏和佩戴都很有價值的。”

嚴綰看了看后附的證書,撇了撇嘴:“哪有同一個人收藏這麼多同一個牌子珠寶的?”

“就是,估計是哪間珠寶公司破了產,被用來抵債的吧?”周樸沒有得到工作人員的解答,只能猜測。

劉文玲湊在兩個人的身邊,一臉艷羨地看著周樸手上的戒指。

“這枚戒指我要了。”周樸把戒指褪了下來,目光又看向了旁邊的另一款,“這是鉆石?怎麼標價這麼便宜?拿出來我看看。”

工作人員看到她氣度不凡,買東西又爽快,早就在她說話之前,就拿出鑰匙打開了櫃臺。替她把戒指拿了出來。

“這個是克拉鉆了吧?估計在一克拉掛零了。”嚴綰在鉆石櫃臺的經歷,足以讓她一眼就看出了鉆石的重量,“梨型切割可能是這枚戒指的敗筆。”

“好東西才敢梨型切割吧?”周樸反駁,“我記得你給我介紹過的。”

“是啊,一般來說,品質好的鉆石,才采用梨型切割,所以這顆品質不算太好的鉆石,做這樣的切割就賣不出去了。”陸文俊被劉文玲堵在了嚴綰和周樸的旁邊,這時候才插了一句。

“嗯,你看,它的顏色在燈光下看得出偏黃,顏色等級應該在IJ以下。如果拿十倍放大鏡看的話,一定可以看到它有明顯的內涵物。這樣的質量采用梨型切割,完全是浪費材料。”嚴綰拿著戒指端詳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雖然價錢看上去便宜,但是……我可不建議你買。”

周樸失望地“噢”了一聲,把戒指還了回去,卻又看中了一款手鏈。

“這款明明是紅寶石,為什麼標簽上是藍寶石?”周樸稀奇地把手鏈戴在腕上,才后知后覺地問。

“這是彩色藍寶石的一種,叫粉色藍寶石。你看它的色調,比紅寶石要淡,而且色彩的飽和度也不是很高,雖然鮮亮,但不濃郁。”

“明明是紅的,反倒不叫紅寶石,叫藍寶石!”周樸咕噥了一句,“這個好看,我要了。”

她眼都不眨地一下子挑出了差不多十件首飾,讓工作人員打包,然后拿出了金卡簽單:“你喜歡哪件,自己挑兩件吧。”

嚴綰笑著搖頭:“我的喜歡,只限于它們躺在櫥窗里。”

“你呀,真是個怪人,明明自己設計珠寶。身上卻光禿禿的,哪里像個女人?”周樸忍不住大肆批評,目光瞟過了站在陸文俊身邊的劉文玲,湊到了她的耳邊說,“人家雖然打扮得像是公孔雀,至少還有打扮自己的自覺。”

嚴綰失笑:“你這樣的比喻,可真夠缺德的……其實她長得很漂亮,只是有點矯枉過正了吧!她的衣服用了艷色,換上素金一類的首飾,會更好些。”

“女人啊,就要對自己好一些。”周樸饒有興趣地看著她,“我看,也許我以后看到你身上的唯一首飾,將會是一枚戒指。當然,是戴在無名指上的。”

嚴綰的臉微微一熱,偏過了頭:“你就是喜歡調侃我。其實,還有一個原因,是出于經濟方面的考慮。”

“都說了送你了,給,你自己挑!”周樸很爽快地把紙袋遞到她的手里,“反正都不貴,我還送得起。”

“是我受不起。”嚴綰搖頭,“這些都是你喜歡的,君子不奪人所好。何況,對于你來說,這些東西都不值什麼,但對于我來說,任何一件,都夠我兩三個月收入了,那還得不吃不喝。”

周樸朝著她看了兩眼:“別人拿到禮物,都只會高興,哪有你這麼多想法啊!”

嚴綰只是笑笑,陸文俊已經和劉文玲走了過來,站在一邊接了口:“嚴綰啊,不管什麼東西都不肯收的,我想要送她什麼都送不出去。其實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平常交往中的一些禮貌而已。”

“是啊,我們中國人講究禮尚往來。我接受了你的禮物,卻沒有等量的禮物來送回去,違反了對等原則,就覺得我好像欠了別人什麼似的。”

“這些寶石都好貴啊!”劉文玲站在嚴綰的身邊,感慨了一句。

“對于他們來說,都只是隨便戴著玩的東西。”嚴綰不以為然地笑著,“但是對于我們來說就不同了,量力而行就好。貴重的未必就是最好的,適合自己的才是真的好。”

“你懂得可真多!”劉文玲羨慕地說。

“只是平時多看書,多留意而已。”嚴綰謙虛地笑了笑,手袋里的手機,已經響了第三遍。

“喂?”她走到拍賣會的一側,避開人群。

“綰,你在哪里?晚飯吃好了吧?我去接你。”閆亦心關心地問。

“我在拍賣會看首飾呢,陪周樸來的,當然我自己也想來見識見識。”嚴綰笑著解釋,“你不用來接,我自己回去就行啦,這里離我家不是很遠呢!”

“你別離開,等我過來。”閆亦心卻不由分說地掛斷了電話。

閆亦心很少有這麼霸道的時候,嚴綰覺得心里有點慌。一轉頭,看到陸文俊正站在她的面前,頓時又嚇了一跳。

“走吧,送我們去拿車。”周樸走了過來。

“我請吃宵夜吧。”陸文俊發出了邀請。

“不用了,我……”嚴綰有點羞澀,“他一會兒就過來接我。”

陸文俊愣了一愣,才會意到她指的是閆亦心,臉色頓時有點變了:“你和他……我聽到有謠言,你被他包了?”

“誰說的?”嚴綰立刻反問。

“怎麼可能呢!”周樸嗤笑,“說這話的人,就是沒腦子。嚴綰根本不是這樣的人,要是穿金戴銀的人,才有可能啊!”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劉文玲的臉,一下子脹得有點紅。在周樸轉身的時候,她才低低地辯白了一句:“我這些……都是自己買的,只要幾十一百塊錢一件。”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他可來得真夠快的。”周樸忽然笑了,“嚴綰,讓你的白馬王子先送我回去取車吧。”

閆亦心一眼看到跟出來的陸文俊,腳步忍不住在階梯上停滯了一下。



第一百二十五章 更壞的結果

嚴綰本來還想矜持一下,可是被周樸在后背上一推,身不由己就迎了上去:“怎麼來得這麼快?周樸要去取車,我們一起走吧。”

閻亦心用手拉牽住她的手,微一用力,就順勢把她拉近,一只手搭到了她的腰上。他一向很少再人前作這樣親昵的動作,嚴綰習慣性地就想要掙脫,卻現腰間的手臂緊了一緊。

“好。”他言簡意賅地回答,轉向了周樸,“可以把我的女朋友完璧歸趙了吧?我說你要借來干什麼呢,原來請她來當你的珠寶鑒定師啊!”

他雖然開著玩笑,但是嚴綰還是從他微微僵硬的手臂,看出了他的嚴肅。

“喂,你可誤會我了啊,誠心誠意地請嚴綰吃晚飯呢!只不過碰巧遇到了她的學長,知道這里有個預展會,所以來買一些零碎的小玩意兒罷了。”

嚴綰替她粗粗一算,今天至少花下去了二十萬,這還只是“零碎”的小玩意兒?難怪連閻氏都動念要進軍房地產,利潤空間讓任何產業都眼熱萬分。

“閻先生不替女朋友購置兩件飾嗎?”陸文俊走了過來,“都不是貴重的玩意兒,真正的好東西要到拍賣會正日才拿出來,不過還是值得一看,平常戴著玩也是不錯的選擇。”

他把女朋友兩個字咬得有點重,閻亦心眉心一跳,“嚴綰的東西,一向喜歡自己購置。”

他淡淡地掃了一眼陸文俊,就側頭看向嚴綰:“怎麼,你沒有看中什麼東西嗎?”

嚴綰搖頭:“我只是來見識見識而已,並不想買什麼。時間不早了,學長,謝謝你帶我們過來。”

陸文俊還想說些什麼,周樸卻已經直接向他告辭:“今天收獲還算不錯,我也該回去準備睡個美容覺了。”

眼睜睜地看著閻亦心擁著嚴綰走向停車場,陸文俊恨恨地揮了一下拳。

把周樸送到了西餐廳門口,嚴綰才和她揮手作再見,鉆進了副駕駛座。還沒有來得及扣上平安帶,就覺手臂一緊。

“怎麼了?亦心,我和陸文俊只是偶爾碰上的。”嚴綰本能地解釋,根本沒有想到,這一世,她其實還沒有和陸文俊生多麼親密的關系。

“嗯,我不是說這個。”閻亦心甕聲甕氣地打斷了她的話,“先送你回去。”

嚴綰覺得自己簡直有點不打自招的做賊心虛,她和陸文俊在這一世本來就沒有什麼糾葛。可是......她悄悄打量了一下閻亦心的臉色,好笑地想著,她明明還是在意的。

“陸文俊他對你有意思。”閻亦心在緘默了一會兒以后,忍不住又開了口。

“他有女朋友了,花心的很,幾天就換個女伴。”嚴綰笑著搖頭,暗暗奇怪,自己以前怎麼會白目到了這樣的地步,還會相信他的求婚時候的誓言?也許是因為本身並沒有投入多少感情,所以才會這樣的懵懂吧?

但是,閻亦心臉色的嚴肅,一直維持到走進家門。

“怎麼了?”嚴綰隱隱覺得事情不妥,不知怎麼的,就想到了周樸給她看的設計圖上,“啊,對了,我忘了告訴你,我的設計圖被別人盜用了,周樸今天找我就是為了這個。幸好還沒有交付給車間,不然的話事情可就大了。”

“誰說沒有交付給車間的?”閻亦心看了她一眼,拿出了公文包里的設計圖復印件,赫然就是她丟失的那張耳墜設計圖。

“這是從哪里來的?”不好的預感,讓嚴綰的心跳得很厲害。

“定制車間的復印件,原件已經進入了生產流程,。我探過車間主任方正天的口風,原件似乎在他的手里。”

“啊?”嚴綰差點跳起來,“怎麼可能?我的設計圖從來沒有交給工廠,今天才剛剛拿給周樸看過,她就告訴我設計圖已經被人抄襲了,我正打算重新設計一套呢!”

“就是在離開的時候,看到車間還在加班,所以走進去看了一下,就現了這張設計圖,我才覺得奇怪。你不可能只交付套飾里的其中一張設計圖,而且劉離匆匆忙忙告訴我,說看到香港有一間珠寶店,已經出訂單,其中就有你的這套音符飾,所以我才打電話給你。”

“那......工人們還在......”嚴綰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沒有了血色,“我們現在趕去公司,讓他們......”

“我已經讓工人停工了。”閻亦心伸出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現自己掌心下的身子,有微微的顫意,忍不住把另一只手也覆了上去,“別急,現在去公司只會讓有心人借機炒作,明天再按正常的程序處理。”

“哦,那現在我該怎麼辦?”嚴綰定了定神,無助地問。

“問題是那張設計圖,什麼時候不見的?”

“星期五,我一上班就現了。當時沒有注意到,只是以為被自己隨手扔到哪里去了。”嚴綰頹然地嘆了口氣。

“怎麼沒告訴我?”閻亦心皺眉。

“你這麼忙,再說我也不認為這是什麼大事,大不了重畫一份而已,又不費什麼事!哪里知道,會......”

嚴綰的身影,越說越低,到最后幾乎聽不到。

閻亦心嘆了口氣,把她的頭靠到自己的胸口,“早告訴我的話,星期五我就可以去車間拿回來,還沒有開始定做的話,事情的處理就簡單得多了。現在托帕石已經打磨完成,只差最后一道鑲的工序。即使被勒令停工,但是仍然會有報告寫出來。看來,襲擊你的人,恐怕就是為了讓你不能及時地完成設計圖,然后擺了你一道。”

“可是......我沒得罪誰呀!”嚴綰委屈地說。

“有的時候,是你的出色,讓別人嫉妒。”

“那我也沒礙著誰呀!”嚴綰嘟了嘟嘴,“我以為在職場上,不會有這種女人之間的爭風吃醋的現象。”

“何止女人?就是男人,也會拼個你死我活的。要不然,怎麼會有人說,職場如戰場呢?看來,和劉離提名你為獨立的設計師有關,雖然最終沒有被討論通過,但是因為提了你,就會擠掉別人的名額,可能會有人懷恨在心。當然,這可能還涉及利益的問題,提供這樣一份設計圖,可能會因此獲得大額的利潤。人從本質上說,都是有一種趨利性。”

“那......會不會有人說我抄襲?”嚴綰最關心的,還是這個。

“既然沒有最后做成成品,應該不至于。但是,恐怕有人會故意散布這個消息,作為一種謠言,它傳播的度,可能比事實更快。當然,如果有人能夠提出確鑿證據的話,今年的新人設計獎恐怕就會被拒之門外。”

雖然這是一個遺憾的結局,但嚴綰倒並不過分難過:“反正我就算參賽,也未必能得獎的。我的這張設計圖,只有你和劉離看過,啊......對了,還有張青,在開始構思的時候,他曾給過我一點建議。”

“張青?”

“對啊,是劉離的另一個助理,人看起來很好。”

“看起來......”閻亦心哭笑不得:“難道壞人會在額頭上貼兩個字,標明自己不是好人嗎?既然是劉離的助理,那就很容易解釋了。如果劉離不提名你,他也許可以提名另一個助理。你還是半工半讀,又一下子接了兩筆訂單,每一份設計圖,都順利地交付給了工廠。是個人,都會覺得嫉妒吧?”

“那只要問一下,劉離本來準備提名的是誰嘛!”嚴綰悶悶地說。

“這很難說,如果不是你,他們三個每一個都會有機會,也許誰都會認為那個人就是他自己。而且,你們在同一層樓上,下手也很方便。”

嚴綰很沮喪:“反正都這樣了,再想也沒用。不知道公司會怎麼處理我,會不會解雇?”

“如果按慣例,這也不是沒可能的事。”

“啊,真的?”嚴綰急得聲音都變了。

“因為這涉及到一個設計師的操守和職業道德的問題,說嚴重時很嚴重的。如果公司被卷入抄襲丑聞,對銷售的影響非常大。當然,好在飾沒有如期完成,現在最多還是半成品,只能算是報廢。我現在以內控不規范的名義讓工人停工,明天讓劉離把你的設計圖拿回來。因為你還是他的助理,所以你的設計圖要交付,要經過劉離的授權批準。”

“那還好......”

“放心,劉離也會替你說話。”閻亦心安慰。

“嗯,幸好我不是獨立的設計師。”嚴綰吐了一口長氣,忽然覺得鼻尖上有殘留的香水味。

一開始,她還以為是在拍賣預展會的時候,和劉文玲離得太近的原因,多少沾上了一點味道。但是寧神仔細嗅了一下,就現這種香水的味道很淡雅,明顯不同于劉文玲身上略帶刺鼻的香味,而且是從閻亦心胸口的衣服上散出來的。

閻亦心很少有灑古龍水的習慣,況且這味道分明是女用香水。

她心里一個“咯噔”,把臉微微移開:“你一直在公司加班嗎?”

“嗯,處理一些事情,反正你被人借走了嘛!”閻亦心捏了捏她的臉頰,“先不要太擔心,明天一早我再和劉離一起去處理,應該不會有更嚴重的后果。”

“更嚴重?”

閻亦心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不會有事的。”

嚴綰看著他的臉,陰影卻悄悄地浮了一片,接著又是一片。真的沒事嗎?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5 09:29 PM

第一百二十六章 新的線索

阡陌的心事,蔓延了整個夢的季節。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爬上了窗臺,朦朧地透過白色的窗紗,充滿了活力。

可是房間里的氛圍,卻是沉郁的。嚴綰擁著絲毯,又坐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新的一天已經來臨了。閆亦心昨天沒有留宿,想到他本來就忙得恨不能整個人都連軸轉,卻還要為自己的事操心,嚴綰就覺得歉疚。

她想了一會兒心事,才甩了甩頭,一跳而起匆匆地洗漱完,閆亦心已經用備用的鑰匙打開了門。

自從生了襲擊事件以后,閆亦心嚴令她不許隨意開門。而他進出,則用備份的鑰匙。

“不用做早飯了,我已經買了點心和豆漿,你在汽車上吃吧。”閆亦心的兩肩,仿佛還帶著陽光的味道。雪白的村衫,熨得筆挺,看上去給人一種干凈沉穩的感覺。

嚴綰惴惴不安的心情,一下子平復了下來,“好。”

他的身上,已經沒有了昨天淡淡的香水味。

盡管帶著近鄉情怯的復雜感情,嚴綰還是鼓足勇氣地跨出了走進公司大門的一步。閆亦心一向在汽車開入地庫之前把她放下來,各去各的辦公室。

上班一向拖拖拉拉的劉離,居然已經端端正正地坐在她的辦公室里。他微低著頭,看著大約是剛剛從抽屜里拿出來的一疊紙。都是一些設計時候不成熟的草稿,雜亂無章的線條,有時候連嚴綰都不知道,她的最初設想,到底是什麼。

“劉……”嚴綰脫口就想叫出他的名字,又忽然意識到這是在公司,把他的名就咽了下去,后面的話,一下子卡住。

“你來了?沒事,別緊張。”

出乎嚴綰的意料之外,劉離的一句話,竟然並不是責備,而是安慰。他甚至還對她扯出了一個笑容,一如既往的嘻皮笑臉。

“對不起,我不知道會惹出這麼大的麻煩……”嚴綰懊惱地說。

“我剛剛去車間看過了,已經交代車間主任把設計圖一會兒給我送回來。你是我的助理,要把任何一張設計圖拿去實施,應該有我的簽名。他們違規在前,我們也不是全錯。”

他用了一個“我們”,一下子讓嚴綰的心暖了起來,眼晴迅地濕潤了。

“謝謝你,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總之,這件事我很抱歉。”嚴綰羞愧地說。

“你沒有把自己的設計圖收好,就這樣隨手放在抽屜里,給人以可乘之機。不過,這也不是一件壞事,以后吃一塹長一智,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也未嘗不好。”

“可是亦心說,車間會提交報告上去的……”

“提交就提交嘛,反正大家都有錯,報告上的詞句也有待商榷。反正我沒有簽字,你的設計圖就不應該被交付生產。如果不是專項報告,在月度甚至季度報告上,隨便提上那麼一兩句,誰也不會注意。那樣的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再理想不過。”

“真的嗎?”嚴綰忐忑地看著他。

“當然,一會兒把設計圖拿回來再說。你也別受這件事的影響,說起來還是我做得不妥,一意孤行地把你提名為獨立的設計師,沒有想到會引起其他人的不滿。看來,你以后要更加小心謹慎,在設計沒有形成最后的設計圖之前,不要跟任何人說。”

“嗯,我明白了。我以為自己只是一個新人,平常也不會有人來我的辦公室,所以就沒有注意。而且周二那天我走得晚,想到反正周三一早就要過來繼續完成設計圖的,所以沒有上鎖。”

“你還沒有養成這樣的習慣,也因為我沒有把這些事跟你交代清楚。我只是看中了你設計的天賦,所以一些注意事項,都沒有告訴你。”

聽到劉離把失誤的原因,拼命地往他自己身上攬,嚴綰更覺得慚傀,“這其實是常識性的問題,是我自已……沒有經驗。”

說到經驗,嚴綰就更覺得羞愧。比別人多活了一世,雖然只有短短的七年,可是似乎對她並沒有多大的助益。養在深閆,和走出家門,是完全不同的體驗。

“對,你還年輕,在設計過程中遇到這樣那樣的事情也是正常的,別怕。”劉離又安慰了一句,就站了起來,“走,到我的辦公室去,設計圖應該拿來了。”

“好。”嚴綰連忙答應。

劉離親自沖泡了兩杯咖啡,他和閆亦心一樣,從國外帶回來的習慣很多,喝咖啡就是其中之一。只是他懶得動手現磨,直接用買回來的咖啡粉沖泡。

“謝謝。”嚴綰接過冒著熱氣的咖啡,剛在沙上坐下,一會兒有個四十歲的中年男人,就敲了門進來。

他微微有些謝頂,頭卻梳得油光粉亮,手里拿著一個資料袋,“劉總監,這是我們收到的設計圖和簽批表。”

“簽批表?”劉離意外地揚眉,“這不可能,方主任,我記得根本沒有給嚴綰的這份設計圖簽批過!她的設計圖不沒有得到我最后的認可,怎麼可能有簽字?”

“這是劉總監的簽名,難道我們還分辨不出來嗎?”方正天把一個資料袋遞了過來。

資料袋是牛皮紙的,不透明。

劉離一把搶了過來,三下兩下從紙袋里把一疊紙拿了出來,最上面的,赫然正是由他簽名的簽批表。

“怎麼可能?我根本沒有簽過這個東西,”劉離皺眉,“何況,嚴綰的設計是成套的,我怎麼可能把其中的一張先交給你去做?”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們的手續沒有問題。”方正天振振有詞,嚴綰的心,卻再一次沉了下去。

聽起來,似乎所有的責任,都是在她的身上,就算想找個墊背的一起承擔,也沒有了機會。

一只手忽然覆到了她的手背上,溫暖而平穩。

嚴綰抬起頭,劉離的臉上,還是笑嘻嘻的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讓她多少又提起了一點直面現實的勇氣。

有閆亦心和劉離在她的身邊,也許並不見得就是滅頂之災。就算真是……她也是二次為人,大不了,就是不做設計師,不見得就是世界末日。

深吸了一口氣,她的面部表情才又重新放松了下來。

“這張表肯定不是我簽的,或者不是我對嚴綰這張設計圖簽的。”劉離搖頭,“最近一天,我根本就只簽過張青的一張設計圖……”

他說到這里,立刻下意識地向嚴綰看過去,兩個人都從對方的眼晴里看到了震驚的神色。

“張青的設計圖……是什麼樣的?”嚴綰忍不住低聲問。

“他設計的是一枚領扣,用的是碎紅寶石。”劉離抿唇,“等一下,我打電話問一下批量生產的車間。”

他拿出手機,站起來撥通了號碼。

“沒有嗎?”劉離皺著眉頭,“好,我知道了。”

嚴綰手足冰冷,如累說她在閆氏還有一個勉強算得上朋友的同事的話,那就是張青了。他對她的設計,提出了改講的建議,並且教給她一些更簡便的技巧。她把他看作了良師益友,很樂意和他共同探討在設計方面的問題。

難道,這僅僅是一個假像嗎?誠如閆亦心所說,誰也不會在自己的額頭刻上“壞人”這兩個醒目的大字。

嚴綰搖了搖頭,目光落在簽批表劉離龍飛鳳舞的大名上。緊緊地抿著唇,事情到了這樣的地步,反倒沒有什麼好怕了。

抬起頭,她看向方正天,他的臉上仿佛松了一口氣的模樣,忍不住心里又是一動,再度把目光落到了簽批表上。

表格設計得很簡明扼要,除了表頭和授權批準人的簽字欄以外,大部分就是申請人和提出申請人的理由,還有中間的一段對設計的文字說明。

張青的字跡非常潦草,和中醫開出來的藥方,倒有點異曲同工之妙。她自己也填過這一類的表格,知道不過是一種形式,更重要的是附送的設計圖和標尺的說明,所以接到單子的工人,也很少有人會去看文字說明的內容。

大篇的文字上面,是品名一欄,卻只有幾個字。方青的字跡就算再潦草,還是很容易讓人清清楚楚地看到,那里寫著“耳墜一一藍色托帕石”。

她忍不住伸出手想把簽批表拿起來,劫碰到了方正天也伸手來拿。

他板著臉看向嚴綰,“既然都已經看過了,我就收趕來吧。畢竟,這些資料都是要存檔的。我們公司的規定很嚴格,可別說我是違規操作。”

“等一等,我再看看。”嚴綰捏住簽批表的一角,方正天急切想要收回去的動作,更加深了她的疑惑。

心臟不爭氣地又跳了起來,仿佛看到了冰山下已經露出融化開來的一個角落。她一邊緊緊地握住,一邊盯著那幾個字。

“現了什麼?”劉離走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兩個人各執著簽批表的一角,誰也不肯放手。



第一百二十七章 真相漸白

“你看這個,有改動的跡象。”嚴綰頭也不抬,用另一只手指著品名欄,“雖然字跡模仿得很像,但似乎有刀片仔細刮討的痕跡。還有這里,有重疊的筆墨,應該是沒有完全刮干凈,所以同一筆就寫得特別重。”

劉離拿住了簽批表,方正天堅持了一小會兒,終于還是松開了手。

“閆總裁最近正在抓內部控制,看來這件事有必要向他報告一聲。你看看這個品名和下面的說明,對得上號嗎?張青的字雖然潦草,可是還有打印的說明,難道也沒有看嗎?定制的要求一般都比較高,沒有經過兩道復核程序就交付生產了嗎?”劉離連珠炮一般地質問,明擺著就是得理不饒人。

方正天的額上,漸漸地沁出了汗,“這個我沒有注意到,拿到了簽批表也沒仔細看,只是照著設計圖把工序布置下去。這個……看上去也沒有什麼不合規的嘛,是不是?”

劉離看了他一眼,迅地撥了幾個鍵,“張青,過來一下!”

方正天的臉色,更是明顯地變了,“其實,既然這副耳墜還沒有完工,我們還是不用……再牽涉更多的人比較好,對不對?”

張青還沒有來,閆亦心就先一步跨進了辦公室,“你們都在?”

方正天連忙站起來,“閆總。”

“那份設計圖拿來了嗎?”閆亦心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一如既往的溫和。就算看向方正天的那一眼,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意味,只是抬了抬手,讓他仍然坐下,一副反客為主的迎客模樣。

“是,這件事……可能是我們復核不夠仔細。”方正天伸手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

“最近正好在整頓內部控制制度,你那里的業務流程一會兒寫個報告交給周秘書。”閆亦心心神一松,聽方正天的口氣,似乎這件事不會大張旗鼓地繼續追究,這樣對嚴綰就很好。

“是的,閆總,一會兒我就回去寫個報告。”方正天坐立不安,一副很想告辭,卻又不敢告辭的模樣。

嚴綰和閆亦心在一起久了,並不覺得他的氣勢有多麼迫人,可是這時候,卻終于了解他年紀輕輕,就可以接手閆氏的原因了。

閆亦心在方正天身邊的沙上坐下,“嗯,盡快提交上來。如果沒有總監的簽名,助理人員的設計圖是不是可以自己把設計圖拿到你那里?”

“不,閆總,你弄錯了。”劉離吹了一聲口哨,“我們方主任那里,可不是沒有簽批單。”

閆亦心顯然出乎意料之外,嚴綰連忙解釋,“是另外一份簽批單,在品名里有修改的痕跡。就是這一張,其他的部分都是張青的內容,連簽批單上的申請人名字,也是張青,只是后面的一份信息表里,填寫的是我的耳環。”

“哦?”閆亦心伸出手接了過來。

“劉頭,你找我啊!”張青還是那副模樣,一張吊兒郎當的臉從門口探進來,露出滿臉的笑意,“嚴綰也在,是不是有什麼好事兒交代我們?和美女合作,那是我最高興的事兒了!”

嚴綰心情復雜地看了他一眼,只是牽了一下嘴角,沒有出聲音。

“啊,不好願思,閆總!”張青看到閆亦心也在,這才正經地站住了打招呼。可還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和平常看不出有什麼不同。甚至目光在看到方正天的時候,也沒有露出奇怪的神色。

劉離沒有回應他的熱情,板著臉問,“張青,你上周的那個領扣設計圖,交到哪里去了?”

“交給車間了呀!”張青一臉的莫名其妙,“怎麼,我的設計圖有問題?我說劉頭,你不是消遣我嗎?讓我白開心一場!”

嚴綰看到張青的臉上,甚至找不到一絲心虛的跡象。

“你的設計圖,是交給方主任的?”

“怎麼可能!我那個領扣是大眾化的,又不是先接的訂單。再說,定做的要求一般比較高,助理不是沒有資格提交的嗎?難道我們公司的流程改了?”張青更奇怪。

方正天身子微微前傾,膝蓋緊張地靠在一起。嚴綰看了一眼閆亦心,才現他一直在有意無意地觀察著她,臉上的神情,有著若有若無的擔憂。

“你看看,這是不是你的簽批單?”閆亦心不著痕跡地收回了目光,把那張眾所矚目的紙遞給了張青。

“沒錯,這當然是我的……”張青很干脆地回答,目光在辦公室里每個人的臉上,都梭巡了一遍。

“你再仔細看一下。”閆亦心又強調了一句。

張青的臉上,滿是狐疑。嚴綰忍不住看了一眼劉離,難道連劉離都不知情嗎?可是這張簽批單,分明就是張青的呀!

“是我的……咦,不對,品名的地方,怎麼……”張青沒有說下去,眼睛瞪得很大,把簽批單翻過來看了一遍,才撓了撓頭,“誰改了我的品名?我的是胸針!”

閆亦心點了點頭,把簽批單又拿了回來,用手指彈了彈紙面,臉上居然還是帶著兩分笑意,“我想,也許方主任可以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閆總,我怎麼會有什麼解釋……我們做事的,只知道看單子布置人員做。”方正天搖了搖頭,可是臉上的肌肉,很明顯地僵硬了。

“等一等,這張設計圖應該是交給大車間的,不是交給方主任的吧?”張青看著方正天,“我明明是拿到……啊,對了,是沈思薇替我拿過去的,難道她給錯了?”

“沈思薇?”閆亦心皺了一下眉頭。

“我的另一個助理。”劉離解釋,順口開了一句玩笑,“和張青關系不錯,我一度以為可以喝到他們的喜酒呢!”

嚴綰立刻就想到了那個一臉干練又帶著兩分冷峻的女孩,總是化著精致的妝,即使在走廊上不期而遇,也只是微微點一下頭而已。

她們之間,典型的點頭之交,甚至說不上有什麼交往!

“我們公司的規定,助理人員沒有資格親自把設計圖拿到定制車間,是嗎?”閆亦心忽然嚴肅了起來,“那麼,方主任那里的設計圖,應該有交接人員的名單。方主任,請你把交接的記錄拿給我看一下,究竟是誰拿過去的。”

方正天點了點頭,又緊接搖了搖頭,“閆總……呃,當時沒有交接記錄,這份設計圖不是我收下來的。可能是新來的人沒有弄清楚狀況,所以就直接進入了生產程序。”

閆亦心面無表情,“那麼,請方主任拿一套處理方案出來,就如何在今后階段加強內部控制的問題,詳細地闡述。”

“是,那我這就回去寫了。”方正天又看了一眼嚴綰的設計圖,終于還是空著手走了。

張青還有些摸不著頭腦,“究竟是怎麼回事?好好的,我的設計圖怎麼會改成托帕石?而且還改成了胸針,似乎牛頭不對馬嘴吧?沈思薇……”

劉離打斷了他的絮絮叨叨,“你是說,這張簽批表和你的設計圖,根本不是你自己交到車間里去的?你倒真是放心!”

“我這個設計,也就一般般,雖然也殺死了無數的腦細胞,但還不能讓誰看上眼吧?沈思薇正好要出去,我就偷了一下懶。我的那張設計圖,現在在哪里?”

“你去問沈思薇啊!”劉離沒好氣地搶白,“你又不是交給我的,難道還要我還給你不成?”

張青苦著臉,偷偷看了一眼閆亦心,“這個……大家都是同事,順便幫我帶一下也不是什麼違反公司規定的事吧?”

“以后,你還是親自把設計圖拿過去,有些額外需要說明的事,也可以當面和工人們溝通。”閆亦心淡淡地說著,站了起來,“這件事,就這樣吧,以后大家要注意一下流程,別貪一時的方便。”

“嗯。”嚴綰一個表態,張青雖然不以為然,但對著上司,也只能點頭稱是。

閆亦心含蓄地看了一眼嚴綰,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用嘴型說,“沒事了。”

嚴綰感激地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劉離卻和閆亦心勾著肩搭著背走出了辦公室,“閆總,我跟你談談這些控制和防范的問題。”

張青和嚴綰跟在他們身后,也走出了劉離的辦公室。

“今天……是怎麼回事?”張青還是摸不著北的模樣,“我剛剛看到你,還以為有什麼項目交給我們兩個合作呢!搞半天還是我那張設計圖的事,沈思薇為什麼要把我的簽批單改了?難道是她拿我的設計圖當自己的?可是,就算方正天是她舅舅,成品出來還是會被現的啊!”

“你說什麼?方主任是沈思薇的舅舅?”嚴綰覺得自己已經可以大致把這線條串起來了。

“嗯,這事兒知道的人不多。說是舅舅,其實親戚關系也差了很遠,他們之間也不是很親熱的。”

嚴綰咬了咬唇,“我聽劉總監說,你和沈思薇的關系很好的。那……你有沒有把我的設計構想告訴過她?”

“我隨便提了一提,免得她一直眼高于頂,以為在我們幾個中間,是最出挑的。怎麼,她難道用了你的設計構思?你放心,我沒有告訴她你具體的理念,只是說你用音符設計的奇思妙想。”

嚴綰終于無語。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5 09:33 PM

第一百二十八章 曖昧的香水

嚴綰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有一種劫后余生的感覺。如果自己蒙著頭,人生地不熟地在這樣一個大染缸里橫沖直撞,大約早就已經頭破血流了。

桌面上,有一盒包裝精美的巧克力,系著粉紅的絲帶。

她翻來覆去地把巧克力的包裝盒看了兩遍,沒有現有任何贈送人的蛛絲馬跡。桌面上的電話響了起來,嚴綰在一聲鈴響之后,就拿起了聽筒。

如她所料,電話的那一頭,果然是閆亦心的聲音,“收到巧克力了嗎?是比利時的,據說它的口味最受年輕女孩子的歡迎,你嘗嘗喜不喜歡?”

盡管沒有人坐在對面,但嚴綰仍然笑靨如花,“怎麼會想到送巧克力?”

“為了慶賀這次的風波有驚無險地落幕,給你壓驚的。你看到《哈利波特》嗎?盧平最喜歡在哈利受驚的時候,遞一大塊巧克力給他。”

嚴綰失笑,“是。謝謝你和劉離,要不然的話,這次我可慘了!”

“你謝劉離可以,但是不要謝我。”閆亦心一本正經地說。

“為什麼?”嚴綰愕然。

“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不幫你還能幫誰?一家人,就不要說兩家話。”閆亦心好心情地開了一句玩笑。

嚴綰頓時燙了兩頰,閆亦心難得會開這樣的曖昧玩笑,何況還是在公司!可見,他的心情絕對如窗外的太陽那樣絢爛。

“我以后,一定會注意的。”嚴綰認真地保證。

“嗯,我相信你吃過了這樣一次虧,不可能再栽這樣的一次跟頭了。只是在設計師這一行中間,還有很多的風險需要你去面對。”

“嚴綰默然地體會著他沒有完全說出口的話。

這是她一次,遭受到這樣大的危機。那種遭遇滅頂之災的無望,感受深刻到讓她直到年華老去,郁不會忘記。

然而,更慶幸的卻是,有閆亦心和劉離,始終在她的身邊不離不棄,甚至把責任盡可能地從她的身上攬過去。還有周樸,相識不久,卻給予了她難能可貴的信任。

嚴綰的眼眶在忽然之間,有點濕潤了。

晚飯的時候,嚴綰特意多做了兩個菜,把劉離也請到了自己的蝸居,慶幸自己逃過了一劫。

“后來怎麼處理的?”她咬著筷尖,好奇地問。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劉離笑嘻嘻地說。

“啊……就這樣?”嚴綰有點失望。

“要不然,你還想怎麼樣?”劉離嘆了口氣,“我覺得這樣的解決方式是最好的,不然的話難免會把你牽涉進去。因為你的資歷很淺,到時候沈思薇當然逃不了被公司除名,你也不是全無差錯。”

“我們商量以后,還是決定就這樣重重提起,輕輕放下。你還年輕,以后的路還很長,我們都希望能看到你站在象牙塔的頂端。”

嚴綰想了想,認真地點頭,“是,其實是我太貪心了。能夠以這樣的方式解決,我其實是很開心的。”

“今天可以睡一個安穩覺了。”閆亦心含笑。

“嗯!”嚴綰用力地點頭,“然后,明天又是新的一天。這是《飄》里面思嘉麗的口頭禪。”

“對,你和周樸的合同並沒有解約,所以她的托帕石飾,你還是要用心設計。”閆亦心捉醒。

“雖然不見得能過音符的那套,至少不能比那一套差。”劉離也跟著說了一句。

“我會設計出比那一套更好的飾!”嚴綰信誓旦旦,“讓那些還沒有走上臺面的流言,扼殺在搖籃中。”

看到她恢復了信心,閆亦心和劉離都相視一笑。

“今天不要再費腦子了,好容易放松下來,就干脆徹底放松一晚。明天才是新的一天,再開始努力也不遲。”在送走劉離之后,閆亦心從她的身后抱住了她。

嚴綰把頭向后一仰,鼻端又浮上了熟悉的香味。

“你……開始灑香水了嗎?”終于忍不住,嚴綰還是問了出來。

“沒有!我一直沒有養成灑香水的習慣。當然,如果是晚宴的話,也許會考慮,一般時間和香水絕緣。你總不能讓我比你還像女人吧?”閆亦心毫不猶豫地否認。

嚴綰垂下了眸子,“你的身上,好香。”

“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呃,不對,應該是情人眼里出潘安。”閆亦心笑著松開了她,返身坐在椅子上,手腳把她的腰一拉,嚴綰就跌坐到了他的腿上。

嚴綰白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這個香味,很好聞。有點像是……對了,香奈爾五號。”

閆亦心“啊”了一聲,“對了,今天康繡桔又來了,估計是她身上的。”

“又?”

嚴綰很敏感地抓住了關鍵詞。

“是啊,最近兩天,每天都要來報到一次。反正她最近放假,無所事事,每天除了呼朋喚友,就是逛逛街,順路就過來看看我。”

順路?鬼才信呢!

嚴綰哼了一哼,剛想說什麼,就看到閆亦心一臉好笑地看著自己,頓時噤口。自己的表現,怎麼像是一個吃醋的妻子,非要追根究底似的?

“吃醋了?”他含笑問。

“才……沒有呢……”嚴綰否認,“只是覺得這個味道不錯,但是和你並不合適而巳。

我正想建議你改用男用香水,免得給人誤會你的性別。”

閆亦心沒有反駁,只是微笑地看著她。直至她在他的注視下,偏開了臉,紅色一點一點地洇上了耳廓。

什麼叫性感?閆亦心覺得,這就是女人最性感的時候。

“我喜歡你為我吃醋。”他笑著把唇吻到了她的耳根,果然已經熱燙了起來。

初上的華燈,已經把這個城市裝點得分外美麗。透過半開的窗戶,高大的建筑物阻擋了大部分的視線,天空顯得很狹窄。

可是嚴綰覺得,自己的心卻像是被延展到了無窮無盡的地步。在他的吻里,醺然欲醉。

今年的夏天熱得比較晚,可是一旦熱起來,卻又持續高溫。兩個人不過輾轉的一番纏錦,就已經汗透薄衫。嚴綰覺得不僅僅是她,連閆亦心的肌膚都熱燙了起來,尷尬地把身子抽離了一點點。

“天氣好熱啊!”嚴綰抹了一下額角的汗,現閆亦心的前額,已經有一縷被濡濕的黑,忍不住“撲嗤”一聲笑了出來,“我們開空調吧。”

“難得你肯主動提議。”閆亦心故意做出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先沖個涼,早一點休息。今天放大假,不許再想設計圖的事了。”

“可是,你還有工作要做,我難道傻傻地坐在你身邊呆嗎?”嚴綰做了一個鬼臉,“我並不是刻意要設計什麼,現在還沒有找到一點思路呢!可惜了那套……啊,不能再說了,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好。”

“我替你洗頭?我會很小心地不讓傷口碰到水的。”閆亦心笑著問。

“哎,這麼幾天沒洗,真的捂出一陣異味來了。現在傷口已經結痂了,應該可以洗個頭了吧?”

“不行,是頭部的傷口,可不是手指頭上的一點小傷,感染了就是大事。幸好你的身體底子好,換個嬌滴滴的人,恐怕要兩天高燒呢!”

“像我們這樣的草根一族,向來是好生好養。從小到大,哪里有傭人二十四小時看顧?”嚴綰不以為然,“我自己去洗一洗頭,不碰到頭皮就行了。放心吧,這些事我自己會處理的,你做你的公事。”

“那怎麼行?萬一弄到了……”閆亦心跟著她站起來,嚴綰卻把他又按了回去。

“拜托,我不是三歲的小孩子。”

閆亦心聽到她把浴室落了鎖,只能無奈地喊了一聲,“小心一點,如果有困難,就直接叫我。放心,我一定會很君子的。”

嚴綰含糊地答應了一聲,水流的聲音,曖昧著房間的溫度,似乎不知不覺,又升高了一點。

公事很多,一方而是整頓內部控制,一方面又要努力完成董事會定的業績目標。閆亦心雖然有信心,但也一步都不敢放松。

嚴綰從浴室里出來的時候,看到閆亦心的背影,在房間里寧靜而孤獨。她輕輕地走了過去,想要伸手環住他的腰,又怕打擾了他的思路,終于把伸了一半的手,又縮了回來。

屬于他們的日子,還有很長很長……

偶爾傳來一兩聲汽車的鳴笛,這里並不是鬧市區,隔著緊閉的窗戶,聽起來有點遙遠。可是正因為有了這一點聲音,反倒讓人覺得房間里的氣氛,靜謐到了極處。

臺燈桔黃的燈光,落在他的肩上,把白色的襯衫,也洇出一點溫柔的顏色。

“洗好了?”閆亦心似乎心有靈犀地轉討頭,站起來撥開她的頭,“有沒有沾上水漬?”

“幾乎沒有。”嚴綰搖頭,卻忘了有一縷頭正被閆亦心握在手心,“哎喲”了一聲。

“傷口疼了?”閆亦心急忙問。

“不是!頭被扯住了……”嚴綰指了指自己的長。

閆亦心啞然失笑,松開了手。濕濡的絲,還偶爾地滴著水珠。絲成束成縷地在他的手臀上滑過,留下一片淡淡的痕跡。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令人驚喜的

盡管嚴綰自信滿滿。能夠為周樸設計出一套更出色的首飾。可是連續幾天,卻總是抓不住一點靈感的尾巴。

在腦海里把自己在前世佩戴過的首飾努力回想起來,卻發現因為大多用的是名貴材質,除了經典款式,剩下的還是經典款式。

“綰,下班以后陪我去見個人,你一定會感興趣的。”在絞盡腦汁的時候,忽然接到閆亦心的電話。

她感興趣的人?

嚴綰想要追問,聽筒里卻已經發出了“嘟嘟嘟”短促的忙音。

辦公室的門被禮貌地敲響,嚴綰頭也不抬地叫了一聲:“進來。”

忽然發現自己白紙上畫著的,並不是任何一款首飾的靈感,而是一張閆亦心似笑非笑的肖像,忍不住臉紅耳赤,急忙用另一張白紙遮住。

“嚴綰。”張青臉上的嘻皮笑臉,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見的嚴肅。

“怎麼了?”嚴綰疑惑地看著他,指了指辦公桌對面的椅子,“坐吧!”

張青卻仍然著著:“對不起,嚴綰,我不知道會造成這樣嚴重的后果。”

“什麼……啊,你是說……”

“是的。我不知道思薇急于求成之心這麼強,她一直覺得我們三個助理里面,她是最強最有前途的一個。可是你的加入,卻讓她感受到了危機,所以才會……”

“這怎麼怪你呢?是她的事。”嚴綰不以為然地笑了笑。

事情既然已經過去,她不想再提。而且,她還很高興,至少那個出賣她的人,並不是張青。沈思薇?她們之間,從來缺乏成為好友的可能。

“她太好強了……”張青苦笑,“當然,如果我不把你的構思告訴她,也許就不會發生后來的那些事。幸好有劉頭替你出頭,不然的話,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其實,我自己也有錯,不能全怪人家的。”嚴綰搖頭,“沒有什麼的,都過去了。”

“如果沒有這次的事件,你已經成功提交了周樸的首飾。嚴綰,你怎麼沒有責怪我?”張青有點焦躁。

“如果責怪有用的話,我第一個要責怪的是我自己。如果我不是那麼掉以輕心,甚至只要及時在第一時間把設計圖不見的事告訴劉總監,就不會有后來這麼麻煩。”嚴綰認真地說,“張青,你的錯誤,甚至沒有我自己犯下的那麼嚴重。”

張青看著她搖了搖頭:“嚴綰。你真是一個特別的女孩子。任何人遇到這樣的事,第一反應就是遷怒。”

“如果遷怒有用的話,也許我已經把你遷怒一萬遍了。”嚴綰做了一個鬼臉,“沒有什麼的,只不過是一套設計圖嘛!”

“嚴綰,你一定會成功的,比任何人都更有理由站在頂尖設計師的行列。”張青由衷地笑。

“你也對我太有信心了吧……”嚴綰失笑。

“真的,你的天賦和努力,就是成功的條件。何況,你有寬廣的心胸,這一點不管是哪行哪業,都難能可貴。”

“對了,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嚴綰奇怪地問,“明明沒有處理任何人,就這樣低調處理了的。”

“你不知道嗎?”張青愕然,“現在公司的內部網上,已經有人發了帖子。我跟了一帖,替你辯護了。”

“哦,我沒看內網。”嚴綰眨了眨眼睛,“說得很不堪嗎?說我抄襲還是……”

“是有這樣的流言,不過相信的人並不是很多。畢竟。周樸在上周高調戴著你的那套橄欖石首飾出席了他們周氏房產的新聞發布會,特意在會后展視了你的那套首飾。”

“真的?評價怎麼樣?”

“市場的反響相當的好!”張青對著她豎起了大拇指。

嚴綰笑了起來:“那就好了,反正流言止于智者。我相信真金不怕火煉,以后我還會有更好的作品面世。如果我做不到,那就難怪別人質疑了。”

“你倒是豁達得很。”張青失笑。

“你的那張設計圖……要回來了嗎?”嚴綰關心地問。

“我沒有向她要。”張青搖了搖頭,“反正不是什麼特別好的設計,我只是很灰心,從來沒有想到,她竟然會這樣對我,雖然我們之間已經……”

嚴綰聽出了他聲音里的難過,忍不住勸慰:“這是你的設計圖,她應該會還給你的。要不,你就重新畫一張?你反正有草圖!”

“算了,別到時候再弄出什麼事來,我算是怕了她!”張青憤憤地說,“我就不信,我還真的不如她了!”

“對,我們一起努力!”嚴綰由衷地伸出手。

張青嚴肅的表情,終于融化。笑意,又爬了他滿臉。伸出手,他緊緊地與她握在一起。

看著張青輕松起來的步伐,嚴綰的心情也輕松了起來。移開覆在最上層的那張白紙,閆亦心的笑臉,帶著溫和的意味。

“用不用換禮服?”嚴綰看到襯衫西褲打扮的閆亦心,才后知后覺地問。

“禮服倒不一定需要換,但是你的這一身還是有點不合時宜。”閆亦心把嚴綰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走吧,我陪你去買一件洋裝,或者修身的長裙。”

“那……早知道我把旗袍穿上。也可以勉強應付這樣的場合了。”嚴綰有點懊惱,“都是你沒有早說嘛!”

“想給你一個驚喜。”閆亦心笑得有點神秘。

嚴綰好奇心大喜:“到底是什麼人?驚喜?興趣?我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有誰能夠給我這樣的感覺啊!”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閆亦心卻仍然選擇保密,結果嚴綰在試衣間里,還在拼命地想。

“這一身不錯,很襯你的皮膚,而且也顯得很成熟。”閆亦心二話不說,就拿出了金卡。

這件裙子長及腳踝,從胸口的淡紫色,到裙擺的深紫色,敷衍出無數個層次。整件衣服的剪裁十分簡單,只有腰部有一條綢緞的腰帶作為裝飾。

“我自己付。”嚴綰拿出自己的工資卡,“這是我的衣服,而且我也很喜歡。”

“喂,小姐,我是你的男朋友!”

“我知道!所以,我才會在某些時候享有到特權。但是這一件長裙,我還支付得起,不要搶走我偶爾的購物樂趣。”嚴綰搶先接過了營業員開好的小票,朝收銀臺跑去。

閆亦心看著她輕盈的背影,搖頭苦笑。

有時候,嚴綰的固執。也有一點小小的不可愛。但是……瑕不掩瑜。他想,也許他是真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在他的眼里,嚴綰近乎十全十美。

晚餐安排在會員制的中餐廳。打量著規模不是太大,卻一看而知絕對是上層人物經常光顧的餐廳,嚴綰暗暗納罕,A市怎麼會有這麼多的高檔餐廳?

“我訂了一個包廂,菜色已經安排好了。”閆亦心解釋,跟著穿著高領旗袍的女招待邁步上樓。樓梯上,鋪著紅色的地毯,高跟鞋踩上去。就踩出了一個凹印,卻有一種厚實感。

二樓的包廂很大,桌子也是四人位的,占據了一個大大的房間。

“這里的地皮很便宜嗎?”嚴綰納悶地問。

“當然不,原來是四張餐桌,只不過我讓他們移掉了。”

“哦,原來是這樣!”嚴綰恍然,“要見的人呢?好大架子啊!”

“他有理由搭一點架子……”閆亦心失笑,“而且,他並沒有遲到,只不過我們早到了兩分鐘而已。對于外國人來說,時間觀念比中國人要強得多。”

“外國人?”

“對,是比利時人。”

嚴綰立刻找到了一些記憶:“啊,那盒巧克力……”

“對,正是來自他的禮物。”閆亦心的話音剛落,領位員就領進了一位金發碧眼的高大男子。看上去也不過三十多歲的樣子,留著一部絡腮胡子。

“閆,你的女伴很漂亮。”這樣直白而突兀的贊美,讓嚴綰只能牽起僵硬的嘴角,努力演繹一個完美的微笑。

“謝謝。”閆亦心禮貌地道謝,伸手延請對方入座,“嚴綰,我鄭重地向你引見,來自比利時安特衛普市的喬森先生。喬森先生,這是我的女朋友嚴綰,你可以稱呼她為嚴。”

“你好。”嚴綰露出禮貌的微笑,卻沒有發現閆亦心承諾的興趣和驚喜,從何而來。

“喬森先生給我們帶來了一種鉆石最新的切割技術,是自一九一四年五十七面鉆石切割方法的又一次性的突破。我想,將會在很長的時間里,沒有人能夠超越。”

“五十八面?”嚴綰愣愣地問。

“不不不!”喬森得意地笑,“嚴,你應該把這個數字再提高得多一些。”

嚴綰茫然:“那……是多少面?”

喬森故意沉默了一會我和,才鄭重地吐出了聲音:“它們擁有八十九個切面。”

“八十九個!”嚴綰震驚地瞪著喬森,“這……可能嗎?”

“當然可能,而且它已經成為現實。我們更加合理地運用了包括力學、物理學在內的多種科學原理,將鉆石的角度和比例。達到了更加完美的把握,幾乎能夠完全釋放鉆石各個角度接受的光線。”

嚴綰眨了眨眼睛,好半天沒有找回自己的語言能力。一九一四年開始的圓多面型標準切割,在鉆石的加工界已經成為被頂禮膜拜的經典。即使有所改變,也只是加了一個面,或者在比例上有一些微調。

“我們即將召開新聞發布會,公布這一偉大的創舉。”喬森微笑地看著嚴綰目瞪口呆的樣子。

“太……令人不敢置信了!”嚴綰輕輕地搖了搖頭,“喬森先生,是誰設計出來的這種切割方法?”

“是敝公司上百位的切割師通力研究,才終于完成了這個輝煌的成果。”喬森的神態是自負的。

“真希望能夠親眼看到這樣的美鉆!”嚴綰贊嘆不已,終于初步接受了這個聽起來匪夷所思的說法。

“你當然會有機會。”閆亦心微笑,“因為喬森先生已經決定,把一顆完美切工的克拉鉆,交給閆氏來設計鉆戒。”

“真的?那可真是太好子。”嚴綰的笑容,燦爛地洋溢出來。

“我們將會在下周舉行新聞發布會,宣布這個激動人心的變革。”喬森把身體往靠背椅上微微一仰,“同時,在中國地區的推廣,我和閆經過了細致的磋商,認為很有合作的前景。”

嚴綰興奮地看向閆亦心,目光里還含著責備。

這樣的消息,居然像蚌殼一樣,閉合得那麼緊,讓她連一點消息都沒有提前得到。

閆亦心低聲解釋:“喬森還沒有舉行發布會,沒有正式把這種切工的鉆石亮相,我當然要注意保密。雖然你並不是外人,但對于商業秘密的保持,是作為一個商人最起碼的誠信。”

“我們提供閆氏裸鉆,而閆氏,將保證設計出最能表現出鉆石的戒指款式,作為推向中國市場的第一步。”喬森含笑看向嚴綰,“在眾多的設計師中間,我們挑選了你。”

“啊?”嚴綰除了怔怔地把嘴巴張成一個O型,甚至連把頸部轉九十度看向閆亦心的能力都沒能夠再聚集。

“我把你給周樸設計的橄欖石首飾的設計圖,拿給喬森先生看過了。而且,他也親自去看了周樸的那套首飾,現在已經送往新人獎的評選中心。”

“就憑一套首飾,就把那顆鉆石……交給我設計?”嚴綰從震驚里回過神來,才算理清了思路,“這是不是太冒險了一點?萬一我沒有能夠按時設計出來,那不是……”

“不僅僅是那一套,還有你最近的幾件設計圖,從第一張到最近的一張,包括那套已經被人用不光明的手段剽竊的音符設計,喬森先生都已經研究過了。”

“我看到了你的進步。”喬森伸出手,嚴綰受到了蠱惑似地,把手放到他的掌心。他輕輕地一握,停留了半分鐘的時間才放開,“我很欣賞你的設計風格,不在于你的技巧有多麼高超,而是擁有一種大部分設計師沒有的靈氣。所有的東西都渾然天成,款式和寶石的結合,幾乎達到了完美的程度。所以,我希望你能找到一種適合這顆美鉆的最好的款式。”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5 09:36 PM

本帖最後由 憶‧無痕 於 2013-3-5 10:05 PM 編輯

第一百三十章 禍兮福所倚

在閆亦心的汽車上,嚴綰還覺得有些暈乎乎。連平安帶,都是閆亦心伸過手臀替她扣上的。和喬森的會面,仍然像是在做夢一樣。

“這是真的嗎?”汽車穩穩當當地停在小區門口的時候,嚴綰卻沒有動,而是懵懵懂懂地問了一句。

“是高興傻了?”閆亦心忍笑。

“我只是不敢置信,會有這麼好的事落到我的頭上。這一定不是真的,我才畫了多少張設計圖啊!”嚴綰的嘴角上揚,眼睛里的興奮還沒有褪色。

“數量雖然重要,但是對于設計師來說,質是一位的。”閆亦心笑著說。

“謝謝你,亦心。看來,我們古人說的福兮禍所倚,禍兮福所倚,還是很有辯證道理的。可是,你不怕別人說你循私嗎?”

“你覺得喬森會允許我循私嗎?別看他今天好說話,其實我和他接觸了這麼幾次,知道他是一個最最頂真的人。他看過了你所有的設計圖,甚至很肯定地斷言,那套音符的設計,也一定出于你的手筆。所以,別擔心自己的能力。既然能夠得到認同,就說明你的潛力,還有無窮挖掘的余地。”閆亦心不肯居功。

但是,嚴綰知道在這中間,如果沒有他的努力和推薦,根本就不可能會有這樣的機會。

“我……真的有點激動得語無倫次了。”嚴綰眨了眨眼睛,把感動的淚意,又逼了回去,“我不知道能不能達到預想中的目的,但是我一定會努力的。”

“只要你努力,一定會得到令人驚喜的結果。

“閆亦心不以為然地推開了車門,“走吧,講去喝杯咖啡,然后你可以著手構思戒指了。”

“可是,周樸的那套托帕石,我還要盡快設計出來呀,“嚴綰堅持。

“你只是在腦袋里想一下,因為還沒有實物,恐怕你還未必能夠做到最后。我和喬森已經達到了初步的意見”那顆鉆石將會在布會后送抵閆氏。到時候你看到實物,也許會有更感性的認識。如果你覺得想要集中精力設計役計戒拈,我可以和周樸打個招呼,那一套不急著設計。”

“不不不!”嚴館急忙搖頭,“周樸幫了我那麼大的忙,我哪好意思說不設計啊!再說了,你也說了的,鉆石還沒有拿到手,我現在就算畫設計圖,也只是緣木求魚。我先想周樸的那一套,或者可以開啟思路呢!”

閆亦心笑著點頭,“不如把重心放在鉆戒上,也許一些不太令自己滿意的作品,可以鑲別的寶石,也是一舉兩得的事。”

嚴綰“嗯”了一聲,覺得今天的腳步格外輕松。自從生了那次風波以后,心里總有一團陰影,雖然說不出來,可甚卻如同魚刺卡在喉嚨口,有一種郁沉的感覺。

而現在,卻忽然被那顆還在假想中的鉆石,一下字照耀到了陰影的中心地帶。撥云見日,又是陽光普照的康莊大道。

“我替你泡咖啡。”嚴綰的背影,輕盈如蝶。紫色的華麗,在她一個轉身間,盛放無余。

客廳的燈光,掠過她烏黑的梢。她在廚房的門口宛然回眸,又如驚鴻一瞥,帶著瑯瑯的笑意,消失在了磨砂玻璃的門后。

閆亦心有些出神,掌心里還殘留著她的柔軟感觸。她像是一尾鳳凰,在燃燒的火焰里,一步步蛻變得更加美麗。

嚴綰這里沒有咖啡機,一來二去,閆亦心居然對這種以前從來不屑一顧的融咖啡,也可以勉強將就了。也許不論是煮還是沖泡,關鍵就在于身邊的那個人。

“我先去換件衣服!”嚴綰把咖啡放到他面前的茶幾上,“這件衣服,可抵得上我大半個月的收入呢!要是濺上了咖啡汁,洗起來可就不那麼容易了。”

閆亦心失笑,“送你又不肯收。”

“自己買的東西,感覺就是不一樣的呀。如果是你替我支付了它的買價,我就會覺得穿在身上也不自在。”

花自己的錢,有一種楊眉吐氣的感覺呢!

嚴綰好笑地想著,大約是前一世伸手拿錢的日子過得怕了,花起自己賺的錢來,雖然有點心疼,可是卻花得理直氣壯。

她換了家居服,棉質的短袖衫和長褲,粉紅色已經洗得褪成了近乎白色,胸口的小熊圖案也有點棋糊不清,也不知道她穿了多少年。

“這樣舒服多了,想坐就坐,想躺就躺。”嚴綰笑嘻嘻地坐到了他的身邊,“你的那杯,我沒有加糖。”

“我喝過了。”閆亦心好笑地看著她興奮的臉色。

“啊,對。”嚴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拿起了自己的那一杯,“我的是加糖和伴侶的。我覺得奶精更香,不過要先把伴侶喝完。”

“那是,浪費可不是美德。”閆亦心笑著順從她的話頭。

“是的呀,雖然我沒有魯湘那麼高尚,省吃儉用把錢寄回家。但是,浪費這種習慣還是不可取。”

“這一點我同意。”閆亦心肯定地點頭,他本身也不是一個喜歡鋪張浪費的人,盡管從小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

嚴綰的笑意,始終刻在唇邊。一會兒,就把一杯咖啡都倒進了肚子。也不知道品出什麼味道來,看起來,她的心思,根本不在咖啡上。

“嚴綰,開心嗎?”閆亦心拉過了她的手,一只手環住她的腰。

“嗯!”嚴綰用力地點頭,“太開心了!吊然心里沒有底,可還是特別的激動。打入中國市場的一牧八十九面切工的鉆石啊,我真想現在就看到!不知道會是怎麼樣的美侖美奐,釋放著無與倫比的火彩。天哪,在五十七、五十八個切面統治了近一個世紀以后,在我的有生之年,還能看到鉆石切工的另一次變革!”

“你會看到的。”閆亦心保證,“也許有一天,會有更加美麗的鉆石奉獻出來。”

嚴綰喜孜孜地點頭,雙手合什,“真是向往啊,不過,我可不敢再奢望看到一百多個切面的鉆石了,那一克拉的鉆石,都覺得操作不便啦!”

閆亦心把她的頭,攬到了自己的肩上。殘留在杯底的咖啡,出獨特的香味。嚴綰醺然地閉上眼睛,忽然又猛地睜開。咖啡的淡香里,夾雜著的,還有那股熟悉到極點的“香奈兒五號”。

嚴綰的好心情雖然還在努力保持,但多少還是受了影響。

“你……”她蹙了蹙眉,遲疑著沒有問出口。但縣,閆亦心早就聞弦歌而知雅意。

“你的鼻子,簡直比某種動物還靈……“,閆亦心苦笑,“看來,我想要青杏出墻,也是沒有可能的事。”

“你拐著彎兒罵我是狗啊!”嚴綰噘著嘴,故作不滿。眼睛卻還是有意無意地瞟向他的領口,盡管以閆亦心的細致,就算有口紅印字,也會在與喬森會面的時候先處理掉了。

“跟你說個清楚吧,免得你總是在想東想西的。今天,康繡杏到我的辦公室里來了,要我出席她的生日party。”

“哦。”嚴綰努力裝作不經意的模樣,“那你答應了嗎?”

“你覺得呢?”閆亦心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

她當然是希望他義正辭嚴地拒絕,而且要毫不猶豫。可是憑他和康繡桔的關系,似乎斷然的拒絕,不像他的風格啊……”

“我不知道。”嚴綰搖了搖頭,“我想,你大約會去的吧?”

她的語氣里,有著猶豫,又帶著希冀。

“真聰明,一下子就猜中了。”閆亦心的表揚,讓嚴綰的嘴里,像是吞了一口黃連,說不出的苦澀和難受。

“嗯,我想也是嘛,康繡杏畢竟是……她的親妹妹。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也一定會去的。”嚴綰的語很快,即使說到康繡桔時候有一剎那的停頓,也飛快地接了下去。似乎不把這段話一口氣說完,就再也說不出口似的。

“傻丫頭,又亂吃飛醋了吧?”閆亦心好笑地看著她左右亂瞟,就是不肯看向他的眼神。

“哪有?你要是喜歡康繡桔,早就和她雙宿雙飛了,哪里還輪得到我啊!”嚴綰抵死不肯承認自己胸口那團酸溜溜的未明情緒,說得大方又漂亮。

“你明白就好了,我不過是把繡桔看作是自己的妹妹罷了。”閆亦心把她的頭掰了過來,“康家和我們閆宗的關系,並不是從這一代開始的。就算撇開……那些關系,我也不能拒絕這個要求的,明白嗎?”

“嗯,明白。”嚴綰悶悶不樂地說。

他們這些世家子弟之間,總是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既然有兩三代人的交往,說明康家在本城的地位,也是根深蒂固的。

而她,一窮二白,身無余財不說,連親戚都沒有一個,連身家清白,都似乎算不上。追溯到母親那里,就斷了源頭。

倒還是新興的陸家,沒有盤根錯節的關系,當初對陸文俊和她的交往,雖然說了幾籮的諷刺話,卻並沒有真正的反對行動。

康繡桔啊康繡桔,雖然已經玉殞香消,可是潛在的影響,似乎還無所不在呀!



第一百三十一章 清甜的味道

“傻丫頭,鉆不少字”閆亦心看著她明明有些頹唐。卻仍然努力想要振作的臉色,嘆息了一聲,“我當然會去,但是,我會帶著你一起去。”

“啊?我?”嚴綰眨了眨眼睛,“我可不覺得,康繡桔會想看到這樣的結果。”

“多看到幾次,她自然也就明白了。免得我雖然表達得明白,可是她還要裝聾作啞。”閆亦心含有深意地說,“你是我名正言順的女,我帶你一起去參加PARTY,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了。”

嚴綰想要板著臉,可是今天的鉆石已經給了她一個太大的驚喜。閆亦心的話,又給她吃下了一顆定心丸。所以就算想要裝成山雨欲來,卻還是力有未殆。陽光,還是沖出了密布的烏云,展露出了一個笑容。

“對我有一點信心!”閆亦心不滿地捏了捏她的鼻子,“在我的眼里,繡杏只不過是一個喜歡胡攪蠻纏的。就算板下臉,她也會瘋瘋顛顛地故意忽略。反正她還有半個多月就要回加拿大了,到時候咱們的眼前就會清靜。”

盡管閆亦心明明白白地表示了對康繡杏的繼續姑息。嚴綰還是釋然了。就算是看在康繡桔的份上對她的優禮有加,畢竟還只是而已,不是嗎?

可是,她擔憂的,並不是康繡杏,而是康繡桔啊!她不該慶幸她已經不在,還是懊惱沒有和她一爭長短的機會。

就算爭,恐怕也爭不過吧?

她甩了甩頭,努力把康繡桔帶來的陰影甩了出去咦,你今天沒帶公事做嗎?”每天他們只留了一小段的,喝杯咖啡聊聊天,這時候早該到房間里去看成打的公文了。

“你當我真是工作狂?”閆亦心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就算是鐵人,也有休息兩天的權利吧?有一點公事,去公司處理一下就行了。現在公司已經慢慢地走入了正軌,沒有以前那樣忙起來沒日沒夜的了。所以,如果你有出行計劃,我可以安排時候奉陪。”

“出行?”嚴綰失笑地搖了搖頭,“這麼說,你星期天沒事了?”

“嗯,有好計劃?只要不是太遙遠的地方,我都可以陪你。”

“我想把那個紫晶的墜子打磨出來,一天夠不夠?”嚴綰眼睛一亮,“公司里的樣品已經出來了,我覺得成品的效果比畫紙上的還要好。”

“所以就見獵心喜了?”閆亦心慷慨地點頭,“最近事情一直很多,好不容易得了閑。想陪你出去走走。比如周邊的城市,濕地公園的,散散心也好。”

“親手做一個墜子,也是散心呀!”嚴綰笑著說,“你不是要我陪你去康家嗎?我想到時候戴上那個茄子,配今天的連衣裙,應該還行吧?”

“嗯,茄子的顏色,要比那件衣服領口的淡紫,要深一點。雖然不見得出彩,倒也稱得上相得益彰。”閆亦心點頭同意,“好吧,我就舍命陪君子……呃,不,陪,星期六我處理完公事,就可以著磨水晶了。到星期天應該可以完成,你就不用時時想念了。”

“對了,說到我的那條裙子,我忽然想到,那個茄子可以作一點點的變化。在底部用更飽滿的曲線來表達,而冠部的弧線,可以更大一些。這樣可以表達出水晶的厚重感,還能夠表現紫晶特有的深邃感。”

“嗯……”閆亦心嘆了口氣,板著臉一本正經地說,“我不是個工作狂人,可你是。”

嚴綰不好意思地笑笑因為今年買了一條新裙子,所以忽然有了這樣的想法。走吧,看我畫出來,你幫我參詳參詳。我們用原來的設計,還是改用這個。我感覺這個會更好一些,雖然水晶的用料會增加,但紫水晶本身並不貴重。”

“嗯,那點重量,對整件首飾價格的影響,簡直是微乎其微。”閆亦心點頭,“你那塊水晶,打磨兩個墜子,還是可以綽綽有余的。”

嚴綰得到了鼓勵,神情更加振奮,拉住了他的手就往房間里奔。拉開一把椅子,就拿出白紙刷刷的幾筆,一只茄子就躍然紙上。

“這里的弧線處理得更大,重心全在底部。”嚴綰用鉛筆的另一頭,在紙上指指點點,“原來頂部用的是碎鋯石,我想改用皮繩,用一個白金的扣子。”

“也可以,不過顯得有點頭輕腳重。”閆亦心先點頭。又搖頭,“在頭部還是要加上一點兒,鋯石的色散太大,不太合適……”

“是啊,我也是這麼覺得的。因為這里作了處理,再用鋯石的話,整個視線的重心,就在鋯石上了。”嚴綰皺著眉頭,“總要壓上一點,但又不能太繁瑣。我的理念,是以底部的厚重襯托頂部的單薄,以底部的簡潔,又要吸引視線的焦點……”

“如果要鑲,還是要鑲無色的寶石才好。”

“是啊,除了無色的托帕石、長石、透輝石……還有白水晶,用哪一種比較好呢?白水晶吧……同樣的材質,應該更和諧一些。可是白水晶的折射率差了一點,有點美中不足。”

“可以考慮紅柱石。”閆亦心看著她冥思苦想,忽然心里一動。

“紅柱石?”嚴綰茫然,“寶石級的很少吧?而且大多數都是各種紅色的呀,紫茄上用紅色的……這還能看嗎?”

“那也未必,紅柱石可不全是紅色的,還有黃的、褐的、深綠色。粉紅色也有。”閆亦心糾正她的認識誤區。

“這些顏色我都不需要!”

“紅柱石也有無色的,拋光以后,可以呈玻璃光澤,色散比水晶只是略高了一點點,但是折射率高。”

“紅柱石用作寶石制作首飾的,可不多,無色的更是鳳毛麟角。”

“是少見,但並不是沒有。況且,你用的都只是一點碎的,我替你弄來就是了,根本不值錢的。山東的紅柱色產量很大。也有無色的出產。”閆亦心大包大攬,“我們先切割水晶,后天我替你把無色的紅柱石找來,爭取星期天完工,免得你一直掛心。”

“好啊,我也想早一點完成,要送一個給魯湘的。”嚴綰興奮地點頭,在設計圖上,又繼續添上了幾筆,“不用很多,鋪排的時候,不規則的比較好看,而且不至于喧賓奪主。”

“綰,不早了!”閆亦心一看腕表,忽然失聲叫了起來,“看看,明明是想早一點休息的,結果又到了十二點半。”

嚴綰失笑你是典型的夜貓子,我好像也漸漸地被同化了。”

“好啊,明明是被你帶壞的,卻還要把責任推到我的身上!”閆亦心半真半假地開著玩笑,“你先去沖個澡吧。”

嚴綰也不和他客氣,飛濺的水珠,落在肩頭。百合花香型的沐浴露,讓她的腦袋又不由得為之一振。

“如果托帕石采用花朵的形狀……”

一念既起,再也按捺不下如潮洶涌的沖動。快速地把身上沖干凈,連水珠都沒有完全拭干,由著頭發滴滴嗒嗒地把她棉布的睡衣后背,粘濕了面積不算小的一片。

閆亦心正坐在她的書桌面前,翻看著她放在桌面上的一疊白紙。

嚴綰臉色一紅,已飛快地跑了,把他的肩膀一推快去洗澡啦!”

“好。”閆亦心答應了一聲,走了兩步,又走,“不把頭發擦干?傷口雖然差不多好了,也禁不起你這樣折騰。就算沒有傷口發炎的危險,不吹干頭發就睡覺。起來又要頭痛了。”

“我用干毛巾再擦一下。”嚴綰舉手作投降狀,一副受不了他嘮叨的模樣。可是心里,其實是樂開了花。

閆亦心的關心,對于她來說,就是最好的療傷聖藥,頭痛發熱,都統統閃邊!

“你的衣服,我替你放在浴室的凳子上了。”嚴綰又緊接了一句,“你快去洗吧!”

看著他的背影淡出視線,嚴綰才松了口氣,揭起下一張白紙。在大量的風景和動物速寫之后,連著的幾張,都是閆亦心的臉部特寫。

看公文時候的專注,抬起頭來明亮的眼神,嘴角的似笑非笑,還有偶爾捕捉到了爽朗,以及小小惡作劇成功之后的小得意……

她想,用不了多久,她的這些作品,足可以開個人專題展覽了。

鄭重地把速寫放進了抽屜,被閆亦心本人看到,那可是一件讓人難以為情的事。

重新鋪開了干凈的白紙,嚴綰迅速地在腦袋里整理了一下思路,首先畫出的是一枝百合。長長的莖,飽滿的花瓣,很有張力。

但用在首飾上,這樣的寫實自然不可取。半開、全開……都似乎抓不住那絲涌動的靈感。

“如果用玫瑰的話,含苞欲放的姿態,似乎能夠更好地進行處理。”嚴綰把百合花的草稿推到了一邊,在另一張白紙上畫上了一枝玫瑰。

“還不睡?”閆亦心的身上,散發著百合花淡淡的香味。那股“香奈爾五號”的香味,即使集中精力去嗅,也已經沒有蹤影。

這個才是屬于她的味道呢!

嚴綰釋然展顏我剛剛想到,可以用花朵為主要的造型,設計托帕石的套飾。玫瑰不是有藍色妖姬嗎?這種顏色配以含苞的形態,應該可取。”

“托帕石的藍色,哪有這麼深!”閆亦心不以為然。

“只是取個神似啊,要想形似,那是不可能的。首飾又不是工筆,畫到纖毫畢現?”嚴綰仍然堅持己見,“就算沒有藍色的玫瑰,也可以用這樣的姿態啊。我覺得玫瑰,是所有含苞欲放的花朵里,最美的一種。”

“嗯,吊墜和胸針應該是最容易處理這種形狀的兩種。”

“沒,尤其是胸針,就用這樣的長莖,小弧度,花枝有一個漸漸收束的過程。而花的主體部分,可以打磨得精致一些,這里的紋路也可以表現出來。”

看著嚴綰的眉飛色舞,一雙眼睛,熠熠如天上最最明亮的那顆啟明星。而紅色的唇,開合之間,訴說著無盡的誘惑。

再也聽不清她說了些,他已經受了蠱惑似地低下了頭。一個吻,直接就堵住了她還在不斷吐出那些對于他來說沒有意義語言的嘴。

嚴綰的興奮,被夭折在搖籃里面。她本能地想要推開,可是落在他胸前的手,卻被他微一用力,就扯到了他的腰間。

胸部緊緊地帖著,閆亦心托住她的后腦,灼熱的氣息,灑在她的口腔。

玫瑰、百合……全都不翼而飛。眼前躍動的,是閆亦心熾熱的眼神。

舌尖抵住了她的,靈活地微微一卷,她的舌被他的氣息完全包圍。舌與舌的癡纏,似乎把他心底的情意,都清清楚楚地傳遞了。

康繡桔,那是式了。

嚴綰一心一意地感受著他的熱吻,像是五星級大廚送上的一道入口即化的甜點。清甜和醺然的感覺,讓她不飲自醉。

腿有些軟,如果不是有他在支撐,也許她會癱軟成泥。

分開的時候,她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幾乎惹起閆亦心再一次的強吻風暴。

不,那不是強吻,嚴綰不由自主的回應,才讓他不斷地加深了這個吻。嚴綰的臉,紅得像是早晨從天際漸漸洇染而出的朝霞,明艷不可方物。

“綰……”他嘆息似地叫著她的名,“你真……甜,讓我……如果晚三年遇到你,也許會更好。”

過了三年,他們將不會再有遇見的契機。

嚴綰搖頭只要能遇到你,就不會是。為要三年?”

“因為三年以后,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嫁我為妻。”閆亦心嘆息著,松開了放在她腰部的手臂。

這是求婚?

嚴綰覺得像是喝了一整瓶的干紅下肚,連腦袋都有點暈暈乎乎的。

“甜得想讓我……”閆亦心沒有說下去,帶著含蓄的笑意。可是嚴綰卻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男歡女愛,似乎是感情到了一定的程度以后,就該有的順理成章。

她的身子僵硬了一下,閆亦心立刻覺察到了放心吧,我有耐心等候。”

“我已經……成年了,身份證早就拿到了。”嚴綰說得很含糊,卻讓閆亦心充滿了感動。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5 09:38 PM

本帖最後由 憶‧無痕 於 2013-3-5 10:06 PM 編輯

第一百三十二章 走出情感荒漠

那一道坎,終究還是沒有跨躍過去。雖然閆亦心緊繃的肌肉,讓嚴綰相信他對她是有感覺的。但唯其如此,才更能體會他對她的尊重。

“其實,我並沒有那麼保守的。”嚴綰在他合上房門之后,才喃喃地自言自語。

早已經過了人事,在嚴綰的心里,不過是水到渠成,並沒有什麼無法接受。但是閆亦心似乎就是認定了,她是個保守的女孩子,因而在意亂情迷的關鍵時刻,卻仍然能夠抽身而去。

嚴綰失神了很長的時間,聽到門外傳來閆亦心的聲音:“有什麼構思,明天再畫。女孩子不能太晚睡覺,容易長皺紋。”

“知道啦!”嚴綰脆生生地答應了一聲,把設計圖重新收了起來。熄了燈,可是腦袋卻還在高速運轉著。

開始的時候,還在想著關于托帕石的設計,計算著莖長的比例。可是到后來,卻越來越轉到了閆亦心的身上。精神一煥散,靈感就幻大成了濃重的睡意。

夢里,旖旎著一世的情緣。如芳草藤蔓一般紛長的欲,望,被夏天燦爛明媚的陽光,鍍上了一屋柔軟而美好的碧綠顏色,不斷地在夢里盤旋。

一夜好睡,換來奕奕的神采。嚴綰無盡的活力,準備著她和閆亦心兩個人的晚餐。

小米麥片粥為主,卻仍然有煎得金黃的土司,香濃的咖啡和牛奶。嚴綰的早餐準備得很豐盛,而且中西合璧。按她的說法,早餐是一天中最重要的一頓,所以務必要加強營養。

閆亦心完全贊同,倒不是為了自己。因為嚴綰在公司的時候,午飯是在食堂里匆匆打發。本來就已經顯得單薄,再不利用機會耆加營養,簡直要成蘆葦棒了。

嚴綰低頭看了看自己不算太飽滿的胸膜,也許她該多采用木板燉排骨之類的菜肴

仿佛聽到空氣里,傳來了朝陽譜寫的歌。窗臺上的生姜,已經冒出了盎然的綠意,點綴著一室的清亮。

“怎麼不多睡一會兒”閆亦心帶著朦朧睡意的聲音,突兀他在身后響起。嚴綰這才發現,原來自己站在餐桌前,已經在太虛里神游了不少的時間。

“習慣了。”嚴綰笑著說,“我已經把早飯準備好了,今天你起得有點晚。”

“嗯,昨夜一時半會沒有睡著,你賠我?”閆亦心開著玩笑,拉開了餐椅。

“那是你自己的事,跟我有什麼相干…”嚴綰含糊地嘟噥了一句。

“不相干。”閆亦心嘆了口氣,“只是秀色可餐,卻沒有吃到嘴里,所以,寤寐思服,輾轉反側。”

他咬了一口土司,臉上又是那種似笑非笑的神情。

這是詩經里的兩句,被閆亦心挑出來說。前面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即使要說情話,卻也用這樣婉轉的方式。嚴綰有點又好笑又好氣,用筷子敲了敲他的碗沿。

“快吃早飯吧,把公事早一點做完,我們可以去打磨水晶。我還沒有用過那些設備呢,不如你先把我送去,你再去公司”

“那怎麼行那些設備萬一操作不當,手指頭都會被割斷!”閆亦心立刻搖頭,“沒有我在身邊看著,絕對不允許你亂動。”

“那一…”

“你或者跟我去公司,或者留在家里,二選一。”

嚴綰咕噥了一句:“就算考單項選擇題,那也有四個備選項呀!”

“那再加兩個備選項:逛街、睡覺。”

“這不等于還是沒得選嗎?”嚴綰瞪了他一眼,“那好吧,我去一趟超市,買些菜。反正你那里也有電磁爐,做菜也很方便。對了,我上次看到你的房子那邊,還有蕨菜,可摘下來涼拌,味道很清香的。”

“那個可以吃嗎”閆亦心懷疑,“你別看到什麼就當是野菜,要是中了毒怎麼辦”

“怕什麼!要不這樣好了,根據你上次說的一.一.那個財務管理里面的謹慎性原則,我一個人先吃。要是吃了沒事,你下次再吃。”

“那是會計原則。”閆亦心糾正了她的小失誤,“要是真中毒.那我們還是一起中毒吧。不能跟你共患難的男朋友,估計你也看不上。”

嚴綰忍笑,慢條斯理地吃完了自己的早餐。

“我去公司,先送你去超市吧。駕照什麼時候考?”閆亦心和她並肩下樓的時候問。

“要到八月底,這一批學員,大部分是學生,所以要趕在暑假全部考完。”嚴綰解釋,“現在學費也便宜,兩千多就可以拿一張駕照,有很多都是高中畢業先學車。”

“那是我們這里,屬于富裕地區。”閆亦心不以為然,“換個邊遠地區試試?一千塊錢學駕照都沒有人去!”

“是啊,所以還有很多人是在B縣學的,那里更便宜,而且倒障都不用紅外線,仍然用竹竿,只要不碰下來考官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我們教練那天還說了呢,他們行內把那里出來的學員,叫做馬路殺手。連學時都沒有控制,三兩天就可以去考。”

超市離得太近,一個段子沒說完,就已經到了門口。嚴綰推門下車,剛擺了擺手,就聽到閆亦心—叫住了她。

“唉?”

“多買一點現成的食品,你一做事,就容易專心致志。到時候,別說做菜,就算是泡面,恐怕都想不到。”

嚴綰不好意思地笑:“我不會買很多的,你那里又沒有冰箱,買多了也浪費。”

“這里!”閆亦心從搖下的車窗里探出了腦袋,指著自己的唇。

盡管時間還早,超市門口並沒有多少人。嚴綰還是沒有好意思湊上去,只是在他的左頰,象征性地碰了一下。在閆亦心不滿地抗議聲里,她莞爾一笑,迎著朝陽跑向了超市的入口。

閆亦心看著她的背影,直到她在門口又回過頭來,才伸出手揮了一揮。人群里,嚴綰的笑容蔓延了夏天早晨的風景,思緒的風帆就這樣一下子撐了起來。

嫵媚的風姿,其實只是一種心情。因為快樂,因為滿足,而顯得格外美麗。

嚴綰舉起右手,霞光里臉也虢微酡紅。有風吹過,揚起她馬尾辮沒有扎住的發絲。

閆亦心有些懷疑,如果不是嚴綰的出現,他什麼時候,才能走出情感世界的荒原康繡桔,曾經被他上了重重的鎖,卻總是在每一個孤寂的夜里,不由自主地再把她捧出來頂禮膜拜。

那些熾熱的感情,在一次次的舔食里,漸漸地冷卻。他甚至不知道,除了某種遺憾的傷感,還有沒有愛人的能力。

嚴綰和康繡桔,是完全不同的。她怎麼會以為自己是康繡桔的替身呢不,她不是,絕對不是!

噙著笑容,閆亦心發動了汽車。在超市停車場倒了一下子,才混跡于車水馬龍的大街。周末的早晨,路況比平時略好。

一路上比較順利,幾乎沒有堵車的現象。所以,公事在中午前就處理完畢。閆亦心伸了一個懶腰,滿足地吁了口氣。

打電話給嚴綰的時候,她接得很快,幾乎只響了一聲,就換了起來。讓閆亦心懷疑,她是不是就坐在電話機的旁邊。

“喂亦心!我剛畫好設計圖,把尺寸重新計算了一遍,我們現在就過去吧”

“好。”閆亦心對她的急切,忍不住啞然失笑。

嚴綰準備了兩大袋的食物,閆亦心苦笑:“你以為要在山上住多久?明天還要去拿無色的紅柱石呢!”

“反正今天時間多,就一下子先采買好了,免得明天還要耽擱時間。設備都裝上去了嗎?如果還差什麼,不如先準備好吧!”

“差的已經送過去的了,還用你吩咐?”閆亦心伸出手,接過了她的袋子。從泡面到方便米飯,還有礦泉水,盒裝的咖啡,應有盡有。

看來,住上十天半月,都不會為食物的問題而費心了。

“你看!”嚴綰迫不及待地拿出自己的設計圖,“我把尺寸重新標好了,準備仍然采用圓雕的辦法,在頂部打孔。昨天我考慮得不成熟,弧度選擇得有點大,我怕孔不好打,上午又重新測算了一下,這里有小小的改動。”

“嗯,設計是你的強項,我提不出更細敫的建議。”閆亦心看羞她興奮的臉,“這樣已經很完美了。”

“真希望打磨出來,會比剛發售的那一個更漂亮。”嚴綰一臉的憧憬,“可是,我怕自己的技術不到家,不免有點粗糙。”

“沒關系,我會幫你深加工。”閆亦心笑著安慰,“好了,先找地方吃飯,然后就準備開工。”

“還要找地方嗎7我已經買了很多東西了!”嚴綰指著隨手扔在后座的兩個大大的馬甲袋,“什麼都有啊,有拌面,有披薩,還有泡面、方便粉絲、方便飯什麼的,你想吃什麼就可以吃什麼嘛!”

閆亦心苦笑:“看你的樣子,是要長期杌戰的。我幾乎可以悲慘地預料到,明天一整天,都會足不出戶,這一頓還不該好好吃就算急,也不必急在一時。”

“這樣好了,我替你去買一份商業套餐,反正平常上班也吃這個的。

你可以先把技巧欺給我,然后就吃飯。”

“你…”閆亦心還想再說,卻因為看到她討好的笑容,只得作罷



第一百三十三章 第一件寶貝

“咦,你添了不少設備?”嚴綰目瞪口呆地看著原本顯得空曠的房間。已經被各式各樣的機器塞得有些擁擠。

“你不是還從巴西帶好幾塊石頭嗎?我想你總有一天都要打磨拋光的,不如一下子就準備齊全,免得到時候還要臨陣磨槍。”閆亦心不以為意,“水晶的粒度大,所以對磨工的要求也就比較高。一會兒我再給你講,現在先吃飯。”

“你先說……”

“不行,一起吃飯!”閆亦心板下臉來。

“其實不用這麼浪費的……”嚴綰雖然坐了下來,可是臉上的表情,卻還是表達了一萬分的不滿意。

閆亦心無奈地把筷子遞給她吃飯皇帝大,你也不必爭這一分一秒。你看,已經把一頓豐盛的午餐,簡化成了商業簡餐,你還想盤剝我啊!”

“哪止一分一秒啊!單是吃一頓飯,至少要花十五分鐘的時候,還不包括收拾等等這些后續工作。”嚴綰剛表示了一點不滿,看到閆亦心似笑非笑的表情,立刻偃旗息鼓,“好吧,我們吃完了再開工。”

她吃得很快,狼吞虎咽之下,連一顆飯米粒都沒有浪費。閆亦心無奈地加快了進餐速度。在她喝完湯之前,解決了的那一份飯。

“筷子晚上再洗,這些只要扔在垃圾袋里就行了,我們下山的時候,再帶到垃圾收集房去。”嚴綰手腳麻利,用一分鐘的時候,就把餐桌搞定。

“行了,我帶你去看切割機。”閆亦心無可奈何,也不再浪費,把她帶到熟悉的寶石切割機旁,“你先用防水筆在鋸開的位置那里畫上線,用這臺機器,可以先作預型,把毛坯粗粗修整。”

嚴綰點著頭,用不脫色的防水記號筆,仔細地在水晶的邊緣畫上了線。盡管她一開始表現得很急切,但是握著水晶的時候,卻開始沉穩了下來。

她坐在閆亦心的左側,右臉上的神態專注而端莊,與之前的急切,仿佛判若兩人。閆亦心暗暗嘉許,切割打磨寶石,就要這樣的心態。

閆亦心握著她的手,一步步教她使用切割機。

“幸好不是鉆石,不然還要再加熱。”嚴綰看著機器開始緩慢地開始工作。

“水晶一加熱,可就不是這個顏色了。如果達到一定的溫度,甚至會變成無色。”閆亦心失笑。“水晶的摩氏硬度不高,韌性也好,所以在分割、出坯、細磨、精雕到拋光一整套的過程中,都不會有太大的麻煩。”

“而且單位價值也不算太高,所以我才敢動手。”嚴綰吐了吐舌頭,“要是換一顆這麼大的鉆石,萬一切割上出了問題,那我可要后悔得跳樓了。”

“嗯,沒有關系,跳一層樓的話,還沒有問題。”閆亦心笑著調侃。

“你當是在做腦筋急轉彎啊!”嚴綰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這個砂輪是材料做的?看上去有點潮濕,和剛才的那個不一樣。”

“這是碳化硅的,切割原石或修整毛坯都不。”

“哦。”

“其實水晶最難的,還是拋光。因為它的折射和色散都比較低,如果拋光這一道工序掌握不好的話,就顯不出光澤了。所以,一般水晶都用刻面型切割,可以多少彌補一點它的缺點。”

一直忙到傍晚,才完成了粗磨。

“看來,玩這個也需要有相當大的技術寒量啊!”嚴綰敲了敲彎得發酸的腰。“要是一天八小時這樣站著,我倒是佩服那些工人了。”

“他們早就熟能生巧,哪里用得著像你這樣兩個眼珠不地盯著?粗磨完成以后,就可以開始細磨。不過,因為這個水晶件是不規則的形狀,有些地方還需要手工修飾。我教給你技巧,我們一人加工一個,今天晚上就可以把細磨完成。鉆孔和拋光,還要做上冠部的裝飾,大概到晚上差不多了。”

“好。”嚴綰立刻點頭,“到時候,我把你做的那個送給魯湘。”

“你把我做的……送給魯湘?”閆亦心的語氣有點不滿。

嚴綰無辜地看向他對啊,我做的一定沒你好看,拿出去也丟人啊!所以,只能把你的送出去了嘛!”

“有我替你把關,會差到哪里去嗎?”閆亦心不滿地哼了一聲,“我親手做的那個,要戴在你的脖子上,誰也不許給!”

嚴綰暗暗好笑,順從地點頭那你不能讓我的太難看,不然的話,我哪好意思拿出去啊!”

“對我多一點信心吧。綰,你不僅對沒信心,對我也缺乏了那麼一點,這個習慣可不好。做設計師,首先要樹立的是最好的這樣一種信念。”

“行啊,以后我天天對著鏡子說一百遍:嚴綰是最棒的!”

閆亦心忍笑這也行啊,精神療法,有時候是很管用的。”

嚴綰托著手心里初成茄子雛形的水晶幸好這塊水晶的透明度比較好。所以這樣的厚度才不會有損于它的色澤。”

“拋光以后,會顯得很漂亮。巴西的紫水晶和黃水晶,都是世界上最優質的水晶。況且,以你的眼光,挑出來的這塊水晶雖然重量不高,但是純度和凈度,都達到了很高的標準。”

“這個刀是金剛石的嗎?”嚴綰接過了閆亦心遞的刻刀。

“當然,工業用的金剛石,和寶石級的價錢可差遠了。磨料里也有金剛石粉,拋光材料里也有它的蹤影。傳統的做法,會在水晶上留下劃痕,而且原料對人體有害。我采用的是用橄欖油把金剛粉調成膏狀,拋光效果好,而且拋光的短。”

晚飯是兩盒泡面,花了六分鐘解決。閆亦心有點受不了綰,以后我可不敢誇下海口,要利用雙休日和你做首飾了。這簡直是非人待遇,連好好吃頓晚飯的功夫,也不留給我。”

“哪有那麼多的寶石要做成首飾啊!”嚴綰急忙安撫,“我又不是你,有大把大把的人民幣,可以扔下去采購各式的寶石。”

“單是你從巴西帶的那些,也夠我們折騰幾個月了。”

“那些寶石我就留著玩的。暫時還沒有想到要做成首飾。再說,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做起來,就要快得多啦!”

“這話,倒是至理名言……”閆亦心雖然抱怨,可仍然盡責地把每一分技巧都教給嚴綰。有的時候,甚至還手把手教導。

他的身上,除了淡到極處的百合花香味,再沒有了“香奈爾五號”。

嚴綰心滿意足,在他的下巴上。獻上了一個香吻。

“好像低了點兒吧?”閆亦心指著的唇。

“你太高了,我夠不著。”嚴綰笑嘻嘻地找了一個理由,“好啦,我們繼續開工吧?”

她用的是征詢的語氣,可是動作卻干脆利落,絕不拖泥帶水,已經在打磨的設備面前站定。

“好吧……這是……”閆亦心無奈地走到她的身側,一只手微微一勾,就攬住了嚴綰的腰。嚴綰剛要表示抗議,他卻已經滔滔不絕地開始講解,只能暫時選擇忽略。

被閆亦心逼著爬上了床,嚴綰還對那兩塊已經基本成形的水晶念念不忘。剛躺下來,又一骨碌地跳起,把水晶拿到手里又翻來覆去地看了一遍,才肯罷休。

第二天起得很早,睜開眼睛,就看到大床的另一側,閆亦心仰臥著,安詳而寧靜。

兩個人的中間,有一條疊成條狀的被子,作為了地盤的分割線。其實,他一向這麼君子,根本用不著這樣多此一舉。

嚴綰很想把他叫醒,繼續昨天未完的工作。可是看到他的睡容,如嬰兒一般的不設防,竟然看得有些呆了,再也不忍把他從香甜的睡夢里叫醒。

太不人道了!

盡管山洞沒有空調,但還是比喧嘩的都市涼快得多。即使蓋著一層薄薄的床單,還是覺得有些微的涼意。

“醒了?”閆亦心大概是被她的目光“騷擾”到了。

“嗯,我吵醒你了?”嚴綰雖然這樣問,可是言語里卻沒有遺憾,反倒是慶幸,“那我們快起來繼續工作吧!對了,你時候去拿無色紅柱石?你去拿的時候,我可以拋光,你告訴我做就行了。”

閆亦心無奈見過心急的,沒見你你這麼心急的。”

“現在讓你見識一下嘛!”嚴綰得意地笑。

好在閆亦心從來都不會打誑語。在嚴綰的拋光還沒有完成的時候,就已經帶著一罐碎的紅柱石了。

“這麼多?”嚴綰愕然,“我只要用一點點而已。”

“備用。”閆亦心不以為然,“大塊的都不值錢,這些只能算是廢料。用無邊鑲的效果比較好一點,不過你沒有鑲嵌的基礎,這個有點難度。”

“聽這個名字就很難了,無邊……”

“不,並不是真的無邊,只不過寶石和寶石之間沒有邊罷了。”閆亦心笑著解釋,“這部分的工序,我替你完成。以后你學會了別的鑲嵌方法,再教你鑲。”

“好吧。”嚴綰自知學有未殆,不敢逞強。

全部工序完成,已經是星期天的晚上八點半。

“哇,好漂亮!”嚴綰毫不掩飾的喜歡,“回頭配條鏈子就行了,這個吊墜……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好。”

“是不,比你的圖紙漂亮多了。”

嚴綰不滿地嘟著嘴因為是完成全部的工藝……當然,你完成的也算我的,所以我才沒有畫出效果圖。如果我畫出來,一定也很漂亮啊!”

“是是是,嚴大設計師做出來的,哪里會有次等?”閆亦心開著玩笑,分享著她快樂的心情。

“我不是……這個只是我滿意的一件作品罷了,有的時候,我設計出來的,也未必有人會捧場呢!”嚴綰急忙謙虛。

“總算了卻了一段心事。”閆亦心舒展了一下四肢,“該下山了!”

“啊,我累死了,不想動,今天就睡這里!”嚴綰握著完工的吊墜,心滿意足地就蹭到了床上。

“昨天已經沒澡可洗,今天還不洗?去,都被人嗅出異味來了!”

“反正我又不會和誰走得很近,就算有異味,也就散發在的辦公室里,有關系?”嚴綰把攤成一個大字,“我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再動了,要洗澡,也再說。”

閆亦心哭笑不得地看著她無賴的樣子現在才覺得你像個十來歲的小女孩!一直以來,你給我的感覺都似乎太沉穩了。”

這句話,一下子撥動了嚴綰的某根神經。盡管是作為金絲雀,可是畢竟也多活了七年。有些事情,會在身上打上深深的烙印,不經意間,就會冒出來。

“,你嫌棄我老了?”她故意嘟起了嘴。

“當然不,你不嫌棄我,就該燒香拜佛了!”閆亦心笑著坐到了她的身邊,“走吧,沖個澡再睡。下次我弄個淋浴房,就會方便很多了。”

“可這里不通自來水,除非從山頂那里接,這工程量,可就大了。”嚴綰除了動動嘴皮子,就是不肯挪窩,擺明了今天就是要雀占鳩巢。

“哪有那麼麻煩!多運幾罐桶裝水上來,不就解決了?”

這一次,嚴綰可算把眼睛睜了開來用桶裝水洗澡?你這也太奢侈了吧?”

“這跟奢侈沾不上邊吧?誰讓你懶得動彈呢?”閆亦心把皮球又踢了。

“我寧可不洗澡,也不浪費水資源。想想咱們國家有多少地方缺水呀,把這水省下來運到那些地方去,可以解決多少人的用水問題?”

“你不用上綱上線……”閆亦心苦笑,“這是兩回事,我們用掉的,可不是他們的水。”

“不管用誰的水,反正現在我都不想。”嚴綰打了一個呵欠,“我哪兒也不去,睡了。”

她說著,又一次閉上了眼睛,側身一滾,就側躺到的地盤上,不管不顧地就這樣睡了。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5 09:43 PM

第一百三十四章 被搶走的男友

“這樣的打扮,行嗎?”嚴綰在閆亦心的面前轉了一個圈。“會不會顯得不隆重?”

盡管康繡杏算不上她的情敵,但嚴綰還是希望用自己的美麗,把她給比下去。康繡杏和康繡杏,終究是她心上的兩根刺。

大道理可以信誓旦旦地說給別人聽,可是輪到自己的身上,還是覺得那種嫉妒的感覺,並不是空穴來風般可以揮一揮袖就置之不理的。

“天生麗質難自棄,說的就是粗衣葛布,也一樣明媚嬌艷。反正是生日宴,又不是商業性質的,不用那麼隆重。”閆亦心站了起來,“差不多可以走了。”

嚴綰故意低頭看地上,閆亦心忍笑在她的腦袋上敲了一下:“我說的話,有這麼令你覺得惡心嗎?”

“也不是惡心,其實我還是蠻喜歡聽的。不過,你一向以含蓄著稱,所以對于偶爾的出格,就不得不讓我覺得有點禁受不住了。”嚴綰笑嘻嘻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閆亦心失笑:“你的紫晶茄子,很漂亮。”

“嗯,這話我更愛聽了。”嚴綰一本正經地說,“明天我要把另一件送給魯湘。她一定也很開心。”

“你們又不經常見面,卻總是聽到你把她掛在心上。女人間的友誼能到這份上,也實在是很難得了。”

嚴綰若有所思:“因為她是值得的。”

如果她在前一世認定的好友是魯湘而不是陳曉蓉,也許她的生活會揭開另一面風帆。

康家永遠都顯出雍容華貴的一面,一株鳳凰木已經開出了粉色的花朵,在綠色的風里搖曳生姿。

七葉樹、榆樹、白楊樹,都卯足了勁展露著自己濃郁的綠色。也許是知道過了這個季節,就會凋零,所以才會抓緊最后的機會。

東側的一面墻上,已經爬滿了綠色的青蘿。藤本植物另有一種綽約的風姿,攀附著高大的建筑物,見縫插針地往上生長。

他們走進客廳,立刻就陷入了熱情的海洋。音樂是獨屬于年輕人的青春勁曲,衣香鬢影里的青年男女,都毫不掩飾自己的笑容。

“亦心哥哥!”康繡杏擺脫了身邊的年輕男子,朝著閆亦心和嚴綰迎了過來。當然,嚴綰被她理所當然地忽略。

她的頭上,戴著用粉色羽毛做成的頭飾,額部濃密的頭發用鉆石的皇冠箍住。胸前卻摒棄了這種閃光的寶石,而改用不顯山不露水的玉石。耳朵上的耳環,更是誇張地一直垂到了肩胛處。但又不顯得難看。

“祝你生日快樂。”閆亦心笑著遞過去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用膝蓋想,也知道是閆氏出品的首飾。

“謝謝亦心哥哥,我就知道你不會忘記我生日的!”康繡杏挽住了他的另一只手臂,“等著你來替我切蛋糕呢,快來!”

閆亦心看了一眼嚴綰,含笑拒絕:“應該由你的男朋友來切。我已經是過時的老男人了。”

“我還沒有男朋友呢!再說,誰敢說亦心哥哥老?”康繡杏不由分說,硬是把他拽到了客廳正中的一張玻璃臺前。嚴綰雖然也很想擠進去,但無奈人群似乎有點擁擠,干脆就脫出了閆亦心的掌心。

五層的大蛋糕已經準備就緒,康繡杏高高地舉起了切刀,又轉回頭對閆亦心說了句什麼。

嚴綰看到閆亦心露出了一臉的為難,搖頭的幅度雖然很小,但是很堅決。康繡杏委屈地扁著嘴,一只手伸出手拉住了他的。

閆亦心無奈地苦笑,兩只手握在一起,同時切下了第一刀。

頓時掌聲雷動,尤其是年輕的男生,甚至吹起了口哨,顯然是為了討好康繡杏。畢竟康家的這一代,並沒有男丁。長孫女康繡桔又已經紅顏早逝,誰娶了康繡杏,不就等同于把康氏整個地握在手中嗎?

別說平頭百姓翹首以盼,就算是家財萬貫的,也都期待著錦上添花,在本城的富豪榜里更上層樓。

所以。康繡杏成為眾星捧月的當然主角,也就沒有什麼可奇怪的了。

嚴綰悄悄地后退了兩步,倚到了窗口。

“嚴綰!”陰魂不散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陸文俊一身黑色的禮服,身邊是亭亭玉立的女子。嚴綰暗暗奇怪,在這麼多遇到陸文俊的場合,似乎很少看到陳曉蓉的時候。

她究竟中扮演了怎麼樣的一個角色啊!

嚴綰忍不住同情了起來,臉上已經習慣性地浮出了一個笑容:“學長。”

“你的男朋友呢?”他挽著女伴走過來,看上去比上次的那個要順眼得多。眉目經過了精心的修飾,妝容化得恰到好處。臉上的笑容,禮貌而帶著警惕,也並不惹人討厭。

“在切蛋糕。”嚴綰淡淡地說,並沒有介意他把“男朋友”三個字咬得特別重。

“怎麼把你摞在這里?”陸文俊皺著眉,一臉的不贊同,“嚴綰,就要開學了,聽說你這個學期又拿了一等獎學金,真不知道你怎麼有那麼多時間溫書的。”

“功在平時而已。”嚴綰勉強應付,“啊,對了,學長已經畢業了吧?”

“是啊,我已經正式加入陸氏,如果你想跳槽的話,陸氏敞開大門歡迎。”陸文俊志得意滿,故意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我還是更喜歡閆氏的氛圍,謝謝學長。如果有一天走投無路,也許會來投靠學長呢!”嚴綰委婉地拒絕。

“閆氏真的好嗎?如果好的話,為什麼你會被卷入抄襲事件?”陸文俊冷笑,“別把閆氏看得太簡單。你是動不了沈思薇的!”

嚴綰剛想隨便打個哈哈對付過去,忽然心里一動:“為什麼這樣說?”

“你問她吧,方紫香知道得最清楚。”陸文俊拍了拍身邊的女伴。

嚴綰疑惑地目光轉了過去,對方卻似乎沒有接收到她的視線,仍然低著頭玩弄著自己手腕上的一只鐲子。

“這是碧璽吧?”嚴綰雖然在心里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卻並沒有追根究底下去。也許她可以從張青那里得到答案,未必需要在這里腆著臉窮追不舍。

何況,她也沒有準備把沈思薇怎麼樣。在設計界,最終還是要靠實力說話。她完成托帕石的設計以后,就可以全力以赴準備鉆戒的設計工作,那時候才可以杜絕一切閑言碎語。

“嗯。”方紫香淡淡地點頭,“不過,市場上這種碧璽可不多見。”

“這樣純正黃色的金絲雀黃碧璽,確實極為罕見。更難得的是,這只手鐲不帶有任何的綠色、灰色和褐色的雜色調,果然不愧金絲雀黃碧璽的名稱,年輕的女孩子戴最適合不過。”

方紫香驚訝地抬了抬眉:“你倒是識貨。據說在國際市場上,這種碧璽的數量,也很少。”

“因為它只出現在非洲,其他大洲還沒有現形,產量也十分有限,價格居高不下,甚至還有上升的空間。”

“那當然。這一只還是在極偶然的機會下得的呢!”方紫香得意地笑了起來,這時候才淡去了眉目間那股漠然的神氣。

要想拉近兩個女人之間的距離,談起珠寶,再合適不過了。

“這種金絲雀黃,可算得上是碧璽家族中最名貴的一種了,它的價格,甚至遠高于同等大小和品質的艷紅碧璽和純正的藍色碧璽。就算西瓜碧璽,可能還差了一點吧?”嚴綰倒是真的被這只手鐲吸引了。

“嗯。”方紫香笑著點頭,“你可真識貨。”

“不過,大克拉的真的少見,能夠做成手鐲的就更少之又少了。誰肯把中間那一塊完整地挖掉?”嚴綰疑惑地問。

“啊。我不知道,我還以為跟翡翠似的,都這麼做的呢!我只知道很漂亮,據說很難得,所以就戴上了。”方紫香搖頭。

嚴綰看她身上的禮服,雖然剪裁得體,但並非名家設計,想必家境也並不是大富大貴。大凡如康繡杏這種出自名門的,艷妝出席這樣的場合,禮服總不下五位數。

因而,對于她能夠擁有這樣名貴的一個手鐲,就更令人納罕了。誰舍得把那麼大一塊金絲雀黃碧璽割開?中間的不必說它,還能做個吊墜什麼的。可是四邊被切下的,可就身價大跌了。

“咦,你的這個手鐲,果然是金絲雀黃,做成這個首飾的人,簡直讓人難以理解了。”陸文俊托起了她的手腕,仔細觀察了一番,才迷惑地搖頭。

和嚴綰一樣,他也無法理解這位設計師的手筆,生生地把一塊上品金絲雀黃割得支離破碎,在價值上,何止下降了一半?

“也許他得著的時候,正好是這麼個形狀?”嚴綰猜測,“或者中間的部分摻有雜質,所以不得已而為之。用碧璽做手鐲,這個……有點匪夷所思。方小姐在保養上,可要多用心,碧璽雖然硬度不低,但它具有強烈的二色性,想要獲得這樣純正的顏色,處理的時候必然像祖母綠一樣講究采石的方向。性比較脆,禁不起撞擊的。”

“嗯!我雖然知道它價值不菲,倒還不知道它竟然身價這麼高!”方紫香高興地點頭。

陸文俊卻似乎從手鐲上轉移了注意力,目光穿過了密密的人群:“你的男朋友丟下正經的女朋友不管,卻在向康家的孫女大獻殷勤呢!”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不是妹妹

嚴綰抬頭看過去,閆亦心和康繡杏正並肩而立,把蛋糕分給擁上去的人群。這時候,其實並不是吃蛋糕,而只是吃一種氣氛了。

儼然儷影雙雙的樣子,讓嚴綰有點氣悶。不過,她並沒有表現在臉上,只是不以為然地說,“他們本來就像是兄妹一樣,沒有什麼稀奇的。”

“是麼?”陸文俊冷笑,“康繡杏可似乎不這麼想,天長日久,恐怕……我敢打賭,閆老爺子一定樂觀其成。”

這簡直是說到了嚴綰的心病了,她臉上的面具努力維持著最后的尊嚴,“我相信亦心。”

她剛想垂眸,卻在空中碰到了閆亦心的視線。他正在朝著她微笑,似乎帶著安撫和無奈的意味。嚴綰怔了一怔,隨即回了一個笑容。

也許是她的笑容太勉強,閆亦心的笑容有點松散,目光下垂,落在自己和康繡杏交握的十指上,終于皺著眉掙脫了開來。

“亦心哥哥,你幫我拿一下蛋糕,我們兩個吃這塊!”康繡杏臉色一沉,卻又立刻露出了嬌俏的笑容。

“不用了,還有一塊,我拿給嚴綰吃。”閆亦心順勢微一彎腰,托起了一塊蛋糕,“繡杏,嚴綰是我的女朋友,你借用了我這麼久,該還給她了吧?”

康繡杏的臉色頓時一變,“亦心哥哥,她算是你哪門子的女朋友?閆爺爺絕對不會允許你和她交往的,她根本配不上!”

“感情的世界里,沒有所謂的配與不配。如果硬要配比的話,那應該說,我配不起她。”閆亦心嚴肅了起來,“她的感情世界里,還是一張白色的紙。而我,卻已經先一步畫上了色彩。”

“那怎麼同?你和姐姐……”

“感情沒有先來后到,不講究論資排輩,因為這是一種感覺,在人海里,我就是選擇了她,如此而已。”

“可是,她不是姐姐!”康繡杏急得抓住了他的手,“她和姐姐一

點都不像,沒有姐姐高貴典雅,沒有姐姐多才多藝,也沒有姐姐……“

“嚴綰就是嚴綰,她不是繡桔。繡杏,我知道你一直把我當成你的姐夫,但是……我已經不是了。”閆亦心嘆了口氣,拍了拍她的手背,扛著蛋糕就揚長而去。

康繡杏的手狠狠地捏住了蛋糕的紙盤子,直到蛋糕被捏成了不成形的一團。

“嚴綰!”她暗暗地咬緊了牙齒,“你以為能搶走亦心哥哥嗎?當初姐姐尚且不能,你就更不能夠!亦心哥哥是我的,誰也搶不走!”

“繡杏,跟我們講講加拿大吧!”閆亦心的離去,空出來的位置很快就被俊男靚女們填補上了。

“好。”康繡杏把蛋糕順手扔進了垃圾桶,臉上又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她的目光瞥過閆亦心,看到他在嚴綰的身邊,笑得溫柔如水。那個笑容,是她渴求多年,卻始終求不得的。目光里,頓時射出一絲狠厲。

嚴綰的目光撞上來,粹不及防之下,遍身生出一股寒意。這眼神,和俏皮刁蠻的康繡杏,筒直是判若兩人啊!

“怎麼了?”閆亦心注意到了她驟然色變的臉。

“我看到康繡杏,她的目光似乎一直在你的身上呢!”嚴綰努力把冰寒的感覺驅逐出去。

“其實,我還只是她記憶里的那個亦心哥哥。有些記憶之所以會覺得越來越美好,就是因為一直存在于記憶里。就像是小時候吃過的一味甜點,因為是平生一次,所以覺得滋味格外的美。

到長大以后,再換著花樣端到嘴邊,卻怎麼也嘗不出當初的味道了。而我,就是她心里的那一道甜點,固執著想要守候那種味道,卻不知道甜點因為沾染了太多的咖啡,早就變得苦澀了。”

嚴綰想了想,並不贊同他的觀點,卻沒有反駁。為了康繡杏和他產生口角,似乎有點不太劃算呢!除了繼續加深康氏姐妹在他心里的地位,于事元補。

于是,她把目光又轉了回來,笑吟吟地示意他去看方紫香手腕上的那個鐲子。

“不像是翡翠,透明度很高,而且這樣的黃色很純正,怎麼看上去像是金絲雀黃?”閆亦心的語氣里夾雜著一抹不肯定。

“就是金絲雀黃。”嚴綰對著他悄悄地翹起了大拇指,“到底是世家出身,隔這麼遠就能看出材質。”

她可是近前仔細端詳了很久、才敢確定的。

“這也能做鐲子?”閆亦心有點不敢置信地搖了搖頭,“是哪個設計師下的手啊!簡直是暴殄天物!她身邊的人,不是陸文俊嗎?難道是陸家的東西?”

“不會,剛才陸文俊也覺得這種打磨的方式有點匪夷所思呢。而且他也才注意到她手上的那個手鐲,應該是方紫香自己的。”

“方紫香?”閆亦心眉心一跳,“她姓方?”

“是啊,陸文俊是這麼介紹的。”

“方……”閆亦心微瞇了眼睛,似乎在沉思著什麼。

“姓方又怎麼了?”嚴綰有點莫名其妙。

“對了,我想起來了。”閆亦心忽然臉色鄭重,聲音也壓得更低,“方紫香,是方正天的獨生女兒!”

“不可能吧”“她長得很漂亮,和方主任可一占都不像。”嚴綰吃了一驚,再度打量起了方紫香。

“大概像她媽媽吧!你仔細看看,她的鼻子和嘴巴,其實和方正天有幾分相像的。”

“嗯,真是巧呢!看起來,方紫香應該已經畢業了吧?”嚴綰沒有深想,只是報之一笑。

“你說過方正天是沈思薇的舅舅?”

“張青是這麼說的,但是應該是表舅堂舅之類吧?似乎血緣關系已經很遠,平常也沒有什麼來往。”

“對,那麼為什麼這一次方正天肯冒這樣的大險,替沈思薇諱規打造你的那入托帕石呢?這里面一定有緣故,也許就是出在那個手鐲上。”

嚴綰茫然,“那個手鐲有什麼奇怪的?”

“如果我沒有猜錯,這個碧璽手鐲,應該是沈思薇對她舅舅的賄賂。盡管方紫香不識貨,但方正天絕對是一眼就看出這個手鐲價值的。”

“嗯。”嚴綰茫然地答應了一聲,“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再提它做什麼?反正……”

“嚴綰。”閆亦心的臉色,忽然鄭重了起來,讓嚴綰頓時惴惴不安。

“你要記住,以后你的設計圖,除了劉籬誰也不能接觸,知道嗎?”

“嗯,我明白了。吃了這麼一次虧,我現在是隨時上鎖。劉離給我我申請了一個保險箱,所以我連草稿都鎖到里面去了。”

“謹慎一些才好,我擔心沈思薇不會這麼善罷甘休的。而且,方紫香和陸文俊的關系既然這麼親密,那麼沈思薇和陸家的關系,也許……她這樣做的目的,並不僅僅是因為嫉妒……”

他最后的話,近乎耳話。嚴綰雖然認真地豎起了耳朵,可是大廳里嘈雜的聲音,還是讓她沒有接收到后續的信息。

事實上,這些信息並不在她願意接收的范圍之內。看到閆亦心主動離開了康繡杏,嚴綰已經覺得心滿意足。盡管對于甜食沒有什麼偏愛,尤其是康繡杏的生日蛋糕,她原本應該沒有什麼胃口,可是這時候卻吃得津津有味。

“貪吃鬼……”閆亦心好笑地看著她的模樣,伸出食指,替她拭去了唇角沾著的一小塊白色的奶油。

嚴棺玩心大起,張口就把她的手指咬住,一副奸計得逞的洋洋得意,讓閆亦心啞然失笑。

“你的紫晶吊墜,似乎和閆氏新推出的那款並不相同?”陸文俊和方紫香兜兜轉轉,又轉了回來。

“是我另外打磨的,有一點小小的改動。”嚴綰很得意自己的吊墜,終于還是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雖然這個某人,並不在她願意接受的范圍之內。

“很漂亮!”陸文俊驚愕地揚著眉,“看來,閆先生是挖到了一塊寶啊!嚴綰的設計,總有一些出人意料之外的細節處理。我們還是同一個學校的呢,居然舍近求遠。”

他半真半假地開著玩笑,臉上不動聲聲地又看了一眼嚴綰。

“親不間疏。”閆亦心臉色不變,“嚴綰是我的女朋友,于情于理,都比校友更親近吧?”

方紫香“啊”了一聲,“我也買了一塊紫茄吊墜的,覺得很有新意。可是,沒有你的這一款好。”

“材質的關系,再加上款式改進的匠心獨具,自然非同一般了。嚴綰,你真是一個很有天份的設計師。”陸文俊大加恭維。

“我還只是剛剛起步,比起閆氏的其他人來,還差得遠呢!”嚴綰謙虛地說。

“閆氏?”方紫香忽然眼前一亮,“我的表姐也在閆氏呢,她叫沈思薇,是很有前途的設計師哦!你認不認識她?”

“當然認識,她和我在同一個部門。”嚴綰微笑接口,“真沒想到,原來你是她的表妹!看來,你的這只鐲子,也許就是出于她的手筆吧?”

“這可不是她給我的。”方紫香搖了搖頭,“我爸爸說,是很難得的機遇才得到的。”

果然是方正天給她的!

嚴綰和閆亦心幾乎同時對視了一眼,又迅地調開,“難得的精品,值得永久收藏。”

方紫香笑著點頭,“可不是嗎?一開始我以為是玉,可是玉又沒有這麼透明的。我說是人造的玻璃,把我爸給氣的,說我不識貨。”

“難怪你爸生氣,如果是做成吊墜,也不算怎麼稀奇。但做成一個鐲子,光是浪費掉的材料不說,這樣的打磨,也很難的。”嚴綰嘖嘖稱贊,“而且,和你的膚色很配。”

方紫香把手腕舉到眼前,笑得很得意。

“你表姐一定也很羨慕吧?凡是做珠寶設計的,看到這樣一件東西,恐怕都不肯放過。”嚴綰繼續說。

“我還沒有拿給她看的,也是新近才得到的。前一陣子倒來得很勤,可是這幾天又不大見人了,大概忙吧!”方紫香沒有意識到嚴綰在套話,實話實說。

嚴綰又悄悄地瞥了一眼閆亦心,在心里同意了他的猜測。

閆亦心沒有等到生日宴終場,就和康繡杏打了一個招呼,“繡杏,我先送嚴綰回去了。”

“真正的活動還沒有開始呢!陪我開舞吧,好嗎?”康繡杏伸出手來,試圖拉住他。可是閆亦心卻不露聲色地退后了一步,笑容里有著顯而易見的蒼茫。

“不了,對于你們來說,我已經老了。”

“可是嚴綰也很年輕,她跟我是同年的!”康繡杏恨他用年齡作借口。

閆亦心一怔之后,才失笑,“是啊,其實她也很年輕。可是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我卻感覺不到自己有那麼老。她給我的感覺,不像是只有十幾歲的女孩。”

康繡杏泫然欲泣,“你……把姐姐忘了。她當時,那麼的愛你,可是現在……”

閆亦心無奈地嘆氣,“如果她泉下有知,一定會為我走出感情的墳墓而高興的。三年了,她不會希望我繼續消沉下去。嚴綰是我生命里的一盞明燈,讓我在黑暗里遇到了她。我想,這是你姐姐也樂見到的。”

“才不會呢!”康繡杏憤憤不平,“姐姐絕對不會允許有人搶走她在你身邊的地位,嚴綰根本連替姐姐提鞋都不配!”“

閆亦心沉下了臉,“繡杏,我希望這是最后一次聽到你詆毀嚴綰。否則,我不會再把你當作妹妹。”

康繡杏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要反駁,卻終于狠狠地緊抿了起來。

妹妹?她從來都不想用這個身份。可是唯其如此,才能留得住她和閆亦心之間的牽絆,所以她才甘願當妹妹!

閆亦心看著她眼圈漸漸地紅了,也覺得自己的話說得有些重。

“繡杏!”他剛要踏前一步,又生生頓住。他只是當她是妹妹,不能再這樣無休止地誤會下去了。不僅對嚴綰不公平,對康繡杏也不公平。

他嘆息著搖了搖頭,“繡杏,謝謝你的宴會,我要走了。”

康繡杏沒有回答,可是閆亦心還是轉身離開。她狠狠地瞪著嚴綰的背影,指甲在掌心里,掐出了一個月牙型的印記。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5 09:45 PM

第一百三十六章 非賣品

嚴綰把含苞的玫瑰花型的托帕石交到周樸手上的時候,臉上的驚嘆,讓她感到由衷的滿足。也許一個設計師,最心滿意足的,就是這個時候。

“嚴綰,你是太天才了,把玫瑰這種俗氣的花型,都運用得恰到好處!”周樸喜滋滋地戴上了收斂,嚴綰替她系上項鏈。

周樸“嘩”一下拉開抽屜,嚴綰目瞪口呆地看著她抽屜里琳瑯滿目的鏡子,圓的,扁的,方形的,菱形的,尺寸從大到小,至少有十個規格以上。

看來,盡管是業內有名的女強人,私下還是有著女人柔美的一面。

“看看,怎麼樣?”周樸拿出一把長柄的鏡子,“不錯,很好看。下個禮拜我有同學聚會,不用帶紅藍寶石,正好用上這套。”

“你皮膚白,戴什麼顏色的飾都好看。”嚴綰看著她志得意滿的樣子,忍不住失笑。

“飾跟皮膚搭什麼界?嚴綰,你也學會恭維人了。”周樸晃了晃耳垂上兩朵含苞的玫瑰,“不過,玫瑰形狀的飾見得多了,可是沒有這一款別致的。明明是含著苞的,可是邊上的這片葉子,卻呈開放的狀態,有一種似開未開,辦抱琵琶的誘惑。”

“我不是恭維,是說真話。對我們黃種人來說,黑黑眼,最適宜戴暖色調的珠寶飾,所以我們古代的貴婦人,特別鐘愛金器和紅色寶石,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有這種說法?”周樸驚訝的問。

“當然,因為暖色的博愛是,可以使黃種人的臉部色彩,更柔和。當然,還有濃綠色的寶石,也和黃色的皮膚相得益彰。所以翡翠在東南亞一帶,尤其受人追捧。現在的老坑玻璃種,已經炒成了天價。”

“老坑玻璃種,就是常說的那個冰種嘛?”周樸問。

“對,差不多可以指那種。現在流行一種說法,內行看種,外行看顏,意思就是哪怕無色的玻璃種,都比種水不好的綠色翡翠要值得收藏。可是我們中國人玩玉,玩了幾千年,為什麼會追捧翡翠?還不是因為它靚麗的顏色嗎?這種濃綠色,和我們的黃色皮膚十分相襯。像你的皮膚十分白,冷色系的寶石,也可以顯得優雅秀麗。”

“嗯,你這麼說,也有點道理。”周樸同意,“這套托帕石的顏色,也不算很深,但是透明度很好,更加顯得玫瑰嬌艷欲滴。你給它起名字了嗎?”

嚴綰失笑:“你定做的,名字當然由你起。““嗯,那就叫含羞欲語吧……多貼切這幾朵玫瑰呀!“周樸把飾摘下來,放在飾盒的黑色絨面上,“你再替我設計一套吧,我覺得你的設計很和我的胃口。寶石的選用,你就隨意,我不多約束你了。”

“你已經有兩套中檔寶石的飾了,再設計套,也未免太浪費。女人一過三十,這些寶石就只能在私人聚會的時候戴,大部分的長河還是要用鉆石和紅藍寶石、祖母綠異類比較名貴的寶石。”

“所以啊,我要趁著三十歲之前,戴邊所有的寶石。”周樸笑嘻嘻說著,最終挑了一堆耳墜戴上,“不急,你慢慢設計,有什麼好的靈感,隨便就給我弄一件,我也不急著用。”

嚴綰雅然,寶石對于周樸來說,就像她買一件日用品似的,說起來都毫不經意。即使貴為6太太,她的擁堵也是有限額的,哪里像周樸自己掙自己花,理直氣壯?不過,據嚴綰替她估算,就算她是周氏的高級管理人員,憑她花錢如流水般的度,恐怕還是入不敷出的。

“你說,再選擇些什麼寶石呢?我看你的紫晶茄子,就很好看。以前我一直以為水晶上不了臺面,可是你這個就很好。你下次替我拿一件過來,有時候配衣服也不錯。”

“不好意思,這件吊墜是非賣品,總共只有兩件,已經被我送出去了一件。你可以選擇閆氏近前一陣子出來的紫茄吊墜。”嚴綰歉然搖搖頭。

“你的這件不是閆氏出品?”周樸聽出一點言外之意,急忙問。

“這件啊,嚴氏出品,別無分號。”嚴綰笑嘻嘻地說,“從一道工序開始,大部分的工作都是由我自己完成的。其實創意還是那件飾,只不過把底部和冠部稍作修改而已,是配這塊紫晶透明濃艷的色調。”

“好啊,原來你把好的東西,全部留給自己呢!我不論,以后你要做什麼東西,按葫蘆畫瓢也得給我來一樣。”周樸靠近她的脖子,仔細地放在掌心里轉了兩圈,“你的皮膚也很白,帶著種顏色才好看。”

嚴綰還沒來得及謙虛兩句,周樸已經自顧自地說:“當然,我的皮膚也很白,所以戴上也很好看。你這個送我吧,價錢任你開!”

嚴綰哭笑不得,看著周樸垂涎的樣子,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你也不知道見識過多少世界名寶石了,這時居然來稀罕我的水晶!”

“誰讓你把水晶也設計得那麼好看!”周樸把她的墜子戴到脖子上看,“看,也很好看呢!”

“這一件不能給你,對于我來說,有著特別的意義。”嚴綰認真地說,“但是,以后我有了新的創意,一定胡先給你過目。如果你喜歡,我就做給你。”

“特別的意義?”周樸好奇地揚了揚眉毛,嚴綰覺得她的眼睛像是要把自己看穿了似的,正覺得難以為情,她卻恍然地說:“明白了,這是你的處女座,要留作紀念!沒關系,你以后再幫我設計各種新穎的玩意兒!”

嚴綰很爽快地答應了下來:“下次,我替你用坦桑石設計一款戒指吧,那個顏色很特別的,而且如今的產地只有坦桑尼亞才有,如果日后礦源枯竭,這種寶石的身價,也許就能和藍寶石相提並論呢!”

“行。嗯,我上次聽你說了碧璽,想要一套碧璽的飾。至于顏色……倒不用苛求,反正你也說了,我戴什麼顏色都好看!”

嚴綰笑著點頭:“行,替你找一塊好的西瓜碧璽,設計成胸針和手鐲都很漂亮。當然,要名副其實的,綠色的邊很窄,大部分都是艷紅色的才漂亮。如果料不大的話,可以給你設計一對耳墜,我現見過你這麼多次,耳墜從來沒有重過。”

“那當然,我喜歡耳墜和耳環這一類的東西。”周樸用手托起了自己的一副祖母綠耳墜,“雖然它比較名貴可是和這套托帕石的造型來看,我還是喜歡這套。”

“祖母綠本身的貴重和稀缺性,使它不可能遭受設計師這樣的大刀闊斧,保重和簡潔,是祖母綠和其他貴重寶石的最重要設計原則。而且祖母綠的刻型,也是受到很大的限制。一般沒有設計師會輕易放棄祖母綠型額七個,那是最能夠保持祖母綠遭到損害的切割方法。”

“哦!”周樸失望地搖了搖頭,“那你替我用其他寶石設計吧,像那些紫牙烏、藍晶石、海藍寶石之類的,都替我設計一副耳墜。”

“你的臉型很適合帶耳飾,難怪你特別鐘愛。”

周樸大笑:“還說不討好呢,這話怎麼我聽著,就像是聽某位男士追求我時候的套路呢?”

“我是說真的。”嚴綰在她停下笑聲的時候,才無奈地說,“耳飾在套系里面,是最挑人的一種。如果佩戴得宜,自然變得容顏更加秀美。但是如果佩戴不當,則會成為修飾的敗筆。”

“是嗎?那你說說,我適合什麼樣的耳墜?”周樸狐疑地問。

“你的臉型有一點小小的豐滿,所以盡量避免戴大而圓的扣式耳環,那會讓你的臉顯得更加豐滿。其實你雖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但本能的審美觀,已經替你做出了選擇。我從看到你以來,一直都撿你戴著垂物型的耳環,它們使你的臉部,在視覺上增加了一部分的長度,因而顯得秀麗協調。”

“是嗎?還有這種說法?”周樸將信將疑,“我一直不大喜歡那些圓形的耳飾,倒不是將就自己的臉型。”

“你固有的審美觀,會讓你避開這些裝飾的誤區。”嚴綰看了看腕表,“哎呀,跟你說話說得太投機,一晃就到了下班時間。我走了,別人還以為我是特意來蹭飯的呢!”

“蹭飯就蹭飯,我樂意讓你蹭呢!”周樸不以為然地關了電腦,“走,我們找個地方去!上次被6文俊和他的那個女伴攪得晚飯沒吃舒服,今天補回。”

“別!”嚴綰急忙搖頭,“我們公司有規定的,不能接受客戶出禮儀的款待。”

“這算什麼破規定?”周樸不屑一顧,“再說,我請你吃頓飯,這還是出禮儀了?又不是請你吃鮑魚燕翅,只是一頓便飯而已。”

“對你來說,這當然只能算是一頓簡餐。但是對于我們這種工薪階層來說,那已經是奢侈的享受了。下次我請你把,當然拿到了公司的紅包。”嚴綰堅決地搖搖頭,對她擺擺手就告辭而去。

“恐怕還是舍不得閆氏的那一位吧……”周樸喃喃的說著,露出了微笑。



第一百三十七章 樹敵

殘陽披著霞光,染紅了高矮不均的建筑物。不太寬闊的巷子里,被霞光披上一圈圈的影影幢幢。抬起頭,確實狹窄的天空,很難得的顯出一副天高云淡的早秋景色。

嚴綰凝神的時候,偶爾聽到市中心的鐘樓,發出一聲晚禱般的梵音,遠遠地在天籟那頭傳過去。每一種心情,都會有一種微笑。因為閻亦心,嚴綰覺得自己的笑容,已經淡去了上一世的疏淡,而衍生出一種別樣的甜蜜來。

縱然是夏天,但已經過了立秋的節氣,早晚就顯得不再那麼的炎熱。晚風吹來,還帶著一種溫潤到骨子里的熱làng,卻已經帶著清涼的底蘊。

“啊!”嚴綰耳邊聽到行人的一聲驚呼,本能地往路邊人家的臺階上跳上去。可是她的動作還是遲了一步。只覺得身子被一股沖力,甩上了臺階,撞在緊閉的門沿上。

一輛黑色的轎車,就帶著發動機的轟鳴聲,呼嘯著撞在她剛才立足的地方。前輪已經碰到了臺階的邊緣,卻只是擦了一下就生生頓住。

嚴綰正覺得驚疑不定,汽車卻又以雷霆般的速度朝著巷子的另一頭開了過去。嚴綰的心跳得仿佛耳邊只剩下了它的聲音,耳朵里嗡嗡地不斷叫囂著,模糊的目光里,看到自己的身邊已經涌上了一群人。

這時候,才感覺到右腿一陣劇痛,卻已經支持不住渾身的重量,跌倒在臺階上。幸好身邊不知道誰的手臂,扶住了她軟到的身子。

“受傷了!”聲音漸漸地從天外飄了過來,嚴綰覺得有點遙遠。隔著耳膜,怎麼聽也不太真切的樣子。

“要送醫院的吧?呀,流血了。”又一個聲音,在耳邊砰然作響。

“嚴綰!”這個聲音,聽起來有幾分熟悉,可是嚴綰逐漸渙散的神智,卻怎麼也想不出這個聲音的主人,究竟是誰。

有人認識自己,真是太好了

嚴綰這樣想著,意識終于模糊了起來。昏mí前,只看到西天的霞光,染紅了整幅天幕,像血一樣綻放。

醒來的時候,看到一張算不上熟悉的臉。她在記憶里搜索了一下,才恍然明白,是陸文俊帶出來過的校友劉文玲。

但是,這一次,她沒有化妝,身上也沒有什麼著紅帶綠的人造寶石。看起來,視乎清爽順眼了很多。

“你醒啦?”劉文玲高興的撲過來,染紅跑出去叫護士。

在門口,卻和一個人撞了滿懷。

“嚴綰!”門口的腦袋和聲音,都是屬于閻亦心的。

劉文玲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是這樣的,你的手機在不停地響,我就替你接了,然后”

嚴綰明白了,真心誠意地對著她笑:“謝謝你。”

“傷到了哪里?”閻亦心沒有理會僅僅有過一面之緣的劉文玲,甚至忘記了紳士風度的道歉,朝著嚴綰就走了過來。

嘴角的線條扯得有些緊,額邊掉下來的一縷頭發,已經被汗浸濕。在中央空調遍布各大寫字樓的今天,夏日炎炎能造成這樣的結果,可真是不大容易。

嚴綰展露出一個微笑,故意輕松地笑著說:“我沒事。”

疼痛似乎說不出是從哪一個方向傳來,只覺得肋骨和肩胛臂彎,都疼得火辣辣的。汽車的驚天一幢,終于得出了一個至理名言,人是撞不過機械的。

哪怕是摩氏硬度最高的鉆石,也因為解理的關系,禁不起撞擊。何況她這個血ròu之軀呢?

“怎麼回事?”閻亦心看著她蒼白的臉色,睫máo輕輕一抬,就扇出了兩排密密的剪影。女人的風情,有時候就是在不經意間,這樣展露出來的。

“我”嚴綰剛剛說了一個字,就看到門口涌進來一大群的醫生。這樣的架勢,讓她懷疑自己是遭受到了需要截肢之類的大災難。

她動了一下腿,雖然右腿外倒有點被拉傷似地疼痛,但關節處並沒有什麼問題。兩只手臂舉起來,右臂纏著繃帶,不過動起來還算靈活。

她惶急的情緒,一下子感染了閻亦心。

“醫生,她沒事吧?”

“檢查一下才能下定論,不過看起來應該沒有什麼大礙。撞到的右側方向,所以大部分是外傷。X光片子出來了,肋骨沒有斷。”

“可是她為什麼會昏mí?”閻亦心有點不太相信醫生的專業判斷。

“可能是猛然的撞擊,再加上大腿外側的傷還比較嚴重。昏mí,其實是病人自我保護的一種手段,只要按時換yào就沒事了。不過,今天晚上可能需要留在醫院觀察。”

“留院觀察?意思是說,不需要住院?”

“應該不需要。應該不會留下什麼后遺癥,病人年輕,恢復能力也強。”醫生的話,從來不會打包票。但說到這個份上,就是嚴綰,也聽出來了。她根本沒有什麼大礙。也許連小礙都沒有,只不過受一點皮外傷而已。

心里松了一口氣之后,又開始疑神疑鬼。

看著醫生魚貫而出,嚴綰終于忍不住問:“要是真沒有什麼事,這樣的檢查怎麼會要進來這麼多的醫生?”

“我擔心你會有什麼所以在來的路上,就通知了他們的院長,當然把最好的醫生都安排過來了。”閻亦心松了口氣,“幸好你沒事,要不然的話,我”

嚴綰羞澀地笑著,把目光轉向了門口局促而立的劉文玲:“謝謝你,今天多虧了你,怎麼那麼巧,你也會在那里?”

劉文玲這才走了過來,洗盡鉛華的她,其實是個長的很清秀的女生。

“我是想那里有一間店,專門售賣時尚首飾的。有時候下午沒課,我就會去幫忙看半天的店。放了暑假我也沒課,所以就每個白天去看店誰知道,剛從店門出來,就看到你被一輛車撞倒了。那個巷子很窄,,平時根本不會有汽車進出。因為一旦交車,就是四句,非要有一輛車退到路口才行。》劉文玲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樣,讓閻亦心想到當時的情景,怕是很緊急。

”什麼車?”他一下子抓住了問題的中心。

“我看到是一輛黑色的車,不知道什麼牌子,車牌后似乎后面有一個一,”劉文玲努力回憶。“具體的記不得了。”

“車子新嗎?”

“不是很新,大概半新不舊,開了有五六年的樣子吧?”劉文玲不太有把握地回答,“我也不懂車,只是覺得像那種在街上一眼看過去,就能看到五六輛的車。”

“嗯,那就是普通的車,大概是車主人不想英氣別人的注意。你說當時的目擊者很多?我去找人查一下,總會有目擊證人的。”

嚴綰不安的問:“不用這麼麻煩吧?這只是一個意外罷了,反正也沒有什麼事,不傷筋不動骨的,也就是擦了一點皮而已。”

“你覺得這是意外”閻亦心的臉色有點陰沉,“一個沒有汽車開進去的小巷子,會突然跑出來一輛車,而且車速還不慢,就撞上你?”

嚴綰皺著眉頭回憶:“當時我聽到面前的行人叫了一聲,也沒有顧得上往后看,就想跳上臺階。課還是晚了一步,被撞倒了。如果我”

“人家是存心的,你如果的假設不能成立。”閻亦心沒好氣地說著,側頭看向劉文玲,“謝謝你,今天要不是你,嚴綰說不定什麼時候才會被送到醫院里來呢!”

劉文玲被兩個人謝啦好幾次,不好意思地紅了臉:“不不用謝,我只是正好路過。嚴綰又是我的同學,肯定是要幫的嘛!”

“你剛才說在打工,要不要到閻氏來?我們最近有招人的計劃,所以會有一批實習人員被招募進來,不過收入不會很高。”閻亦心大量著眼前的女生,身上的衣服,顯然只是在小商品市場討價還價買來的廉價品,可是青chūn特有的活動,卻沒有做工cào作的衣服而減退。

“就是嚴綰呆的公司嗎?如果那真的太好了,我很想學一點東西。而且,我現在打的是零工,只能掙很少一部分的生活費。”劉文玲大喜過望,臉上也現出了激動的紅色。“如果能像嚴綰一樣成為設計師,那我就”

閻亦心笑著搖頭:“嚴綰是有天賦。設計師這個行業,並不是靠情分就能成功的。有時候,再努力,也比不過別人的一個靈感。所以說,論資排輩,在這個行當里,是做沒有用的定律。”

“哦。”劉文玲有點失望,不過對于閻亦心提供她這樣一個機會,還是很高興。

“以后,你的工作時間就和嚴綰一樣吧,馬上要開學了,嚴綰也不可能上全天班,你跟著她一起上半天班。”

“好的。”劉文玲連忙點頭答應,“那我現在回學校去了,樹膠我沒有回老家,就一直住在學校宿舍里的。現在校門關的早,晚回去了要爬門。嚴綰,我明天再來看你。”

“明天我就回家了!”嚴綰做了一個鬼臉,“文萊,今天謝謝你了。”

“你已經說了N遍啦!”劉文玲笑著轉頭,推門房門就走了出去。臨關門的時候,又回過頭朝閻亦心打了一個招呼,“再見。閻總。”

嚴綰笑嘻嘻地看著閻亦心:“現在我對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倚這句話,可就有了更深刻的體會啦!”

“是嗎?說說你的體會?”閻亦心替她拿過頭大枕頭,墊在她的背后,“痛不痛?”

嚴綰搖頭:“不是很痛,只是外傷嘛!上次頭上的那個傷口,也不過幾天就好了,何況這次又不是傷在重要的部位?”

“那就好。”

“要我說體會啊,你就聽我細細道來。我今天把首飾給周樸送去,她很喜歡,所以讓我吧所有的寶石材料都給她設計一副耳環,如果別的首飾有靈感,也不分貴賤給她設計。由他的這一句話,我在閻氏的吃飯問題就解決了,這不是好使嗎?”

“嗯,沒想到樂極生悲,是不是?”閻亦心嘆息著,把她一縷不聽話的頭發,用尾指勾到了她的耳后。”

“是啊,接著就發生了這件禍事。但是事情沒有晚啊,你一下子就替我拉到了一個同學,以后我趕來趕去,就不會覺得寂寞啦!所以,這禍事里面又藏起了一件好事。如果不是這樣的巧遇,我和劉文玲也只是點頭之交,淡淡如水。”

“我也是這麼想的。”閻亦心不動聲色。

“啊?那你的意思是說,特意找了這麼一個人,來陪我上下班?”

“當然不是。”閻亦心瞪了她一眼。

“那是什麼?”

“你下班由我陪著,她只是陪你來上班。中午我一般也抽不出時間去接你,只能找個人陪著你,才可以放心。”

嚴綰小心翼翼地問:“你是懷疑這次又是有人下黑手?上次沒有處理沈思薇,她還賊心不死嗎?”

“恐怕未必是她。”閻亦心搖了搖頭,“我剛才打電話讓人去查了那輛車,有目擊證人記憶起了這個牌照,但是在支隊的資料庫里,那個牌照應該是一輛紅色的奧迪車。從這樣的手法上來看,和上次偷襲你的那個菜鳥,恐怕不是同一撥人。”

“那是”

“說明那輛黑色轎車是套牌的,絕對不是一次偶然事件。所以,你以后來上班,一定要和劉文玲一起。有個人在身邊,就算有什麼事。也能夠讓我馬上知道。”

“我招誰惹誰了了呀”嚴綰咕噥著,“接二連三地遭遇意外,而且還敵暗我明,連下手的人都不知道,真令人憋氣的很。”

“放心吧,總有一天會水落石出的。不外和有幾個可能,一是我爺爺,但是他不會想要至你于死地,今天的情況很兇險,如果不是你先一步避開,恐怕就是被撞倒了車輪下了。二是沈思薇,本來我以為只是單純的嫉妒,但是現在看來,恐怕還有內情。如富哦她和陸氏的人交往密切,也許有我們還沒有覺察出來的意圖。”

嚴綰打了一個寒噤:“有一有二,有沒有三啊?”

“你還想要樹多少仇敵閻亦心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這兩個就夠你喝一壺的了!”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5 09:46 PM

第一百三十八章 如履薄冰

“可是你財才還說不是和哪個菜鳥一路的。免費按你的分析,如果上次是沈思薇下的手,那這次一定不是。而你爺爺,也被洗清了嫌疑,自然還有三個可能啊!”嚴綰不服氣地嘟噥。

閆亦心神色一動:“你說得對,恐怕還有三種可能。可是,那又是誰?”

嚴綰懊惱得直嘆氣:“怎麼莫名其妙的,會多出來這麼多的仇人呢?而且我這個當事人還被蒙在鼓里,連一點線索都找不到。”

“所以,你往后的出行要小心。像今天一個人去找周樸的行為,本身就一點都不理智!”閆亦心扳著臉訓斥。

“我一向都是一個人......”嚴綰哭笑不得。

“今時不同往日,所以我才替你找了一個同伴。這樣吧,讓她先實習一段時間,就跟著你打打雜吧。”

“原來,你說的閆氏要招人,是為了替我著?”嚴綰感動地問。

“我不會毫無顧忌地利用手里的職權,招人是真。不過,把她放在你那里,卻是我的私心了。兩個人同行,對方即使要動手,也不會容易。”

“上次我和魯也在一起,不是照樣被......”

“這兩次不同,手里沒有我爺爺的那些人,比較容易對付。而且,只要不去幽靜的公園,應該沒有這麼容易得手。”閆亦心搖頭,“總而言之,你給我記住一句話,不能再一個人外出,聽到沒有?”

說到最后一句的時候,他的語氣已經有些嚴肅。

“那不跟軟禁......”嚴綰的話說了一半,看到閆亦心的臉色沉了下來,頓時住了口。她何嘗不知道,閆亦心這樣做是最大限度保護自己?

畢竟,不過短短的兩個月時間,就遭受到一次綁架,一次木棍襲擊,這一次更是明目張膽地縱車行兇!

誰知道還會遇上些什麼!

作為一個有幸重生的人,嚴綰對死亡的畏懼並不濃厚。可是好容易在這一世活得風生水起,怎麼肯就這樣再撒手西去?

何況,還有一個嚴綰悄悄地抬起眸子,卻撞上閆亦心的目光。褪去了那絲急怒,只留下一抹淡淡的擔憂。

“我明白了,以后一定不會到處亂跑!”嚴綰舉起右手誓,放下的時候卻不小心碰到了被單忍不住叫了一聲。

“疼嗎?”閆亦心擔憂地俯身下來,額掠過她的臉,讓她準備回答的話,一下子就卡在喉嚨口。

.首.發

“怎麼了?疼得厲害?”閆亦心擔心地抬起頭,“我去叫醫生來看看。”

“不,不是很疼,只是覺得自己......”

“別以為我限制了你的自由,其實你去哪里都行,只不過身邊要有人陪著。你平時也是三點一線,從家到學校,再從學校到公司,中間很少會出去。晚上會接你的,你不用擔心。”

“嗯,我知道。”嚴綰點頭。

她和閆亦心出雙入對,在閆氏都只是一個公開的秘密了。只不過大多數人並不看好他們這段戀情,只不過拿來當作香艷故事的藍本而已。

嚴綰被強制在家里休息了兩天,閆亦心上班之前,碉三強調,要她誰按門鈴都不許開門。

“要是你回來了呢”嚴綰不滿地嘟噥。

“我有鑰匙。”閆亦心沒好氣地瞪她。

“如果你忘帶了呢?”嚴綰其實並不反對他的安排,可是閑極無聊,難免就養成了和他斗嘴的樂趣。

“我在公司對面的安洋大廈租一層樓,什麼時候有空,就搬過去吧。”閆亦心很難得得準時下班,看到嚴綰已經單腳跳著把菜一個個地端上了桌。聽到這句話,差點趴下。

“呃......租金......”

“一人一半。”閆亦心忍笑。

“好。”嚴綰放下了心,“因為你下了嚴令,我也不敢出去,所以就沒有菜場和市。冰箱里的葷菜倒還可以支持一段時間,可是蔬菜就只有上次買的凍綠蘿筍和青豆了,將就吧?”

嚴綰絮絮叨叨地單腳又要開跳,卻被閆亦心一下子抱了滿懷。

“真的沒有事,我練習單腳跳呢!”嚴綰笑嘻嘻地說,“再過幾天就要開學,我還未心就有空替你做晚飯了呢!”

“你的右手不是也受傷了嗎?傷口有沒有碰到水?”閆亦心緊張地托起了她的右手。

“沒有啦,我戴手套的。何況,我大部分的工作,都是用左手完成的。”嚴綰得意地指著還沒有端過去的兩盤菜,“煎魚的時候,右手才幫了一點忙而已。”

“叫兩外賣也沒有什麼,你就是這一點不聽話。”

“要聽話的呀,那不如找個破布娃娃好了,想讓它不聽話都不行!”嚴綰笑著調侃,在他溫柔的目光和動作下乖乖地坐了下來,“好吧,我不跳了,勞駕閆總的貴手。”

“你呀!”閆亦心好笑地拍了拍她的頭,“現在也學會得了了便宜就賣乖。”

“我后天要去公司上班,再上兩天,就沒機會上全天班啦!”嚴綰很想干脆休學,反正她的真身其實早就畢業三年了。

“沒關系,上半天班,你的工作效率還是比其他人高。你的橄欖石套飾,已經進入了復賽流程。”

“啊?真的?”嚴綰很想處變不驚,可是仍然失聲叫了出來。

閆亦心笑著開玩笑:“對自己的實力有一點信心,我可是希望你能拿新人獎的。”

“怎麼可能啊!”

“一切皆有可能,只要自己的信心,沒有什麼事會不可能的!”閆亦心卻似乎對她信心滿滿。

嚴綰嘟噥了一句:“你這是典型的愛屋及烏心理,不出彩的地方,都會被你挑出彩來。”

“所以,只要是關于你的一切,我都會接受。”閆亦心認真地說,“我和爺爺達成了協議,提前接手閆氏,並且接受董事會新修訂的全年經營目標。我想,爺爺不會在這個時候動你。爺爺和沈思薇有不同的目的,但都不會想要你真的怎麼。我擔心的倒是這次的一個,不像是生手的行為。”

“我會小心的。”嚴綰承諾。

“如果橄欖石的套飾能夠獲獎,劉離提名你獨立的設計師,也就有了可能。”

嚴綰連忙搖頭:“我覺得跟在劉離手下做事很好,也很安全。上次要不是劉離替我分擔責任,也許解決得不會這麼完美。”

“助理的身份會限制你能力的揮,這一次是我同意劉離報上去的。”閆亦心笑著安慰,“一共有一百套飾進入了復賽階段,本身就證明你的實力不一般啊!”

嚴綰驚喜地瞪大了眼睛:“真的?進復賽了?”

“進復賽是意料中事,我還指望它能獲獎呢!”閆亦心卻似乎毫不意外,“就算只捧回一個三等獎,作為新人來說,也是一個很不錯的結果了。”

“那當然。”嚴綰連連點頭,又滿臉期盼,“可是,我真的能獲獎?呀,我又貪心了,其實進入復賽已經很不錯了。”

閆亦心失笑,“你可真容易滿足......”

“啊,快吃飯,黃花菜都要涼了!”嚴綰醒悟過來,現自己的手指攀著桌沿,根本忘了進食。

“明天別做菜了,我會叫外賣的。”閆亦心皺著眉警告,“不能一而再而三,萬一摔倒了跌傷了,或者傷口炎了,該怎麼辦?”

“醫生都說沒事......”

“那是他們見多了車毀人亡的慘劇,你這點傷勢在他們的眼里才不算什麼。可是對于我們自己來說,每一寸肌膚都是珍貴的。”

“身體膚,受之父母,是不是?”嚴綰做了一個鬼臉,“我在家里悶得很,又不是真的左撇子,右手不能畫圖,像困獸似的。要不是還有點事可做,我直接就瘋了吧!”

“別人在家里天天看電視,不是一天復一天地過下去?”閆亦心不以為然,“我替你開數字電視,或者接入網絡電視也行。你可以選臺,那些付費的電視臺,節目都很不錯,值得一看。”

“有六七個臺就不錯了,我覺得盡夠。我只是連開電視的欲望都沒有罷了。”嚴綰搖頭,“我還是去公司吧......唉,可是去公司也沒有用,不能畫圖,我感覺自己就一個廢物。”

“怎麼會呢?”閆亦心柔聲安慰,“養兩天就好了,胸口還覺得氣悶嗎?”

“那是被關在家里悶的!”嚴綰沒好氣地瞪他,“一會兒我們出去買幾本書,給我觸解解悶吧,好不好?”

“你還能上下樓梯?”閆亦心睨著她問。

“可以的呀!我可以單腳跳嘛,住得又不高,沒幾級的。”

“知不知道有一種東西叫網購的?當當網,卓越網的書都很好,也很方便。”閆亦心無奈地笑,“如果是淘寶網,送貨很快。你找本城的,說不定快遞公司當天就給你送來了。”

“呃......那你的電腦借給我用用?”嚴綰希冀地看著他。

“我去樓下的便利店,給你買兩本雜志。”閆亦心點點頭,把筆記本遞給了她,“免得我做事的時候,你在一邊閑得慌。”

“你最近不是沒公事帶回來嗎?”嚴綰奇怪地問。

“嗯,今天有一點事。”閆亦心含糊地說完,又“警告”她不許收拾廚房,才推門出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虛此行

嚴綰的傷好得很快,有點出乎意料。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重生后的體質生了變化,還是因為她到底年輕,恢復能力很好。開學前一天,她去醫院換藥,醫生看她行走自如,都覺得有點驚訝。

駕照順利通過,嚴綰也就暫時擁有了一輛“二手車”。汽車里,有閆亦心留下的味道,又是自動檔的,開起來十分順手。

“以后你不用送我上學啦!”嚴綰開心地擺弄著愛車。

“不行,過了這一陣再說吧。”閆亦心搖頭拒絕了她的興高采烈,“我會盡量過來送你上學的,明天準備搬家,我在公司對面的大廈租了一層樓,房租對半開。”

“好。”嚴綰點頭同意,“那里離學校也近一些呢!晚上我就不用等你了,出了公司的大門就可以直接回去做晚餐。”

“你可真是......一個很稱職的家庭主婦。”閆亦心啞然,“一件事,不是想到周圍如林的商店,居然是做飯?”

“人可以少穿兩件衣服,但是能少吃兩頓飯嗎?”嚴綰理直氣壯地反駁,“反以,吃飯是人們生活的一需要!”

“好吧,你說有理。”閆亦心搖頭,“反正我享口福,你的勤快只是成全了我。”

嚴綰含笑不語。

結果,得到這個消息最高興的,就是劉離。

“真的?嚴綰,你終于一開竅了!那往后我就可以天天上你那里蹭飯去了,交通便利啊!”

嚴綰對他也是真心感激,因此很真誠地說:“只要你不嫌棄我手藝簡陋,我竭誠歡迎。”

“還有一個好消息,剛剛收到邀請函。”劉離的笑容很絢爛,看來他也是把吃飯當作人生一要務的,“嚴綰,恭喜你,受邀參加珠寶協會的頒獎典禮。”

“要多久?”嚴綰一個反應,就是盤算一下學校和公司的請假天數。

“典禮只有一天的時間,地點在紐約。不過,你還要算上來回,大約要有一天的時間吧。”劉離笑吟吟地遞給她一張燙銀的請柬。不知道用了什麼技術,整張請柬看起來銀妝素裹,又華麗非常。

“如夢有一個雙休日,那我只要請一天假就可以了。”

“你的腦袋里,到底裝了些什麼?”閆亦心目瞪口呆,“別人有了這樣的機會,早就高興地找不著北了,你居然還在想這些細枝末節?”

“怎麼會是細枝末節呢?學校里的課還好說,大不了讓別人幫我點名。可是公司請了一天假的話,就拿不到全勤獎了。”

劉離頓時形象全失:“我可真是不知道說你什麼好了,全勤獎一個月才六百,你還看得真緊啊”

“那當然!八月份我都沒拿到,被亦心逼著休了再次假呢!”嚴綰想到白飛掉的六百塊錢,心疼得有點吡牙咧嘴。

“小財迷,以后別跟人說認識我。”劉離哭笑不得,“你上個月的獎金,足足拿了三千吧?加上你的基本薪水,就是六千了,還要盯著這六百?”

“六百也是錢啊,可以讓我買一個月的菜呢!”嚴綰笑嘻嘻地說,倒並不是真的很在意痛失了六百元錢。

新公寓的租金便宜得有些出奇,位于市中心,一百平米的房子,居然只要兩千。分到她的頭上,只要付一千。對于她現在的薪水來說,完全負擔的得起。

“主人因為要出國,白放著房子沒有人打理,又怕回來的時候不成樣子。所以這些租金也不過是意思一下,我正好白撿了一個便宜。”閆亦心笑著解釋。

嚴綰在搬過來一天以后,碰到了鄰居,一問價錢,才嚇了一跳。人家的戶型和她的這一套一模一樣,可是租金卻付了六千。

“我們的租金是不是太少了?”嚴綰有點遲疑不定,“不會房子里有什麼古怪吧?”

“什麼古怪?”閆亦心幫嚴綰把東西整理好,手邊已經有了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盡管仍然是融的,可閆亦心已經喝習慣了,居然覺得不算難喝。

“比如......嗯,有什麼密室殺人案之類的......”嚴綰吞吞吐吐地說。

“撲!”閆亦心的一口咖啡,忍不住就噴到了她的胸口。一件純棉的白t恤上,就沾上了點點的褪色污漬。

“你......”嚴綰沒好氣地瞪他,“咖啡漬很難洗的,你身在知不知道!幸好有人明了八四消毒液,不然的話,我這件t恤可就不能穿了。”

“八四之所以被明出來,就是為了應付現在的狀況嘛!”閆亦心不以為然地說,“再說,這還是要怪你,誰讓你想出這麼令人匪夷所思的原因?”

“可是便宜得太離譜了呀,一樣的房子,為什麼別人要六千,我們的才要二千?三倍的差距呢!”

閆亦心的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卻很快地接口:“都說了人家只是要人來大幫著看房子,又不是真指望租金生活。”

“可是,就算按市價租出去,多幾千塊錢也不至于燒手啊?如果真是這個原因,搶這套房子的人,恐怕會搶到頭破血流,還等著你我來撿這個現成的便宜?”

“當然是有原因的,公寓的主人是我的朋友。本來想要白送給我住的,我想你不肯接受,就只能商量了一個大家都肯接受的價錢。他呢,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要求,只要不破壞他的房子的原有結構就行了。”

“原來是這樣!那我就放心了,看多了鬼片,有點怕這房子鬼氣森森的。如果半夜里跑出來一個無頭女鬼,你又不在,我恐怕會被嚇得心臟病。”嚴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放心吧,你的膽子一向大得很。”閆亦心笑睇了她一眼,看她信了自己的這一番說辭,立刻放下心來,“這兩天忙著搬家,公司里的事情又多,還有一些東西要添置,不如我們現在就東西?”

嚴綰把房子左左右右打量了一遍:“我想不出還要添什麼東西啊!都很現成的。”

“睡的被子床單,你也不要買?”閆亦心提醒。

“哦,對,這倒也是。”嚴綰點頭,“我雖然帶了兩套過來,可是畢竟還要換洗的。那不如再去買上兩套吧,就去市,買那種薄的。”

“去專賣店買,那里的質量比較好。”

嚴綰卻不以為然:“無非就是材料好一點罷了,厚得像銅板,我洗起來也費力呢!我看到衛生間有洗衣機,四點五公斤的容量。如果是那種薄棉,一桶就可以洗一套。如果是那些好料子的話,恐怕要洗兩次。”

閆亦心無奈,“洗兩次就兩次,反正又不用自已動手!”

“浪費水電不算,還浪費時間呀!”嚴綰拉著他往外走,“明天要開學了,今天把東西買好,省得明天還記掛。“”

“行。”閆亦心擔憂地看了看她的腿,“走路會不會覺得不舒服?”

“我已經全好了,活蹦亂跳,一點問題都沒有。”嚴綰甚至在原地跳了兩跳,炫耀自已的恢復如初。

開的是閆亦心的車,所以最后的目的地,當然也只能由閆亦心作主了。他們去的是一間床品的專賣店,嚴綰看到一套動輒上千的價錢,就有點暗暗乍舌。

就算織上銀線,也不會值這麼高的價錢吧?

不過,閆亦心買得理直氣壯:“我還要在那里睡呢,當然算我的。”

嚴綰無可奈何,只能看著他付了錢。

提著袋子出來的時候,看到隔壁正好是一間珠寶店。店堂里展示了許多彩色寶石,嚴綰的腳一下子就被粘住了。

“這家店專營彩色寶石?”閆亦心笑著拉住了她的手,“走,進。也許多看了這些彩寶的造型,你會萌生出不少的靈感來呢!”

嚴綰笑著點頭,她也正有此意。

“小姐想要添購一些什麼飾呢?是吊墜還是戒指?”營業員很熱情,滿臉的笑容,讓人很難說出拒絕的話。

“先看看,合適倒無所謂。”閆亦心在嚴綰說話之前,就先一步開了口。

他穿的雖然是簡單的白襯衫和藏青色的西式長褲,可是良好的教養,是從骨血里烙出來的。即使營業員看不出他衣服的牌子,也本能地感到他的實力。

所以,笑容就更加絢爛了:“先生、小姐,你們請看,這個櫃臺全是碧璽。作為天然寶石的一種,經常佩戴可是會對人體產生磁場,對人的健康很有好處的。”

嚴綰失笑:“幾乎所有的天然寶石,都對人體有或多或少的助益吧?但是也不值得這樣毫無根據地宣揚,效果是有一點的,但非長此佩戴不可。而且,效果也不會有那麼大,到現在也拿不出十成十的科學根據。”

營業員笑容有點尷尬,可是很快又絢爛了起來:“小姐懂得真多,確實是這樣。不過,碧璽的顏色很漂亮,難道不是嗎?”

“嗯,確實。”嚴綰這一次沒有反駁,低頭看著櫃臺里的碧璽。

大部分是桃紅碧璽,凈度也還不錯。但是標價,卻讓嚴綰大吃一驚。同樣一枚碧璽,在閆氏的櫃臺里只賣一半的價錢。而這里卻堂而皇之地標出了高價。

嚴綰讓營業員拿出一枚戒指,桃紅碧璽的艷麗,在強光的照射下,更是顯得醒目。

“很漂亮吧?小姐的手指很細,而且白皙,正適合戴這種亮的寶石。”營業員更是不遺余力地鼓吹。

“打折嗎?”嚴綰狐疑地問。

“一般的顧客,我們打八折,如果小姐有意要買的話,我可以和經理請示一下,給小姐打個七折,怎麼樣?這可是我們給vip會員的價錢,不能再低了。你們要是到別家去,打個八五折也算是到頂了。”

那倒是,雖然閆氏有活動的時候,也會在彩色寶石的打折上做一點文章,但最多也不過打個八五折而已。

問題在于,打了七折,算下來的價錢,還是比閆氏的原價貴啊!

嚴綰沉吟不語,營業員以為她意動,立刻又加了把勁:“別看碧璽算不上名貴寶石,可是它的色彩很特別。尤其是這種艷紅色,可以以假亂真地當成紅寶石。小姐載出去的時候,就算再多說三倍的價錢,別人也不會不信啊!”

嚴綰啞然,這算什麼?她難道戴的是價錢,不是寶石本身?她搖了搖頭:“雖然碧璽的成色不錯,可還不值這麼多價錢。紅碧璽要想冒充寶石,光是硬度上就達不了標。何況,這顆碧璽雖然顏色鮮亮,但是火彩可作不了假。紅寶石內部反射出來的火彩是鮮紅的,碧璽卻帶著一點粉色調的紅。”

營業員有點訕訕:“是嗎?我倒是沒有注意過。”

“碧璽就是碧璽,它以自已獨特的鮮亮顏色被很多人喜歡,這也很正常啊!當年慈禧太后就是碧璽的狂熱粉絲。而且,也尤其喜歡粉色碧璽和翡翠的,卻被她奉若上賓。所以說,寶石是因人而成名,有人喜歡的,就會身份倍增。”

“這話說得真好。”營業員渾然忘記了自已推銷的責任,反倒認同起了嚴綰的觀點,“碧璽也真的不必去仿冒紅寶石,對不對?”

“當然,每一種寶石,都會找到它自已歸宿。”嚴綰笑著點頭,“而且,碧璽的特別,就在于它顏色的豐富多彩。很少有一種寶石,會具有它這樣繁多的顏色。”

“是的是的,我們這里還有綠碧璽呢!這是今天才到的新貨,你到這里來看看?”營業員把戒指放進了櫃臺,引著嚴綰折了九十度,“看,這些碧璽是綠色的,一般的珠寶店可不多見。”

嚴綰笑著點頭:“這顆碧璽!”

“這是我們這次進的碧璽里,價格最高的一顆。你看這種綠,是很漂亮的翠綠色。”營業員把寶石托了出來。

“不錯,這是綠碧璽里的翹楚,被稱為鉻碧璽的。要是和那些桃紅碧璽比起來,這顆碧璽的定價,倒並不算高。”嚴綰把碧璽放到燈光下瞇著眼睛察看,“而且凈度也很好。”

雖然最終還是拒絕了閆亦心購買的舉動,但嚴綰仍然覺得今夜不虛此行,更是卻了要收一塊鉻碧璽做飾的念頭。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5 09:48 PM

第一百四十章 意外之喜

八月的最后幾天,過得很快。嚴綰的生活又一次回到了原點,每天上午去學校,中午就和劉文玲一同去閆氏。

“嚴綰,我真的很羨慕你。”劉文玲氣喘吁吁地坐上了副駕駛座。

因為嚴綰怕太招風,所以汽車停在學校千米之遠的超市門口。兩個人每天要步行一段路,才能去取車開往閆氏。

“有什麼好羨慕的?只要自己努力,上帝總會在關閉一扇門的同時,會替你留下一扇窗。”嚴綰笑著鼓勵,“其實我也沒有什麼特別,家境和資質都不出眾。但是我一直相信勤能補拙,機會總是留給那些有準備的人。”

“這句話,說得真的太好了。不過,我聽到劉總監和閆總說到你的時候,總是說你很有天賦的,別人就算再努力也趕不上。

嚴綰搖了搖頭:“天賦只是一個方面,至少我自己沒有發現有珠寶方面的天賦。”如若不然,上一世她怎麼對珠寶絲毫提不起興趣她戴過的名石名玉,,也算為數不少,雖然大多只是陸氏推出的新品,有必要由她佩戴高調出席一些宴會。

整整三年,她就愣是沒有提筆作畫的興趣!

所謂天賦一說,大約也要勤奮來彌補吧?

“其實,就算你開車去上學,又怎麼啦7你的錢來得干干凈凈,又不像那些人…明明晚上都做著那種生意,可是一到白天還神氣活現。”劉文玲咕噥了一句。

“不管怎麼說,咱們還是學生,什麼事都低調一些的好。”嚴信意味深長地勸解著,有點自我勸解的味道。

要不是她最近在閆氏風頭太勸,怎麼會接二連三地遭受意外?她手臂和右腿外側的那些傷痕,可在時時刻刻地提醒著她呢!

“以前念書的時候,我什麼都不懂,只知道如果考不上大學,一輩子就這樣毀了。”劉文玲主動說起了自己的事,“我們那里特別窮,交通不方便,要出山,得走上大半天,翻過兩座山頭才能到小鎮上。說出耒,也許你都不會相信,村里能有輛自行車的,也就是村長和很少的一些人了。”

現在還有這麼窮的地方嚴綰震驚。

“真的。”劉文玲苦笑,“原本,我根本不能讀高中的。只不過我成績實在很好,我們班主飪——一他是個好人,說好了會資助我讀完三年高中的,所以我父母也就勉強同意了。我們村里出了第一個火學生以后,他們家因為有那個大學生在外面掙錢,所以家11一下子就好過了。因了這個,我發奮地讀書,非要考上大學不可。如果我考不上大學,家里人就會替我訂親。幸好……”

嚴綰心里惻然,難怪她的打扮土里土氣,廉價的人造寶石會掛滿身上能夠戴上的所有地方,原來內心深處,有著這樣一段自卑。

“所以,你成功了第一步,走出了里的家,不是嗎以后的路,只要繼續努力,一定會走得很好。”嚴綰真誠地說,在一個紅燈前停下的時候,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

劉文玲狠狠地回握了一次,嚴綰“哎喲”一聲叫了起來:“天哪,你不會是傳說中的武林高手吧?怎麼力氣這麼大!”

“我從小上山砍些,幫著家里做一點粗活什麼的,所以力氣特別大。我對不起。”

嚴綰失笑:“我跟你開玩笑的呢,力氣大可不是值得抱歉的事!”

劉文玲不好意思地笑了,聲音又活潑了起來:“其實,我也很虛榮,打了工的錢,基本上都用到了自己的身上。買衣服和那些小玩意兒,總覺得骨子里比不上你們這些城里人,所以拼了命地朝著你們看齊。”

“我身上的東西,可沒你的值錢。”嚴綰啞然失笑。

“嗯,你有點列外吧。”劉文玲吐了吐舌頭,“你的收入就算放到畢業三兩年的人身上,也是可以自傲的。可是你卻一點都不顯露水,真的很“·一·從你的身上,我才知道,原來真正有資本驕傲的人,是不屑用外表去表現的。”

嚴綰沉思了一下:“並不是不需要,而是一一你就當我是個特例吧!”

如果不是她的實際年齡大了七歲,她當年也和別人一樣,會動一些小心思,把自己打扮得與眾不同一些。

剛走進辦公室,張青就朝著嚴綰叫了起來:“好啊,嚴綰,你可把我們瞞得真緊!”

嚴綰有點莫名其妙:“我瞞什麼了”

她搜腸刮肚了好一會兒,也沒想到自己最近有什麼設計可以帶領一城潮流的珠寶。

“你都進入復賽了,居然還是一聲不吭的,可真是沉得住氣!”張真又笑又嘆,可是神情里,卻是真正地為她高興。

“不還有一百個人嗎?”嚴綰不以為然地說,‘要在這麼多人里脫穎而出,談何容易?最后反正拿不到獎,我還好意思到處宣揚嗎”

“一百個”張青瞠目結舌,“只有十個人啊,所以才會讓你去參加頒獎典禮。要是沒有機會得獎,還會給你寄請柬”

嚴綰有點不清楚自己該高興還是驚訝,也許是兩者兼而有之吧?面部的表情,也有點僵硬得不知道怎麼表達才好,只是吶吶地辯解了一句:“我一不知道啊一一劉總監也沒有告訴我,只說要去參加頒獎,我以為只是去看看熱鬧,長兩分見識,還在考慮要不要請假呢……”

張青瞪視著她,一時間居然沒有再說出什麼話。

“恭喜你,嚴綰。”劉文玲反應過來,興奮得滿臉通紅。仿佛那個即將得獎的人,就是她似的。

“我真是服了你一一耳目閉塞到這種地步,也真是千年奇觀了。”張青嘆了口氣,“準備領獎吧,再怎麼樣,這次也能拿個新人優秀獎吧?”

“呃……我不知道這個新人獎是評什麼內容的,當時以為只是去湊個熱鬧。要不是……我還不好意思把自己的作品送展呢!你也知道,我只是剛剛起步,這些作品,還談不上什麼成熟的風格一一”

張青瞪著她:“你可真是…·一不過,也許正是因為這樣,你才會成功的吧?心無旁騖,對于大多數人來說,有幾個能夠真正做得到不以物喜,不以物悲的?你不為外界所動,才能真正得窺門徑,登堂室,繼而大成。”嚴綰紅著臉:“你把我說得這麼好,其實我有大多數人的缺點啊!只不過,我似乎被珠寶本身迷住了。”

“要知道,一百個女人里面,有九十九個抵擋不住珠寶的魅力。你雖然不是那九十九人之外的那一個,也是第九十九個,在邊緣部分的那個。”

劉文玲好奇地問:“邊緣部分?”

“就是看上去是很喜歡珠寶首飾飾的,其實卻只是跳出五界之外,冷冷地凝視而已。”張青笑著調侃,“我們嚴綰,就是這樣一類人。她喜歡首飾,可是從來生不出據為己有的心思。她只是單純把珠寶當作一件物品來喜歡,從客觀的角度。”

“我是這樣的嗎”嚴綰把張青的話復述給閆亦心的時候,他們正在用餐。劉離的臉皮練得越耒越厚,每天準時跑過來蹭飯,讓閆亦心哭笑不得。

“沒錯,你就是這樣一個人。”劉離在閆亦心開前,就很武斷判決。

閆亦心失笑:“張青……倒把你看得很清楚…一”

“還有,張青說這次的新人獎頒獎典禮,只有最后進入復賽的十個人拿到請柬”嚴綰的目光一左一右,幾乎以閃電般的速度,分別瞪向了坐在她左右的兩個男人。

“劉離沒告訴你嗎”閆亦心意外地問,眼睛隨著劉綰,也一同瞪向了劉離。

“這是常識啊,還用得著我說嗎”劉離無欒地從一盤杭椒牛柳上抬起了頭,“是個地球人,誰不知道啊”

“我不知道!”嚴綰氣結,“當時你根木沒有說清楚!不,含糊地說明也沒有,分明是想故意誤導我。”

“這還用得著我說清楚嗎?何況,我以為你回辦公室以后,會不及待地在網上查閱這次頒獎典禮的基木知識,也好準備禮服什麼的去參加啊!哪知道你大小姐居然真的當了甩手掌櫃,不急不緩啊!”

嚴綰恨恨地剜了他一眼,分明是故意想看她出糗的樣子吧誰會去查那些無聊的資料?

呃…也許除了她以外!

“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可以替自己設計一款首飾。”閆亦心微笑著看她,“別擔心,到時候,我會陪你一起去參加的。”

嚴綰的心總算安定了一些,有閆亦心陪在自己的身邊,什麼事都不用自己太操心,他會把一切都安排得很妥帖。

“你設計首飾,我們再根據首飾選禮服。”閆亦心給她布置了心的“任務”。



第一百四十一章 情衷

于是,嚴綰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忙碌。

要陪著自己飄洋過海去秀一把的珠寶,可不是平平常常憑著新奇別致,就可以戴得出來的。新人獎這個最高獎項,雖然不敢忘其項背,但拿個:等獎或看優秀獎之類的,事到如今,倒也不能算是妄極了。

何況,還有一個比她還興奮的劉文玲,在一邊替她出著各式各樣的主意,雖然不見得有用,但是辦公室和上班的路上,倒有了幾分生分生氣。

收拾完了廚房,嚴綰就在書房里寫寫畫畫。這層公寓比她的小窩要大得多,還有一個現成的書房。主人大概走得匆忙,書房里還留下了大量的書。

除了經濟一類讓嚴綰拿起來當催眠藥用的書以外,還有不少種類駁雜的書,連科普類的《怎麼樣種菠菜》、《花卉種植五百問》都有。

嚴綰有點好笑地指著那本書問:“你的這位朋友,倒還真是個妙人。菠菜他可怎麼種?這里不著天不著地的,這種書居然也看!難道把菠菜種子下在花盆里嗎?聽說苗菜和菠菜,還有生菜,都是很難種的菜呢!”

“你又怎麼知道?”

“劉文玲說的呀,她在家里的時候,什麼菜沒種過?”

閆亦心看了看:“這些書他都是不要的,你看,這里空出好大一塊她方呢!說明要的書他都帶走了,這案伙愛看的書可真夠雜的!”

嚴綰笑著點頭:“就是,連都是各式各樣的都有。而且還有一部黃帝內經,我以為看這種書的人,至少也該是五十歲往上了吧?”

閆亦心有點心虛,只能含糊糊地應了一句:“誰知道這家伙是什麼怪胎,別理他!”

“我想理他也不認識啊!”嚴綰好笑地隨意抽了一本花卉知識的書,翻看里面的彩圖。粉紅嫩白,看上去十分賞心悅圖。

其實細論起來,這間房子的主人,恐怕是相當喜歡養花的。所以關于花卉和植物的知識,占了差不多一層的書架。只不過,嚴綰游圖四顧,也沒有看到能夠大片養花的所在。只有幾個空著的花盆,堆在陽臺的一角,也清理得很干凈,看得出前主人的一點趣味。

也許,休息日的時候,可以去花市買兩忿花苗回來,也給這座空蕩蕩的房子,添上一點綠色的生氣。原來家里的那一點植物移過來以后,就像是隨便塞在哪個角落,一點都不顯山,也不露水似的。

她在這里暗暗地打算,眼晴卻已經落到了一株跳舞蘭上。

別致的形狀,給人一種全新的視覺享受。和蜘蝶蘭的妖嬈不同,跳舞蘭的美畫,更顯出一種千嬌百媚的活潑。

一朵朵躍在枝頭,仿佛真像是個芭蕾舞女,正在揮袖起舞。

“這個形態,設計起來有點難度......嚴綰怔怔地瞪著書上的彩頁圖片,腦袋里早就浮出了各式各樣的寶石。

“什麼難度?”閆亦心走到她的身后,圖光落在她翻開的書面上,忍不住啞然失笑,“你不會是想用這種蘭花吧?熱怕不太好處理,如果是單朵的話,顯不出這種花的特色。如果是一串的話......就連單朵的設計其實都有點難度,這樣的一串,怎麼處理都不容易。”

嚴綰泄氣地放下了書:“可不是嗎?我也覺得不好處理。而且寶石也不是辦法,除了和田軟玉,恐怕還沒有其他的寶石,能夠雕成這種花型。玉......雖然見過雕刻的成品,應該可以雕刻成這樣細膩的花型,但我也不是很熟,也不知道能不能雕得出來。況且,要找那種外皮恰到好處的,也要憑機緣,可遇而不可求啊!”

“玉應該是可以的,不過,我們閆氏在玉石上,現在主做翡翠。庫房里沒有上好的和田玉,如果用山料,那就差了。除了玉、還有一種石頭很合適的。”閆亦心笑著提醒,“水晶。它的硬度不高,透明度卻很好。”

嚴綰仔細地想了想,眼晴微亮:“芙蓉石怎麼樣?你也說過,玉雕行喜歡用它雕刻擺件,說明雕刻的工藝應該沒有問題。再加上好的芙蓉石透明度好,而且顏色溫潤嬌嫩,和這種花的形狀可是最最般配的啦。”

“可以嘗試。”閆亦心給予了肯定,想了想又說,“但是水晶的價格不高,在隆重的場合,不適宜佩戴。其實,還有一種石頭很合適。

“哪一種?“嚴綰興致勃勃地追問。

“歐泊。”

“可是市面上一般只見白歐泊,因為底色淺,所以色彩不明顯,價值也不高。如果用歐泊雕成一串的話......”

當然不用白歐泊,沒有特色,變彩效應不明顯。要用就用黑歐泊。市面上少見,並不是說我弄不來呀!”閆亦心打斷了她的話,“過兩天,我就替你弄一塊黑歐泊來,你看著材料再構思。這個主意很好,如果雕工到家的話,大概可以再次參賽了。”

嚴綰倒不在意得不得獎的事,她的心,早就已經想象著黑歐泊和跳舞蘭的完美組合。

“如果黑歐泊難找的話,火歐泊也不錯。雖然不具變彩效應,但是顏色很特別。”

黑歐泊一般只能在頂級的珠寶櫃臺,才可以一窺真貌。

“不相信我啊?“閆亦心懲罰似地咬住了她的耳垂,讓嚴綰顫了一下。只覺得那里有一根末稍神輕,忽然活躍萬分,把那種酥軟的感覺,迅地從那里傳遞到了五臟。腑。手指頭都已經失去了活動的能力,腦袋更是轟然作響,像是閃電之后,緊接著而來的一聲驚雷。

“沒有......嚴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尷尬地移開了一點,“你能給我找一塊黑歐泊?

“我說出來的話,就像是板上釘的釘子,絕不會錯的。”閆亦心悶笑了一聲,又摸近了兩公分,把她不由自主地攬到了懷里。

嚴綰微一掙扎,卻覺得腰間的兩條手臂,更如鋼鐵鑄就一般,也就很識時務地放棄了。她把頭靠在閆亦心的左肩,他的心跳,卻透過了肋骨,傳遞到了她的心上。

有一瞬間,她甚至以為,他和她心跳的頻率,是相同的。是他順應著她,還是她在順應著他?

繾綣的時光,如同系在小舟船頭的那根纜繩,指引著它停泊在某個方向。嚴綰輕輕地閉上了眼晴,伸出手臂,抱住了他的腰。

有時候,什麼話都不說,卻比什麼時候更貼近彼此。

閆亦心言而有信,在三天就弄到了一塊黑歐泊。

歐泊的顏色很豐富,有黑、白、棕、藍、綠、白等色,但價格也相差很大。一般來說,歐泊的顏色越深,就越是值錢。因為歐泊中有強弱不同的白色、綠色、黃色的熒光,黑與白的對比最是強烈,所以色彩也就最最漂亮。而白歐泊則正好相反,因為底色淺,所以色彩並不明顯。

雖然說是嘿歐泊,但也並不僅僅限于黑聲一種,深藍、深灰、深綠和褐色,都被統稱之為黑歐泊,當然是黑色最佳。

“歐泊沒有解理,硬度也不高,正好合你這套造型。咦,你買了一盆跳舞蘭?”閆亦心的圖光,落在客廳的一角。一盆白色的跳舞蘭,赫然放在高高的花架子上“是啊!我越看越覺得跳舞蘭的花型很優美,所以就去花市上挑了一盆回來。你看,我挑的花好不好看?半甚盛放,半是含苞,這個季節居然還有跳舞蘭,真有點讓人驚訝。我一直以為跳舞蘭是四五月間開的,蘭花嘛,不都是在那時候開?”

閆亦心卻沒有半點贊賞的意思,臉色一沉,嚴綰明顯覺得氣氛變得有些沉。難道他對跳舞蘭有什麼禁忌?疑神疑鬼地正要問個明白,耳邊已經聽到了閆亦心的責備。

“不是跟你說不要亂走的嗎?如果在花市又遇到了什麼,那我......”閆亦心恨恨的瞪著她,托起小巧的下巴。

他是真的生氣了,力氣用得還真不小。

嚴綰吐了吐舌頭:“放心啦,我是臨時起意,有劉文玲陪我的。兩個人在一起,還會出什麼事嗎?你看,好手好腳,連一根頭絲都沒有掉呢!”

閆亦心松開了手:“你呀,別太大意了。以后沒有我陪著別去那些魚龍混雜的地方。”

魚龍混雜?他以為花市是土匪窩啊!

嚴綰哭笑不得:“那來住的,都是愛花的人。凡人愛花,總會生出幾分憐憫之心,行事也比一般人光明磊落,怎麼可能魚龍混雜?”

“你不要偷換概念!明知道我的意思,是不許你去那一類的地方!而且,就算要去!也要我陪著你。你去哪里,我總是願意作陪的。”

開頭的兩句,還帶著一種沒好氣地怨念,可是說到后來,聲音卻柔和得如同棉花糖。就算嚴綰略有不滿,也再說不出一個“不”字,只能乖乖地點頭。

當然,嘴里的咕噥,還是少不了的。“你那麼忙,我就沒有叫你嘛!”

“再忙也不會忽視你。”閆亦心的話說得很淡然,仿佛天經地義一般自然。可是聽在嚴綰的耳朵里,卻像是胸膛里掀起了滔天的巨浪,一波接著一波地洶涌澎湃。

“怎麼舍得買跳舞蘭?這個季節的蘭花,可不會便宜。”

閆亦心忽然輕輕一笑,打破了一室的暖昧。

其實他一點都不願意打破,因為太過美好,而寧可禁言。可是再這樣暖昧下去!他又怕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還好吧,也不是特別貴。”嚴綰心神一松,神采奕奕。“劉文玲比我還能還價,和老板娘扯來扯去,最后居然還掉了一半呢!”

“你們兩個......倒還真是好搭檔。”閆亦心大笑。

“那是,利器一出,誰與爭鋒?”嚴綰也甚好心情,巧笑嫣然,盡見少女嬌俏風姿。

“看你買件衣服那麼肉痛的模樣,這盆花的價格,再還掉一半價,恐怕也夠你買件普通的衣服了吧?你看身上的恤都已經洗得白了,也不見你新買一件。”

“夏天都快過了,還買T恤做什麼?”嚴綰不以為然,“跳舞蘭可不一樣,我看到滿架子都是花卉種植的書,不栽培一兩樣,有點對不起主人遺書的情意呢!說來奇怪,你那朋友應該不會年紀很大吧?怎麼會對種植花卉這麼感興趣?而且,除了菠菜,還有葡萄的種植!”

“天生就喜歡吧?這個跟年齡無關,上次的盆景展上得大獎的,不就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小伙子嗎?”

“嗯,這倒也是,只不過這樣的人太鳳毛麟角。生活在大城市的人,多的是削尖了腦袋鉆營,誰能真靜得下心來養幾盆花呢?”

“你買跳舞蘭的原因!怕還是因為你的設計吧?”閆亦心岔開了話題,再說下去誰知道會不會露了餡呢?

“當然,要不然,我花那麼多的錢買這花干什麼!”嚴綰吐了吐舌頭,“我一向看睞那些綠葉植物的,能夠多年生,又不名貴,很好養的那種。我還買了兩盆海棠、一盆文竹,還有吊蘭和鐵蘭。這幾樣加起來也不過六十塊錢,比不上這一盆跳舞蘭。”

“我說呢,搬過來兩天,總覺得有點不太對勁,原來是少了綠色。”閆亦心笑著捏了捏她的臉,“這麼多花,怎麼搬上來的?”

“我開車去的呀,上樓的時候,我和劉文玲一人捧了兩盆,保安大哥也替我們捧了兩盆!一次就拿上來了。”

“哦。”

嚴綰把玩著手里的黑歐泊:“這塊石頭的成色,很好,大概很貴吧?現在黑歐泊的市價水漲船高,一克拉要幾萬美金呢,這一塊雍容華貴,足有五六克拉的樣子,恐怕......”

“這塊東西不能以常理論價,本來就是別人送的。”

“送的?”嚴綰瞪大了咀晴,“誰有這麼大的手筆,送這麼一塊優質的黑歐泊給你?”

“自然是禮尚往來,這里面的曲折,你現在還弄不明白。”閆亦心笑得有點神秘,偏偏就是不肯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惹得嚴綰更加心癢難耐。

“可是......”

“放心吧,我也給了足夠好處給他的,所以這塊歐泊你盡管用,設計出一件今人驚艷的飾來,到時候我再替你去訂禮服。這次頒獎,可不能隨隨便便就穿一件出去。”

“那件紫色的就很不錯啊!”

“和黑歐泊不般配。”閆亦心一句話,就否定了她的“癡心妄想”。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5 09:50 PM

第一百四十二章 只是一種掩飾

雖然大致的方向已經定了。但是設計圖卻還一直沒有畫出來。嚴綰把幾本花卉的書,全都帶到了公司。劉文玲看她看得出神,有點莫名其妙:“前次還花大價錢買了一盆這種蘭花,你是要研究養花嗎?”

“花都買了,肯定是要養的嘛!”嚴綰笑笑,並不打算和盤托出。

設計圖外泄的事,已經吃過了一次大虧,她可不想再吃一次。雖然劉文玲看來還算純樸,但誰知道什麼利益可以把她拉攏過去呢?多長一個心眼,並不為過。

不知道那塊黑歐泊,打磨出來能出現多少種的變彩?嚴綰很想立刻著磨,看看黑歐泊迷人的色澤。

“中間的部分,可以打磨成橢圓形,這樣的弧面才會更好地體現歐泊的變彩。本來想用一串至少三朵,可是這樣大的黑歐泊,我還真的舍不得把它分割成三塊。要不,干脆就打磨成一個吊墜好了,切下的邊角料,可以做兩個耳墜。雖然小了一點兒,但畢竟是在耳朵上嘛!我看,有兩件首飾。也就夠了。”

“你還需要一串手鏈,我可以再替你找一些黑歐泊來,不過質量肯定不如這塊,應該也可以達到三種變彩以上。”閆亦心點頭,他也舍不得把這麼大塊的黑歐泊分解成小塊,那就真的是太可惜了。

“三種的就夠不錯了,我看這一塊估計可以達到五種變彩以上。你看,沒有經過拋光,已經隱隱現了端睨。這塊黑歐泊,價格估計在百萬以上吧?”

想到自己戴著價值百萬的首飾招搖,嚴綰覺得有點心虛。

“價值百萬的首飾,又不見得稀奇。”閆亦心滿不在乎,他經手的寶石,幾百萬一件的多了去了,自然和嚴綰的心思不一樣。

嚴綰嘆了口氣:“如果說我現在要把黑歐泊買下,肯定是力有未殆。不吃不喝,也不知道一輩子能不能買得起這套首飾。可是,我也不要你送我,做好了以后算是借我亮個相,頒獎典禮結束以后,我就完璧歸趙。”

閆亦心苦笑:“綰,有必要這時候還跟我分得這麼清嗎?”

“我喜歡花自己的錢。”嚴綰笑嘻嘻地說,勾住了他的脖子,“亦心,你是知道我的脾氣的。也許有一天,我也可以把這套首飾再買回去,前提是你沒有出售。”

“你一定能的。”閆亦心想了想。展顏微笑,“只怕你不肯花這麼多錢買一件首飾,雖然你的觀點不像是隔壁那些一輩子除了金子,就沒戴過別種首飾的張大娘王大嬸,但還是很實用主義的。”

嚴綰瞪著他,終于還是撐不住自己先失聲笑了。

也許閆亦心說得對,她一向是實用主義的堅決擁護者。雖然不像閆亦心說得那麼不堪,但本質上,她是不會把珠寶凌駕于吃穿之前的。

說到底,她也不過是一個俗人。

大致的方向既然定了,剩下來的事,自然好辦得多。歐泊的韌性雖然不如軟玉,但硬度低,容易雕琢,所以在設計上,也就有了更大的空間。

每天晚上,嚴綰就撐肘而思,閆亦心則在一邊看她沉思的模樣。她的側臉輪廓極美,柔和的曲線,從額間一直到下巴,都帶著渾然天成的美感。

當然。嚴綰從來都並不傾國傾城,卻是那種十分耐看的類型。五官的搭配恰到好處,越看越覺得有一種和田玉的溫潤。並不張揚,卻令人無法忽略。

畫了一張又一張的設計圖,幾經更改,卻總覺得有這樣和那樣的缺憾。這塊黑色的歐泊,因為質量太好,而讓嚴綰打消了分割的主意。

而用單獨的一朵,又總覺得不能把跳舞蘭的飄逸姿態,更好地表現出來。她擅長的是用寫意手法,來表現花朵的神態。但這一次,她接連變換了幾個角度,都無法把跳舞蘭最本質的姿態掌握住。

空靈、飄逸的跳舞蘭,與黑歐泊的美麗、奢華,該如何有機地結合在一起呢?嚴綰沉思著,沒有注意到閆亦心的目光。

“還在冥思苦想?設計的靈感,可不是想出來的。一時半會沒有頭緒,倒不如散散心。我看你的衣服也都舊得可以,這次去紐約,也不能還穿著T恤牛仔褲吧?總要添置一些行頭,現在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陪你去買兩身衣服吧!”

嚴綰確實對單株的跳舞蘭,一時沒有更好的主意。抿著嘴,又噘了一下,再接著又扁了扁,臉上的神態十分豐富,讓閆亦心看得都有些發呆。

她表情豐富的時候不多,以至于閆亦心常常會忘記了她的年歲,才只是一個二十不到的年輕女孩。但一旦生動起來。卻顯得比平常更燦爛奪目,讓人百看不厭。

“好吧,不過別去那些名品店,那里的價錢我可受不了。”嚴綰聳了聳肩,“一張卡刷下去,我的積蓄就全沒了。”

閆亦心失笑:“我會讓店員替你打折。”

“打三折都嫌貴,后面的零,要一下子去掉兩個才好。”嚴綰還是搖頭,“就去一般的那些專賣店,有些牌子的做工也很好,價格也比較適中,比較適合我們這類的小白領。”

“你還算是‘小’白領?現在雖然還沒有給你加薪,但就是等著這個新人獎的結果。”

“得了獎還能加薪?”嚴綰頓時精神一振,“加一千?”

“獨立的設計師,五千底薪,再加設計的獎勵。不過,我估計這個問題不大,至少能捧一個優秀獎回來,劉離的提議這一次就能通過了。”

“如果要加薪的話……”嚴綰眨了眨眼睛,“那我就該努力得個獎了。”

閆亦心看著她哭笑不得:“要是讓別人聽到你的這句話,又要責備你一心鉆進了錢眼里。”

嚴綰不服氣:“這有什麼不好?像你們從小都含著金鑰匙出生,所以才會對錢沒有概念。幾百萬的黑歐泊,也是說送就送。也不管人家要節衣縮食一輩子才買得起。”

“其實,你也並不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只不過用這種行為,來掩飾自己的心思而已。”

“啊?我掩飾什麼?”嚴綰驚訝地抬眉。

“這一點我還沒有看透。”閆亦心笑著搖頭,“走吧,就去你說的那間一件衣服只要幾百塊的小店,總比你的T恤牛仔褲穿出去強吧?”

“只要”幾百塊!

嚴綰覺得泄氣,對于閆亦心來說,幾百塊可能就像是她用來乘座公交車的硬幣那麼不起眼吧?再一次,嚴綰覺察到了她和閆亦心的巨大差距。

可是,她旋即就漾起了一個笑容。這些不該是她考慮的事。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並沒有什麼丟人的。

這家店的名字很有特色,只有一個字,“藍”。

事實上,衣服也是非藍即白,非白即黑,沒有第三種顏色。而這三種顏色,向來是嚴綰偏愛的。

閆亦心看了一下標價,連衣裙也沒有過千的,大多是三百到五百之間,偶有幾件,也只標到九百出頭,很適合工薪階層的消費。

嚴綰挑了一件價格中等的墨藍色連衣裙:“這一件怎麼樣?”

“嗯,試試去。”

閆亦心其實不大喜歡看到嚴綰穿深色的衣服,總喜歡她穿得更亮麗一些,這樣她的面容也會顯得更亮。

“怎麼樣?”嚴綰換好了衣服走出來,她其實是適合裙裝的。她的腰很細,就能夠顯得胸部很挺。顏色雖然有點偏暗,但她膚色白嫩,唇紅齒白,亭亭玉立地並腿而立,就讓閆亦心不由自主地點下了頭。

“不錯,這件很好,包起來吧。”

嚴綰豎起了一個手指頭:“一件了。”

“這也跟我計較!”閆亦心啞然失笑,“再挑一套吧,如果是兩件套的,可以輪換著搭配。”

“也對哦。”嚴綰想了想,阻止了營業員的動作,“那這件不要了,我換套裝吧,看起來還成熟一些。而且兩套,可以替換了搭配,一下子就變成了四套。”

閆亦心很熱心地提出參考意見:“不如一套白的,一套藍的。這樣的話配起來也省力,藍白配,或者白藍配,都顯得很清麗。”

“好。”嚴綰二話不說。同意了他的觀點。

說是白色,但是邊緣部分,還是鑲了一點藍色的花邊。所以這樣的兩套衣服,怎麼搭配都是合適的。

嚴綰很滿意,盡管花出去了十張大鈔,但是因為人逢喜事,也就不再斤斤計較了。據說,得了獎,還會有獎金的。

“腦袋里,怎麼盡想著這些東西啊!”閆亦心無奈地拍了一拍她的腦袋,“你明明不是那麼看重錢的,卻偏偏做出一副財迷的模樣!”

“誰說我不喜歡錢?”嚴綰理直氣壯地反問。

“如果你真的喜歡,就不會拒絕我的禮物。”閆亦心慢條斯理。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嚴綰義正辭嚴地辯解,“走吧,我忽然有了一點思路,黑歐泊也許很快就可以開工了。”

“確實要快一點開工,還有一周,就是頒獎典禮。”閆亦心趁機提醒。

時間果然很緊迫呢!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不可說

如有種助一般,嚴綰回去以后,就忽然開了竅似的,很快就完成了吊墜的草圖。她抬走頭,又看了兩眼被搬到了書桌上的那盆跳舞蘭,抿了抿唇,又低著頭改了兩筆。

“幸好亦心回老宅了,不然的話,有他看,今天就別想畫個過癮啦!”嚴綰得意地想,低下頭繼續修改自己的原稿。

天麻麻亮的時候!嚴綰才最終定稿。著著白紙上飛躍的黑線,嚴綰滿意地笑了。

“啊,還有耳墜!可是如果照這樣的尺寸切下去,留下的地方就很小了。耳墜不能太大,線條應該更加簡潔。”嚴綰自言白語,看了看腕表,短針已經指向了四。

“反正他不在,我偶爾熬一夜也沒有什麼。”嚴綰猶豫了一下,就打定了主意!把耳墜的草稿也最后完成。

興奮地一跳而起,開始準備早餐。但閻亦心卻沒有準時出現,讓嚴綰心里有點惴惴不安。一般來說,如累閻亦心直接去公司的話,總會來電話通知一聲的。

直到嚴綰等到最后一刻,匆匆地吃完了自己的早餐,準備出門,才看到閻亦心撞進門來。

“咦,亦心,怎麼現在才來?”嚴綰好心情地開玩笑,“你也睡過頭了吧?”

“你要出去?”閻亦心似乎跑得很急,嚴綰有點懷疑他沒有耐心坐電梯,而是直按從樓梯上跑來的。老天,她可是住的十五樓呢!

“我要上課呀,今天一堂有專業課。”

“哦,對,今天是星期五。”閻亦心似平有回過神來,“那你路上小心一點,有事直接給我電話。”

“知道啦!”嚴綰扮了一個鬼臉,“你粥還在電磁爐上土司在餐桌上,不過可能已經冷了。如果你想吃的話,可能要自己動手煎一塊。我起去上課!”

“好的。”閻亦心看著她的背影,輕盈地消失在門后,臉色有點陰都了下來,手里的拳頭緊緊地握成了一團。

康繡桔和嚴綰,是他生命里除了母親,最重要的兩個女人。可是......

無奈地嘆了口氣,伸出袖子輕輕地嗅了嗅,暗自慶幸,好在方才嚴綰匆忙出門去上課,沒有注意到他的身上,又沾染了那種熟悉的“香奈爾五號”。

他沒有再熱土司,就著熱騰騰的小米粥,把半冷的土司都囫圇地吞下肚。腦袋里卻還在回想著一早就被康繡杏堵在門口的糗事,臉色更是陰沉了下來。

康繡桔的心思,表現得再明白沒有。縱然他再三表示,她都固執地搖頭。

她怎麼就不明白,嚴綰在他的心里,並不只是康繡桔的替代品?她平時神色淡然,可是有時候遇上得意的事,表情又會瞬息萬變,讓他總是看不厭的。

用業績解決了閻老太爺對嚴綰的絕殺,誰知道康繡杏卻會買通人制造車禍?幸好嚴綰沒有事,不然的話……他用手握著拳,一下子就砸到了桌子上。

自從嚴綰受傷以來,他一直在暗中調查,希塑能為嚴綰找回一個公道。可是面對著康繡杏那張和康繡桔酷肖的臉,他竟然沒有勇氣再追問下去。

康繡杏,是康繡秸唯一的妹妹啊!

閻亦心煩惱地嘆了口氣,唯一慶幸的是,康秀杏即將返回加拿大。總算少了一個惹禍精,嚴綰這里,也能平安一些。

可是他仍然不認為康繡杏有害人之心,也並不過是一時沖動,所以才找了一個“殺手”吧?

如果不是康繡桔車禍而亡,也許他們現在已經喜結連理……不能再想了,去看巳矣,再想康繡桔,對嚴綰是不公平的。

雖然她臉色一向清冷,似乎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其實心思比誰都重。只是有些別人在意的事,她反倒並不在意而已。

有點對不起嚴綰,可是他也沒有辦法把真相告訴她,閻亦心在餐桌上又指坐了良久!直到秘書的電話追蹤過來,有跳起來,匆匆地起往公司。

嚴綰卻不知道閻亦心在心里已經過了天人交戰最終決定對她守口如瓶。事實,她對康繡杏的精疑,遠在閻亦心現真相之前。只不過,她僅僅是猜測,只要閻亦心留在她的身邊,她和康繡杏的對決,就不能算是輸。

所以,她很快就把康繡杏拋諸腦后,而是繼續構思著她的草圖。尺寸方面,還要謹慎地計算一下。既要盡可能地保留黑歐泊主石的重量,又要保證可以割下兩塊耳墜的材料。

“其實火歐泊也不錯啊……”嚴綰苦笑著搖了搖頭,把車泊在市門口的停車場,才邁著匆匆的腳步朝學校走去。

唯一遺憾的,卻是她最初設想中的幾朵成串的跳舞蘭,卻因為黑歐泊的貴重,而無法付諸現實。

“要不!我還是用白歐泊?”她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已經看到了自己的教室。沖進去的時候,隨意搶了一個空位。

”嚴綰,你可真夠準時的。“陳曉蓉開了口,才把還處于半用功狀態的嚴綰拉回了神。

“嗯,今天你來得也早。”嚴綰隨口敷衍了一句,后知后覺地感到奇怪。

陳曉蓉和她不一樣,她一向只上后半段課,一堂課從來就是缺席的。陸文俊是典型的夜貓生活,一到晚上,就會鉆進來光怪陸離的夜總會。所以陳曉蓉只要在他的身邊,不到凌晨一兩點鐘,是不可能回去的。

“早上起得來,就過來上課了唄!”陳曉蓉的聲音,顯得有氣無力。沒有了之前那種盛氣凌人的炫耀,嚴綰才現她臉色疲憊不堪。

“暑假里過得不好嗎?”嚴綰隨口問了一句。

“哪有你的日子過得滋潤?攀上了閻氏的少太現在就是差了一個名份罷了。”陳曉蓉的話,有點酸溜溜的。

嚴綰覺得自己和這位昔日的好友,宇全可以稱得上是話不投機半句多。一轉頭,看到老教授已經走上了講臺,立刻就閉上嘴,不再和陳曉蓉搭話。

也許,在外人看來!她嚴綰如今攀上了高枝,正活得風生水起。相比較而言,嚴綰幾乎可以斷定,以陸文俊風流成性的性子,大約最近又迷上了別的女人,所以際曉蓉才會現出一副失意的模樣。

“最近,文俊有沒有去找你?”陳曉蓉低聲問。

“她我我干什麼!”嚴綰目不斜視,雖然她只分了一半的精神在聽課,另一半的精神,則是在思考著她的跳舞蘭飾。

花蕊部分的處理,還不盡如人意啊!

“我就不信,他就一次都沒有找過你。”陳曉蓉咬著唇,“你對他不假辭色,所以他就更加想要讓你也......”

“我又不是你!”嚴綰覺得自乙快要抓到一點線索了,可是陳曉蓉卻還在她的耳邊嘀嘀咕咕,忍不住有了一點不耐煩。講臺上的老教授,仍然慷慨激昂,講投著屈原的《楚辭》。

“沅有芷兮醴有蘭,思公子兮未敢言。屈原其實是把自己比作蘭花,而他也確實像蘭一樣高浩……”

高潔!

嚴綰忽然眼晴一亮!跳舞蘭也是蘭共的一種,她還是在從形態上去把握,不如從神韻上去把握。這樣的蘭花,不僅可以少了絲縷見微的刻畫,而且在整體上更見和楷。

嚴綰恨不能現在就拿出白紙,當場再作修改。手剛剛拿到筆,才想到自己的初稿還放在家里的抽屜里呢。雖然心癢難耐卻懷是只能勉強忍下。

“我在跟你說話呢,你聽沒聽啊!”陳曉蓉有點不滿,看著老教授走出教室,忍不住向嚴綰興師問罪。

“上課時間,你在一邊吵得我都聽不成課了。”嚴綰對她理所當然地責怪,有點不滿,口氣當然也就不大好。

陳曉蓉驚奇地看了她一眼,臉色有點難看了起來,“這種課有什麼好聽的!”

“不好聽,那你來這里干什麼?”嚴綰知肖自己的強硬,讓陳曉蓉感到了自己的不同。事實上,她在前世一直很珍惜陳曉蓉的友誼,所以事事忍讓。但是,她真的不再覺得,陳曉蓉是自己的良朋。

有時候,天天見面的人,未必見得就是真的好朋友。而幾天才見一次面,甚至只是通一次電恬的人,卻可能是真的視你作友。

比如魯湘!比如周撲。

能夠幫她的時候,甚至都不會告訴她。如果不是從張普的嘴里說出來,嚴綰甚至不知道周撲借著新聞布會的機會,不止一次地大秀她的珠寶。在抄襲事件在私底下長了進膀飛揚的葉候,周撲輕描淡寫的態度,卻給予她最堅定的信任。

“嚴綰,你最近變了!是不是攀上了閻亦心,所以有點看不起我了?”陳曉蓉的聲音,陡然變得有些尖利。

“哪有這麼回事?只不過上課的時候,拜托你讓我好好聽課行不行?”嚴綰無奈地苦笑,“要是不想聽課,我也不用一大早就到學校來吧?”

她要是留在家里,也許連三視圖都可以畫完了。不過,如果不是聽老教授講到蘭花和屈原,也許她還找不到跳舞蘭設計的切入點。

而現在!一切都似乎朝著完美的方向展。嚴綰的心里很興奮,所以對于陳曉蓉的語氣不善,根本就不當一回事。

“嚴綰,如果文駿來找你的話,你一定要告訴我。”陳曉蓉忽然放棄了縮頭縮尾的探究!很隊真地說。

“學長怎麼會來我我?”嚴綰皺了皺眉,對她這種理所當然的語氣,十分反感,“你也知道的,我一向忙得很。就算是偶然碰上,和學長也說不了幾句話。何況……”

她看了一眼陳曉蓉,沒有再說下去。雖然很想再在言語上刺激一下陳曉蓉,可是看到她灰暗的面色,心里一軟,就住了嘴。

“我知道,他還有其他人。”陳曉蓉倔強地眨了眨眼,“可是,他別想這麼容易就擺脫我,沾了偏宜就想拍拍屁股走人,當我陳曉蓉是什麼!”

嚴綰輕嘆了一聲,倒真的對她同情了起來。也許她一直以來都想錯了,陳曉蓉除了愛墓虛榮之外,對陸文俊還是真心的。

“你愛他?”嚴綰收拾課本的動作,有一剎那的凝滯。盡管對陸文俊早已經失去了前世的心情,可是畢竟……他們曾經是最親密的人。

“他是我的一次……我想,我是愛他的吧?”陳曉蓉有點扭捏,可還是很爽快地承認,“所以,嚴綰,如果你不喜歡他,就不要給他希望。”

“我本來就沒有給他什麼希望,況且陸學長身邊的女伴,三天一小換,五天一大換,你覺得我有必要去湊這個熱鬧?”嚴綰冷笑。

“那當然,你已經有了閻亦心,人家也是閻氏的少東。不過,聽說閻氏最近的現今流很成問題,變現牲的資產儲備嚴重缺乏。”陳曉蓉看到嚴綰說得篤定!忍不住就想要打擊她一下,因此說話得更加顯得尖刻了起來。

“他是閻氏的少東也好,或看是乞丐也好,我的心,總還是那樣的一顆。”嚴綰淡淡地說,“我要去大教室上公共課了,你一起去嗎?”

“嗯,我也去。”陳曉蓉沒精打彩地把那本始終沒有打開的書抱在懷里,嚴綰才現她根本連《古代漢語》的書都沒有拿。

“你沒帶書?”嚴綰驚訝地問。

“啊?哦。今天出來得匆忙,所以忘了。“陳曉蓉皺了皺眉頭,“沒關系,我只是去點個名而已。只要點到了,平時的分數就拿到了十分,誰又真正地想聽啊!我當時不懂,所以才會填了服從分配,結果被調劑到了中文系。出去除了當老師,好像還沒有二條路。你倒好,已經攀上了閻氏,畢業的工作就不用愁了。”

“你不是也一樣嗎?到時候進陸氏就行了。”嚴綰也不知道是諷刺還是安慰,反正意思就是這樣。

“嚴綰!”意料之外,嚴綰和陳曉蓉剛剛走出校門,就看到汽車里走下了陸文俊。一身白色的西裝,配上精致的五官,陸文俊確實有著吸引女孩子的本錢。

她燦然一笑:“學長,你來得真巧,曉蓉已經等你半天了。”

陸義俊眉頭一皺,看了陳曉蓉一眼,就轉頭看向了她,”嚴綰,我是來找你的。對了,這是給你的,祝賀你的作品進入了前十。”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5 09:52 PM

第一百四十四章 突破瓶頸

嚴綰接過了陸文俊手里的一束藍色妖姬,雖然私心里一直不想和陸文俊碰面,但人家說得真誠,也只能勉強應付,“謝謝學長,只是僥幸而已。”

“什麼前十?“陳曉蓉好奇地問。

“是彩色珠寶協議舉辦的新人大獎寒,嚴綰真是厲害,一次參展,就闖進了前十。”陸義俊毫不介紹對嚴綰大加吹捧。

“真的只是僥幸而巳。”嚴綰無奈地苦笑,看著車里一大捧招搖的藍色妖姬,頭痛如裂,“我趕去上班,學長,你和曉蓉聊吧,我先走了。”

“你已經篤定獲獎了,保底也是一個新人優秀獎。如果運氣好,說不定進入前三甲,到時候,哪個珠寶公司,都搶著要你呢!”

“我現在還在閻氏,做一天和尚,就要撞好一天鐘。”

嚴綰莞爾一笑,伸出一只手臂,招呼剛走出出校門的劉文玲。

“嚴綰,你怎麼在這兒!難怪我沒看到你,原來你棒著花呢!”她看到了陸文俊,可是現在的眼睛里,對這位曾經想要抓住的小開,卻只是淡淡得笑著打了一個招呼。

從嚴綰的身上,她知道了自強不息的含義。想要攀龍附鳳,即使深身上下都戴滿了鉆石,仍然會覺得空虛。她希望有一天,能夠像嚴綰一樣,憑自己的雙手,開創自己的事業。光明正大,于心無愧。

想到以前和陸文俊在一起的日子,劉文玲甚至覺得羞愧。

那時候真是鬼迷心竅,看到別人身上光鮮亮麗,就想要找終南捷徑。誰知道除了污了自己的名聲,並沒有得到半分好處。所以,她也就看得開了,人要自尊,才能得人尊童。

嚴綰在這一點上,做得比她好。所以她在下意識里,總在模仿著嚴綰。哪怕是嚴綰對待陸文俊的態度,也不知不覺學了個神似。從以前的欣喜,到現在的淡然,讓陸文俊放心之余,又覺得心里不是滋味。

“我和文玲要趕去上班,謝謝學長的花。”嚴綰笑著點頭,走到半路就把花隨意地塞給了劉文玲。

“哇,陸文俊出手可真夠大方,這麼大一束藍玫瑰,怕不要一百吧?”

“一百?”嚴綰笑著搖頭,“藍色妖姬可是貴族花,這麼幾十枝,恐怕就要過千了。”

“哇,這麼多啊!可是這花尖不能吃又不能穿,過了花期也就謝了。”

“是啊,有錢人的玩意兒!”嚴綰笑著聳了聳肩,“不過還是蠻好看的,你喜歡的話就帶回宿舍吧,也給房間里添一點額外的顏色。”、“你不要?”

嚴綰搖頭:“一來我不大喜歡這種離了泥土的花朵,二來......送的人也不對。”

“哦。”劉文玲恍然大悟,“對,要閻總送的才能收下。”

嚴綰的臉紅了,加快腳步:“快點走吧,在校門口耽擱了這麼久,到公司也比平常晚了。”

“反正我們去得太早,平常也沒有什麼人的。難怪老杜說!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呢!在我們老家,這一束花的錢,夠我們一家大小吃喝一兩年的呢!”

“你們家的用度,這麼小?”嚴綰驚奇地問。她一向也算得上節儉,但還不至于一千塊錢可以支撐兩年吧?

“平常又不用什麼,吃的用的,全是自己地里種的。有時候,還能把養的雞和蛋賣一些,貼補了油鹽。所以丟們所說的用度,大多就是小孩子讀書的錢了。”

“哦。”嚴綰喟然嘆息。

嚴綰已經在心里有了腹稿,但是在辦公室的時候還是盯著那幾幅跳舞蘭的圖片。

“難道你要用這種花型設計飾?”劉立玲好擊地問。

“嗯,有這種想法,你覺得呢?”嚴綰若無其事。

“我覺得這種蘭花好像不太容易處理......”劉文玲一語既出,又覺得自己過于武斷,連忙吐了吐舌頭,“我只甚跟著學了一點基本功,到現在素描還畫不好,所以隨便亂說的。”

“你說得對,這種花可不那麼容易處理。”嚴綰搖了搖頭,把書夾上了書簽合上,“我比你多了半年多的培訓經歷,當時教我們的唐老師,講授得很好,使我得益非淺。我想,真正對珠寶的興趣,可能還是在他的課堂上產生的。”

“呀,可惜我沒有這樣的機會。”劉文玲羨慕地說。

“我問一下亦......扼,閻總,如果還舉辦培訓班的話讓他給你留下一個名額。”嚴綰想了想,覺得自己的同學,能幫一把的,還是要幫的。

“好。”劉文玲注意到了嚴綰對閻亦心的稱呼臨時改口,忍不住暗暗竊笑不已。

然而,閻氏的培訓班並不是每年都開,所以劉文玲只能暗自嘆氣。

“沒關系,你現在先練素描,這些都是基本功。而且,你可以多看一看名家的設計作品,雖然現在還體會不了妙處,但久而久之,需要你有靈感的時候,這些東西,會不期然地映到你腦海里的。”

“嗯,我聽你的。”劉文玲對嚴綰的話,深信不疑。

于是,辦公室里,兩個人就一起用功。劉文玲對設計是完全的門外漢,而且沒有嚴綰前世曾戴過寶石的經歷,又沒有幼年對美術的基礎,因而進步緩慢。

好在嚴綰一直耐心安慰,劉文玲在氣餒之后再鼓起余勇,仍然跟著嚴綰一邊學素描,一邊卻拼命地翻看大師門的作品集,恨不能把這些圖片,都一一印在腦海里。

嚴綰的設計圖,都是在家里挑燈夜戰完成的。

當最后冠部的裙帶部分處理好,嚴綰才算對自己的作品感到滿意。

“亦心,你看這樣行不行?”她來不及完成效果圖,就拿著草圖對著閻亦心解釋,“這里最主要的部分,是橢圓弧面琢型,具有完全的對稱性。我還要計算一下尺寸,弧面的高低至關重要。太高會減少變彩,而且浪費材料。太薄又會容易破裂,萬一萬一保管不善就廢了了。”

“嗯,這里是什麼?”閻亦心指著設計圖的一側問。

“你看跳舞蘭呀,我這一次相當寫實了。”嚴綰把一枚跳舞蘭拉到了閻亦心的眼前,“不過耳墜的部分因為太小,這部分只能似是而非。”

“嗯,果然很有匠心,把跳舞蘭的飄逸和活潑都表現出來了。如果你把尺寸計算好,明天是星期六,我們就可以開始雕刻拋光了。”

“可是,你會......”嚴綰遲疑地問,“要不要交給閻氏的工廠?”

“這是你和我合作的作品。只要你的設計圖紙計算精良,我的加工水平,你盡可以放心。”閻亦心自負的說。

嚴綰大喜:“那太好了,我現在就把尺寸卡準。”

閻亦心能夠放出這樣的話,就說明對黑歐泊的工藝並不陌生。他打下包票,相信在工藝上絕對能做到精湛。所以她的設計圖就成了最最至關重要的一環。

一只手,情不自禁地就握住了胸口的紫晶茄子吊墜。這是他們合作的處女作,已經在很多場合,得到了好評。甚至現在有不少商家,推出了這枚茄子的仿版。可是在計算弧度的時候,總有一點小小的差別,因而無法更好她表現紫晶的厚重與神秘感。

何況,她的這個設計,本來就是為這塊紫晶量身定做。別人依樣畫出來的葫蘆,形似神不似,看上去已經落了下乘,反倒為她的這枚紫晶,帶來了更大的種秘感。

聽說,這枚紫晶在周撲的推波助瀾之下,已經炒到了十萬的身價。老天,不過是一枚紫晶而已,竟然會飆升得這麼厲害。

嚴綰覺得財帛很能動人心,有好幾次,她都恨不能把這枚紫晶摘下來,送給拍賣會去賺取十萬大鈔回來。

可借,這是她與閻亦心一次合作出來的作品呢!

太具有紀念意義了,嚴綰覺得不應該讓金錢來腐蝕它的身價。在她和閻亦心的心里,都應該是無價的。所以,她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紫晶的身價在水漲船高里,仍然安靜地躲在她的襯衣領口里。

“再想下去,可真的要變成財迷了。”嚴綰甩了甩頭,把心里的私心雜念全都甩了出去。

她專心地用游標卡尺標示著圖稿里的尺寸,一邊還念念有辭,在一邊打著草稿,算著每一個部位的比例。

“你這樣太麻煩了,用電腦的話就方便多了。”閻亦心看她列了一個又一個的豎式,算完一遍,還要驗算一遍。

“嗯,我也這麼想。不知道現在筆記本要多少錢一臺,我想買一臺便宜的,哪怕二手的也好。這樣我在公司里做點私活,也不用像做賊似的了。”嚴綰對于他的這個提議,倒是理科舉雙手贊成。

在公司里習慣了電腦繪一部分的圖,進行一些精密的計算。全手工的效率,實在是太慢了。

“走吧,我陪你去挑一款筆記本。”閻亦心聽到她松口,立刻站起來準備往外走。

“哎,我的圖快完成了,要買的話也完成了這套飾再買吧?現在買回來,用處都已經不是很大了。我聽說美國的筆記本是免關稅的。

“你還真會利用機會......”閻亦心無語。



第一百四十五章 新一輪忘食

因為二天是周六,所以閻亦心勸了兩次,也就聽任之,由得嚴綰又干了一個通宵。

“終于完工了。”嚴綰伸了一個懶腰,“我算了三遍,應該不會錯的了。我們明天哦,不,今天就可以開工了。”

確實,窗邊已經隱隱現出了白色,“可是嚴綰卻不覺得疲備,周身上下,反倒有著無窮無盡的活力。做自已喜歡的事,會覺得有意義吧?

“我現在有知道,什麼工作狂人,我離它的標淮還有無限遙遠。這個美名,應該雙手奉送給你是。”閻亦心咕噥著,把面前的一杯咖啡,仰頭就往喉嚨里倒。

為了陪她!這一晚上,也不知道喝掉了幾杯。興趣是好的老師,此話誠不我欺。嚴綰這樣的柔弱女,為了一張設計圖,竟然也可以通宵不睡,甚至不靠任何東西提神。

“你看,我全都做好了,效率不錯吧?”嚴綰得意地揚著圖紙,“我們去買一點吃的東西,現在就去翠屏山吧!”

“是是是,你效率驚人。”閻亦心寵溺的撫了撫她的長,“你去瞇一會兒!我出去買一點要用的東西,再回來接了你就走。”

“我們一起去。”嚴綰拉住了他的衣角。

“你一夜沒睡,先睡一會兒。不然一會兒開動了切割機,切的就不是黑歐泊!而是你的手指頭了。”閻亦心板著臉,故意作出嚴肅的樣。

“可是,你也沒睡啊”嚴綰看著略顯疲憊的雙眼,喃喃地反駁。

“我是男人!而你是女人。”閻亦心道出了其中的分別。雖然有點強詞奪理,可以拳拳的愛惜之情,卻讓嚴綰再也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

看著閻亦心自顧自地開門出去,臨出門前,還做了一個飛吻的動作。別人做出來,未免帶上幾分輕佻,可是他這樣做來,卻只顯得玉帶當風,溫文爾雅如同謫仙。

直到門重又被緊緊閉合,嚴綰還沒有回過神來。腦海里,仍然是他那個優雅的動作,雖然親厚,但並不過份。

“我真是傻了,不趁著這個機會去睡一覺”嚴綰喃喃地說著,啞然失笑。可是閻亦心的那個動作,卻像成了經典似的,一遍遍地回放。

明明四肢已經疲倦到了極處,可是腦袋里卻亢奮異常,竟是連一絲睡意都沒有。有時候,閻亦心並不刻意地表達自己的感情,卻往往在不經意處,給嚴綰一個大大的驚喜。

嚴綰醒來的時候,感官一個生作用的,竟然是嗅覺。撲鼻的香氣,分絲分縷地鉆進鼻腔,讓她舍不得睜開眼睛。

“醒了?”閻亦心的身上系著圍裙,手里的鍋鏟卻無損于他優雅的氣質。雖然君近了瘡廚,他仍是一副云淡風輕的瀟灑模樣。

“啊,幾點了!我竟然睡著了,還睡得這麼熟”嚴綰一跳而起,因為有點猛!眼前瞬間有點黑。

“這麼著急做什麼?”閻亦心嗔怪地扶住她又將跌倒的身,“你睡了一會兒,我還在做早飯呢!要去翠屏山,也要吃過早飯再去吧?我在粵菜館買了水晶蝦餃和海鮮燒賣,又煎了兩個荷包蛋。雖然還達不到你的水誰!不過也就差了一個檔次而巳。”

“真的?”嚴綰笑吟吟地問,跳到了地上。隨便拖著一雙拖鞋,看著餐桌上兩上黃澄澄的荷包蛋,立刻驚訝地又贊嘆了一聲。

實在是和她的水平,也不差什麼了,除了雞蛋的邊緣有點焦黃。

所以說啊,人要是聰明起來,哪一行都點一點就通。只會做做西餐的閻亦心,居然在她的耳濡目染之下,也練就了一手好廚藝,嚴綰簡直想要得意地大笑三聲。

“對了,我得了一塊火歐泊,變彩很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產自墨西哥。”閻亦心想到了什麼,忽然拉著嚴綰的手,走進了書房。

桌上一塊橘紅色的歐泊,靜靜地躺在雪白的絲絨上。半透明的質地,顯得色調熱烈而有動感。盡管在顏色上,比紅色略差一些,但其他方面的品質,卻無可桃剔。

嚴綰暗自嘲笑了一聲,事實上,等閑品質的寶石,閻亦心根本看不上眼。雖然他並不介意寶石是不是珍貴,但每一種寶石要讓他生出想收下來的念頭,在品質上,卻絕對是挑剔的。

“火歐泊的價錢比黑歐泊要低得多,你可以用它來設計手鏈,造型就用跳舞蘭。”閻亦心笑著解釋,“看到它的時候就替你想好了。手鏈上的花也不能太大!可以和耳墜遙相呼應。這一塊石頭,我大略計算了一下,應該勉強夠了。”

嚴綰喜不自勝,愛不釋手地把玩著石頭:“這樣的一串手鏈套在腕上,可真是擁有百分之百的回頭率了。”

明亮的色彩,再加上跳舞蘭本身飛揚的設計,絕對是一件天作之合。

她一時之間也忘了要起去翠屏山,甚至忘了熱氣騰騰的早餐正在等著她。立刻就拉開椅坐下來,運筆如飛。

閻亦心哭笑不得,咕噥了一句:“早知道還是晚一點再告訴你”

嚴綰早已經充耳不聞,哪怕在她的耳邊打雷,恐怕她也不會皺一皺眉頭。

看著擺了一桌的菜,閻亦心有些哀怨自己的歹命。好容易露了一次身手,偏偏被自己給弄砸了。

“哇,餓死了!”嚴綰忽然扔下了筆,拿起了白紙,“亦心,你看看,這樣的設計好不好?”…“這麼?”閻亦心意外地挺眉。

“本來就已經在腦袋里有了架構,不過是因為沒有合適的材料,所以一直沒有畫下來。只是一張草圖,具體的比例我們去了翠屏山再好好計算。現在先吃早飯吧,好香啊!”

閻亦心失笑:“有點涼了,我去熱一下。”

“不用,粥是熱的!點心也還有一點點溫熱。又不是大冬天,現在的高氣溫還在三十度上下呢!今天氣象學家說,入秋的時間要比往年晚。”

“不是已經立秋了嗎?”閻亦心奇怪地問。

“我昨天早上聽天氣預報的時候,播音員解釋,要連續五天都低于二十二度,能算是氣象學上的立秋呢!”嚴綰含著一塊點心,邊吃邊說,嘴角就不可避免地灘上了一點湯汁。

唇紅齒白,那一點淡淡的褐色,就顯得格外的醒目。閻亦心伸出手,在她疑惑的目光里,替她拭去了唇邊的薄汁。

“這麼大的人了,吃起東西來還像是小孩。”閻亦心寵愛似地笑著。

嚴綰暗暗好笑,自己似乎越來越以小賣小了。前世的自己,恐怕還沒有現在這麼活潑。

“有你老大哥在前面擋著,天塌下來你也比我個高,我當然可以樂天一下啦!”嚴綰笑著做了一個鬼臉,“這個水晶蝦餃好,我一口氣可以吃八個。”

“我還帶了兩籠,明天給你當早飯。山上氣溫低,不怕壞掉。”

“嗯!”嚴綰聽他想得周到,立刻點頭。

隨手把餐碟往水池里一扔,嚴綰嘩啦啦地開了自來火,沒過碗碟。

“走吧,這些碗回來再洗。”嚴綰急不可待地就想跨出大門。

“好。”閻亦心失笑。

從汽車里出來,嚴綰就瞪視著閻亦心車里的兩個大號的袋。上次她準備得再充足,兩個中型的馬甲袋也就包囊萬象了。這一次倒好,以嚴綰的目測,估計住上半個月,食物的問題都會很容易解決。

因為有了上一次的小試身手,雖然材質不同,但大致的工藝流程還是一樣的。嚴綰興致勃勃,做起來也行云流水。

“如果你不當設計師,當個珠寶匠人,也綽綽有余了。”閻亦心笑著調侃。

“行啊,有一天咱們江郎盡,那就以賣藝為生吧。”嚴綰笑著應和。

兩個人一邊說,一邊看著切割機的工作。尺寸算得很準確,閻亦心的這臺切割機,也是搬上來的,據說精確度高。

“不能加熱吧?”嚴綰看到閻亦心用了冷凝劑,問。

“歐泊含有水分,所以畏熱。即使夏天猛烈的陽光,也會使它失去水分而變色!甚而失去閃光。所以我們在加工的過程中,要格外注意這一點。保持歐泊的水分,也就在一定程度上保持了歐泊的變彩。

嚴綰鄭重地點頭,歐泊很就在兩人的手下初具雛形。閻亦心把削下來的材料遞給嚴綰:“你去粗磨,我來精雕。”

“好。”嚴綰二話不說,就埋頭干了起來。

分工合作的結果,這一天的進度特別。夕陽剛剛透過洞半敞的門射進來,兩個人手里的作品,都已經成了規模。

“經過拋光,作品就完工了。今天的效率,前所未有的高啊!”閻亦心伸長了四肢,做了一個伸展身體的動作,然后扭動了一下脖。

長時間維持同一種姿勢,確實又酸又痛。

嚴綰放下手里的兩個耳墜,走到他的身后替他捏著頸骨。

“行了,現在舒服多了。你也坐了很久,不如我也幫你捏捏?”

“那可不行,你手里的力氣那麼大,估計我的頸都會被你捏斷!”嚴綰嘻嘻地笑著避開,“閻大少爺,該吃飯了,正好連晚飯也並作一頓。”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5 09:55 PM

本帖最後由 憶‧無痕 於 2013-3-5 10:07 PM 編輯

第一百四十六章 前因后果

整整一個雙休日。兩個人足不出戶,不僅完成了黑歐泊的全部工藝,連那套火歐泊也都打磨拋光。

“這火歐泊做手鏈,效果竟然比黑歐泊還好。”閆亦心拿起手鏈,戴到嚴綰的手上。

雖然沒有穿禮服,可是嚴綰的皮膚白而細膩,又有一種少女特有的天然光澤,即使是休閑打扮,也自然而然地顯出一種華貴氣來。

“有這一套首飾,出席新人獎的頒獎典禮,也可以說得過了。”閆亦心笑著說,“等你捧個新人獎,更令人揚眉吐氣。”

“如果拿這一套出去參賽,也許還有可能。”嚴綰愛不釋手地摸著的首飾,“那一套畢竟還是稚嫩了。”

“不。你的設計進境神速,拿給劉離看,估計他也要扼腕長嘆。”

“為?”

“你是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日后的成就,一定能超過他。”

嚴綰心里惴惴可能?”

劉離出身珠寶世家,本身的資質又是上佳,在珠寶業內也是有名的青年才俊。她能超得過他嗎?

“不可能?劉離像你這樣的年紀。可沒有你這樣的風光。雖然說他拿過新人獎,但那時候他已經二十三歲了。”

嚴綰頓時赧然,如果按照她的實際年齡,她已經二十五歲,比劉離當時還要大。幸好讓時光之箭縮短了七年,讓從頭開始學起,當真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那是我運氣好。”嚴綰暗叫一聲慚愧,岔開了話題,“我們時候去美國?我要和同學事先打個招呼,上課的時候別忘了幫我點名。”

“我們星期四走,美國和我們的時差,會丟掉一天的。”

雖然讀的是文科,但是嚴綰更對平面上的地理感興趣,時差卻有點搞不明白,這時候自然也不會“好學不倦”,只是點了點頭那我星期三就和同學去打好招呼,讓她們幫我點個名。”

本來,嚴綰是屬意陳曉蓉的,兩個人的友誼可以追溯到很小的時候。可是自從嚴綰陳曉蓉故意不替她點名的時候,就對這個真正失了望。

哪怕交情不樣的同學,在這種事情上,還是肯幫忙的。

禮服很華美,通身的雪白色。輕紗至少分了三四層,迤邐地拖在地板上。嚴綰有點愕然,看到鏡子里眉目如畫的,她忽然就想到了婚紗。

因為是白色,所以在設計上。領口和裙擺,就不可避免地設計了繁復的花樣。到了腰身的地方,卻陡然化繁為簡,卻更襯托出嚴綰不盈一握的腰身。

“這件衣服……一定很貴吧?我看,后面沒有四個零,是絕對買不下來的。”嚴綰苦笑地扭頭,看向身后正專注看著的閆亦心。

“租給你穿的,你付租金吧。”閆亦心回過神來,開了一句玩笑。

“明明是為我量身定做的,還說租金?”嚴綰嘆了口氣,“要是我再堅持,那就是矯情了。這件禮服,我就先收下。”

閆亦心愕然地瞪著她,好半天才懷疑地問為忽然像是變了性子似的?”

“因為這次不光是代表,也代表閆氏啊。所以,我借用一下這件禮服,也算是說得。這套首飾,算是替閆氏作代言啦!”嚴綰做了一個鬼臉,“何況,衣服實在是太漂亮,沒有女孩子可以拒絕得了華美的珠寶。同樣。也拒絕不了華麗的衣服啊!要我斥資買下,又沒有這個實力,所以只能理直氣壯地借用一回啦!”

閆亦心還是一臉古怪地看著她,顯然是不她的說辭。一個人的改變,不是說改就改的。

“好吧,其實我是這樣想的。這次我戴著這套珠寶去美國亮相,樣也會讓它們身價增加一點點吧?我也不打算把它們留下日后購買,就由你去賣掉,彌補禮服的差價可好?”

“恐怕這些差價,還不止買這一件禮服呢!那你可是吃虧了吧?”閆亦心笑著搖頭。果然,嚴綰還是那樣的性子,不肯沾上哪怕一點點的便宜。

“咱們中國有句老話,吃虧就是占便宜。所以,說來說去,還是我占了大便宜的。”嚴綰看到說服了閆亦心,頓時又笑靨如花。

他們都不用準備行李,嚴綰還是照常。設計師的調令已經報上去,只等她從美國參加完頒獎典禮就能批復下來。嚴綰盤算著的薪酬收入,一個月五千的底薪,再加上總有三四千的獎金,那就差不多一萬了。

以后再跟著閆亦心去印度或者巴西,也能夠多收幾塊石頭。像黑歐泊這種的極品縱然不敢想,但碧璽和托帕石之類的,還是可以多多益善的。

一下子,眼前就出現了五光十色的寶石,等待著她畫下設計圖,切割打磨,然后成為一件件美麗的首飾。

把石頭變成首飾,半點的脖子和手臂。那可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呢……

“嚴綰。”清冷的聲音,既陌生又熟悉。

熟悉,當然是因為每周的例會,都會聽到兩句干巴巴的匯報。陌生,那是因為私下里,嚴綰和沈思薇實在說不上有交情。

“嗯?沈?”嚴綰疑惑地看著她,才原來擋了沈思薇的路。盡管明對方設計陷害,但現在也不是計較的時候。嚴綰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避到了一邊。

可是沈思薇卻沒有抬腳,而是站在原地,深深地看著嚴綰。

嚴綰被她的目光看得心里發毛,臉上卻露出了詫異的神色沈?”

沈思薇忽然冷哼了一聲你可真是運氣好的沒話說,攀上了閆亦心的大腿,就都有了。難怪有人說我埋頭畫設計圖,哪怕畫到頭發白了,也趕不上你的成就。”

“誰這麼說的?”嚴綰心里一動,想也不想就追問。

“這你就不用管了,自然是我認識的人。”沈思薇的臉上沒有表情,“我只是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不管在哪里,這些暗箱操作都不會少。”

“閆總並沒有在公事上對我多加關照。”嚴綰反駁。

“看起來沒有。但是他把你的作品送展,不是對你的支持嗎?”

“當時我以為不過是去墊底的。”

“有閆亦心替你打點,至少也能進入復賽。”沈思薇恨恨地瞪著她。“看來,這一次的設計師名額,是被你搶走了。”

嚴綰對她沒有任何好感,但也不至于和她在公司發生口角,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我沒有搶任何人的名額。實力,才是最重要的。”

“實力?你以為的實力真的很超群嗎?如果不是閆亦心替你在前后打點,你覺得可以闖進前十?也許連給評委們點評的機會都不會有。”

嚴綰眨了眨眼睛你的意思是……”

“別以為實力可以決定一切,如果沒有機會給你,實力再強也是白搭。你覺得我就一定不如你嗎?只不過我沒有抱住閆亦心的大腿而已。”

這話說得可真夠難聽的。

嚴綰覺得有點刺心藝不如人,何必眼紅?”

“眼紅?哼,我只是沒有一個閆亦心。為我鞍前馬后地打點罷了。要不然,這次的新人獎,也不一定就是你的天下。”

沈思薇說得有些高亢,嚴綰看到走廊的那一頭,正走的閆亦心臉色一僵。沈思薇的這句話,很顯然,閆亦心也聽到了。

他的眼睛,遙遙地看,落在嚴綰身上的時候,明顯地可以看出擔憂的神色。

“如果沒有實力,就算有別人肯抬舉,也是枉然。我就不信,沈的背后,沒有人肯出力呢!”嚴綰忽然心里一動,臉色又輕松了起來。

沈思薇如果不是為了某種利益交換,也不至于下那麼大的力氣對付吧?

答案幾乎呼之欲出,想必陸氏的人答應了替她打點。

沈思薇臉色發僵,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只不過進了前十,有好得意的!笑到最后的,才是笑得最好的。”

“你也參賽了?以陸氏的名義?”嚴綰飛快地問。

“不關你的事吧!”沈思薇臉色一變,可是仍然高傲地揚著頭,臉上是不屑。

“但你是閆氏的人,能通過陸氏參賽?”嚴綰疑惑地問。

“你倒還真有閑心管別人的事,管好你吧!”

“閆總是我的男,他幫我是天經地義。你呢?陸家和你年齡相當的,也就一個陸文俊,還比你小兩三歲吧?我是名正言順,你倒有點抱人家大腿的嫌疑。”嚴綰粲然一笑,即使自然光線不足,可是這個笑容,仍然有著亮麗的色彩。

“你!看誰最后拿到新人獎,到時候再來笑吧!”沈思薇冷笑,頭也不回地就擦身而過。

嚴綰遲疑了一下,才邁步從女洗手間的走廊前走向閆亦心。

心里還在不斷地轉著念頭,從沈思薇的這番話聽起來,十有八九,她也在十人的名單里面。只不過她的名字。是由陸氏報送的。倒還真應了那句身在曹營心在漢的話了。

只是,閆亦心嗎?



第一百四十七章 另有乾坤

“嚴綰,並不是你想像的那樣。”閻亦心的一句話,

“我想像的是怎麼樣?”嚴綰莞爾一笑,“我還不至于清高到以為,可以憑借一己之力,就混進新人獎呢!有你幫我,才能夠沒有后顧之憂啊。再說,你是我男朋友,不幫我還幫誰?你要是幫了她,我可是會吃醋的哦!”

閻亦心看著她的巧笑倩兮,一時有些狐疑不安。她這是什麼意思?真的不怪他自作主張把她的作品送去參評嗎?而且,在海選初期,他當然也是費了一點心思的。

如果嚴綰真的僅僅十八歲,也許她會覺得閻亦心的動作,是對她能力的一種侮辱。可是她在學校畢業的三年里,畢竟多少也見識了一些人和事,怎麼可能不知道評獎背后的初期cào作呢?

所以,她想明白了以后,就把這件事真正拋到了腦后。

“剛才我聽沈思薇的意思,似乎她的作品是由陸氏送去的。她是閻氏的人,這樣也可以嗎?”

“想必是用的另外一個名字吧。”閻亦心見怪不怪,從嚴綰的神色里,看到她對他的自作主張並沒有惱意,頓時放下了心,“如果她能捧回新人獎,自然就可以揚眉吐氣飛地往陸氏去。”

“啊?這樣的話,對閻氏來說……”

“放心吧,前期當然可能有一點cào作的成分,但是進了復賽,已經是各憑實力。評委們都是見多識廣的人精,沈思薇的作品,雖然不知道是哪一件,但是看她平時的風格,要想奪魁,還有些難度。”

“如果拿個二三的……”

“你能拿到這些名次,當然就已經是很了不起。但是她麼……可不行。”閻亦心的笑容有點冷,“只要沒有捧起新人獎,她的后路就算是被斬斷了。”

嚴綰有點不明白,眨了眨眼睛。

“畢竟是我閻氏的人,用陸氏的名義去參賽。勝了固然瑕可掩瑜,敗了就是一敗涂地,再也沒有轉寰的余地。”

嚴綰吃驚地看著早已經沒有了人影的走廊盡頭,想不到沈思薇竟然這樣的xìng烈!其實,從嚴綰的角度來說,她根本沒有和沈思薇一爭長短的念頭。

可是人家偏偏要把她放到火上烤,結果……

一時間,嚴綰倒還真不知道,是希望沈思薇能奪冠,還是落在三甲之外了。

“咦,上班時間,你怎麼會來找我?”嚴綰忽然奇怪地抬頭。

“我是來找劉離的。”閻亦心無奈地苦笑,“沈思薇那句話說得那麼尖利,整層樓的人,大概都聽得見。”

嚴綰知道他耳力特別好,未必真是整層樓的人都能聽見。關在辦公室里的劉離,好奇心一向比別人更強,就沒有探出腦袋來。

解決了沈思薇,嚴綰的情緒還十分高昂。再加上昨天不到黃昏就完成了全部作品的后續工作,所以睡了一個好覺,自覺神清氣爽。

就算在畫草圖的時候,也忍不住輕輕地哼歌。

“昨天和閻總約會得很愉快?”劉文玲忍不住猜測。

這話,似乎也對。嚴綰笑而不語,從最初的羞澀,到現在的處之泰然,也許是自己在不斷地成長,所以自覺縮短了與閻亦心的距離。

還有一個原因,嚴綰當然是不會承認的。康繡杏的出現,讓她感到了危機,所以很自願地把閻亦心男朋友的身份給定了下來。

幸好那丫頭將回加拿大,不然的話,也不知道她又會使出什麼手段來。嚴綰不能肯定那場車禍是不是康繡杏喪心病狂的表現,但是至少偶爾在宴會上出現,就不給她好臉色。

比如今天晚上的宴會,據說是閻老太爺的壽宴,順帶為她送行。由此可見,閻家和康家的交情,非是一兩代的延續。

嚴綰想到這里,笑容就垮了下來,幽幽地嘆了口氣。

“怎麼啦?一會兒就晴轉陰了?”劉文玲奇怪地問。

“沒有什麼,你看我的這個設計還行嗎?”嚴綰把剛剛完成的草圖拿給劉文玲看,“我用的是黃晶,價格不高。不過用心在款式的新穎上面,采用的是心型,外面是碎鋯石。”

“這是五線譜里的小蝌蚪?”劉文玲疑惑地問。

“對!”嚴綰點頭,“只不過我在符桿上加了一點變化,用交叉的X形,尾端收細,這樣可以更好地突出這顆心型的黃晶。水晶的折shè率不高,但是價格也相對的,屬于低檔寶石,很適合一般愛美女士佩戴。”

“也就是說,這些變化,只是為了托出這顆黃晶的?”劉文玲很好學,雖然沒有上過培訓班,但是平日里也是書不離手。首飾的基本原理,不管消化不消化,都一股腦兒地記在了心里。

“對,就是我們平常說的主寶石,所有的碎鑽也好,碎鋯石也好,還有這些金屬的架子,都是為了襯托主寶石的。”嚴綰點頭。

“我還有一點不明白。”劉文玲忽然瞇起了眼睛。

“哪一點?”嚴綰饒有興趣地問。因為她也沒有更系統地學過珠寶的專業知識,所以很願意和劉文玲一起探討設計上的問題。有時候,教學相長,是會令討論雙方都獲得長足進步的方式。

“明明鑽石更珍貴,為什麼你的設計,大部分都是這些不是很值錢的水晶、托帕石呢?”

嚴綰當然不會把閻氏最近的現金流出現困難的狀況向劉文玲和盤托出,只是笑著彈了彈自己的設計圖:“因為這些寶石比較便宜,就算大批量生產到最后賣不出去,積壓了庫存,也不會損失太大。”

“你設計得那麼好,怎麼會賣不出去呢?”

“如果我設計鑽石的話,就不會有這麼多的靈感。比如這顆水晶,如果換成鑽石,切割成心形的品質就要比割成圓多面型要求更高,而且更加費料。那麼這張設計圖要想面世,就需要等候合適的機緣,而且不可能大批量生產。”

“哦,是這樣啊!”

“所以,如果你有設計的靈感,不如也從這些低價位的首飾開始。這些首飾價格低廉,這樣一件,賣出去也不過上千元,普通的工薪階層都能買得起。如果換成鑽石,一克拉的重量,至少要上。”

“差得確實很多,我覺得水晶也很好看。”劉文玲笑嘻嘻地說著,替嚴綰整理草稿,畫出三視圖。

盡管不具備獨自設計的能力,但是幫助嚴綰畫一些現場的三視圖,劉文玲倒還是越畫越純熟了。

“怎麼還在畫圖?”閻亦心走進來的時候,嚴綰和劉文玲都還沒有走。一個在畫三視圖,一個則在畫一張新的設計圖。

“下班了?”兩個廢寢忘食的女生同時抬起頭,臉上是一色的茫然。

“你們不看光線都暗下來了,也虧你們兩個,燈都不開,就這樣畫圖……”閻亦心苦笑著搖頭,瞥了一眼劉文玲,心里也暗暗詫異,這女孩子,看起來也是個能夠吃苦的。

“你又設計了一款黃晶?好了,沒有完成的事情,明天再來做吧。”閻亦心的語氣,卻像是有點不高興。

“那我先走了。”劉文玲吐了吐舌頭,把辦公室還給他們,拿著簡易的布包,一溜煙地就跑了出去,讓嚴綰哭笑不得。

“路上小心!”她在劉文玲的身后叫了一聲,聽到回答的聲音,已經在電梯口。

“你現在要考慮設計鑽戒。”

“我知道啊,可是發布會還沒有開,我也沒有看到鑽石的樣子,雖然有好幾個構想,但是不知道合不合用。所以,我想趁著這個機會,設計幾款中低檔的寶石。閻氏的現金流嚴重不足,中低檔寶石雖然單價不高,但是銷量大。如果形成閻氏的特色,我覺得應該對閻氏的現金流量有所補益吧?”

“你是在替我考慮?”閻亦心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

嚴綰不好意思地說:“也不全是啦,只不過我喜歡看到大家都有能力戴上寶石,而不是那些玻璃珠子。”

“咦,你這張設計圖又是什麼?”

“是碧璽和水晶的一款,我起了個名字叫花開富貴。這兩顆是綠碧璽和紅碧璽,這兩顆是黃水晶和紫水晶,用料都不用很大。”

“一件首飾用四種顏色的寶石?”閻亦心一時之間有點接受不了這樣的理念。

“這樣多好啊,同樣花這麼多錢,可以擁有四顆不同顏色的寶石,我想很多女孩子應該會喜歡的。”嚴綰振振有詞,“而且用料不大,定價也不過在兩千到三千之間,一般的白領發了工資就可以買回去了,甚至不用和別人商量。”

“你的想法倒是稀奇,畫出效果圖來再說。”

“肯定很漂亮啦!本來今天可以把設計圖完稿,你看看,被你打斷了靈感。”嚴綰有點惋惜地又做了下來,“我畫完了再回去吧?大不了今天喝粥,將就一頓嘛!”

“不是說好了,要陪我回去參加宴會的嗎?”閻亦心無奈地苦笑。

“啊,對不起,我忘了。”嚴綰一拍腦袋,跳了起來,“糟糕,我沒有化妝,也沒有換禮服,好像有點來不及了!”

閻亦心忍笑:“雖然是見公婆,可不是那樣的用意,要那麼隆重干什麼?走吧,我們回去換衣服。”

嚴綰急急忙忙地把設計圖收下了保險箱,連劉文玲畫的三視圖,也順手放了進去。吃過一次虧,現在嚴綰可小心多了。

拔出鑰匙的時候,還順手把密碼撥露。

“我還穿那件紫色的禮服吧,或者旗袍?”嚴綰在路上征求著閻亦心的意見。

“紫色的吧,可以配你的紫晶項鏈。”閻亦心隨口建議,“玉的好壞差別太大,現在也來不及去找一塊好yù。旗袍配別的首飾,不太合適。”

“嗯,那行。”嚴綰答應了一聲,飛快地換好了禮服。這樣倒是省心,紫晶茄子反正一直都戴在脖子里,連晚上睡覺都沒有取下來過。

一則是因為她只有這麼一件上得了臺面的首飾,另一則,就是因為這款吊墜,于她實在是意義非凡。

“這樣就很好。”閻亦心微笑著替她把一縷碎發掠到耳后,想了想,又勾了下來。

發鬢微露àn,反倒添了一種成熟女子的風韻。

“怎麼了?”嚴綰奇怪地問。

“綰,其實你很美。”閻亦心笑嘆,“可惜我一開始竟沒有看出來,還以為你長得不過爾爾。”

“是嗎?”嚴綰哼哼了兩聲。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嚴綰不太用心打扮,並不代表她心甘情願當丑女。

“也許是因為你倔強的神態,分了我過多的注意力。”閻亦心失笑。

“讓你想起了康……”嚴綰咬著唇。

閻亦心早已經后悔得想要要掉自己的舌頭,隨意的一句話,也能讓嚴綰聯想到康繡桔,可見平時她其實是多麼忌憚的。

空氣,似乎一下子凝滯了下來。

“對不起,綰。其實你們只是一眼看上去有點像,二眼,就能夠很輕易地分辨出兩個人之間的不同。她的凝肅,帶著大家族的高傲。而你的冷然,卻是由于靈空和不屈。”閻亦心試圖安慰,可是又覺得自己的說法,過于抽象。

嚴綰忽然揚起了頭,目光雖然仿佛留在了閻亦心的身上,卻又仿佛什麼都沒有看到,臉上的神色,淡到了極處:“走吧,宴會要開始了。”

她有點心神不寧,但並不僅僅是因為那個現在已經香消yù殞的康繡桔。和一個死人吃醋,多少有點可笑。擺在眼前的,卻是晚宴上即將遇到的兩個人,閻老太爺和康繡杏,都對她持有敵意。

一路上,閻亦心一直都在打量著她的臉色,幾次想要開口,卻又不知道怎麼說。在雙方對決談判的時候,他可以談笑風生。可是對于這樣的嚴綰,心里縱有千百句話,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到了嗎?”嚴綰忽然震動了一下,看向掩映在綠樹叢中的莊園。

“綰,你就是你,不是別人。”閻亦心也只能用這樣的一句話,權作安慰。

嚴綰看著眼前規模宏大的莊園,忽然嫣然一笑,“我知道。不過,我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

她的目光,看向了剛剛走出大廳門口的康繡杏。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5 09:56 PM

第一百四十八章 掩飾的怨毒

嚴綰看著粘在閆亦心另一邊的康繡杏。忍不住暗中又嘆了口氣,走進大廳來的第二十聲。

這女人,可真是打不死的小強。不管閆亦心明示暗示,反正一概只當聽不懂。明明十八九的年紀,卻偏偏充小扮嫩。天真地看向閆亦心的眼神,讓嚴綰以為她是個不諳世事的少女。

雞皮疙瘩已經積累了厚厚一層,卻還沒有機會抖落。有時候,嚴綰覺得這康繡桔也真臉皮厚得厲害,借著姐姐曾經和閆亦心的那一段,硬著頭皮就往閆亦心的身上蹭。

“杏子,見過爺爺了沒有?”閆亦心無奈地看向身邊的嚴綰,卻見她面無表情,昂首直視。

“當然見過啦,老爺子說很高興借這個機會替我送行呢!”康繡杏說著,眼睛還故意地瞟向了嚴綰。那意思,表達得再明顯也沒有了。閆老爺子特意為她餞行,這其中的用意,不必擺到臺面上來說。

嚴綰只當沒有聽出她的言外之音,只是笑吟吟地瞥了一眼閆亦心。

“爺爺一向很喜歡杏子,把她當成孫女兒看的。”閆亦心也只是淡淡地解釋了一句,似乎就把他和康繡杏之間的關系。定義在了兄妹上。

無疑,這是令康繡杏不能接受的關系。但是目前,似乎唯有這樣的關系,可以讓她有理由光明……不正大地膩在閆亦心的身邊。

“不過,亦心哥哥,你怎麼把她……”康繡杏說到這里的時候,下巴微微一抬,對著嚴綰的臉,說不出的輕蔑,“帶來了呢?爺爺可不會希望看到你和她一起賀壽的。”

“嚴綰是我的女朋友,我不帶她來,還能帶誰來?”閆亦心輕笑,把嚴綰拉得更近,“杏子,你一直把我當哥哥,嚴綰以后就是你嫂子。”

這話,說得可真是俗氣啊!

嚴綰皺了皺眉,可是不能否認,私心底里,卻有一種甜蜜感,由此生發。閆亦心這是向康繡杏說明,非她莫娶呢!不是普通的情人,否則也當不起“嫂子”二字。

因為心里輾轉的念頭太多,所以嚴綰沒有注意到,康繡杏看向她的目光,充滿了怨毒,和她一意裝出來的嬌憨迥然不同。

閆亦心也沒有注意。因為他正悄悄地打量著嚴綰的臉色。康繡杏可以毫無顧忌地拉住他的手,但是他攜二美同時進廳的舉動,對嚴綰來說,實在是不公平。

“我明白。”嚴綰輕輕地捏了閆亦心的手臂一下,莞爾一笑。盡管對上閆老太爺,她還是心有惴惴。但是她知道,閆亦心在她的身邊,從來沒有想過要放棄。

所以,她也不會放棄!

屋頂上的巨大吊燈,落在她的睫羽上,頓時瀲灩生姿。

閆老太爺穿得花團錦簇,仍是當年曾經流行的唐裝。綢緞的布身,在燈光下仿佛是摻了金絲銀線,華麗非凡。

閆亦心始終挽著嚴綰的手臂,即使是迎賓客的時候,也沒有放松。閆老太爺臉色鐵青,偏偏兒子雖然沒有帶苗女出席,卻對嚴綰很是友好。

這父子兩個,簡直是不想讓他的壽筵安生!

閆亦心其實不想刺激祖父,如果不是閆老太爺用壽宴“順帶”替康繡杏辭行的話,他還想用三年的時間。慢慢軟化老爺子。

他不想讓別人誤會嚴綰和他的關系,所以才會在這樣的場合,帶著嚴綰出席。面對著賓客的竊竊私語,他仍然臨風獨立,似乎他和嚴綰,本來就是一對被別人祝福的佳偶。

康繡杏自然心中不服氣,可是閆亦心顯而易見的維護,讓她又無從下手。盡管她留在閆老太爺的面前“承歡”,可是眼尾卻一直瞄向閆亦心和嚴綰相握的手。

恨啊,簡直是恨得牙齒癢癢。

閆亦心和嚴綰不知道低頭說了些什麼,嚴綰淺淺地微笑著,化了淡妝的臉,比平時看起來更見美麗。而讓康繡杏感覺刺心的,卻是她眉梢的那一點淡淡喜氣。

憑什麼站在閆亦心身邊的那個人是嚴綰?康繡杏憤憤不平地想著,手指甲無意識地在身邊的硬木紅椅上劃了一道又一道。

“杏子啊……”閆老太爺忽然開口,康繡杏急忙又擠出甜美的笑容,湊近了閆老太爺。

“爺爺!”

“你后天一早就要回加拿大,今天就去和亦心多說說話吧。”閆老太爺的笑容,看起來很慈祥。

“亦心哥哥有人陪著呢!”康繡杏噘著嘴,“今天是爺爺的壽誕,可是亦心哥哥卻只顧陪著那個女生!老說我小,可是她跟我同年啊!”

閆老太爺不置可否,只是笑笑:“她呀……不是你的對手。”

康繡杏眼前一亮,閆老太爺的目光,卻落在閆亦心的身上。

“爺爺,那我去找亦心哥哥了!”康繡杏笑靨如花,“等我從加拿大回來,再給爺爺帶好東西哦!”

閆老太爺笑著點頭,康家之所以把康繡杏送往加拿大讀書。是因為本身在加拿大有一些實力。最近加拿大又出現了一條礦脈,如果能供應給閆氏的話……

他嘆了口氣,看著康繡杏一臉撒嬌的笑容,和嚴綰分立在閆亦心的左右。如果是在以前那個時代,讓康繡杏做個正妻,嚴綰做個如夫人,倒也容易安排。不過,雖然只是和嚴綰有過一次接觸,但是閆老太爺明白,嚴綰是不可能甘心成為地下情人。哪怕堆了一座金山給她,或許仍然會選擇拒絕。這女孩有一種骨子里的驕傲,也不知道是從何而來。

“嚴綰,今天你可真是漂亮。”劉離來得稍晚一些,而且沒有帶女伴。一走進來,就無視康繡杏,而直接向嚴綰打招呼。

“你也來啦!”嚴綰微微一笑,看來劉離和閆氏的關系,也親近得很呢……

“是啊,有點晚了,我先去向老爺子賀壽。”劉離笑嘻嘻地看向閆亦心,“不過,亦心,你也太不夠意思了。一人獨擁二美,卻看著我孤家寡人。不如分一個給我吧?嚴綰是你的心上人,一定不肯,把妹妹借我一用,總是可以的吧?”

閆亦心失笑:“杏子,你就去安慰安慰這小子受傷的心靈吧!”

嚴綰感激地朝劉離笑了笑,他可真是及時雨啊,用這樣的方式把康繡杏帶走。她已經在周圍眾人的目光下,有點焦躁不安了。

如果是看不起自己的出身,嚴綰還能夠從容應付。可是康繡杏這樣往閆亦心身邊一站,卻讓她感到了無形的壓力。劉離一出口。讓嚴綰頓時松了口氣。

不管康繡杏願不願意,劉離等于替閆亦心表明了態度,在嚴綰和康繡杏兩人之中,康繡杏永遠只是妹妹。

康繡杏恨恨地瞪了一眼劉離,閆亦心卻已經很大方地把她交給了劉離:“杏子正好也沒有男伴,今晚就交給你了。”

他看著嚴綰一笑,湊近了她的耳根:“繡杏后天就走,我們的眼前就輕松了。”

嚴綰“撲嗤”一聲笑了出來:“這話,你怎麼不當著康繡杏的面說?”

“還用得著說出來嗎?繡杏雖然天真,可也不是笨人。只不過,有點執拗。因為從小被嬌縱慣了,所以得不到的東西,在她看來就是最好的。”閆亦心故意苦著臉,嚴綰哂然一笑,一晚上的郁卒,就這樣輕輕揭開。

康繡杏再不情願,也不能再死皮賴臉地留在閆亦心的身邊。所以,雖然對劉離恨之入骨,卻又只能乖乖地站在他的身邊。

一時間,也不知道轉了多少個念頭,劉離卻似渾然不覺,仍然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樣。把閆老太爺逗笑了以后,他居然也不離開,只是留在附近和人談笑。

這不明擺著,是把她拉離閆亦心方圓數米之內嗎?

臉部微側,看到閆亦心和嚴綰如同一對璧人,正站在明亮大廳的一角。閆亦心臉上的笑容依然溫和,嚴綰的笑容,仿佛也和他應和似的,溫柔可親,卻偏又帶著兩分清冷。

康繡杏氣恨地把臉轉開,卻又時不時地再瞄過去一眼,對身邊這個談笑風生的劉離,更是恨不能現在就撲上去咬上一口。

那兩個並肩而立的人,卻根本沒有余暇,把目光再分給她。他們和周圍的賓客說說笑笑,氣氛似乎很和諧。

嚴綰變換了一個站立的姿勢。閆亦心立刻側頭低笑:“緊張了?”

“看你那個,一副對我苦大仇深的樣子。”嚴綰把嘴往邊上努了努,可是目光卻仍然看著面前的一對青年才俊。

閆亦心游目回顧,卻看到康繡杏看向嚴綰的眼神,充滿了怨恨,完全不像她平時表現出來的天真。康繡杏的目光和他一撞,立刻收斂了臉色,擠出了一個甜蜜的笑容。似乎剛才的一瞬,只是他的錯覺。

然而,閆亦心聯想到她買通的人差點把嚴綰撞成重傷,心里忍不住一寒。也許,他對康繡杏一直都看錯了。

唇角的笑容,卻還親切溫和。嚴綰側頭,對他眨了眨眼睛,莞爾一笑,又和對面的貴婦人商討起了珠寶玉石。

盡管她的出身和別人不能比,但是首飾,卻是撕開女人防線最有力的武器。以嚴綰對珠寶的熟悉和把握,和誰聊起來都不會冷場的。

閆亦心卻在應和中陷入了沉思。



第一百四十九章 逐鹿

嚴綰的行李很簡單,除了禮服和飾,其他的也就兩套換洗的衣服。而穿在身上的,仍然是全棉的T恤和一條休閑褲,簡單得像是鄰家女孩正要去郊游踏青。

“嚴綰,你年紀還輕,這一次新人獎不能折桂,還有下一次。”閆亦心看到嚴綰在飛機上有點坐臥不安,忍不住低聲勸慰。

“我不是為了頒獎,大不了就是十,已經是很好的結局了。”嚴綰愣了一愣,才笑著說。自己虛度七載,可值得賺大了。扣掉了這一次,四年后,她還有機會再次參加新人獎的角逐。

而四年后,她相信隨著自己的成長,會努力朝著“捧杯”這個目標靠近。

也許是因為年齡的優勢,所以她對這一次的獲獎,心態真的很好。

“那你怎麼……”

“我是在想,這一趟飛機,如果換成經濟艙的話,可以省下多少錢,也許足夠買一臺筆記本了吧?”

閆亦心哭笑不得:“你居然在想這個!你喜歡什麼樣子的?我送一臺給你。”

“我自己去買,要小巧玲瓏,便于攜帶。”嚴綰做了個鬼臉,從手袋里拿出昨天剛剛完工的設計圖,“亦心,你看看我的新設計。我覺得用四種顏色來表達這四片花瓣,不僅顏色豐富,而且用十八k白金,勾勒出復古的花紋造型,然后鑲水晶和碧璽。碧璽和“辟邪”諧音,很合中國人的固有觀念。如果我們以碧璽為主打的話,也許可以打開中低檔寶石的局面。”

對于這樣一個“工作狂”,閆亦心只能無語以對。但是嚴綰這個似乎隨口而出的提議,卻讓閆亦心心中一動,看到了潛在的商機。

看著嚴綰興致勃勃的臉色,忍不住張開了雙臂,把她的腦袋,摁到了自己的肩上。

“這一路上要十來個小時才能到達目的地,你昨天忙著完成設計圖,一定沒有睡好。趁這個機會,好好地睡一覺吧,到紐約了我再叫你。”

嚴綰打了一個呵欠,興奮漸漸退卻,睡意卻緊接著就上涌了。

閆亦心看著她安詳的睡容,忍不住想到了昨天和康繡杏的對話。

康繡杏比他們早一天赴加,閆亦心沒有去送行。

“杏子,我明天也要去美國,還要整理行李,手邊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情要處理,就不去送你了,祝你一路順風,學業有成。”閆亦心的話,說得冠冕堂皇。盡管還不能完全確認,但是康繡杏那晚上一閃而逝的怨毒,卻讓他心生警惕,嚴綰的車禍也許是真的與她有關。

“亦心哥哥,我這一去,可是要很久才能回來的!”康繡杏最擅長的,就是扮小可憐兒,“而且,如果你要去美國,不如我和你一起走嘛,我可以到華盛頓轉機。”

“我是去紐約。”閆亦心皺眉。

康繡杏只呆了一呆,就尖叫了起來:“你是陪那個嚴綰去……”

閆亦心很大方坦然地點頭:“嚴綰是我的女朋友,我當然要陪她去。”

“你還記得姐姐嗎?如果姐姐……沒有出事,你們會不會在一起呢?亦心哥哥,你會不會成為我的姐夫?”

盡管隔了那麼久的歲月,可是提起康繡桔,閆亦心還是覺得心臟像是被刀割過了似的,生生地疼痛。

看著康繡杏,他竟然無法把頭搖開。康繡杏眼睛里的得意和欣喜,讓他的頭,搖得很沉重。

“不會的。你不會忘記姐姐!你看到,難道不會想起姐姐嗎?我們長得這麼像,你看我的眉毛,還有眼睛,都說和姐姐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閆亦心閉了閉眼,硬起心腸:“不,哪怕你姐姐復生,我也只要嚴綰。”

康繡杏出的尖叫,幾乎震破他的隔膜。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康繡杏卻像瘋了似地抓住他的胳膊,拼命地搖頭。

“別找嚴綰的麻煩,我不希望自己當成妹妹呵護的杏子,不再天真善良。”閆亦心很認真地說。

康繡杏臉色一白,她瞪著閆亦心搖頭:“你在說什麼?我不懂。”

可是她眼睛里一閃而逝的慌亂,卻證實了閆亦心的猜想。

他掙脫了康繡杏八爪章魚一樣攀住他的手臂,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硬起心腸,他沒有回頭,所以不知道康繡杏眼里的絕望和不甘,幾乎刺破他的背脊。

“亦心……”嚴綰睡夢中的喃喃低語,把閆亦心從回想里拉了回來。看著嚴綰微皺的眉心,他忍不住心疼。伸出手,輕輕地把她眉間的褶痕抹開,心里卻忽然踏實了起來。

上天待他不幸,讓康繡桔在花樣年華的時分亡去。上天待他何幸,讓他在數年之后遇到了嚴綰。

他們的時間算得很緊,到的時候已經是美國的黃昏。在賓館里草草地用完了下午茶,溫熱的咖啡滑入胃中,感覺精神就是一振。也來不及欣賞國際性大都市的繁華,兩個人換上禮服就直接趕往頒獎現場。

嚴綰現在可算明白了,為什麼大部分的頒獎典禮都喜歡在晚上舉行。這才是珠寶的盛會,燈光下,鉆石、紅寶石、藍寶石、貓眼石、祖母綠……無數的珍貴寶石,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這是一場珠寶的大比拼,嚴綰再次確認,能夠參加這個所謂新秀獎的,都有著極強的經濟實力。對沈思薇曾經說過的,沒有熱操作進不了復賽,倒是有相當深的認同感。

她一眼就看出來,這些鉆石,可不是立方氧化鈷或者合成鉆石之類的替代品,一顆顆都貨真價實得很。

如果說嚴綰在前一刻,還覺得自己的禮服過于華麗,這一刻,就覺得自己像是被卷入大海的一葉小舟,落在人群里,根本就濺不起一點浪花。

她引起別人的注意的原因,那也絕不是設計精美繁復的花邊,而是素白的顏色,在花枝招展里格外的醒目。

君不見,舉凡款款走來的未來設計之星們,個個都是名家剪裁,珠寶繞頸。嚴綰苦笑了一聲:“這簡直是珠寶展示會嘛!”

“總共也就十個人,能不一爭長短嗎?中國人進入決賽圈的,只有兩個。”閆亦心不經意地說,把她送到了候選人的座位,“我坐在后排,會一直陪著你的,別緊張。就如你說的,十名也是成功,你是年齡最小的一個。”

嚴綰點頭,心中卻是一跳,那就是說,除了她,還有一個,就是沈思薇了。

心里忽然有些緊張,雖然她沒有想過捧杯,但是如果輸給了沈思薇,心里卻怎麼也不是滋味。所以,在看到沈思薇的身影,出現在紅色地毯的邊緣時,嚴綰的手指,忍不住握緊了自己的另一只手。

沈思薇盛裝出場,一襲黑色的長禮服,一側開叉至大腿的根部,露出均勻修長的美腿。不知道什麼時候挑染了滿頭的波浪長,披在肩后。戴的全套鉆石飾,連耳墜都是克拉鉆。

脖子里的那顆梨形白鉆,至少在三十克拉以上。

比較來比較去,嚴綰覺得自己就像站在白天鵝堆里的丑小鴨,一點都不起眼。

盡管她一向淡泊,並不像作名利之爭。但是看到自己被沒入了汪洋,多少也覺得有點失落。

頒獎典禮很快就開始了,嚴綰看著沈思薇朝著自己走來,正在遲疑著要不要打個招呼,沈思薇卻目不斜視地在她身邊落座。這時候,嚴綰才現她和沈思薇的座位是緊鄰的。

“沒想到閆亦心陪你出席這樣的場合。”沈思薇很冷淡地說,“聽說閆老爺子在家里大雷霆,不知道有沒有波及于你?”

嚴綰愣了一愣,下意識地扭頭看向坐在后排的閆亦心,卻只看到他沉靜如水的面容,臉上還是那樣溫和的淡淡笑意。想到他又是一個人承受閆老爺子的怒火,帶她出席壽宴之初,想必已經料到了這樣的結局,竟是絲毫不露口風,心里頓時一暖。

身邊的珠光寶氣,便再也影響不了她的心情。有人在一旁無條件的維護,就已經是她最大的底氣。于是,她淡淡一笑,眼波流轉,竟是寶光生輝。

映著七彩流光的黑歐泊,竟覺得那張臉,讓人移不開眼睛。

沈思薇呆了一呆,才恨恨地轉回了頭。盡管她的臉上沒有表現出特別的神色,可是抓住椅子扶手的掌心,卻已經忍不住用了力。

她不是嚴綰,如果這一次捧不了杯,閆氏固然容不了她,就連6氏,恐怕也不會像以前承諾的那樣接收她。

那麼,她的設計師生涯,將會隨著這一次冒險而終結。

新人獎分一二三名,剩下的就是七個優秀獎。不管怎麼,有幸參加這新典禮的,自然個個都不會空手而歸。但既然坐到了這里,人人的眼睛,自然就是盯著那尊新人獎的獎杯。

這是對一個初入行的新人,最高的獎項了。

當然,循例,一個報的,自然是三名,來自法國的金女郎。有人羨慕,有人失落,有人卻帶上了更深的期待。

嚴綰覺得這樣的頒獎,這是一種折磨。本來能擠身前十名,實力相差也不會很大。也就是說,誰都有機會問鼎,也誰都有機會落在三甲之外。

看到三名的美女風情萬種,喜氣洋洋地走下臺來,嚴綰的眼睛里都是羨慕。側目四顧,現周圍的候選設計師,個個都屏住了呼吸。

臺上,又揚起溫厚的嗓音:“現在宣布,本屆新人獎的二名……”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5 09:59 PM

本帖最後由 憶‧無痕 於 2013-3-5 10:02 PM 編輯

第一百五十章 錯失問鼎

“嚴綰!”

英語里,對中國人名發音很奇怪,帶著不甘清清楚楚地送進她的耳膜,嚴綰才回過神來,站起身微微頷首致意,才款款地走上獎臺,站在法國女郎的一側。

目光掃過坐在后排的閻亦心,盡管在身材高大的外國人中間,閻亦心也是鶴立激群的。

倒並不是說他的身材特別高大,而是穩如泰山,卻又溫潤如玉的氣質,會讓人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他。

他的微笑,含著鼓勵,像一眼暖流,漸漸地在她的心底里沉澱。嚴綰的笑容,不斷地在唇邊加深,法國女郎走過來擁抱了她一下,這只是禮貌。

嚴綰也象征地輕擁,感覺對方的手臂微微收緊。

“你真年輕!”聽著耳邊的感慨,嚴綰確實覺得,自己是真的年輕,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朝著新人獎去努力。

“本屆彩色珠寶新人大獎賽的新人獎得主,來自美國的克里斯汀.蘭諾!”

如雷般的掌聲,熱烈地響起。嚴綰看到一個身材高挑,穿著粉色禮服的紅發女郎,從設計師席站了起來。帶著驚喜的笑容,在走上臺階的時候,甚至趔趄了一下。

而沈思薇,則蒼白了臉色。咬緊的唇,已經微微有一個凹印。

嚴綰沒有更多的機會,去同情沈思薇,因為新人獎的冠軍得主,正旋風一般地卷上臺上,逐個擁抱了她們。

嚴綰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很矮,不過站在三個人中間,她確實顯得格外的嬌小玲瓏。柔順的黑發,在紅黃兩種明亮的顏色里,竟然格外地顯出一種沉穩的色彩來。

尤其是她的笑容,含蓄而帶著兩分羞澀,讓記者把更多的鏡頭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嚴綰有點不太適應萬眾矚目的場合,她的目光穿過了閃爍的鎂光燈,落在閻亦心的臉上。溫和而熟悉的面容,讓她瞬時安定了下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沈思薇的座位已經空了下來,那個戴著大克拉鑽石的東方女子,仿佛只是嚴綰的一個錯覺,倏然之間,就已經渺若塵煙。對于沒有捧杯的她來說,新人優秀獎,是一種徹頭徹尾的失敗。

然而,沒有誰注意她的離場,即使在優秀獎名單報出來以后,她的缺席,也不過是讓主持人微微皺眉,。

歡樂的氣氛,仍然在大廳里繼續,燦爛的水晶燈下,,一張張臉都洋溢著喜氣。即使成績有點差強人意,但是在這樣的場合,仍然會把自己最美麗的一面表現出來。

“前途無量!”主辦方的一個老者,把證書遞給嚴綰的時候,居然說了一句中國的成語,讓嚴綰受寵若驚。直到她走過去以后,她才想起來,說了一聲“謝謝”。

因為年輕,所以嚴綰縱然沒有問鼎頭獎寶座,仍然被眾多記者吹捧。一位記者發回本國的報道,直接用“明日之星”來稱譽嚴綰。

在這群平均在二十五歲的設計師中間,嚴綰年輕得出奇。而且東方人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更顯得嬌小一些。

在不算太長的頒獎儀式過后,嚴綰暈乎乎的腦袋才清醒了過來。握著手里的獲獎證書,心里還有些不敢置信。

新人獎二名,這樣的成績已經太讓人驚喜。

“祝賀你。”閻亦心好容易挨到她的身邊,卻沒有太多說話的機會,只能輕輕地說了這麼一句。

“嗯,謝謝。”嚴綰側頭應了一句,卻發現閻亦心對她笑了笑,已經退了開去,在和剛剛用中文鼓勵她的那個美國人說些什麼。

兩人臉上的笑意,看得出來,相談甚歡。嚴綰有點疑惑,難道他們之前就有相當好的交情嗎?據說復賽里的評獎還算得上是公平的,自己的獎項不該是有貓膩吧?

當她把這樣的心思,覷準機會問閻亦心的時候,他咧嘴失笑,“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所能做的,只不過是不讓你的作品給埋沒。至于最后的評獎,那可是一點都chā不上手的。你的作品雖然略嫌稚嫩,但是絕對有靈氣,這也是你能進入前三的原因。”

嚴綰這才心滿意足,覺得這個獎項,自己拿著也不算心虛。她知道,頭上有了這樣一圈光環,她成為獨立的設計師,將不會再有任何阻礙。

閻亦心拉著她的手,在衣香鬢影里穿梭而去。把她引到會說中文的老人面前,笑著介紹:“嚴綰,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麥森先生,他是有名的中國通。對中國歷史的研究,可能比我們純粹的中國人都來得精通。”

嚴綰急忙恭維了兩句,麥森的中國話,果然說得非常標準,還帶著北京人特有的兒化音。

“可惜了,如果你拿這套歐泊作品參賽的話,這一屆的新人獎,非你莫屬。”麥森一臉的惋惜,立刻笑著鼓勵,“不過,四年之后的新人獎,一定是你的囊中之物。”

嚴綰不好意思地臉紅,其實心里很樂,“其實拿到二名,我已經很意外了。”

“主要是舉辦的時間有點急,嚴綰的進步可以用神速來形容。我相信,她的成就將是不可限量,還會有更好的作品,勝過這套歐泊首飾。”閻亦心信心十足。

“拭目以待。關于碧璽的貨源,我這里絕對可以保證。”

麥森的話讓嚴綰有點莫名其妙,閻亦心這才解釋,“剛剛我和祖父那里通了電話,和幾個董事也通了氣。你說用碧璽作為我們這一季主打的主意很好,所以和麥森先生就談論了貨源的問題。如果有足夠多的作品,可以趕上我們的秋季發布會。”

這時候,嚴綰才知道,麥森還有一個身份,是世界彩色珠寶協會的主席,所以給閻亦心介紹了很多財大氣粗的碧璽商人。

“真的嗎?”嚴綰驚喜地問。

“你說得對,碧璽不僅顏色豐富多彩,而且從諧音上,有趨吉避兇的寓意,很容易討好中國人。有些顏色,也會給人開心喜悅的感受。我們一方面可以從寶石本身的品質上入手,一方面,在宣傳中,可以加大碧璽寓意方面的力度。”

“對,碧璽的價格也不是很高,尤其是最受人歡迎的桃紅、粉紅色,一克拉還不到一百美元。這樣的價錢,普通的工薪階層也能夠承受。如果碧璽不是很大的話,一條吊墜,也只在兩千元人民幣上下,還包括鏈子。”

“閻剛才說,你有一張設計圖,用四種顏色的寶石組成?我有幸觀摩嗎?”麥森對嚴綰的新設計,看來很感興趣。

嚴綰露出為難的神色:“可是,我的手袋在酒店。”

“沒關系,一會兒酒會結束,我送你們回酒店,順便就可以看一看你的設計圖。”麥森興致勃勃地說。

“可是,那還只是草圖啊……”嚴綰不安地提醒閻亦心。

“你以為麥森先生是外行嗎?一張草圖就能看到你的匠心了,還用得著看效果圖?”閻亦心好笑地安慰,“你在飛機上睡覺的時候,那個設計我看了很久,覺得很有新意。剛才也和麥森先生說過了,如果他喜歡的話,我們就不愁拿不到品質好的碧璽料了。”

酒會的氣氛很熱烈,嚴綰卻有點心不在焉。

麥森果然派司機送他們回酒店,自己也在后座作陪。嚴綰拿出設計圖紙的時候,有點惴惴不安。七年之后,這種設計的手法並不稀奇,但是在現在,卻似乎有點別樹一幟。她也只是覺得這種首飾,會得年輕人的喜歡。但麥森一把年紀,又是男人,會不會……“嗯,閻,你說得不錯,果然匠心獨具。可惜了,可惜了。”

聽著麥森先是眉飛色舞,繼而又遺憾嘆息,嚴綰的心里有點涼,訕訕地說:“這個……只是我的初稿。”

“如果這個新人獎的截止日期能晚兩個月的話,問鼎的人絕對是你!”麥森說出來的卻不是泄氣話,而是出乎嚴綰意料的鼓勵,讓她又驚又喜,一時忘了反應。

“沒關系,她還年輕。下一屆,新人獎就如囊中取物。”閻亦心笑睇了嚴綰一眼,目光里有自豪,也有驕傲。

嚴綰的心里,暖洋洋的。

“這樣吧,如果你們閻氏把這款首飾生產出來,一批和美國同步發售。”麥森沉yín了很久,才下定了決心,“凡是嚴綰設計的作品,我希望你們在發售前都傳真一份給我,大部分的作品,我都希望用這樣的模式來cào作。”

閻亦心又和麥森說了一些什麼,嚴綰已經聽不分明。無非是碧璽原料和成品之間的分成,以及一些合同上的條款。這些她聽了也等于沒聽,大半是不大懂的,于是坐在一邊,只是當成了擺設。

但是對于自己的設計圖,能夠得到麥森這樣的看重,卻實在是意外之喜。

新人啊,她重生以后,就是新人了啊!

雖然說四年里江山代有人才出,她未必真能如麥森誇口的那樣,能一舉奪魁。但是麥森現在給予她的,卻是實實在在的重視。

閻氏得到這樣一個在美國同時發售的機會,在現金流方面,該不會有更大的問題了吧?

滿懷感激地送走了麥森,嚴綰問出了這個問題的之后,閻亦心卻笑了:“不但不用我們墊付資金,而且還能套用一部分資金。對于閻氏危機,簡直是雪中送炭。”

嚴綰一臉的疑惑,閻亦心笑著解釋:“因為麥森的碧璽原料,是不用付現金的,我們開一張三個月的期票。而我們從設計圖到生產出來,周期只要兩個月。所以說,我們還能套用一部分的資金。嚴綰,你這次可是閻氏的大功臣了!”

“我才不管閻氏……什麼的呢,我只是想能幫到你。”嚴綰笑yínyín地說,說完了,才覺得這句話過分的直白,忍不住又紅了臉。

“我知道,你只是愛屋及烏。因為喜歡我這個屋子,所以連帶著閻氏這只烏鴉,也討了你的喜。”

嚴綰“撲哧”一聲笑出來,把尷尬笑到了九霄云外。

“好了,大事已定,沖個澡,早一點睡吧。”閻亦心覺得這個笑容,很容易撥動自己的心弦,竟是不敢再看下去,只能匆匆地裝作掩下一個呵欠。

“嗯,你在飛機上沒有睡什麼。”嚴綰連連點頭,卻是從他的角度考慮。

看著他的背影,淡出了視線,嚴綰有點恍惚。這一晚的經歷,仿佛不是現實。看著放在茶幾上的那本獲獎的證書,她忍不住捧起來看了又看,放到自己的胸口上,緩緩地吐出了一口長氣。

這個獎項,有點讓她喜出望外,在時空交錯里,mí茫了起來,七年的時光,如梭子一般穿過來又穿過去,唯有閻亦心留在自己手背上的體溫,還是真真切切,讓她有了存在感。

沒有想到重生后的自己,竟然會有這樣的成就!嚴綰感慨著,甚至有點感激陸文俊的原形畢露。這一世,她活得一定會比上一世更加精彩。

盡管打定了主意要好好倒一倒時差,但是今天的經歷,實在令人興奮。嚴綰換上睡衣,其實就是她帶來可以平常穿著的棉T恤和休閑的寬松長褲。出mén在外,能省就省,既可外穿,又可內穿的衣服,是嚴綰的首選。

酒店的房間,奢華得比她自己費心布置的臥室,更讓人覺得舒服。可是躺在床上,卻接連翻了幾個身,都沒有能夠入睡。

興奮的神經,一直在炙烤著她。

臉頰始終有點發熱,還有房間里包圍著她且能夠穿透了血脈的淡淡香味。

這種香,可不是康繡杏偏愛的“香奈兒五號”,而是清甜的味。

“我要倒時差,倒時差啊!”嚴綰用手捶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明天還要去挑一款筆記本,這樣的話,設計起來就更方便了。”

她暢想著美好的未來,睡夢里都是清甜的香氣,縈繞不去。

顏色繽紛的碧璽,紛至沓來,在睡夢里,也洇出了燦爛的顏色,在夢里像眼花一般,璀璨生輝。



第一百五十一章 金陵十二釵

起來的時候,立即就覺得陽光滿室。這才想起來,昨天晚上沒拉上窗簾。

曼哈頓鱗次櫛比的高樓,幾乎可以直沖云霄。幸好他們入住的樓層比較高,否則大概只能看到被大廈們緊緊圍繞的狹窄天空。嚴綰舒服地伸了一個懶腰,新人獎的落幕,讓她也吃下了一顆定心丸。

二名的成績,給了她一個起點的制高點。來自杰森的稱贊與表揚,又給了她渾厚的底氣。她覺得渾身都充滿了力量,迎接新一輪的挑戰。

早餐在樓頂的旋轉餐廳,遙遙地可以看到陽光下的帝園大廈。坐在這里,是不可能有“一覽眾山小”這種感受的。周圍的建筑,或許比他們入住的酒店略矮一些,卻並不會相差太多。

“我們干脆在美國多呆兩天,等碧璽的合同簽好以后再走。”閻亦心笑yínyín地把一片面包遞給了她,“這里是五大道,是曼哈頓的中央大道。”

“五大道?”嚴綰立即眼睛一亮。

“是啊,這是名品薈萃的地方。你想要買化妝品或者衣服,再沒有比這里合適的了。”閻亦心隨口說著,又覺得奇怪。這些都不是嚴綰感興趣的地方吧?

確實,那里有很多著名的購物點。例如Fendi、HenniBendel、Takahimaya……都是曼哈頓乃至全世界各地的女性為之吹捧的地方。然而,嚴綰並不想再次光臨。

“附近不是有大都市藝術博物館嗎?我記得應該離得不遠吧?”

“穿過中央公園就到。”閻亦心恍然大悟,“原來你是想去博物館啊!看起來,你對紐約也不是很陌生?難道……你以前來過?”

“沒有沒有”嚴綰連忙搖頭,“我是看到……電視里介紹過的。”

今天的冷氣,開得似乎不太足,她的額頭上,已經沁出了一層薄汗。七年時間的烙印,怎麼生活了一年還沒有淡化?她以前每年都會在五大道逗留幾天,當然會去的時候,又是大包小包的行李。

現在想想,那時候怎麼能夠忍受這樣的生活!

看來,人的適應能力,還真是強啊……“下次有機會,帶你去大英博物館看看,那里有鴉片戰爭時期,被搶走的大量文物。件件都是精品,全是搶去的。”閻亦心倒沒有懷疑什麼。

“好啊,我一直很想去看看。”嚴綰連連點頭,“有機會,一定要帶我去見識見識。”

她在巴黎逗留過較長的時間,因為那是一個被稱為時裝之都的làng漫城市。可是連盧浮宮,她去的次數都極其有限,每次都只是見縫chā針似的步履匆匆。因為每次並不是她獨自成行,不管去哪里城市,首選都是精品的時裝店和化妝品店。

嚴綰甩了甩頭,像是要把前世不那麼快樂的記憶全都甩掉。

“如果你不討厭步行的話,我們可以穿過中央公園。”閻亦心建議,“如果你覺得累,我們可以叫出租車。”

“不用,我們步行過去吧。”嚴綰立刻就選定了最環保的“交通工具”。

中央公園是一個長方形的綠茵,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大城市,劃出這麼一塊地方搞綠化,不得不說市政當局的魄力。

“當初買下這片地的時候,人們都懷疑這筆買賣不明智。”

“為什麼?”嚴綰好奇地問。

“因為當時,這里是一片貧瘠的土地,到處都是巖石和污水坑。可是價錢卻不低,每英畝的售價高達七千五百美元。”

“這塊地好像很大吧?”嚴綰瞇起眼睛,看著中央公園另一側的大都市藝術博物館。

“有八百四十三英畝。”

“哇!可真夠舍得的,如果用來建樓盤,這片土地不知道可以賣出多少價錢呢!”嚴綰咂了咂舌,感慨萬千。

“嚴綰,有時候我懷疑你不止這麼大。”閻亦心如神來之筆的話,讓嚴綰吃了一大驚。

難道她重生的秘密被戳穿了嗎?不知道會不會被當成怪物!

“怎麼……說呢?”勉強提起氣來,嚴綰的眼睛瞟向了公園的一側。

那里,有蹣跚學步的小孩,跌跌撞撞地走在綠茵如毯的草地上。和中國人不一樣,在一側作陪的,並不是白發蒼蒼的老人,而是風華正茂的。

“因為有時候,你表現得不像是一個初上大學的女生。但有時候,卻又天真得可以。”

嚴綰松了口氣:“我本來就很天真嘛!有時候過于敏感,那是因為父親……早亡,母親也在前幾年去世。”

“我想你一定更喜歡在歐洲館逗留。”閻亦心連忙轉換了話題,吹了一聲口哨。換上休閑服的他,似乎變得比往常更活潑。

“為什麼?”

“因為那里有很多大師的作品,比如倫布蘭特、梵高、莫內特、馬內特、雷諾啊等等。”

“呀,那我們直接去歐洲館吧!”

“別急,如果你想要真正看完這個博物館,我想你至少需要三天的時間。而且,這里的展品並不是一成不變的,有時候會替換一些上去。”

“是不是因為展品太多?我記得大英博物館也是這樣,有好多館都不對外開放。”

“確實有這樣的原因。”閻亦心點頭,在一邊買了mén票。

“我還以為美國的博物館是公眾的,不用mén票的呢!”嚴綰吐了吐舌頭,“不貴吧?”

“其實也不能算買mén票,沒有固定的費用,采取的是建議捐助的方法。”

“嗯,我覺得博物館應該向所有的百姓開放,這樣才能起到博物館應有的作用。比如我們的博物館,mén票收得按理也不算貴吧,但是也不能讓我三天兩頭進去觀摩。像我們城市位于三立廣場的市立博物館,設施倒是真不錯的,連洗手間都很大。課就是mén票要收三十五元,現在我的收入還可以承受,要是以前,就算憑學生證可以半票,也覺得是一筆很大的支出呢!”

“這個博物館很大。”閻亦心帶著她走進了博物館。嚴綰仰起頭,看到高高的屋頂,整個大廳十分氣派。

“一層??”

“三層。占了四個街區,展品在三百萬件以上。”

“好大啊!如果今天沒有活動的話,我準備就在這里混一天了!”嚴綰磨拳搽掌,一副立刻就要開看的架勢。

“先去歐洲館?”

“那當然,有這麼多的藝術名家,不看它還看誰?”

當仁不讓地回答,跟著閻亦心就直奔歐洲館。

在這里,嚴綰渾然忘記了念念不忘的碧璽。不同于寶石的絢爛多姿,這里的畫室沉靜的,可是又各具風格。嚴綰的目光,帶著贊嘆和敬畏,似乎要把握畫里的精髓,在每一幅畫的面前,都停留了很長的時間。

這些畫的魅力,和寶石給予人的震撼不同,需要細細品味。

她凝眸看畫的時候,側臉的線條,十分柔和,可是下巴的部位,卻又帶著兩分倔強。閻亦心覺得,自己看畫的時間,遠不如看她的時間。她,就是其中最美的一幅畫。

好在嚴綰看得入神,並沒有注意到他頻頻回眸的動作。

“吃飯了吧?”閻亦心雖然不願意打破畫廳里的寧靜,可是肚子里的問題,還是需要解決的。

“啊?這麼快!”嚴綰如夢方醒,半天的時間連一個展廳都沒有看完?看來,她的效率有待提高。

“我們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了。”閻亦心笑著解釋,“走吧,我帶你去一間比較有特色的餐廳。”

“餐廳?隨便買個漢堡就可以了啦,哪里用得著一本正經地吃了再回來啊!”嚴綰對吃一向不太講究。

閻亦心哭笑不得,看來,他食不厭精的毛病,也快要被她同化了。

“咦,這幅畫好像畫的是東方人,你看她的頭發綰起來的。嗯,我覺得碧璽也可以嘗試做兩款頭飾,也許效果未必就不如翡翠和軟玉”

“碧璽做頭飾?”

“是啊,當然啦!現在流行復古,我想簪子發釵之類的首飾,一定也很得女人們的歡迎。我們翡翠和玉做得不多,可以用素金啊!《紅樓夢》里的王熙鳳,一出場不就是滿頭珠翠嗎?里面有一段,我記得是這樣描寫的吧?頭上戴著金絲八寶攢珠髻,綰著朝陽五鳳掛珠釵。”

“我真是服了你,連做個首飾都能引據論典啊!”閻亦心苦笑,“小姐,現在是吃飯時間,我們一邊吃一邊談,OK?”

嚴綰吐了吐舌頭,發現自己的聲音雖然壓得很低,可是附近的兩位參觀者,還是投來了不太贊同的神色。

灰溜溜地跟著閻亦心走出了博物館,嚴綰才懊惱地叫了一聲:“不對啊,我看到里面也有快餐的,就是漢堡咖啡之類的,就在里面隨便吃一點不就行了嗎?”

“看得久了,眼睛有點花。”閻亦心只能為自己的行為找借口,“所以,我們在中央公園那邊的餐廳里吃,還能看一看公園的景色,不是一舉兩得嗎?”

嚴綰的腦袋正在勾勒著王熙鳳頭上的那根釵子,也就聽之任之,跟著他走進了一間餐廳。靠窗的位置,入目所及,就是濃郁的綠色,讓人頓時心神一振。

“對了,我們可以做成十二支不同式樣的釵子,用K白金,K黃金或者九二五銀都可以,就起個名字叫金陵十二釵。有錢的可以買一套,沒錢的可以買一款,各取所需,怎麼樣?”

“不用說,那個所謂的朝陽五鳳掛珠釵,就是招牌產品了?”閻亦心有點明白了她的構想,“如果真的能夠設計出十二款不同的釵子,說不定可以一炮打紅呢!”

“這一套里面,我想用碧璽。”嚴綰的想法,再一次出乎閻亦心的意料。

“頭飾怎麼用碧璽呢?”他皺著眉,“如果你想用十二種顏色,那倒不是問題,碧璽的顏色何止十二種啊!但是碧璽雖然硬度不低,但是具脆性,恐怕不大容易設計吧?”

“我們只是用小顆粒碧璽,大部分還是用金屬作支架。”嚴綰解釋,“比如那根朝陽五鳳掛珠釵,顧名思義,鳳嘴里肯定是要掛珠子,我們就可以設計用碧璽珠子。這樣做的目的,主要也是為了推出碧璽。”

“對啊,你看,光是紅碧璽,我們就可以用到三種,從深紅,到粉紅,還有一種就用桃紅。”

“紅碧璽好料難得,通常含有比較多的內涵物,甚至裂隙和裂縫。凈度好的大顆粒紅碧璽可不那麼好找。如果依你的意思,我想黃金配紅碧璽會比較搶眼。”

“不用太大的,鳳嘴里吐的珠子,能用多大的料?”嚴綰不以為然,覺得自己的這個主意很有可行性,“如果瑕疵沒有影響寶石的顏色和光線折shè,價格不會受什麼影響,我們設計的時候只要小心地避開那些瑕疵。”

“綠色也可以用兩種,一種是輕淡的,一種則用深綠色。”

“對,可以用一種鉻碧璽,提高整套首飾的檔次。如果有金絲雀黃的話,就更好了。還有藍碧璽,這樣就有幾種顏色了?三種紅的,三種綠的,黃的也用深淺兩種,藍色的兩種……”

她掰著手指頭,側著腦袋的樣子,帶著一點嬌憨,讓閻亦心忍不住伸出手,捉住了她的手指頭,放到了自己的唇邊。

“還差兩種。”閻亦心的話,讓嚴綰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什麼?”

“你數了十種顏色,還差兩種。”閻亦心笑著提醒。

“啊?哦。”嚴綰的臉有點燙,“還差兩種嗎?”

“還有一種橙色的碧璽,也可以用。”閻亦心含笑。

“還差一種呢……”嚴綰皺眉托腮,“我是不是有點異想天開了?其他的顏色,和黃金都不很般配了。如果我用朝陽五鳳打頭的話,用白金就不大合適。西瓜碧璽?可是它本身就有兩種顏色,用在十二金釵里,就有點不倫不類。”

“嗯,其實還有一種顏色,是唯一一種獨立于所有顏色以外的碧璽品種。”

嚴綰立刻坐直了身子:“是什麼碧璽?”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5 10:22 PM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一見鐘情

然而,閆亦心卻很難得地賣了一個關子,任由嚴綰怎麼問都不肯說。

“到底是什麼碧璽?紫色的嗎?我感覺紫色配金不好看,要是配銀的話倒不錯。或者是無色的......”嚴綰揚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連續追問。

“晚上你就知道了,杰森會派人送一塊樣品過來。如果你有靈感的話,他那里可以盡可能地提供這種碧璽。”閆亦心卻翩翩不肯說,帶著一抹神秘的笑容。

“究竟是什麼嘛......”嚴綰不滿地咕噥。

閆亦心解釋著說:“不是我不肯搞死你,而是這種碧璽的顏色,實在是很特別的。而且現的時間也不多,大約二十年左右吧,在巴西的帕拉伊巴州被現,所以被稱之為帕拉伊巴碧璽。”

“是什麼顏色的?為什麼你說,是獨立于所有顏色以外的碧璽品種?”嚴綰還是無法理解,“自然界也就是赤橙黃綠青藍紫,再加上白的黑的嘛!”

“你看到就知道了。”閆亦心仍然說得很含糊,更把嚴綰的好奇心一下子都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巴西?你和巴西的關系不是很好嗎?”嚴綰又提出了一個疑問。

“關系雖然好,但是這種碧璽我們中國人未必會知道。這一次,我想把它帶入整個套系,也許這種碧璽會因此而成名。如果需求量大的話,我可以不通過杰森,直接向巴西訂購。不過,我想杰森一定會放著我們這一點,他會牢牢控制寶石的進貨渠道。畢竟,他的身份擺在那兒,比較容易搞到貨的。”

下午再逗留在博物館里的時候,嚴綰的心神,就有些不寧了。看著看著,就已經開始遐想那顆被閆亦心吹捧的碧璽,究竟有什麼磨力呢?

“累了?”閆潤心看她不在狀態,提議早一點回去。

盡管知道博物館晚八點多才閉館,可是嚴綰記掛著那顆所謂的帕拉伊巴碧璽。所以把歐洲館剩下的部分匆匆地看完,就和閆亦心往酒店走。

晚餐是西五十八號大街的彼特羅飯店用的,裝飾富麗堂皇的飯店有各種名牌的魚子醬。嚴綰覺得不好意思的是,她對魚子醬並沒有特別的偏好。我覺得魚子醬甚至還不如她煎得荷包蛋吃得舒服,盡管價錢令人瞠目。

自從彩色影片上映之后,黃色出租車就成了紐約市的象征。盡管香菇不遠,可是擁抱的交通還是費了不少時間。嚴綰很郁悶地想,也許她勞動十一路公交車,這時候也差不多能夠到了。

車費卻一文不少,還要再加至少百分之十五的小費。

“不如我也改行當出租車司機好了......”嚴綰嘀咕著,讓閆亦心啞然失笑。

“放心吧,我們回來得很早,杰森還沒到呢!”

嚴綰回到了房間,習慣性地就泡好了咖啡,一人一杯。閆潤心的不加糖,而她的則是連奶精加糖一樣不少。

“到底是什麼樣的顏色,難道比金絲雀碧璽還名貴嗎?”

“名貴倒不見得,只不過我們國內一直沒有出現過。”閆亦心笑著解釋,“你看到那種顏色就知道了,非常的特別。”

“怎麼特別?”

閆亦心沉吟了下一下:“要你親眼看到才會理解。”

有這麼神秘嗎?嚴綰忍不住翹以盼,可是杰森卻似乎很沉得住氣,姍姍來遲。要不是顧慮禮貌問題,嚴綰甚至想到把他的公文包搶過來。

誰說美國人辦事效率高的?嚴綰沉住氣坐到一邊,聽著森杰和閆亦心兩個人寒喧了好半天,都沒有說道正題。森杰固然見多識廣,閆潤心也不是足不出戶的公子哥。因此談到彩色寶石的前景,兩人似乎有著說不完的話題。

嚴綰只能心癢難耐地繼續等待,好容易結束了天馬行空的閑聊,又開始談合同。當然,這是正式,嚴綰沒有理由打叉。可是合同的條款細到補充部分,還有繼續延伸下去的跡象。

“今天我帶來了一顆帕拉伊巴碧璽的樣品,這種顏色很容易能夠讓人一見鐘情。只要推出,應該會有相當大的市場。現在美洲市場的需求量還不是很大,大部都供出了歐洲。”杰森仿佛聽到了嚴綰心力的祈求,終于失意身后的助手,從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個紙包。

嚴綰頓時下意識地屏住呼吸,一瞬不瞬地盯著紙包被緩緩地打開。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藍色啊......嚴綰一下子明白了,為什麼閆潤心堅持要她自己親眼看。幾乎沒有人,能夠形容這種電光藍色的美麗。

它的藍綠色調,十分耀眼,不但明亮異常,而且帶有電光。在有一剎那的時間,嚴綰甚至覺得,她愛上了這種寶石特別的顏色。

“有人形容這種顏色,像是被閃電擊到一樣,有一種初戀的顏色。”杰森笑著說。

“是啊,是啊......”嚴綰完全同意這種說法,喃喃地問,“這種碧璽的價錢,應該會很貴吧?”

“單克拉的售價大約在兩萬至三萬美元之間,當然,如果有一點瑕疵,則價錢大幅度下跌。甚至可能一克拉在幾千美元。”

嚴綰幾乎要跳起來,這麼貴的碧璽,放在十二金釵里,買得起全套的人,還真是不多了。

“目前的產量,還維持在每月幾十克拉左右,所以價格一直居高不下。”杰森解釋,“除非現新的礦源,這種碧璽的價格,將會持續攀升。”

“何況,歐洲人對它的喜歡,幾乎是一眼就奠定了基礎。所以每月的這點產量,光供應一個歐洲都不夠。”閆潤心看來對行情還是很清楚的。

“太貴了......”嚴綰嘆息。

閆亦心笑著說:“整塊的我們當然要用在單件飾上,這個由你負責設計。切割下來的小粒寶石,再用在金陵十二釵這個套系上,成本就會降下來很多。”

嚴綰點頭:“那我要先把這顆碧璽的用料算出啦,才能夠動手切割啊!”她皺著眉,有點覺得肩膀上壓著的重量,實在是太沉了。

但是這顆碧璽的顏色,實在讓人不忍移目。嚴綰又怎麼可能把它輕輕放過?手指摩挲著碧璽的表面,嚴綰已經在腦袋里相處了幾種基本的刻型。

其實這顆碧璽本身也不是很大,嚴綰在心里飛快地算計了下,成品大約也就只在一克拉左右。

那麼,可以做一個吊墜,或者做戒面。

她相信,這顆碧璽的銷路根本不用去愁,只要拿給周樸看,就不可能再落到別人手里。家里有錢,本身又是周氏實權派的人物,對珠寶更有一種狂熱的喜歡,這種不過幾萬美元的飾,對于周樸來說,甚至不用花更多的時間去考慮。

那麼剩下這顆小顆粒,就可以用在釵子上。這樣的顏色,讓人看一眼就無法忘記。

嚴綰目不轉睛地盯著碧璽,幾乎已經算出了可以用在釵子上的重量,大約只有幾分。

“如果能夠大量供應的話......”閆亦心笑握著高腳的酒杯,在男人的場合,這似乎是必不可少的道具。

“大量做不到,但我可以保證每年都有一部分帕拉伊巴碧璽提供給你。”森杰笑得有些意味深長。

“條件呢?”閆亦心若無其事。

沒有人會做賠本生意,尤其是杰森這種精明的商人。

“這種飾,我希望能夠全中交由嚴綰來設計。而且,所有的產品,在美國搶先售。”

閆亦心緘默了,所有的產品都在美國搶先售,以這種碧璽的稀有程度來看,恐怕連殘菐冷炙都不會剩給國內市場。這並不是他的初衷。

嚴綰的注意力被兩個人的緘默氣氛吸引了過來,卻還是不明白售先后,有什麼關系。就算是緩一步,美國和中國隔著太平洋呢!

“如果做不出相同的兩顆,那我們就只能全部供應給杰森先生了。”閆潤心看著嚴綰有點懵懂的表情,忍不住苦笑。

“原來是這樣啊!”嚴綰恍然,眼珠微微一轉,心里卻有了主意,“反正設計師是我嘛......不論多大的碧璽,我都切成兩半不就行了?”

閆亦心啞然失笑,搖了搖頭:“這種碧璽大顆粒的本身就很少見,你舍得真把它一剖為二?”他雖然仿佛在跟嚴綰談笑,可是眼睛卻看著森杰。

杰森大笑:“好吧,我不要求所有的飾都交給我搶先售。”

閆亦心松了口氣:“那還有什麼異議呢?就這樣的決定,所有的飾同步售。如果僅有一款,則各取所需。”

“好。”杰森很爽快地點頭答應。

嚴綰有點意外,可是看到兩個接下來的時間相談甚歡,也就很識趣地閉口不語。直到送到杰森,她才悄悄地問:“他就不怕我們把不好的作品給他嗎?”

“原料卡在他的手里,他怕什麼?”閆亦心淡淡地解釋,可是嚴綰還是從他的臉色上,看出個中的興奮。

“這是一個好機會嗎?”她茫然。

“當然,同步售,對于閆氏的產品走入美國乃至美洲市場,是一個很好的契機。綰,這一次你可立了大功!”

嚴也很高興綰:“只要能幫到你,我就很滿足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神來之筆

嚴綰終于擁有了自己的筆記本。是一臺很小巧的蘋果。超薄的機身,靈巧的設計,流暢的線條,怎麼看都滿意的,唯一的缺點,就是價格有點貴。

“送你的。”閆亦心笑著看她一副愛不釋手,又心痛得皺眉的模樣,“別急著拒絕,比起你為我和閆氏所做的,根本不算什麼。”

“我什麼也沒有做,是你帶我入行,讓我接受訓練,還得了獎。”嚴綰感動地看著他,“如果不是有你,我也不可能來美國,也不可能會有這樣……不一樣的人生。”

和前世相比,她太享受也太滿意現在的生活。所以,她對閆亦心,充滿了真誠的感激。

“明天有一個貨箱發過來,我驗完了貨才能回國。所以,明天還可以在美國逗留一天。除了藝術博物館,還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

嚴綰想了想,又搖了搖頭:“我想明天再去博物館看一看中世紀的藝術吧?我對紐約不熟,不知道還有哪些好地方。”

走出數碼城,閆亦心替她提起了筆記本:“走吧,今天還早,我帶你去看看美國的自由女神像。不看看她,可就算是白來美國一趟。”

“我……”嚴綰剛想說她其實是看過的,話到路邊又急忙咽下。其實,那只是她行程中的一站,無非是到此一游的意思而已。

“我們先把筆記本放回酒店,然后再打車去利伯蒂島。”閆亦心招了一輛黃色的出租車。

“不用,我們直接去好了。筆記本一點都不重,我來拿。”嚴綰自告奮勇地接了過去,讓閆亦心哭笑不得。

“反正是要路過的,順路而已。”

“那好吧。”嚴綰這才答應了下來,“晚上你幫我把系統裝好,我是電腦白癡,什麼都不懂得的。”

“放心,我是電腦神童。”閆亦心好心情地開著玩笑。

“我想乘座紐約的地鐵,據說這是世界上最復雜的地鐵線路之一。”嚴綰一臉的向往,“把筆記本放下來,我們就坐地鐵去渡口,好不好?”

“你要是不怕擠,我們就一起去。說起來,我也很久沒有坐地鐵了,還是大學的時候。和朋友一起出行,大家都比較喜歡這種方便的出行工具。雖然臟了點,不過很便捷。”

“那就太好了,有你當向導,我就不怕坐反了方向。”嚴綰興高采烈,仿佛坐地鐵是一件多麼值得人驕傲的事,“不過,我以為你自己有車。”

“是有車,不過有時候和同學一起擠擠地鐵和公交,也是很有意思的體驗。”閆亦心笑著說。

他們都穿著平底鞋,混在人群里,除了膚色,沒有什麼特別。說不上地鐵里占主導的人種是哪一種,藍眼睛白皮膚的似乎更多一些,但還是有相當一部分其他人種。不管怎麼說,嚴綰覺得難以理解的是,為什麼有些人寧可飄洋過海,也要生活在陌生人中間?

“現在比以前干凈多了,我上學的時候,地鐵的車廂里,到處都是隨手涂鴉。”閆亦心找到了一個位置。讓她坐下,而自己則站在她的面前。

嚴綰很想和他同甘共苦,偏偏又沒有老人上來讓她做一回“活雷鋒”。也許在美國,人們不以自己為老。

“以前很臟嗎?”嚴綰好奇地問。

其實紐約的地鐵站,比不上A市,到處都透著整潔干凈。而紐約的地鐵,則給人一種亂糟糟的感覺。“請您小心”這樣的警告語,幾乎一錯眼就能看到一條。

“亂是紐約地鐵的標志。”閆亦心咧著嘴笑。

“到了!”閆亦心護著她走出地鐵站,嚴綰狠狠地松出一口長氣。擠慣了公交車的自己,對這里的地鐵都覺得無法適應。看著一路上行色匆匆的路人,嚴綰稍一打馬虎眼,就有可能撞上一個。

“這里的節奏可真夠緊張的。”她感慨,覺得自己的工作強度,似乎還有提升的空間。

“在華爾街,這種狀態更加變本加厲。不過今天沒有人,所有的大廈都是人去樓空。”

“哦,今天是周末。”嚴綰恍然。

“是的,你如果感興趣,我帶你去華爾街上逛逛。不過,要星期一去,才能看到真實的華爾街。”

“好啊……不過,我們星期一就要回去了,下次吧。”

開往利伯蒂島的渡船總有排著長隊的人群在岸上等候,進入塑像區的一段路,尤其顯得擁擠不堪。電梯一次只能容納幾個人,對于龐大的參觀者來說,無異于杯水車薪。

“我們不能爬樓梯嗎?”嚴綰納悶地問。

“可以,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就陪你。”閆亦心的笑容著。帶著挑釁。

難道很高嗎?嚴綰懷疑地看著他:“爬就爬,誰怕誰啊!”

她就不信爬不上去!她的概念里,好像不是特別高的吧?

“其實,這里應該算是新澤西州的水域,不過塑像卻一直隸屬于紐約州,通迅地址也是劃在紐約市里。”閆亦心一邊走,一邊向嚴綰介紹。

嚴綰很慶幸自己穿著運動鞋,而沒有學那些淑女整天細高跟不離腳。多明智的選擇啊,擠地鐵和渡船也好,爬樓梯也好,都顯得很從容。

也許是最近運動量大減,才爬了幾層,嚴綰就覺得有點累。

“有多少層?”她很想發揮一鼓作氣的勇氣,直沖樓頂。可是面對著仿佛無窮無盡的階梯,她似乎有點焦躁了起來。

“事實上,總共也就不到兩百步的臺階,十二層。”閆亦心慢吞吞地說。

“才十二層?”嚴綰立刻松了口氣,“我還以為有幾十層呢,十二層我經常爬嘛!”嚴綰立刻又生龍活虎,本來遲緩下來的腳步,又開始沖勁十足。

數百萬的移民,就是從神像四十二英尺高的右臂下進入了美國,造就了美國的繁榮。她的腳下殘留著被打碎的鐐銬。而左手則拿著一塊銘板。

“一七七六年七月四日,就是美國獨立日。”閆亦心斜倚在欄桿上,風揚起他微長的劉海,“美國的獨立,其實歷史不長。當時由法國費了十年之功才建成,再零拆運抵美國。這個底座倒是美國人自己斥資……”

“啊,我想到了!”嚴綰忽然驚喜地叫了起來,卻讓閆亦心又驚又疑。

“想到了什麼?”閆亦心奇怪地問。不知道自己的介紹,有哪一句話,觸動了嚴綰敏感的神經。

“那塊帕拉依巴碧璽,可以設計成一款吊墜。戒身用九五零鉑金。做成發絲的形狀。而這顆碧璽,就落在發絲的下方。”嚴綰雙掌互擊,興高采烈地看著他垂下的劉海,“就用被風吹拂的形象,很有美感吧?”

閆亦心眨了眨眼睛,卻沒有來得及回應。

敢情她隨時隨地都能找到靈感啊!

“你覺得怎麼樣?”嚴綰微一低頭,伸手往手袋里摸去,才想到為了擠地鐵的時候輕裝上陣,自己的手袋根本就留在了酒店。

看來,輕松是要付出代價的!

“盡管我對你的工作熱情抱以一萬分的敬意,但是你能不能正視一下面前的女神像?老遠地跑過來,可不是為了那顆碧璽。”

“順帶的成果嘛!”嚴綰笑嘻嘻地說著,左手已經抄起了他的掌心,右手的食指在他的手心里劃出了幾根線條,“就是這樣處理,嗯,還有一點小問題,這幾根發絲的位置,要多畫幾張圖試試看,找到最佳的結合點。但大致就是這樣,這個主意還不賴吧?”

掌心里酥酥麻麻的感覺,一下子就沿著末梢神經,傳遞到了心臟的深處。直到嚴綰的手指離開,這樣的感覺還是不絕如縷。

貪戀這樣的感覺,眼前只看到嚴綰的紅唇,在張張合合,卻根本沒有聽到她在說些什麼。她微蹙的眉心,讓他覺得心疼。恨不能替她擋去所有的風雨,她的唇角,永遠勾住那個美妙的弧度。

夕陽西下,蕩起了滿江的酡紅。落日溶金,閆亦心覺得自己的心,也快要被融化了。

“這里的轉折好像有一點生硬……不行,我這樣憑空想像不出來,還是要在紙上畫才能夠有更感性的認識。”嚴綰苦惱地搖了搖頭,下一刻,卻跌進了閆亦心的懷抱。

“啊。你的肋骨真夠硬的。”嚴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像鐵板一塊,不知道人類的鼻骨一向很柔嫩嗎?”

閆亦心發出一聲悶笑,嚴綰含笑把臉轉向了站在墊座上昂首的神像。

哪怕感情在生活面前,如同一觸即破的肥皂泡泡,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破滅。但至少這一刻,她是真實地擁有了他的感情。

一點點情不自禁的擁抱,讓嚴綰心里關于康繡杏姐妹的疙瘩,漸漸地消散。

她把頭側靠在他的肩頭,他的手臂環過她的腰,兩個人的頭部靠得很緊。她的橡圈因為剛剛的一撞,有點松脫。鬢邊落下幾縷發絲,吹在他的臉上,得像是有一只小手,在輕輕地撩撥著他的內心。

但願時光能夠在這一瞬永遠停止,嚴綰覺得自己可以付出任何代價。沒有康繡桔,沒有康繡杏,只有她嚴綰和他。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5 10:24 PM

第一百五十四章 超亮電燈泡

“回酒店以后,我把吊墜的用料計算出來,就可以把切碎的小碧璽,用在十二金釵上了。先全力以赴,把這一套頭飾設計出來。我想,現在頭長的女子那麼多,頭釵也許會有不錯的銷路。”嚴綰回程的時候還念念不忘。

坐在明黃色的出租車里,紐約的路況實在讓人堪憂,汽車堵在馬路中間,半天都沒有動彈的跡象。曼哈頓的街頭,除了擁擠,實在缺乏令人心曠神怡的景色來提供人觀賞。

“你是怕你的這套頭飾賣不出去?”閆亦心終于明白了她的擔憂。

“亦心,你想想看,除了像周樸這樣的敗家女,誰會收集一套十二支?想我吧......用一兩支也就夠了,而且還不敢選金絲雀和帕拉伊巴。甚至紅碧璽和藍碧璽,都覺得價格高了。我感覺桃紅碧璽是最適合,價格比較適中,顏色又亮麗鮮艷。反正,如果是我的話,除非錢多得花不掉,否則不大肯能花這麼多錢買一整套的。”

“你放心,設計是你的事,但是銷售和宣傳,則我的事。周樸只是眾多敗家女中的一個,像她這種對珠寶有著狂熱的女人,遠比你想象中的要多得多。況且,大多數的女人,面對心愛的珠寶,可不會像你這麼冷靜。只要你設計得漂亮,哪怕是短頭的女人,也會忍不住買一套回去收藏的。這一套的價錢,不會過二十萬。”

二十萬......她可以買一輛不錯的車來開了......

看來,他們之間的距離,需要用光年來計算。嚴綰泄氣地想。

“今天帶你去一間很有特色的餐廳。”閆亦心忽然眨了眨眼睛,“當然,需要回去換禮服。”

“我只帶了那一件禮服,就是那件,有點招搖了吧?”嚴綰猶豫了一下,“算了吧,不如就在酒店的餐廳吃吧,我......”

“可以早一點結束了用餐,回房間去畫設計圖吧?”閆亦心一眼就看穿了她的企圖。

嚴綰訕訕地笑:“早一點畫出來,要不然靈感就會飛走了。”

“沒關系。”閆亦心大方地笑,“你的靈感像是批來的,也許跑掉了一個,又會回來無數個。”

嚴綰氣結:“為了吃一頓晚飯,還要換禮服,你也不嫌麻煩......”

“不會太麻煩。別看美國人衣著隨便,但是真正上檔次的餐廳,不穿西裝不打領帶,未必會讓你進去。”閆亦心笑瞇瞇地說,“而且,你會覺得,那是值得的。”

然而,不論值不值得,他們還是沒有能夠成行。因為剛走進酒店的大堂,就遇到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不之客”。

“亦心哥哥!”穿著吊帶衫和熱褲的康繡杏,和在a市的裝扮,又迥然不同。

嚴綰看了卡自己的長袖t恤,休閑長褲,納悶地想,氣溫有這麼高嗎?天氣有這麼熱嗎?她從擁擠的曼哈頓街頭回來,也不見得需要立刻清涼啊!

“你怎麼來了?”閆亦心的語氣帶上了兩份不悅。嚴綰立刻注意到了他的語氣,以前沒來沒有這麼喜怒形于顏色的。

“加拿大離美國很近啊!我從五大湖區一路開車過來了,開了很久呢!啊,我快要累死了,借你的床躺一躺,好不好?”康繡杏故意誇張地打了一個呵欠。

“你和同學一起來自助游的嗎?”閆亦心的目光,朝著一邊的休息室看過去。這件高檔酒店並不像嚴綰想象中的那麼隨意,反倒帶著一點英國人的古板。

很少有人穿著t恤和運動鞋進來,男士基本上都是一色的西裝革履。像她和閆亦心今天的裝扮,可以稱得上是異類了。但康繡杏的裝扮,似乎更能吸引男士們的眼球。只不過,看過來的目光,怎麼看都有點不太對味。

尤其是康繡杏的姿勢,幾乎半掛在閆亦心的身上。酒店的保安走了過來,彬彬有禮卻又生冷疏遠。嘰里呱啦的兩句話以后,嚴綰還沒有明白話里的意思,康繡杏卻已經跳了起來。

如果不是顧忌在異國他鄉,恐怕一個耳光就甩了過去。

“你們當我是什麼人?”

嚴綰好半天才領會到,那個單詞,原來是妓女。

她忍俊不禁,幾乎笑得彎腰。一抬頭,卻看到康繡杏惡狠狠地目光,正朝著她瞪過來。天知道,這樣的誤會可不是由她說出來的。誰讓她的表現......實在是能夠讓人引起誤會呢?哦,這里的保安,真的是很天才。

嚴綰的笑容,還掛在唇邊,康繡杏卻已經嘴巴一扁,豆大的淚珠已經掉了兩顆下來:“亦心哥哥,你看看,她、她總是欺負我!”

閆亦心拔出了自己的手:“難怪別人會誤會,就算我們久別重逢,也用不著在公眾場合表現得熱情。”

況且,他們還只是小別。

康繡杏恨恨地跺了跺腳,嚴綰懷疑她的幅度再大一點,都能看到內褲的邊緣。

“不論了,反正我累得現在就想趴下。人家好容易等到了你,總不能不論不顧吧?一會兒,等我洗個澡,換了件衣服,我們就去百老匯看戲劇。”康繡杏自作主張地說著,“你住哪個房間?”

嚴綰含著哂笑,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我替你要個房間。”閆亦心瞪了她一眼,大步流星地走到了服務臺。

很不幸,別說是鄰間,就算是同一層的,都已經沒有空房。

“我不論,我就住在你那里嘛!”康繡杏嚷完了這一句,才現閆亦心的眉頭,皺得有些明顯,急忙彌補,“反正我只是沖個澡,換件衣服就可以的。”

“好吧。”閆亦心無可奈何地答應,“那我去嚴綰房里,把我的房間暫時讓給你。”

康繡杏的表情有點精彩,至少嚴綰這麼覺得,像是吃了一口黃蓮,想吐卻吐不出來的樣子。

嚴綰聳了聳肩,並不表現異議。

“那......要不,我去嚴綰的房間換衣服吧?”康繡杏在門口站定的時候,忽然改變了注意,“我還以為你們住在一起呢,原來......”

她看向嚴綰的目光,有些得意。仿佛不住在一起,就不能代表他們是男女朋友身份似的。

“等我們舉行了婚禮,就會住在同一個房間。嚴綰是個很正派的女孩子,你別帶著有色的眼鏡看人。”閆亦心不軟不硬的又讓康繡杏碰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釘子。

康繡杏一時之間進退維谷,閆亦心的態度,讓她感到極度的困惑。顯然,她不再是他寵愛的妹妹,這都是因為嚴綰!

心里的憤怒,幾乎讓她姣好的臉變形。

“亦心哥哥,是不是嚴綰不許你和我太親近?這是不是太過份了一點?要知道,我們可以從小就一起長大的!”康繡杏再抬起頭的時候,臉上是泫然欲棄的神色。

可惜,閆亦心自從得到了確切的消息,對康繡杏的觀察已經細致入微。這樣的川劇變臉,並不能逃過他的目光。

“我們正準備出去吃晚飯。”閆亦心的聲音,有點淡漠。可是康繡杏卻只是愣了一愣,就再一次笑面如花。

“正好啊,我的肚子都快要餓扁了,不會嫌我是盞電燈泡吧?”

她故作天真的話,並沒有得到面前兩個人的相應。嚴綰抿著唇,臉上的神態始終淡淡的,似乎康繡杏在她的眼里,只是一個透明人。至少,是無足輕重。

“我知道亦心哥哥一定不會嫌的,以前擬合姐姐出行的時候,我可一直跟著你們的呢!媽媽常說,我是你們的小跟班!”康繡杏決定不再自討沒趣,直接走進了閆亦心的房間。

“我不知道她要來。”閆亦心苦笑著對嚴綰攤開雙手。

“嗯,我知道。”嚴綰點頭,“這下子,似乎不出去吃也不是辦法。”

她嘆了口氣,明知道自己是電燈泡,卻絲毫沒有減弱亮度的自覺,康繡杏對閆亦心怕是勢在必得吧?悄悄地朝著閆亦心瞥了過去,卻看到他帶著笑意的眸子,正凝住在自己的臉上。

“你把房間讓給了她,可是我現在要換衣服,怎麼辦?”嚴綰瞪著他,康繡杏的出現把她的好心情,一下子打散了大半。

“沒關系,我保證不看。”閆亦心笑著說,“不相信我的人格嗎?”

嚴綰換上了白色的禮服,總覺得有點過份莊重,暗暗懊惱自己為了貪簡便,沒有吧紫色的禮服也一並帶過來。

當時,沒有想到會在美國多逗留兩天,所以準備缺乏。

在這方面,男人顯然應付起來會從容得多。一根領帶,一件西裝,便幾乎天下去得。

“你怎麼辦?”嚴綰換好了衣服出來,忽然想起了另一個問題。閆亦心的房間已經被雀占鳩巢,他的衣服又怎麼換?

“你去替我拿過來不就行了?”閆亦心不以為然,“反正她洗洗唰唰,不知道還需要多少時間呢!”

嚴綰想了想,勉為其難地點頭答應。要她眼睜睜地看著閆亦心落到那只惡狼的嘴里,那是萬萬不肯的。

她剛敲了敲門,門卻輕輕露出了一條縫。康繡杏居然連房門都沒有關!

難道,康繡杏就這麼篤定,進來的就是閆亦心而不是其他色狼一類的男人?還是她對付這樣的情況,已經駕輕就熟?



第一百五十五章 赤裸的維護

嚴綰打開門口的櫃子,從里面拿出了閆亦心的襯衫和西裝。正彎腰那皮鞋的時候,卻忽然被一個溫熱的身子緊緊抱住。

“怎麼會是你!”對方立刻撒手,又驚又怒地瞪著嚴綰。

幸好是她!嚴綰慶幸地想著。難怪閆亦心不肯自己回房間拿東西,並不是怕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風光,而是某些風光是硬貼上來的。

“我來拿亦心的衣服啊!”嚴綰無辜地舉著手里的西裝,愕然地看著眼前的美人出浴圖。

可惜報了眼福的人,不是閆亦心,而是自己!

康繡杏的睡衣,大約是蠶絲做的,纖毫畢露,根本和赤身沒有什麼兩樣!

身材不錯......難怪喜歡穿暴露的衣服呢!

看起來,今天的一幕是早就計劃好的吧?只可惜,閆亦心“不解風情”,辜負了她的一番“柔情意意”。

嚴綰惡意地想著,退出去的時候,還帶著笑意。而這樣的笑意,看在康繡杏的眼里,更是覺得可惡到了極點。

她恨恨地把拳頭砸向了門框,卻抱著自己的手跳腳不已。

“我看,有些人連百老匯和外百老匯都分不清呢,不知道能不能看懂芭蕾?”康繡杏在吃飯的間隙里,還不忘夾槍帶棒。

“別說外百老匯,就算外外百老匯,也說不定今天的節目,明天會轟動整個美國乃至全世界。百老匯和外百老會之間的檔次,相差得已經不那麼明顯。而在不久的將來,也許外百老匯,會與百老匯並駕齊驅。”嚴綰冷冷地說。

對于康繡杏,她確信自己不能得到她的友誼,那又何必對她假以辭色呢?嚴綰不想把自己委屈到這樣的地步,所以奮還擊。

“土包子就是土包子,不懂就別裝懂了!”康繡杏緊緊地握著自己的叉子,臉上的肌肉有點僵硬。

“也許我是不懂這些高壓藝術,所以就不能陪你去欣賞了。”嚴綰雖然對百老匯的藝術表演充滿了神往,但是在兩個人中間插一個夾心餅干,卻不是她所樂見的。

與其看得一肚子氣,不如干脆就不去。

“不去就不去,你以為和喜歡和你一起去嗎?和你坐在一起,都嫌丟人,好不好?”康繡杏看到嚴綰不像在國內的時候那麼好“欺負”,有點錯愕。而錯愕之后,當然更是氣急敗壞。

“丟人的,是我麼?至少,我不會讓保安誤會......”嚴綰輕描淡寫的話,讓康繡杏更是氣得差點拍案而起。要不是顧忌閆亦心就坐在嚴綰的身邊,恐怕她就要跳起來狠狠地抽嚴綰兩個耳光了。

“亦心哥哥,你看看她......明知道你把我當成妹妹的,卻還這樣......”康繡杏眼珠一轉,狠狠地把怒氣壓了下來,臉上的神情,像是委屈到了十分。

“如果你真是當妹妹,嚴綰就是你嫂嫂,提點你幾句,也是分內的事。”閆亦心卻擺明了幫嚴綰到底,讓康繡杏大是愕然。

連嚴綰也有點意外,覺得自己似乎有點急躁,于是只一笑便噤了口。得了便宜賣賣乖的道理,她也是懂得的。

于是,耳邊聽著康繡杏清脆的話語,和閆亦心淡淡應和的聲音,嚴綰倒覺得康繡杏已經缺乏為慮。心神一松,腦袋里又胡思亂想了起來,無非是把那顆帕拉巴依怎麼和鉑金有機結合。只是憑空想象,究竟不如白紙黑線來得實在。一時間,更覺得歸心似箭。

百老匯,那是怎麼也不肯去的了。就算被人當成土包子,也好過坐在那里身在曹營心在漢。

閆亦心知道她的心思,當然不會和康繡杏兩人成行。也就推說玩了一天,有點累,不想再出去云云。

“杏子,你自己去吧,反正你熟悉那里。”

康繡杏泄氣地苦笑,有點覺得自己這一趟,來的弄巧成拙了。顯然,閆亦心對自己比在國內的時候淡漠了何止一百倍?可是思來想去,卻又想不出其中的緣由。

難道自己買兇制造車禍的行動,被閆亦心知道了嗎?可是她做得這麼隱秘,怎麼可能......

一時間,心里有點虛,也不敢再逞強往閆亦心的身上貼。可是偶爾撇向嚴綰的目光,卻寫滿了不忿。

嚴綰完全沉浸在虛幻的線條里,根本沒有接招,她的目光再具殺傷力,卻也像是一把背后風薄的大砍,只是砍在了棉花堆上而已,完全著不了力。

“我也不去了。”康繡杏意興闌珊地說著,“亦心哥哥,今天我還住你那兒吧!”

“也行。”閆亦心居然只是微一憂郁就答應了下了,連正在冥思苦想的嚴綰,都忍不住飛快地掃了他一眼。

“真的?”康繡杏本來只是隨口一說,誰知道閆亦心居然就這樣答應了一下,一時也不敢置信,不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

“嗯,反正明天就要走了,我就住嚴綰房里吧。”閆亦心答應得很順口,“反正是個大套房,嚴綰睡里面,我就睡在外間當門神了。”

康繡杏呆呆地張了張口,想要挽回什麼,閆亦心卻已經扶著嚴綰站了起來。

“要不,我和嚴綰住一間吧。”康繡杏訕訕地說。

“哪一天,你真的把嚴綰當成我才放心你和她住在一起。”閆亦心的話,似乎飽含著深意。那一眼剜過去,又含著嚴厲,讓本來就開始心虛的康繡杏,頓時不敢再說話。

嚴綰卻聽出了一點味道,看了看閆亦心,又瞟了瞟康繡杏,話卻忍到了兩個人都進了房間才說出來。

“你和康繡杏......”

“我是怕你和她之間氣沖突,你雖然性格好,可是她從小被嬌寵長大的。尤其是她姐姐......繡桔出事以后,康家就只剩下一個孫女,比以前更寶貝了十分,早就被寵壞了。對著你,肯定沒有什麼好臉色。”

“她......但是,以前你沒有這麼強勢的吧?”嚴綰疑惑地斜睨了他一眼,分明是對他這種冠冕堂皇的接口,根本不信一個字。

“嚴綰,如果......”閆亦心說了一半,卻沒有再繼續下去,只是嘆息了一聲,低下頭,吻住了她的額角。

“她......對我不利的人,是不是她?”嚴綰等閆亦心的唇離開以后,忽然問。

閆亦心最近的反應,也太不正常了!

“沒有確切的證據,但......”閆亦心沒有說完,可是嚴綰卻反倒松了一口氣。

“女人嫉妒起來,可是沒有理智的!”嚴綰笑嘻嘻地扮了一個鬼臉。

“你怎麼好像一點都不意外?”閆亦心想到自己剛得到消息時候的震驚,嚴綰的反應,也太處邊不驚了吧?

“如果不是她,我才會覺得意外呢!”嚴綰哂然一笑,“不提她了,讓我壞了心情。

我剛剛吃完飯的時候,已經想了一個很妥當的主意,畫出來給你看。”

她二話不說,就來開了椅子,閆亦心替她擰亮了臺燈。看她低著頭,專注在自己面前的白紙上,心力忽然充滿了感動。

沒有興師問罪,沒有追根問底,和嚴綰的相處,讓他覺得很輕松,也很愜意。他想,沒有一個女人,可以給他這樣安定祥和的感覺。這才是一輩子的人生。

其實嚴綰心里不是不恨,不是不怨的。但是閆亦心的表現,已經讓她覺得自己受到了珍視。在康繡杏和自己之間,她選擇了毫不拖泥帶水的維護。

她知道,無法要求閆亦心和康繡杏劃清界限。不僅僅是因為康繡杏的存在,還因為康家在a市商業上的地位。閆氏的架子看著雖然大,可是內里的千瘡百孔,還有待他慢慢騰出手來一一收拾。

而康繡杏出手的原因,無非是因為想與她爭奪閆亦心。既然自己是勝利者,也就不必再威氣凌人了。

他們雖然有許多共同的回憶,可是一旦成了並行的鐵軌,卻永遠也只能保持這樣不親不疏的關系,再也交疊不起來。

嚴綰雖然在內心翻江倒海,可是面容卻很平靜,仿佛全副心神,都只在畫上。她的筆尖,沒有停頓的時候。因為早就在心理翻來覆去打好了腹稿,這時候一氣呵成,草圖並沒有花上多少的時間。

“看,用絲把這顆碧璽包住,用鉑金的素雅,來襯托它電光似妖艷的顏色。而且,這些線條雖然多,卻很細,正好襯托碧璽簡潔的刻型。”嚴綰把亂七八糟的念頭都束之高閣,才真正把心神放到了自己的作品上。

“虧你怎麼想得出來!”閆亦心撫掌叫好,“難怪杰森會出感慨,只要新人獎的大賽晚兩個月截稿,捧杯的那個人一定就是你!”

“我喜歡二,躲在別人的光環后面,不要承受太大的壓力。”嚴綰卻對自己的成績滿意得很。

她才不想背著新人獎這個大背包,在閆氏步步維艱呢!

這樣的成績,說是恰到好處也不為過。盡管,她在看到得獎的冠軍那張神采飛揚的臉時,還有一點小小的羨慕。

但不過是一點點遺憾而已,嚴綰是一個懂得知足常樂的人。

“洗澡先睡吧,女孩子還是少熬夜的好。”閆亦心含笑沒收了她的筆,“等明天回去了,你再慢慢把細節部分好好計劃一下。有了筆記本,一些數據可以用公式就算出來,不用你一個接一個小數點的卡。”

“嗯,謝謝你的電腦。”嚴綰點頭道謝,末了還是咕噥了一句,“就是太貴了,要換一個牌子的話,我估計可以買三臺。”

“筆記本是自己的一個好助手,寧可用一臺好的,也不用差的。何況,你平時也不打什麼的,配置要求不是很高。就這臺筆記本,我估計你三年之內都不用換。你先睡吧,我替你把系統裝好,明天你就可以用了。”

“明天再裝吧,今天晚了。”嚴綰打了一個小小的呵欠,“可是,你的睡衣在房間里呢,我替你過去拿?”

想到康繡杏晚飯前的那副架式,她的皮膚上,立刻氣了一個個小小的疙瘩。如果換了閆亦心去,恐怕不被拆吃入腹,康繡杏是不肯輕易放過的。

“不用了,就湊合一個晚上吧。你別管我,先去洗洗睡下吧。”閆亦心皺著眉,對康繡杏不打招呼就跑來的行為,有些頭疼。可是目前,他似乎沒有更好的處理方法。別說手里的證據都是推測,就算是真憑實據,康家對這個唯一的血脈,也會下死力維護的。

嚴綰愁眉苦臉:“誰讓你長得這麼高大,要不然可以借用我的t恤,可是全棉的。”

閆亦心失笑:“長得像這麼嬌小,我還能看嗎?”

兩個人說說笑笑,康繡杏帶來的那點小小的不滿,早就被拋到了九霄云外。渾然不知,康繡杏根本沒有回房間,耳朵緊貼著門板。無奈酒店的隔音效果很好,除了隱隱約約聽到偶爾的笑聲以后,連一個字都聽不清晰。

她又氣又恨,可是心里多少有點虛,因此不敢和嚴綰斗狠。閆亦心態度的明顯轉變,讓她下意識地明白,自己的行為已經被他發覺。所以,她的手舉起來,在門板上停留了很久,仍然不敢拍下去。

難道閆亦心真的把姐姐忘記了嗎?那時候,她毫不懷疑地認為,只要姐姐活著,閆亦心的新娘一定會是姐姐。

可是現在,嚴綰仿佛已經完全代替了康繡桔的地位。為什麼她這樣一個活生生的人,卻永遠只能被閆亦心選擇漠視?

如果說當年她還太小,可是現在她已經長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還有傲人的家世,誰會不想得到康氏孫女婿的身份?

她緊緊地咬著唇,知道血腥的氣息,漸漸地漫在口腔,才終于下定決心地收回了手。

“嚴綰,你別得意,我不會讓你得到亦心的!”她恨恨地對著門板低聲詛咒了一聲,帶著咬牙切齒的狠絕。手里的拳,握得很緊。

她的身后,有整個康家,這是嚴綰永遠都不及不上的優勢。也許,相對于閆亦心本人來說,討好閆老爺子,會顯得更有容易。

畢竟,嚴綰要想真正成為閆氏的少奶奶,閆老爺子的那一關,非過不可。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5 10:25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3-9-12 02:07 AM 編輯

第一百五十六章 空中遇險

放開了價錢不談,頭等艙的待遇,比經濟艙要好得多了。難怪閆氏有一位設計師曾經很煩惱地說,因公出差的時候做慣了頭等艙,私人出行的時候,居然已經不能再習慣經濟艙,哪怕腰包多掏那麼一點兒,也非要買頭等艙的機票。

嚴綰暗自慶幸,好在自小儉樸,還沒有被奢華的生活,徹底同化。看來,重生的時點倒也選擇得恰到好吃,至少沒有完全讓自己掉。

機艙外的白云,像豐收的棉花,成團成縷地鋪下機翼的下方,蔚藍色的天空,不斷地向前伸展。嚴綰突發奇想,忽然伸出手從隨身的手袋里摸出了筆,隨便扯出一張白紙,就在紙上飛快地添上了幾根線條。

“這是什麼?”閆亦心覺得自己應該慢慢習慣嚴綰的靈感,會如泉一般涌出來,隨時隨時地備好紙筆,也許是一個好習慣。

“云朵啊,你看看,這樣的勾勒,是不是有一種靈動的感覺?”嚴綰嘻孜孜地抬眸看他,“這是十二金釵中的一支,可以配上藍碧璽。”

“不過,你藍色和白色,是不是有點本末倒置?”閆亦心苦笑著問。

“怎麼本末倒置?這是藝術!”嚴綰很福氣地反駁,把云朵的一側,又勾出了一個花型,“這樣的處理,似乎更好一些。畢竟用在頭上的東西,可以精細一些,繁復一些。”

“也許,我該付你加班費,你倒真是時時刻刻都不忘本職工作啊!”閆亦心哭笑不得,“要喝什麼飲料?”

嚴綰這才發現,原來空姐已經推著車站在他們身邊的過道上。

“哦,咖啡。”一語出口,才發現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間,被閆亦心同化了喜好。想當初,她除了中國茶,就只喝果汁。

閆亦心把咖啡放到她的手邊:“你不用提神吧?昨天睡得那麼晚,在飛機上補一覺吧。”

“嗯。我對咖啡的效果,一向是免疫的。”嚴綰嘴里答應著,卻仍然把草圖馬馬虎虎地完成以后,才安心下來品嘗咖啡。雖然不是現磨的,但嚴綰喝起來,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

盡管閆亦心一向很青睞藍山咖啡,可是對于嚴綰來說,除了香氣濃一點,似乎並沒有什麼特別。至少那樣的高價,讓嚴綰寧可選擇普通咖啡。

幾年的豪門貴婦生涯,竟然沒有把自己同化,想起來,嚴綰都覺得是一種異數。

輕輕地送了一口氣,美國雖好,但在她的心里,沒有地方能夠比得上她生活的地方。盡管公費“旅游”是她喜歡的方式,可是回家,還是讓她有一種由衷的向往。

家,這個詞,讓人會從心里溫暖出來。何況,自從有閆亦心的加入,不管是在老屋,還是在新公寓,都會覺得有了不一樣的感觸。

把頭側靠在閆亦心的肩上,咖啡提神似乎只剩下了傳說。她入睡得很快,因為他的氣息縈繞在鼻端,而讓她覺得安心。

她以為可以一覺睡到飛機落地,可是嘈雜的聲音,卻讓她驚喜。只是神情還是迷惘的,一時間不知道身上何處。

“都不許動。”用黑色罩蒙住面的男人,手里拿著的......好像是一把沖鋒槍?

嚴綰的腦袋有點發悶,遠遠近近看得到臉的乘客們,臉上的神情都無比精彩。這個......算是演的哪一出?

閆亦心的手,緊緊地扣著她的腰,一只手則握住了她的十指。他的掌心,干燥而穩定,讓嚴綰慌亂成一團的心,慢慢地回到了平時的節奏。

劫機的概率是多少?不會比中獎更困難?嚴綰忍不住有點哭笑不得。

還有歹徒手里的那些武器,又是怎麼能通過安檢,帶上飛機的?也許是內外勾結,也許是......嚴綰的腦袋里,不期然地就出現了電視里的情節,但沒有一幕比現在更來得震撼。

“怎麼辦?”嚴綰不敢出聲,只能用嘴型失意。

閆亦心搖了搖頭:“別擔心,我們只是人質,他們到達了目的地以后,不會對我們怎麼樣的。”

他的聲音很輕,並沒有引起荷槍實彈的歹徒們注意。

但願如此吧!

嚴綰看到歹徒握搶的手,有點抖,更不敢再說話。要是被他一誤會,手指不小心一勾,即使願意不想傷人,說不定也會血濺五步。

反正已經做了初一,就算做個十五,也沒有什麼好稀奇的。

這時候,又走進來一個氣宇軒昂的青年,不像其他歹徒一樣套住了臉部,和煦的笑臉,簡直和閆亦心有得一拼。

如果不是歹徒對他畢恭畢敬,嚴綰甚至以為他也只是一個受害的乘客。

“諸位,請不要緊張。只要你們合作,我可以保證,我們絕對不會難為大家。只不過,請各位到Q國去逗留一兩天而已。”

盡管將信將疑,不少人還是多少舒了口氣。沒有生命危險就好,哪怕消財,只要能免災,也米有人會反對。

忽然,有人倒抽了一口涼氣:“是他!”

是誰?嚴綰好奇地看過去,卻覺得一雙手,把自己的臉又掰了回來。她抬眸看到閆亦心了然的眸子,決定暫時先把好奇心往下壓制。

青年人拿下禮帽,居然彬彬有禮地鞠了一個躬。如果換一種場合,嚴綰絕對會認為,他是有著良好教養的紳士。可是這個紳士,似乎是他們這次無妄之災的罪魁禍首。

“他是Q國武裝部司令的長子賈維斯......”閆亦心皺著眉,“為什麼會混上我們的這架飛機呢?難道他在美國惹上了什麼政治官司?”

說到經濟,嚴綰已經腦袋里糊里糊涂,再惹上政治,嚴綰頓時覺得自己的腦袋一個變得有兩個大。

“跟我們有什麼關系?”

“沒有關系,只不過是恰逢其會,所以到Q國作短暫的停留而已。”閆亦心啞然失笑,看著嚴綰茫然的眼神,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好了,各位安靜下來就好,別做沖動的事,我可以保證做到無一傷亡,OK?”賈維斯臉含笑容,似乎在陽光普照的天氣下,和幾個親朋談天說地,“要知道,如果各位有了異動,這些人訓練不到家,一扣扳機,可就麻煩大了。”

每個乘客都戰戰兢兢,大氣也不敢出。畢竟生命是自己的,沒有人會在毫無把握的情況下,去逞無謂的英雄。

“唔,既然大家都同意合作,那就再好不過了。現在飛機已經掉了頭,Q國是個很美麗的城市,也許各位會覺得一段愉快的旅程。”賈維斯的笑容,幾乎無懈可擊。

愉快?嚴綰不覺得這一段多出來的路,會讓誰覺得愉快。每一位旅客的臉,早就皺成了苦瓜。

賈維斯施施然地走出了頭等艙,大概去安撫經濟艙的乘客了。

盡管仍然只留下兩個彪形大漢,但乘客們都只是棉棉相視,誰也不敢交頭接耳。

“我們......”嚴綰眨了眨眼睛,“真的沒有危險嗎?”

“應該沒有,他們的目的,只是想劫機回國。也學還會和當局談談條件,但還不至于對我們怎麼樣。”閆亦心微笑,“了不起,也就耽擱一兩天,沒事的。”

可是,嚴綰還是從他的面容里,看到了憂慮。

“我們還有多久會降落?”

“我們現在在太平洋上空,應該不會很久,就能到Q國了。”閆亦心悄聲說。

嚴綰知道Q國,是太平洋上的一個島國。雖然不大,卻因為地理位置優越,今年的旅游業發展迅猛。也許他們倒真不會弄出人命來,畢竟有很大一部分的收入,來自旅游。

“他們國內有政變?”嚴綰正要繼續追文,卻看到兩雙銅鈴似地眼睛都朝著自己這邊掃過來,立刻噤了口。

在焦躁和不安的氣氛中,飛機安然地降落在Q國的國際機場。可是沒有以為乘客主動站起來,每個人還是坐在原位。

“各位,歡迎來到Q國。”賈維斯像幽靈一樣地,又閃了出來,禮貌而客氣地微微彎腰,“希望你們能在敝國過得愉快。”

“放我走!”忽然,在一片反常的安靜里,出現了一個高亢的女高音,“我要回家,我現在就要回家!”

嚴綰吃了一驚,注意到賈維斯那張溫和的臉,開始沉了下來。

“看來,有人不滿意我的招待啊!”他的聲音,算不得高,可是一聲槍響,卻毫無顧忌地打斷了那位婦人尖利歇斯底里的叫聲。

“不好意思,有點小小的狀況。只要各位安分守己,這樣的慘況一定不會再次發生。”賈維斯的笑容,仍然那麼溫和。

可是誰也不敢再吱聲,聽從了歹徒的安排,魚貫地下了舷梯。

“至少,這人還有點人性,給我們安排了房間。”嚴綰松了口氣,“我以為吃喝拉撒,都要在飛機上解決了呢!”

“難得聽你說話這麼粗魯。”閆亦心忍俊不禁,“安心呆兩天吧,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不過,賈維斯這個人,別看他人模人樣,手上沾的血可不少。”

嚴綰打了一個寒噤:“是啊,他剛才只是使了一個眼色,收下就直接開槍了。我們......不會怎麼樣吧?”盡管沒有親眼目睹慘劇的發生,可是那一刻,到現在還給嚴綰留下了深深的震撼。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人質生涯

盡管以人質的身份被軟禁,賈維斯的“招待”還算差強人意。至少在他們入住不到一個小時的時候,就有人端上了晚餐。當然,嚴綰早就已經饑腸轆轆,肚子出了十五聲抗議。

“還好,沒有把我們分開。”嚴綰在房間里繞了無數個圈子以后,才一屁股坐到了閆亦心的對面,“要不然,我一定會很害怕。”

閆亦心把快餐盒遞到了她面前:“現在知道頭等艙的票價,為什麼會那麼貴了吧?”

嚴綰打開餐盒,只用勺子挖了一口飯,還沒有來得及展現她狼吞虎咽的吃相,就愕然地抬頭問:“為什麼?”

“要不然,你覺得我們會有一個房間?雖然......”他看了看房間的設施,不滿地皺了皺眉,“地方小了點兒,家具的品味差了點兒。”

“你是說......如果是經濟艙的話,就沒有這樣的待遇?”

“當然,你以為賈惟斯會征用幾間酒店?除了頭等艙的乘客,我估計其他人都被胡亂地塞進了剩下來的房間。男士和女士各分兩個房間,就夠不錯的了。”

嚴綰若有所思:“我明白了,畢竟坐得起頭等艙的,至少在經濟實力上高人一籌。也許這中間會有幾個大亨,他也不想把事情做絕。你這樣一說,我倒是相信,賈維斯真的會放了我們。看他行事,處處留有余地,我想也不會把我們怎樣。”

“他當然會放,留著我們浪費她的糧食嗎?Q國本身就這麼一點大,現在又是旅游高峰,你覺得他會任由我們占據這里最大的酒店?”閆亦心吃了兩口飯,就皺起了眉頭。不過,他並沒有抱怨,而是囫圇吞棗地把剩下的食物,都一股腦地倒進了嘴里。

嚴綰當然不覺得伙食太差,她本著不浪費的原則,把自己的那一份,也吃得涓滴不剩。

“我們要在這里呆多久?喬森的磚石也許明后天就會給我們送來了。該死的賈維斯,如果不是他,我就可以看到那顆美鉆了!這樣,可以早一天著手設計,希望我們推出的一款八十九個切面的鉆石,可以一包打響。”

閆亦心苦笑著搖頭:“你還有心思想著鉆石?”

“不想鉆石?對,現在反正也沒有辦法真正投入鉆石的設計,不如先把十二金釵的設計圖畫好,回去就可以投產了。”

“你......可真是個異類!”閆亦心目瞪口呆,“什麼時候,你可以把設計拋之腦后?”

“忙的時候。”嚴綰笑著回答,“反正現在又出不去,我先干正事。等會兒有人來收盤的時候,別忘了提醒我,向侍者多要幾張白紙來,這里只夾了兩張,我再怎麼節約,也是不夠的。”

閆亦心看著嚴綰很快就在臺燈下,開始用圓珠筆色勒圖案。他們的行李,都被搜走,嚴綰手袋里常備的鉛筆和白紙,也沒喲了下落。

“你覺得我的這個構思怎麼樣?”嚴綰很得意揚起了紙,閆亦心好奇地湊過去,愕然地看到白紙上畫著一支沖鋒槍。

當然,她經過了處理,槍並沒有那麼寫實,而且槍管有一個漂亮的弧度。但——仍然能夠讓人一眼就認出來,那支搶,正是他們在飛機上遭受到協迫的搶。

“你......的靈感可真的是無處不在。”閆亦心苦笑,“就算被挾持,你也能得到靈感啊!”

“那當然,要不然我不是白被挾持了一遭嗎?我覺得這個槍托還是有點寫實,嗯,等我想想看,也許有必要修改一下。這里,我是準備加入一塊桃紅碧璽的。”

“你覺得現在是設計的好時機嗎?”閆亦心對于她隨時隨地的工作熱情,有點禁受不住。

“要不然呢?你和我大眼瞪小眼嗎?”嚴綰低下頭,把碧璽加在了槍管的位置,“其實用金絲雀黃碧璽也不錯,不過我怕沖鋒槍喜歡的人不多,所以還是用便宜一點的桃紅碧璽。顏色也鮮亮,可以中和沖鋒槍的冷酷。也許......唔,潮女們會捧個場的。”

“我以為,你至少會惶惶不安。”

“又不是喪家之犬,為什麼要惶惶?再說了,你不是說我們沒有危險嗎?好吃好睡兩天以后。賈維斯自然會送我們回國。就當來度假好了,可惜外面的海景只能看不能感受。”嚴綰故意輕松地笑。心里的那點不安,因為有閆亦心在身邊,而不那麼明顯。

“那......你就好吃好睡吧。”閆亦心哭笑不得。

“不過,我們真的會沒事嗎?我怎麼覺得你的樣子,像是有點擔憂?你只是在安慰我,那個賈維斯,其實心狠手辣,對不對”

“賈維斯沒有理由殺我們,Q國遠遠算不上一個富裕的的國度。要不是近年來的旅游資源展迅猛,也許到現在土著居民連溫飽都成問題。所以,他會把我們送走的,只要他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他的目的?”嚴綰追問。

“也許是想在國內占據更有利的位置,也許是向這次為難他的人展示他的實力,也許......誰知道還有什麼理由呢?我不是賈維斯,不知道他這樣做的原因。如果要去劫機的方式,才能安全地回到Q國,也許國內本身的形勢,也不容他樂觀。不過,他既然敢用這樣的方式回國,Q國的形勢,應該在他的父親的掌控之下。”

閆亦心攤開了兩手,嚴綰也聳了聳肩:“好吧,我們都不是他,所以不知道他想要得到什麼。可是,他真的能夠達到他的目的嗎?”

嚴綰沒有錯過他的眼睛里,一閃而逝的擔憂。

“不管是什麼目的,如果離它太遙遠,賈維斯會適當修正。他既然是政治家,就不會蠢到孤注一擲。他少年就以聰慧問明,不可能是這種不顧大局的魯莽人物。”

“嗯。沒危險就行,除了沒有自由,其他的也沒什麼不方便。反正我也不喜歡到處跑,宅在房間里一樣可以完成設計。”嚴綰放松了神色,真的一點都不擔心了。

“如果能夠自由行動,你又可以免費玩一次Q國。”

“是啊,這里是旅游勝地,我看到旅游地的廣告,好多新人的蜜月地點,就是這里。”嚴綰有點向往,看著緊閉的窗戶愁眉苦臉,“如果我是蜘蛛俠就好了,從這里沿著落水管下去逃出生天。”

“早點睡吧,好歹也坐了好幾小時的飛機。”嚴亦心用手勾住了她的肩膀,“賈維斯最近兩天里,可能沒有空來管我們。Q國的一堆爛攤子,大概還等著他去處理呢!”

“不行,我要把那兩只朝陽五鳳釵的草圖畫好,正好閑的無聊,可以靜下心來畫這個精細的玩意兒,也算沒有白來Q國一趟了。可惜沒有游標卡尺,啊......對了,還有我的新電腦,也被他們搜走了!”

閆亦心哭笑不得:“別人一個個都在擔驚受怕,你倒還能靜下心來畫朝陽五鳳?”

“為什麼不?”嚴綰眨了眨眼睛,“反正被迫宅在房間里,哪兒也去不了。如果杞人憂天,那不是浪費時間嗎?反正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呢,我現這趟航班上,反正我怎麼算,都是排在后來幾位的。”

閆亦心失笑,正要再說什麼,門被毫無預警地推了開來。這一次,連正微低著頭的嚴綰,也驚愕得抬頭。

賈維斯?

“兩位倒是好雅興啊!”賈維斯的笑容,還是該死的溫和。他換了一身軍裝。身材顯得尤其挺拔。

如果不是手握生殺予奪的大權,嚴綰願意承認,他是一個英俊的男人。

“難道閣下喜歡看著我們像團獸一樣掙扎,才算滿足了惡趣味?”嚴綰沒好氣地說,忽然眼睛一輛,看到身后的副官,手里拿著整整一包a4復印紙。

雖然這種紙過于細白,但嚴綰這時候當然不會提出異議。

“這是小姐需要的東西,如果還要什麼,可以告訴我,酌情提供。”賈維斯一頷,副官就把手里的東西,都放到了嚴綰身側的桌子上。而且,副官的神身上像是百寶箱似的,拿出一盒筆和尺。

鉛筆很多,從h4到B6的繪圖鉛筆應有盡有。尺是小學生的標準尺,直尺和三角板、量角器一應俱全。

“謝謝。”嚴綰倒不好意思了,為自己的口出不遜。

“為美女效勞。是紳士的榮幸。”

嚴綰幾乎氣結,紳士?天底下誰都可以是紳士,但絕不會是他賈維斯。

“謝謝閣下對我們的有待。”閆亦心開口,緩解了尷尬的氣氛。他的笑容,也一樣無懈可擊。嚴綰甚至有一種錯覺,似乎他們是同一類人。

“你們倒真是有意思......唔......我查到你們的資料了,是珠寶公司的執行總裁和這次設計新人獎的設計師?”賈維斯的目光,在閆亦心的嚴綰的臉上來回地逡巡。

“不是新人獎獲得者,只是二名。”嚴綰很認真地糾正,“冠軍不是我。”

“只是差了一小步而已。”賈維斯卻不以為然,“閆先生,如果你能夠給我們長期供應寶石原料,我會適當給予你們自由。”

天底下哪里會有這麼好的事?嚴綰不等閆亦心回答,就連忙搖頭:“我覺得宅在房間里也不錯啊,反正我也不喜歡到處走。平常也是兩點一線,從學校到公司,從公司再到家里,基本足不出戶。所謂是自由,對我來說,沒有什麼太大的意義。”

她不假思索地拒絕,讓賈維斯的目光微微一沉:“我要的,並不是什麼珍貴的寶石,事實上,我們Q國盛產紫牙烏,但近年來,礦源有點收縮。所以,我們希望能夠通過合作,找到更穩定的礦源。”

“紫牙烏?”閆亦心的眉頭松了開來,“這種石頭到處都是,只要有錢,還怕進不到貨嗎?”

賈維斯緩緩搖頭:“游客們買紫牙烏,是因為知道我們這里的品質比一般地方好。”

“品質好的,也不在少數。”閆亦心仍然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

盡管新疆盛產榴石,也就是賈維斯口中的紫牙烏,閆亦心覺得得利潤空間並不算小。但人在屋檐下簽定的協議,他不認為是平等的。

用犧牲利益而得來的合同,回到閆氏以后,他和嚴綰會成為眾矢之的。

“其實對我們雙方都有好處,紫牙烏在貴國並不算是名貴寶石,而對于Q國來說,卻是旅游業帶動的新興產業。我們正在增設加工產,可以解決我國的失業問題,而且給更多的民眾,創造收入的來源。而閆氏的局面,兩位何不考慮考慮呢?”

談到生意,嚴綰就不敢插嘴了。

閆亦心卻仍然搖頭:“如果閣下真的有誠意,不如等我們敗退了人質的身份再談。根據閆氏的規定,詢價和簽訂合同的,不能是同一個人。所以,閣下如果有意,不如等我們回國以后,再談這次的合作。”

“那時候,閆先生還會願意與我合作嗎?”賈維斯大笑,“這樣的機會如果不利用,我就不是賈維斯了!”

嚴綰下意識地看向閆亦心,他去神色不變:“被脅迫簽下的協議。閆氏的董事會根本不會予以承認。”

賈維斯沉默了下來:“其實我們的條件很優厚,按照市場上貨箱的價格收購。我們只是需要一個穩定的渠道,保證Q國的石榴石,能夠滿足各地旅客的需求。別把我當作是戰爭狂人,我愛好和平。”

他?嚴綰有點想笑,卻在看到賈維斯認真的眼神是,收到了勾唇的動作。

“如果按照市場價的話,我相信你可以找到更多的選擇,而不是吊死在一棵樹上。”閆亦心不為所動,他根本不相信賈維斯的說辭,所以雖然婉轉,但還是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僅僅為了這樣的理由,賈維斯沒有必要非找上閆氏不可。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5 10:26 PM

本帖最後由 憶‧無痕 於 2013-3-6 12:13 AM 編輯

第一百六十八章 苦衷

“但是,我們還需要一個設計師。這是一個附帶的條件,希望你們不要拒絕。”賈維斯點了點頭,目光卻轉向了嚴綰。

“啊?”嚴綰張大了嘴巴。

她又招誰惹誰了?連劫機份子都看中了她……呃,不對,是看中了她的設計!這算是榮幸還是不幸?

“不行,她不能留下。”這一次,閆亦心回答得干脆利落,斬釘截鐵。嚴綰心里一定,于是也跟著理直氣壯地搖頭。

她才不要留在這個島國呢,再好的風景,看多了也平常。

“我們當然不需要她留下,只要她留下設計圖。我的意思,是按時提供設計圖和原料,你們並不太吃虧。要,我們的生產是大批量的,因為旅客不可能是同一批,所以即使是相同的款式,只要在不同的時候投入市場,得到的效果跟唯一沒有區別。”

“你的意思是……並不需要經常性出新品?”

“一個月有一張設計圖提供給我,當然還有充足的紫牙烏原料。”

設計圖當然不成問題,但閆亦心顯然還有其他方面的考量。嚴綰不敢。只是抿著唇看著閆亦心。

賈維斯笑了笑如果是政治方面的原因,你們盡管放心。事實上,昨天我們已經完成了Q國的軍事布局,政權的交接很平和。我們不會挑起大規模的戰爭,畢竟對本國的國力來說,是一種很大的損失。”

“你們的政權……”閆亦心平靜地問,“得到國際上認可了嗎?

賈維斯的笑容,終于浮出了一絲得意當然,否則我敢從美國劫機?事實上,和你們簽訂協議的,並不是政府,而是Q國最大的一家礦山。所以,你盡管放心,我們的合作,只是純粹商業性質的。”

Q國有迷人的海岸線,沙灘細膩瑩白,簡直可以和夏威夷海灘相提並論。高大的闊葉喬木落下兩片葉子,停留在嚴綰伸出的掌心。

自從答應賈維斯的提議以后,他們確實獲得了相當程度的自由。后面的兩條尾巴,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軍人,也許還是來自諜報部門的精英。

如果一切順利,就可以安然返航。當然,這是賈維斯的說辭。嚴綰他在這個島國,享有至高無上的權力。

迎面的風吹,拂動嚴綰的長發。橡圈已經遺失,嚴綰只能任由烏發披垂。

“恐怕你還要留兩天,賈維斯要你交出一張設計圖。才肯放人。”閆亦心煩惱地嘆了口氣。

嚴綰賈維斯的條件,飛機在就會安然返航。然而閆亦心的說法,還是讓她悚然一驚你……你的意思是,只有我一個人留下?”

“對不起,綰,我今天必須。”閆亦心真誠的歉意,卻讓嚴綰的心,像是被挖了一個大洞似的。

“哦。”沒情沒緒地答應了一聲,她沒有再開口。他日理萬機,當然不可能離開太久。可是她以為在他的心里,她是最重要的。

“我已經答應了賈維斯的條件,后天我會把協議的文本傳真到你住的酒店。然后你代表閆氏簽字,他不會為難你的。”

嚴綰吃了一驚,頓時忘記了自怨自艾閆氏這一次是不是很吃虧?”

“不,恰恰相反。”閆亦心搖頭,“我調閱過了Q國的資料,賈維斯沒有說謊,他們國內的石榴石已經無法滿足市場的需要。而我國新疆產的石榴石,品質高中低都有。再加上閆氏還有一些進貨的渠道,這里面還有很大利潤空間。”

“可是,賈維斯會不會賴賬啊……”嚴綰還是有點擔心。在她看來。賈維斯如果采取強硬的手段不付錢,閆氏總不能派人來催討吧?

“不會的。我們的結賬方式,是上批壓下批,只有上一批結掉了,才會發出另一批。”

“那不是要擱置資金了嗎?”嚴綰又吃了一驚。

閆氏的現金流存在問題,已經不是秘密。

“我們出貨用這樣的方式,進貨也是這樣的方式啊!所以,不會有問題的。”閆亦心笑著安慰。

“那就好。”嚴綰把該擔的心思擔完,又想到閆亦心把一個人留在島上,情緒頓時又低落了起來。

不管理由,她在他心里的地位,遠沒有想像中的高吧?

“后天,我來接你。”閆亦心鄭重地許諾。

只差兩天,有必要跑來跑去嗎?難不成閆亦心是坐飛機上了癮?嚴綰悶悶地想著,盡管面對著迷人的海天一色,卻仍然提不起興致來,只是跟在閆亦心的身后,茫然地舉步。

“如果你沒有更好的構思,把那顆帕拉依巴碧璽的設計圖拿出來就行了。”

“那行?”嚴綰想也不想就搖頭拒絕,“我是特意為那顆碧璽設計的,能用在石榴石上?不行不行!”

“但是,如果你到時候拿不出設計圖……”

“不就是一張設計圖嗎?你放心好了,我的靈感是批發來的。”嚴綰堅決地捍衛天外飛來的那個靈感。除了電光藍色,她不準備把它用在別的寶石上。

云淡天高,啼血的殘陽,抱緊了孤寂的黃昏。連海水,都仿佛換上了憔悴的顏色。在氤氳的暮色里,嚴綰把站成了望夫崖。

“晚上還是有點涼意,回酒店吧?”不時候。身后的軍人已經換成了賈維斯。

他英俊的側臉,近看才覺得輪廓分明。尤其是下巴處,簡直如刀刻一般,可見其人心志之堅毅果敢,難怪年紀輕輕,就能在Q國坐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

“謝謝。”嚴綰禮貌地道謝,急切地想把設計圖完成。也許是有太重的心理負擔,偏偏連一個造型都想不出來。

“聽說設計師的靈感,不是坐困愁城就能想出來的。有的話,不如去外面市集上走走。我們Q國盛產石榴石,但是大多數只是粗加工,只是仿造市面上的一些流行款式,所以價格持續走低。”

嚴綰的目光,從白紙上移開賈維斯,為是我?”

“因為只有你在那個航班上。”他靜靜地說。這是事實,沒有第二個珠寶設計師,被他“幸運”地挾制回國。

何況,在頒獎禮上嶄露頭角的嚴綰,近日被多家報紙稱譽為史上最年輕的獲獎者。他可以,她前途無量。

“其實,並不會有太多的游客,注意到首飾的精工細做。”嚴綰自嘲地笑。

“不。你了。最近來度蜜月的新人,對做工和款式要求很高。如果有精品的話,我市場前景不。Q國近年來礦山大量開采,已經有兩處呈枯竭狀態。我們沒有更多的資源可以浪費,所以一方面要尋求進口,另一方面,則要走高端路線。而且,我看過你的作品,有一種逼人的靈氣。”

每個人都說她有靈氣,可是嚴綰還真不,的設計有多麼靈氣呢!想到剛剛答應了杰森。由她負擔美國同步發售的全部設計,再加上賈維斯這里的長年設計圖,她覺得再長出兩只手來,才能夠應付。

“我完成了設計圖,就可以放我嗎?”嚴綰喃喃地問。

“當然。后天閆會傳真協議,你代表閆氏簽好合同,他就會來接你。”

嚴綰很納悶,既然后天才要簽合同,閆亦心為急著走呢?

“今天的月亮,真圓!”賈維斯踏出房門的時候,看著對面走廊了一聲夜景。

月亮?嚴綰撲到走廊上,從半開的窗戶里,看到天幕里的那輪月亮,圓得像一個盤子,亮得像水晶。

“原來……”她訝然低語。

閆亦心堅持的原因,是因為他不月圓之夜會發生。賈維斯沒有給他們安排兩個房間,閆亦心怕失控的,會傷害嚴綰。

所以,他寧可在三天之內,飛一個來回,也要堅持。可以對他誤會至此!嚴綰暗暗責怪,眼睛里明顯的擔憂,卻讓賈維斯看得奇怪。已經跨出兩步的腳,又收了。

“了?”

“沒有,只是看到了月亮,就想到了家。八月十五,是我們中國人的中秋節呢……”嚴綰胡亂應付,“我們這里的時區,是不是比中國要早?”

“對,大概要早六個小時。”

閆亦心,應該還趕得及吧?嚴綰想著,如果能夠根治這種奇怪的毛病,那就好了。

她憂愁的側臉,在月亮下線條柔和。

“放心,閆臨走的時候說過,他會親自來接你的。我們是長期的合作對象,我也不會為難你。早我就不發那句感慨。誰會引起你的思鄉之情!”

嚴綰卻莞爾一笑謝謝你。”

雖然眉目間仍然有隱憂,但笑容卻像是如負重釋似的,透出一種輕松感。

不能怪閆亦心沒有說出來,是她居然忘記了他每月一次的歷劫。嚴綰有點懊惱的眼,立刻撥了一個給國內。

可是閆亦心的,一直沒有開。也許他在倒時差,也許飛機還沒有降落?

嚴綰心神不寧,每隔五分鐘就撥一次。可是聽筒里傳來的,永遠是“嘟嘟嘟”的忙音。



第一百六十九章 同看日出的人

嚴綰用前所未有的耐心。堅持每五分鐘撥打一次電話。在不知道是第幾十個電話以后,才終于聽到了閆亦心的聲音。

“喂?”

“亦心,你還好嗎?”嚴綰握住聽筒的手指,有點發白。

“很好,別擔心,我已經習慣了。”閆亦心努力平靜的聲音,卻讓嚴綰聽出了兩聲間隙的喘息,“綰,等我來接你,我不能……再和你說話了。”

嚴綰還沒有來得及答應,電話已經被掐斷了。嚴綰看了看手表上的指針,又推算了一下A市的時間。這時候,也不過是月亮剛剛出來而已,閆亦心發病的時間,似乎提前了?

她站起來,在房間里來回踱步。什麼靈感和設計,都拋到了腦后。心心念念,都只是閆亦心三個字,在心版上蕩蕩漾漾。

直到走得累了,這才頹然跌坐。手里拿著筆,畫出來的。卻不是戒指胸針,也不是風景物華,而是一張帶著溫和笑意的肖像。

便是閉了眼睛,她也能把閆亦心畫得神形畢肖。念茲在茲,一顆芳心,竟是半點不由人,怎麼扯,都扯不開去。

怔忡不安地睡了半宿,睜眼卻才是微透青白。想要再睡一會兒,可是念及閆亦心又是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那石屋里,早已經臥不安穩。

干脆起來洗嗽已畢,對著那張肖像,仍然是什麼靈感都沒有。嚴綰恨恨地把筆“啪”一聲摔到了桌面上,推開房門,卻涌進一室的涼意。

“早。”一身運動裝的賈維斯正從走廊上跑過來,“我以為設計師都是夜貓子,不睡到日上三竿不會起來。”

嚴綰莞爾:“那倒不一定,我不習慣睡懶覺。”

“好習慣,相信我們的合作一定會很愉快。”賈維斯手一伸,他身后的副官已經捧上了毛巾。原來他的發上頸間,已經密布了細細的汗珠。

這種理由……可真夠牽強附會的。

嚴綰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並不答話。

“現在去海邊,正可以看日出。”賈維斯在身后提醒,“Q國的日出是很有名的,每一對來度蜜月的新人,必要去海邊看一看日出的。”

這個提議不錯!更重要的是,賈維斯是在借此傳遞友好的信息。他們的合作。完全兩利,而不再是挾持者與人質。

嚴綰笑著道謝:“多謝閣下的提醒,正想去看一看日出的勝景。”

天光微亮,東方仍是一片青灰色。海天之間,不過隱隱看得到遠山近水的輪廓。海濱的山脈,矗立依舊。嚴綰隨意找了一塊稍稍平整的石頭,盤腿而坐,心里卻在盤算著A市的時間。這時候,怕還只是半夜吧?

他的磨難,還要經幾時?中秋節本來是團圓的日子,可是他卻總在受這樣的凌遲苦楚。嚴綰恨不能自己是妙手神醫,可以藥到病除。

閆亦心的父親和苗女的情仇糾葛,到底是因為忘不了他的初戀,還是為了閆亦心呢?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嚴……綰?”遲疑的中文發音,打斷了嚴綰紛至沓來的思緒。

“咦,是張先生?”嚴綰也是滿臉的驚愕,竟然是在巴西和印度都有相見之緣的義烏商人張泰威!

兩個人盡管都意外,但他鄉遇故舊,總是一件開心的事。嚴綰想也不想,就挪出了一個位置供他就座。

“我來看日出的,興許是來得太早了些。這里竟沒有旁人。”嚴綰自我解嘲地看著遙遠處零落的人影。

“這里看日出,不是最佳角度,當然沒人了。我就是嫌那里人多繁雜,所以才信步走到這里,誰知道竟然遇到了你!你和閆……先生來度蜜月?”他遲疑地打量著四周,終于確定方圓數米之內,除了他們兩個,沒有人蹤。

嚴綰臉紅耳赤,急忙搖頭:“不是的,我……一個人來看日出。”

這時候,海天交接處,已經露出了一絲隱隱的紅霞。嚴綰光明正大的轉過頭,輕輕嘆息了一聲:“啊,太陽要出來了。”

太陽似乎是一個欲抱琵琶半遮面的美女,剛露出了一點紅色,卻又沉寂了下來。直到好一會兒,才慢慢地顯露了一點真容。紅色,漸漸地濃郁了起來,映紅了由遠及近的海水微瀾。

時光,在這一刻犬牙交錯,讓嚴綰覺得斯情斯景,棄滿了不真實。當太陽露出半個臉孔之后,接下來一反之前的磨蹭,幾乎在一瞬間,就從海面上囫圇地跳了出來。霞光萬丈,頓時穿透了緋紅的云層。

“好漂亮啊,難怪新人們都犧牲了睡眠時間來看日出。”嚴綰嘆息了一聲。

“也不枉我起了一個大早,而且還選了一個好地方。”張泰威笑著伸了一個懶腰,“真沒有想到。人生何處不相逢,我們這樣的不期而遇,已經第三次了吧?”

“是。”嚴綰笑著說。

在異國他鄉,尤其是閆亦心不在身邊的時候,能夠遇到和自己一樣說著漢語的人,嚴綰覺得很親切。

藍天白云,都像是被這碧瑩瑩的海水沁過了似的,透著別的地方難得一見的水靈。

嚴綰還在掰著手指頭掐算著A市的時間,很無奈地發現,離天亮似乎還有一點時間。而且天亮時分,閆亦心必然倦極而眠,她也不忍打擾。這樣說來,今天的一整天,竟然是無所事事?

當然,她還有一張設計圖要完成。可是別說靈感,就連一點點靈感的尾巴,也實在握不住一星半點。

想到這里,嚴綰忍不住就嘆了一口氣。這叫什麼事兒?靈感用時方恨少!

“你……是來度蜜月的?”嚴綰好奇地問。

“彼此彼此。”

這是什麼話!嚴綰沒好氣地橫了他一眼,心里的不安,卻被他插科打諢似的話,驅散了很多。

“其實,我本來是準備來談生意的,誰知道被閆氏搶了先手。”張泰威的神色。忽然正經了起來,喟嘆聲中,夾雜著一絲兩縷的嘆息。

“什麼?”嚴綰意外地抬眸看他。

“是真的,Q國雖然是個小國,但每年的石榴石銷量很大,以前我們有一部分從這里進的貨。不過近年來,Q國的礦脈已經漸漸呈枯竭現象,價格也居高不下。我猜測Q國可能需要大量依賴進口,所以才跑來找找機會。誰知道晚了一步,你們已經和賈維斯談妥了。”

嚴綰好奇地問:“石榴石的利潤很大嗎?”

“也不是,只不過以Q國的旅游資源來看。似乎還沒有完全開發。所以,石榴石的用量,應該還會有很大的提升空間。利薄量多,也是商家樂于其成的。”

“哦!”

“不過,我以為自己的商業嗅覺已經夠敏銳的了,而且也敢冒險,在政局不明的時候就孤身進島。誰知道你們的動作竟然比我還快了一步,我只能說……輸得心服口服。”

嚴綰抿著唇,忍了一會兒,還是笑出聲來:“那倒不是我們……其實,我們只不過很不幸地乘座了那架飛機,然后很不幸地被劫持到了Q島,再然后……”

張泰威“啊”了一聲,跳起來:“什麼什麼?你們竟然這麼巧會被賈維斯劫過來?難怪生意談得這麼順利,原來是因為同機之誼。早知道,我也坐那班飛機過來,就不信爭不過你們閆氏!”

他的憤憤不平,因為眉角的笑意,而打了大半的折扣。

嚴綰失笑:“我還巴不得很你換個位置呢,你以為我喜歡被扣在這里?就算風景如畫,可是那個所謂‘邀請’的人不對,也會覺得少了很多的可看性。”

“唉,辛辛苦苦白忙了一場啊!”張泰威嘆了口氣,“幸好這里的景色不錯,不然……我回去要跟大哥要精神損失費。”

“你大哥讓你來的?”

“那倒不是,我是自告奮勇來的。不過,要不是他提起Q國的形勢,我也不會想到這里有商機可以利用。所以說來說去,他還是罪魁禍首。”

嚴綰好笑地和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胡扯,直到覺得身上被曬得開始冒汗,才一跳而起:“看看人家都散了,至少也拿了遮陽傘,就我們兩個大傻瓜,居然暴露在陽光底下曬日光浴。”

“曬曬才有益身心健康嘛!”張泰威的皮膚偏黑,對于太陽明顯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感,“你如果沒事,跟我去考察考察礦山?”

“好啊!”嚴綰想也不想地答應了下來。“我正覺得無聊,想畫設計圖吧,靈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逍遙了,也許看看礦山,是個好主意。”

看到張泰威對Q國的熟悉程度,嚴綰驚訝地問:“你常來?”

“也不是經常,最近兩年來得少了,不過以前倒是常客,石榴石的價格,在世界上也是屬于偏低的,而且質量不錯。我是個商人,當然哪里價廉物美就往哪里跑。”

“你哥哥是老總,你也不會單單負責進貨吧?我上次看到你還自己扛著貨呢!”嚴綰想到自己把他當成了近似于地攤的小攤主,就忍不住好笑地翹起了唇。

“如果我出來,那我就只要負責貨源了,免得留在家里被老哥訓。唉,誰讓長兄為父呢?我又不能真的跟他干一架,然后離家出走!”

嚴綰沉默了一會兒,才勉強笑著說:“你和你哥哥,感情真好。”

“那當然,我們相依為命啊!”張泰威笑嘻嘻地說了一句,才正兒八經地解釋,“我們的父母是車禍雙雙去世的,當時哥哥正好考上了牛津大學,卻毫不猶豫地撕掉了錄學通知書,找了一份工作供我念書。幸好,不留學不代表不能成功。”

“你哥哥一定吃了很多苦,你也是。”嚴綰真心誠意地送上了自己的感佩。當然,還有一點自己都沒有覺察出來的羨慕。

“你沒有兄弟姐妹?”張泰威走南闖北,別的不敢說,察言觀色的功夫,絕對是一等一。

“嗯。”嚴綰點頭。別說是她,連和她交往過的閆亦心和陸文俊,都是家里的獨子,所以她根本想像不到兄弟之間的情誼。

“那我就該覺得幸運了,雖然父母去得早,但有一個哥哥也不錯,就是有時候煩得要死,比我爸爸在世的時候還要厲害。”

一路上說說笑笑,氣氛很輕松。嚴綰歸功于張泰威這個人太有親和力,不過是有緣碰過幾回面的“陌生人”,他也能在轉首之間,當成“老朋友”。

“這座山是火山嗎?”嚴綰好奇地問,“大概各種顏色的石榴石都有出產吧?”

“是啊,還有含鉻的透輝石,顏色也很鮮亮。不過硬度低了點,摩氏硬度在五點五至六之間,容易被刮花。而且,Q國出產的很少有星光效應或貓眼效應的,達不到寶石的級別。”

嚴綰點了點頭:“其實透明度和凈度不錯的透輝石,也可以做首飾的。保養的時候小心一點就行了,價格也不是很高,我覺得應該有一定的市場。Q國可以開發透輝石的市場,加大宣傳力度,未必別人都沖著石榴石來吧?”

“Q國的石榴石大多是鈣鋁鎦石,從最嬌嫩的粉紅色到最深沉的紫顏色,應有盡有。還有一些橙色和綠色的品種,品質都比較好。尤其是綠榴石,近年來國際上的身價,可是水漲船高。”

嚴綰下意識地點頭,心里卻忽然一動:“這里的透輝石綠色的?”

“大部分是綠色的,而且顏色很好。”張泰威點頭。

“含鉻?”

“對啊。”張泰威莫名其妙地看著她,“綠色的當然含鉻了,啊,不應該這樣說,只能說含鉻的基本上是綠色的。”

嚴綰的心忽然跳得有些急,腦袋里的信息雜亂無章,一時間,她竟然把握不住其中的線頭。

鉻透輝石是金伯利巖的特征產物,還有大量的石榴石。這兩種礦物在組成的結構上,和鉆石的相似度很高。

鉆石!

嚴綰的眉心一跳,一路上在張泰威的解說下,精神一直呈現煥散狀態。

直到背包里的手機鈴聲響起來,嚴綰才道了一聲歉,走到角落里接聽。

“綰,我下午把合同文本傳真過來,你親自接收,然后和賈維斯簽了吧,明天我就過來接你。”

盡管竭力振作,嚴綰還是從他的聲音里聽出了一絲疲憊。

“亦心,我想起來了!”嚴綰忽然驚喜地叫,“你等我回酒店,再跟你聯系,合同先別忙傳真過來,也許需要改一下條款。”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5 10:34 PM

第一百六十章 新的想法

嚴綰收起了手機,有點躊躇。

“你有事?那我送你回去吧礦山可以下次來看。這是我在國的聯系方式,雖然生意不成,但仁意還在嘛,我在國還會再留兩天。要逛街買點小玩意兒的話,直接找我。”張泰威很善解人意,主動替嚴綰解圍。

“嗯,對不起。”嚴綰不好意思地說。

“沒關系,咱們是老朋友了,還用得著這麼客氣嗎?”張泰威爽朗地笑,攔了一輛車把嚴綰送回酒店,“晚上我來接你吃晚飯,我知道這里有幾家很不錯的餐廳。”

“好。”嚴綰點頭同意,“正要請你推薦招牌菜sè呢!”

她回到酒店,立刻就撥了一個電話給閆亦心。

幾乎只響了一下,電話那頭就傳來了擔憂的聲音:“綰,出什麼事了嗎?是不是賈維斯改變了主意?”

“不,是我改變了主意。”嚴綰鎮定地微笑,其實心臟跳得很厲害。

“你?”閆亦心顯然還沒有摸清狀況。

“亦心,今天我去礦山的路上,了解到這里的火山巖,是金伯刑巖。鉻透輝石和含鈣的石榴石,一向被稱為鉆石指示劑,我想……國應該有鉆石礦!”

“傻瓜”閆亦心的笑帶著寵溺,“如果真有鉆石,目自己會發現不了?有了這兩種明顯的特征礦物,挖得再深,也會把鉆石挖出來的。”

“不,真的有鉆石礦的!“嚴綰急急地表白,恨不能說出七年后的事實。國的鉆礦,除了白鉆,還有罕見的高凈度的紅鉆!

“誰都不會忽視這個可能xìng的,國早就查探過了……”

“相信我,亦心,這里一定會有鉆石,只不過某種原因,還沒有被勘探出來。但是,我敢肯定,這里一定會有鉆石,你相信我的直覺嗎?”嚴綰在心里把七年后的資料又想了一遍,終于很確定地說。

閆亦心沉默了,嚴綰握著聽筒,掌心里已經沁出了汗。她除了那些表面上的理由,實在找不出更有說服力的證據。但是,五年后,國確實發現了鉆石的礦脈。當然,現在她的存在,會讓鉆礦的發現,大大提前。

況且,還有紅鉆呢!紅鉆的價格,甚至勝過了藍鉆。剛剛舉行的瑞士拍賣會上,一款紅鉆首飾,甚至拍出了四千多萬美元的天價!

如果閆氏能夠在合同上添加條款,享有這個礦山的部分特權那麼,度過危機將不再是一個神話。她一定能夠改變既定的歷史命運,閆氏的破敗和她沒有關系,但是閆亦心的失意,卻和她關系太大了。

“綰,你是希望閆氏和國在礦山上合作?”閆亦心明白了她的意恩。

“是的,亦心,閆氏一定要在礦脈上享有某些權利,這樣的話,我們就可以……”嚴綰皺著眉頭,她不知道他們可以得到多大的好處,因此后面的遠景,還真描摹不出來。

幸好閆亦心是這方面的專家,不用她說,就已經算出了利害得失。

“好,我負責說服爺爺在合同上,我們可以放棄一些既得的利益,換取對礦山的影響力甚至控制力。”

“等一下,讓我想想。”嚴綰把前世看到過的國資料,又細細地在腦袋里過了一遍。有點懊惱當時沒有對珠寶yù石產生興起,不然的話,她現在就知道是哪一座礦山里盛產紅鉆,而不必籠統地提出分享一些利益了。

哪一座礦山呢?哪一座?

嚴綰在這里冥思苦想,電話那頭的閆亦心,卻因為她的沉默而誤“不是我不相信,但是我要說服爺爺才能夠改換協議的務款。”

“亦心,我想起來了!”嚴綰忽然獲喜無限地叫了起來,“國不是有兩處廢棄的礦山嗎?也許鉆石就在那兩座礦山里面呢,我們不如把它們買下來吧,反正現在已經不出產石榴石了!”

“這樣冒然購買,你覺得賈維斯不會懷疑我們別有用心?”閆亦心不以為然。

“那兩座礦山,我剛剛問過張泰威了他說現在還在出產透輝石,雖然沒有星光和貓眼效應,但因為合鉻,所以顏sè綠得很鮮亮活潑。

我們就說要他們的透輝石,這也說得通啊對不對?”

“嗯,這倒是個好主意。不過,電話里說不請楚,我怕今天你簽不了合同,他會為難你。我先把合同傳過來,你看著辦吧。如果不行,先把合同簽了,關于礦山的問題,我來了再簽一份也可以的。”

嚴綰“嗯”了一聲,又笑:“本來還想叫你不用再來跑一趟看來你還是非來接我不可了。”

“當然,我把你留在國,怎麼可能不來接你回來?”閆亦心的聲音很柔和,讓嚴綰覺得自己周身都輕輕飄飄的,像踩在云堆里似的。

“那……你休息好了再來。”末了,這一句關心的話,,說得含糊又含糊,也不知道閆亦心在電話那頭聽到了沒有,匆匆忙忙又加了兩個字,“再見!”

她坐在書桌前又想了一會兒,越想越覺得那兩個被廢棄的礦山,更有可能出產鉆石。如果能夠斥資買下的話,這里面的利潤……就算她數學一向學得不怎麼樣,但隨便推算一下,也足以讓她心跳如擂。隨便拿出一塊,就是幾十萬甚至幾百萬美元!

如果擁有了這樣一塊優質的礦山,那閆氏還用得著愁什麼?嚴綰越想,越覺得這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也許劫機本身的歷險,是為了這樣的一次“偶遇”。

傳真機“嘀”一聲,自動接收了傳真件。

合同應該很厚,因為接連收了十來張,還沒有停止的跡象。

嚴綰坐在傳真機前整理合同文本,下面有頁碼的標記,總共有二十八頁,每一條都寫得很詳細,讓嚴綰者得腦袋有點發脹。

反正是閆亦心傳過來的,在傳真機上直接復印了三份,然后裝訂。

賈維斯的副官已經敲響了房門,看來他們也等得很急。

嚴綰走出來的時候,太陽已經晃到了西面。

會議室不大,但是布置卻很簡潔大氣,很有賈維斯本人的風格。

嚴綰相信這間著名的酒店與賈維斯之間的關系,一定比想像中的更加密切。

在座的還有一個高大的男人,賈維斯客氣地稱他是礦山的主人。

“嚴小姐叫我莫桑就可以了。“對方不茍言笑的樣子,一下子就由距離拉得很開。並不是說莫桑不禮貌,只不過看起來似乎嫌棄嚴綰不夠資格作他的談判對手。

嚴綰把合同文本各遞了一份給賈維斯和莫桑,可是看情形,作主的應該是賈維斯,莫桑甚至連看合同的表情都沒有假裝的意思。

眼睛瞟了一下,就順手遞給了副官。事實上,主要是閆氏提供石榴石原料,而由礦山負責加工。嚴綰的設計圖,也規定了交稿的期限。

“我希望嚴小姐不要拿不入流的稿子來應付我們。”莫桑說得一點都不留情面。

賈維斯頭也不抬:“嚴小姐是一個很有道德觀念的設計師,而且有遠大的前程,怎麼可能做這種自毀前程的事?我相信她拿出來的每一張設計圖,都會是精品。我們國石榴石制品的轉型,就從嚴小姐的設計開始。”

嚴綰意外地者了一眼賈維斯,對于他的推崇,謙虛了兩句,可是賈維斯顯然不以為然。

她眼珠一轉,忽然對著莫桑淺笑吟吟:“今天上午去礦山走了一圈,聽到還有一些透輝石產出?”

“是的,大部分和鈣鋁榴石共生。這種礦物是鏈狀結構的硅酸鹽礦物,大部分是綠色、暗綠色和黑綠色的,很少有特殊的效應。”莫嗓對透輝石並不看好。

“我倒是想用透輝石設計一個系列,如果透明度不夠好,顏色不夠鮮亮,倒不合用。”嚴綰故意沉yín。

“如果說透明度和顏色,我們的透輝石倒還算可以的。”莫桑聽出了商機,對嚴綰多了兩分熱情。

“合同沒有問題,閻先生很厚道,沒有玩什麼花樣。看來,他對你還是很看重的。我還以為他一個人回了國,就算把你摞開了呢!”

賈維斯目光微閃,似乎含著什麼深意。

“公事比私人交情更重要。”嚴綰冠冕堂皇地回應,“如果你們有意出讓透輝石的話,也許我們的合同還可以商榷一下其中的條款?”

“唔……”賈維斯看了一眼莫桑,沒有表示意見。

嚴綰正要再接再厲,手機發出了震動。是一條短信,來自閻亦心。

“接原計劃簽約,其余等我來了再談。”

嚴綰的話,又咽了回去。也對,談判本來就不是自己的強頂,這些條條框框的規定,還是等閻亦心來一條條地駁吧。他總是能夠獲取對己方而言最大的利益,盡管有時候看上去,合同訂得很大方。

“我們先簽了這一份,關于透輝石的想法,我現在還沒有成熟的考慮,等老板來了再和你們探討。

“好。”賈維斯沒有異議。

在他看來,透輝石只是一項附帶的利潤,有或者無,都沒有太大的關系。

當然,如果嚴綰有意選用透輝石,對國來說,不僅多了一條獲利的渠道,也可以解決相應的失業人員。



第一百六十一章 新的目標

閆亦心再度飛來國的時候,嚴綰已經完成了她即將交給賈維斯的一張設計圖。..靈感來自那天的日出,一云海為基,以太陽為調。

國出產的改鋁榴石品質很不錯,顏色也豐富,有無色、紅褐色、黃褐色、黃綠色、藍綠色、桃色和密黃色等等,最漂亮的是一種翠綠色,近似于祖母綠,與新疆出產的幾乎在顏色分不出兩樣來。

所以,嚴綰也就理解了,為什麼賈維斯一眼就看中了中國的原料市場,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她打算用密黃色做太陽,而下方則是十八開白金的云海。交出圖紙的時候,嚴綰甚至覺得有點不舍。這張圖紙從開始的毫無頭緒,到后來的一揮而就,又順利得幾乎沒有一點改動。畫完草圖,就立刻完成了三視圖和效果圖,幾乎是連夜趕出來的稿子,線條流暢得讓嚴綰自己都覺得有一種成就感。

太陽並不是整顆都跳出了云海,而是露出了大半個身子。底下則金屬半遮半掩,線條很優雅。

賈維斯拿到設計圖的時候,眼前一亮:“嚴小姐,其實你才應該是新人獎的冠軍得主。”

這句話,被太多人恭維過以后,嚴綰聽起來已經沒有太大的感覺。但是賈維斯顯然對于這張設計圖,和她一樣感到滿意。

“作為一個設計界的新人,對于二名,我已經感到意外的驚喜了。”嚴綰說的是實話,唯其因為真誠,而不顯得做作。

“你參賽的作品,還有一些稚嫩的痕跡。但是這一件,卻已經很有大師的風范。可惜我們國沒有出產更珍貴的寶石,你是不是覺得用這種寶石作為主寶石是有點委屈?”

嚴綰驚訝地抬眉:“怎麼會呢?寶石只要用在適合的地方,沒有貴賤一說。再者,我這個設計除了石榴石一類的寶石,貴重的寶石哪舍得讓我這樣大刀闊斧地剪裁?如果你研究過我的作品的話,應該知道我很少用貴重寶石設計,因為在取材上,有太大的限制。”

確實,從她出道至今,她甚至只用過小顆粒的鉆石。作為寶石之王,嚴綰對鉆石有著一種本能的敬畏心里。尤其是對于凈度好的鉆石來說,保重才是設計的一條生命線。

“這種蜜黃色,我們最近的出產不多。”賈維斯展眉微笑,“看來,一批石榴石,應該盡快發過來才行。”

嚴綰知道新疆阿勒泰地區盛產這種寶石,也許設計的時候,就已經存了私心。她有點心虛地看向賈維斯,他卻似乎並沒有過分的注意這一點。

事實上,他不是寶石專家。

閆亦心抵達國的時候,嚴綰和莫桑正在參觀國家自然博物館。她對于櫥窗里各種石榴石的標本,嘖嘖稱贊。

其實相處熟了以后,才會發現莫桑並不是古板的老頭子。有時候,他也對說恭維話,以及並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既不顯得特別親近,也不會過于疏離。

“綰。”閆亦心在酒店門口,接到了剛從博物館回來的嚴綰,目光從頭到腳吧她細細打量了一個遍,才放心地點了點頭,“還好,沒有瘦。”

嚴綰啞然失笑:“就算瘦了,也不是兩三天就能出成果吧?要不然,那些減肥廣告,也不會大喊幾十天瘦七斤之類了。”

“我擔心你。”閆亦心把她輕輕地擁進懷里,仿佛她是一件珍貴的薄胎瓷器,一不小心就會破裂。

“我也是。”嚴綰很坦然地回應。

也許是在異國他鄉,嚴綰的顧慮不如在市的時候。大方地把手臂環過他的腰,臉的一側就貼近了他的左心室。

雖然不過是三兩天的時間,可是對于習慣了兩個人相處的嚴綰來說,即使這樣的短暫分離,也是一種難耐的折磨。重溫了從初見到情濃,一路走來微妙輕細如同頭發絲的感情,竟生出山中一日,世上千年的感慨。

他的心跳,依然有利而沉穩,讓她糾結了幾個白天和幾個黑夜的心,終于松開了一個線頭,漸漸地又一馬平川。

有他在身邊,她就不用擔驚受怕。哪怕在完全陌生的國度,他都會給她一種安定的氣息。

“看到你安然無恙,我才能安心去和賈維斯談談關于礦山的事。綰,你說的那個。。。有幾成把握?”

“十成。”嚴綰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后,勾起了唇角。

閆亦心有剎那的驚愕,嚴綰卻笑著點頭。

在以后的幾年里,會有絢目的鉆石,來證明她今天的“預言”。

“我沒有說服爺爺,所以如果我們需要在礦山占有股份,只能由我私人投資。”閆亦心嘆息了一聲,告訴她這個遺憾的消息。

私人?那能注入多少資金?

嚴綰懷疑地看著她,沉默不語。

“所以,我不可能吧資金注入全部的礦山,你能挑一個最有前途的嗎?”閆亦心在回到房間以后,鄭重地問。

嚴綰閉上了眼睛,把所有能夠回想起來的資料,又回想了一遍,才睜開眼睛。她的眼睛里落滿了璀璨的星子,亮得讓人想起日出事后的風華。

“礦和礦。”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表了態。

其實,她已經在夜里回味了很多次,所以很有把握。

“這是兩個已經被廢棄的礦山。”閆亦心沒有表現出不信任。

“是的,所以我想價格方面應該會留有余地。

如果我們收購了它們,將會有百倍乃至千倍的回報。”

她並不是精算師,也不是會計師,所以只能提出一個大略的前景。

“我相信。”閆亦心笑著握住她的手,“其實,你就是我的鉆石礦。”

嚴綰的臉紅了,仿佛再世為人,她在為人處世方面,並沒有什麼長進。面對閆亦心的“”,她總是很容易紅臉。

“如果真的像你說的,前景那麼好的話。。。”閆亦心說著點了點頭,“我想能夠收購一半以上的開采權。”

嚴綰不明所以地看著他,閆亦心含蓄地解釋:“我們不能斷了人家的財路,太貪心的結果,到最后會破財消不了災。”

“哦。”嚴綰這才了然。

畢竟國的武裝力量,還占據著絕對的優勢。

閆亦心滅有急于和賈維斯攤牌,只是在社交場合,和莫桑旁敲側擊了兩句。

“嚴綰是一個優秀的設計師,哪怕是不被人看好的透輝石,我相信她也能夠創造奇跡。眾所周知,她似乎更偏愛一些不太出名的寶石,或者說半寶石。”

嚴綰的設計風格,已經不是秘密。從橄欖石、托帕石、石榴石、碧璽。。。這些色彩豐富的中低檔寶石,就可以看出嚴綰對于款式的偏執。

所以,她幾乎不采用貴重寶石,除非客戶指定。

莫桑的算盤打得很精,甚至沒有等閆亦心提出來,他主動就把那兩座礦山的選擇權,送到了閆亦心的手上。

“雖然礦和礦的石榴石資源幾乎枯竭,但是透輝石的產量還可以預期。並不是我故意推銷,這兩座礦山的透輝石,品質應該稱得上是最好的了。”

談判出乎意料的順利,賈維斯對近乎廢棄的礦山並沒有投入太多的精力。而莫桑則對兩座礦山在短期內還可以起死回生的結局,感到十分滿意。

結果,閆亦心用一個相當合適的價錢,收購了礦百分之七十的股權,礦百分之六十的股權。

這個結果,讓閆亦心喜出望外。

回程的時候,他們還有一個“老朋友”同行。張泰威和閆亦心互請了一頓飯,中國人無論到哪里,飯桌都是最好的溝通舞臺。

閆亦心對白手起家的張泰威兄弟心存敬意,盡管在行內吹捧的都是張氏的長兄。但閆亦心私下里對嚴綰說過,張泰威也非池中之物。沒有弟弟的支持,哥哥對全局的把握,也不會那麼精準和輕松。

嚴綰對于這個評價,當然是很開心的。原本不算太熟的兩個人,早就在島培養出了深刻的友誼。她相信張泰威的真誠,她在珠寶界並不算得上是個人物。

重生真好,不但擁有了自己的事業,遇到了自己的真愛,還有這些朋友,讓她不會再在人群里,感到刻骨的孤獨。

心動神馳,甚至沒有經過大腦,嚴綰就主動獻上了香吻。雖然不過是在唇上羽毛般地輕輕一掃,閆亦心卻心生感動。

嚴綰的主動,可是很難得的!

張泰威和他們同機,要到市轉機才回浙江。一路上,三個人說說笑笑,時間倒並不覺得沉悶。

“可是,你們買下那兩座礦山,真的為了透輝石?”張泰威疑惑地問。

“怎麼了?是不是我們的出價有點偏高?”閆亦心笑著問。

“透輝石的分布很廣,國的這種礦物根本沒有星光效應和貓眼效應,放到市場上,根本不值什麼錢,連寶石級都算不上。”

“我知道,不過嚴綰喜歡這種石頭的顏色,她會畫出大批這種石頭的設計圖。如果銷路好,我們不愁收不回成本的。”

“原來是為博紅顏一笑。”張泰威頓時釋然,攤開了雙手,“那就沒話說了,男人要是為了女兒能,再昏頭也是理由充足。”

閆亦心啞然失笑,嚴綰臉紅耳赤。盡管這並不是真正的理由,但現在鉆石礦還沒有開采出來,還是萬事低調,就有得世人這麼誤會吧。

歷史上有“沖冠一怒為紅顏”的吳三桂,為男人的荒唐行為做了最好的表率,這麼兩個破敗的礦山也不見得就賠錢,自然更能夠說得過去了。

飛行的時間不算短,中間有一頓飯。這時候就可以看出閆亦心和張泰威的不同來,閆亦心皺著眉,一份飯只了一小半。而張泰威卻狼吞虎咽,吃得顆粒不剩。

嚴綰看著自己面前的那份“干干凈凈”的盤子,不由得和張泰威相視一笑。

張泰威直接從市轉機:“這次的時間有點趕,下次要讓你好好請一頓。”

嚴綰很爽快地點著頭答應:“那當然,下次我一定盡地主之誼,帶你吃遍市大大小小的拍檔。高檔的酒店,我可請不起。”

“有閆亦心作后盾,你怕沒有替你買單嗎?”張泰威笑得曖昧。

“他是他,他請你在哪里吃我管不著,但是我請你當然是由我自己買單的。”嚴綰搖頭,很認真地說。

“嗯,我喜歡這樣的女孩子。”張泰威點頭,后一句話卻說得很輕,嚴綰聽得模模糊糊,忍不住向他看了一眼。

高達的法國梧桐,已經顯露了一點敗勢。枝頭雖然還滅有完全禿透,但地上鋪滿了半枯的落葉。秋天,終于來了。

劉離來接機,見了兩個人的面,臉上沒有激動的神色,卻從頭到腳吧嚴綰大量了一遍,才一臉酸不溜丟的樣子:“總算回來了,載譽而歸啊。”

嚴綰莫名其妙地看則他:“你不是說我鐵定能進前三甲的嗎?”

“可我沒鐵定你還會被國鼎鼎大名的賈維斯也看上。”劉離又浮起了嬉皮笑臉的笑容。

“他只是順路,順手。。。”嚴綰無奈地冒了一額的冷汗。

這話說的,也太意味不明了一點吧?人家那是看中了她設計上的靈氣——雖然她自己也不知道,所謂的靈氣從哪里表現了出來。

但人人都這麼說,她應該有幾分靈氣和才氣的吧?

嚴綰這樣問的時候,閆亦心和劉離兩個人瞪大眼睛看她,仿佛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

“我。。。臉上喇叭花嗎?”嚴綰訕訕地伸手摸臉。

“嚴綰,原來你一直不知道,你擁有什麼樣的天賦?這是每一個設計師都夢寐以求的,可是你卻始終懵懂無知?”“呃。。。我本來就是一個懵懂無知的人。”嚴綰笑得有些心虛。

難道這算是重生送給她的一種福利?

“你看看你的設計圖,每一張都有出彩的地方。不僅質量好,數量也多。試問閆氏上下,有誰的成績能比得上你?沒說的,年底拿了紅包好好請我們吃一頓,不然我放不過你。對了還忘了恭喜你!”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5 10:36 PM

第一百六十一章 新的起點

嚴綰在投出了兩個莫名其妙的眼神以后,才被劉離告知,原來她設計師的轉正手續已經辦下來了,而且把劉文玲配給她當了助手。因為她手里接的任務多,還可以再招一個助理。

“啊?我也有助理?”嚴綰有點頭暈。

幾個月前,她只是一個試用期的助理。而現在,她居然可以用自己的助理?這樣的改變,雖然是她的期望,但是速度未免有點過快,讓她一時無法適應。

“嚴綰,你的提升,可絕對稱得上神速啊!”劉離感慨。

“我……好像自立太淺了吧?而且,沈思薇已經離開了閆氏,我再一走,你的助理不是只剩下兩個人了嗎?”

劉離一臉的惋惜:“可不是嗎?沈思薇就算了,你可是我收下的擎天大柱,每個月的設計任務,只要有你在,就沒有完不成的道理。現在……看來,我的逍遙日子,也就到頭了。”

嚴綰認知地看著他說:“謝謝你,劉離,我永遠不會忘記,你對我的幫助。如果沒有你,也許我還要在這條路上摸索很久。要不,我還做你的助理吧?”

“胡說八道!你的能力,我敢用你當助理嗎?真是傻話,我們還是不是朋友?就算看在你請我吃了那麼多頓飯的份上,我的這些小忙,也是應該的。”劉離失笑,“放心吧,你怕我招不到助理啊?”

嚴綰不好意思地笑笑,明知道她的招待,和劉離對她的維護,相比較而言是多麼輕微。

“為了祝賀你升職,今天可要好好露一手,讓我大快朵頤。”劉離垂漣欲滴的模樣,讓嚴綰失笑。

“才回來,你就想著剝削嚴綰!”閆亦心卻是心疼她的。

“沒有關系,反正我們也要吃的。”嚴綰連忙接過了話頭,沒有注意到劉離的目光有一剎那的黯然。

“我們可以以前哦出去吃,到雅瑩會所吧,日本菜很地道。你在國的這些日子,一個人應付賈維斯,也該累了。”閆亦心的眼里,卻是滿滿的疼惜。

“好啊,那里的清酒不錯。”劉離不等嚴綰反駁,就舉雙手贊成。

嚴綰叫上了劉文玲,四個人正好做在榻榻米四周。侍者都穿著和服,木屐踩著“咯吱咯吱”的節奏,在舒緩的音樂里,竟然奇異地覺得和諧。

劉文玲對著兩大帥哥有點局促,畢竟一個是藝術總監,另一個的來頭更了不得,是公司的執行總裁。

好在她不就就看出端倪,嚴綰與閆亦心的眉目傳情,讓她更多地選擇與劉離交談。而劉離本來就是一個健談的人,一個人說話,都可以兩個小時滔滔不絕。再加上劉文玲膜拜的眼神,更是勁頭十足。

嚴綰對于日本料理一向不怎麼感冒,大違她平時大快朵頤的作風,吃香顯得又斯文有淑女。

“不喜歡?”閆亦心立刻捕捉到了這一點,“要不,我們換一間料理店?”

“別!”嚴綰連忙搖頭,“只是覺得這些服務員的鞠躬,帶著一點奴顏卑膝的味道,很不舒服的。

又不是真的日本人,為什麼非要學人家的這種禮節?”

“你哪來那麼多的感想!”劉離不以為然,“既然是日本料理店,當然一舉一動,一菜一湯都要學個十成十。要不然,還不如去中餐廳呢!”

“中餐廳有什麼不好?走進去就覺得親切。當然,五星級的大酒店除外。”嚴綰反駁,“明明是中國人,當然要吃中國菜啦!”

“沒想到你這麼愛國……”劉離無奈地笑。

“這個跟愛國沾不了多少邊吧?只不過是從小的習慣而已,都吃了二十年了!”嚴綰毫不示弱的搶白。

“這不是亦心心疼你嗎?要不然,今天就可以吃到你親手做的中餐了。唉,吃來吃去,還是嚴綰的家常菜,最能暖胃。”劉離眨了眨眼睛,嚴綰立刻噤言。

盡管她和閆亦心的關系,已經不再是秘密。可是每次把話題轉向他們的時候,嚴綰還是覺得有點無所適從。

好在閆亦心善解人意地轉開了話題,一旦談到設計,嚴綰的神色又生動了起來。劉向玲羨慕地看向她,聽著她和劉離互相探討設計的理念。

“嚴綰肩上的擔子很重,碧璽和石榴石,可以做成兩大系列。當然,還有比利時的那顆完美切工裸鉆,已經鎖在閆的保險櫃里。明天我帶你去看,可以著手先把這個設計完成。”

“嗯,那顆鉆石……”嚴綰欣喜地瞪大了眼睛。

“今天晚了,再說公司也有公司的規定,現在不能開啟保險箱。”閆亦心很堅持。

“那好吧,明天一早我們就去看。我想……

已經耽擱了幾天,早一點看到,可以開始構思。”

“當然,我們都希望你能早一點畫出設計圖。畢竟,這顆鉆石,可以拉開與比利時合作的帷幕。”閆亦心笑著說。

“這是閆氏今年的重頭戲,偏偏你又同時被另外兩個大亨看中。”劉離皺了皺眉頭,“雖然是榮譽,但是我怕嚴綰的壓力太大。亦心,你不應該把這些擔子,都壓到嚴綰的肩上。”

聽出劉離對自己真心的維護,以及對閆亦心淡淡的不滿,嚴綰又是感激,又是慚愧。

“劉離,我沒事的。亦心都說,我的靈感是批發型的。而且在國的形勢,也不容我們拒絕呀。好在他提的要求一點兒都不高,一個月才要求一張。”

“你畫出草圖就行了,那些三視圖和效果圖,都由助手完成。要不,我讓張青去給你打下手吧,這小子雖然嬉皮笑臉的沒個正經的時候,但基本功到還扎實。你要新招一個助理,一時半會也未必及得上張青。”

嚴綰連忙搖頭:“那怎麼行?張青是我的前輩,又是科班出身,讓他給我當助理,我底氣不足。”

“有什麼不足?”劉離哭笑不得,“你的能力和成績擺在那兒,誰還敢不服氣?再說明張青不是個小心眼的男人,我明天找他談談,如果他願意的話,那就皆大歡喜。”

嚴綰倒是心動了,可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妥:“不行,張青跟著你,前途要好得多。我才升了設計師,那不是……埋沒了他嗎?”

“放心,以后你的前途,不可限量呢!”閆亦心插嘴,“不過,要張青自己願意才行,不然的話,到時候鬧點情緒,就不太好了。”

“行,我明天跟張青說一聲。他也沒有太大的名利心,應該不成問題。”劉離自信滿滿,看得出來,他和張青的關系不錯。

嚴綰更覺得過億不去:“我怎麼感覺自己在干挖墻角的勾當……”

劉離擺了擺手:“別給我假模假樣的,總不能讓你砸了閆氏的牌子吧?再說,就算我不肯放人,估計亦心也早看中了,我就做個順水人情。”

閆亦心一笑置之,看來果然是早有此意。

他們散得很早,嚴綰有些忐忑:“我覺得張青比我資歷深,讓他做我的助理,是不是太……對人家有點不尊重?”

“劉離說張青不會績效這個的。”閆亦心搖頭,“你的任務,就是設計出優秀的作品,這些人事上的問題,不用費太多的心思,交給我來煩惱吧。”

“可是,我總覺得這樣做有點不地道。你想啊,劉離的兩個助理,一下子去了三個……”

“你當他是銀樣镴槍頭啊?他自己本身實力不俗,只不過最近風頭都被你搶走了而已。

除了這顆八十九切面的鉆石,你的設計和他們的不一樣,大部分都是中低檔寶石,和劉離他們沒有什麼大的沖突。”

“哦。”嚴綰點了點頭。

閆亦心把車泊好,沒有急著下車,而是認真地看著嚴綰說:“你剛剛起步,我不介意你在這些抵擋寶石上下功夫。但是,如果真正要做到首席設計師的位置,寶石之王——鉆石,是你繞不過去的坎。”

嚴綰默默地點頭:“我明白。”

她一直流連在價格定位比較低的首飾上,是因為對名貴寶石的設計,缺乏底氣。她想,幸好她入行的時候,就遇到了劉離。如果換一個人,不知道會在暗中給她使下多少絆子。很少有人會像劉離這樣,用一顆無私的心來幫助她成長。

閆氏的首席設計師,于她而言,還是一個漫長的夢。

“不過,我覺得劉向玲做你的助理,可能不能夠幫你太多。只是我看著女生也很能夠吃苦,又是你的同學,同來同往比較方便,才提了給你當助理。所以劉離把張青給你,也算是替你分擔掉一點工作。”

“我明白,你們都對我很好。”嚴綰鄭重地點頭,“向玲的進步很快,雖然還不具備獨立設計的能力,但是提我畫圖,也還可以的了。”

“如果她不能勝任,你可以重新招一個助理。不要因為她是你的同學,所以礙于情面,什麼事都攪到自己的身上。一個人,畢竟只是一個腦袋和兩只手。”

嚴綰失笑:“你也太小看向玲了,她來自山村,有一種百折不撓的勁頭,我相信她不會比其他助理差!”



第一百六十二章 新的任命

嚴綰甚至沒有等到閆亦心離開,就在音樂聲里睡著了。

閆亦心愛戀地用指腹劃過她臉部的輪廓,把她抱到了床上。她的身體,柔軟而輕盈,果然是又瘦了。

他輕嘆了一聲,替她蓋上薄被。床頭燈擰得不太亮,一圈桔色的燈光,撒在她的臉上,微翹的睫毛,像是國畫里的墨線,精細地描畫在細膩的宣紙上。

她的頭微微有點下勾,仿佛想把整顆腦袋都縮進薄被里。閆亦心知道這並不是她畏寒,而僅僅是一種習慣的姿態。想必在她年輕的生命里,有許多想要逃避的內容。

閆亦心竟然覺得有一種引力,讓他不能離開。只是這樣靜坐著看她安詳的睡顏,悠悠揚揚里,歲月紛紛。她的一顰一笑,牽絆模樣盡都刻在他的心上。

這時候再想起康繡桔,竟然覺得她的如畫面目,在心版上刻畫出來的線條,淡了很多。

“綰,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他低喃了一聲,像是要說服嚴綰,又像是僅僅說服自己。

嚴綰醒來的時候剛想要升個懶腰,卻現手腕上有點沉。睜開眼睛,才現閆亦心竟然和衣坐在自己的床畔,她的手被他握在手里。

閆亦心這時候也醒了過來:“綰,你醒了?哦我也糊涂了,竟然就這樣睡著。”

“明明你的房間,卻。。。”嚴綰半嗔半怒,倒是心疼多余責備的,“我還以為你昨天會你們老宅了呢!”

“本來是想回去的,誰知道打個盹,就這樣睡著了。”閆亦心自我解嘲,“你的時差倒過來了沒有?我去弄早飯。”

“你也累了,我來吧。”嚴綰卻坐起來。“你這樣睡一晚上,不知道會有多累呢,去補一會兒吧,我做好了早飯再叫你。”

“不累,都睡過一覺了,又沒比你晚睡多久。”閆亦心笑著站了起來。

這幾天,他大約比自己更累吧?要不然,也不會坐著坐著就睡了過去。嚴綰心疼地想著,把他仍然推回了房間。

“現在還早呢,我睡夠了,神清氣爽。好啦,幾天沒有親手準備早餐,我已經手癢難耐了,你別搶了我的樂趣。”嚴綰故意做了一個鬼臉,把房門輕輕掩上。

閆亦心露出了笑容,搖了搖頭,心里卻被她的聲音,裝得滿滿的。

嚴綰心情很愉快,為心愛的人準備早餐,是一種幸福的體驗。她甚至輕輕地哼著歌,從這一哼到那一,也不論歌詞,就哼個調子,哼出心情。

閆亦心沒有再度入睡,洗漱過后,把當天的工作重點,又粗略作了一個梳理。把兩個或有或無的約會,從行程單里取消。

自從就任閆氏執行總裁以來,家族內外的應酬,再怎麼推,都不能推得干凈。偶爾的出場,也不能厚了這個,薄了那個。

看著嚴綰輕快的背影,他漸漸地勾起了唇,仿佛感染了她的快樂。

這樣的早晨,他願意用一生的時間來守候。

嚴綰走進辦公室的時候,有點目瞪口呆。

張青正挽著袖子,把她私人用品裝在紙箱里。

“早。。。”

張青抬起頭,笑嘻嘻地說:“啊,嚴綰,恭喜你。我早就知道,憑你的設計,一定不會名落孫山的。這次拿了二名,沒有關系,下一屆,你一定會在新人獎上封后。”

嚴綰納悶,她自覺能有這樣的成績,已經很滿足的了。為什麼別人都讓她瞄準冠軍的寶座呢?那個獎項,有這麼好拿嗎?

“謝謝。可是,你這是在做什麼?”她納悶地指著他手里抱著的紙箱。

“你升了一線設計師,當然要換辦公室啊。”張青理所當然地說,“對了,劉頭正要問你呢,你是留在這一層,還是到樓下?那里地方大,以后你再添兩個助理的話,就不用再搬了。”

“當然就在這里,也用不著搬辦公室啊!”嚴綰納悶地說,“我覺得這里挺好。”

“拜托,你現在不是助理,當然不能坐這種小辦公室啦!”張青覺得有責任提醒她,“這一層的話,還有一個大辦公室,可以讓你搬過去。不過,除了劉頭的四個助理,你只剩下兩個助理辦公室可以用。也就是說,如果你再添助理的話,下次還要搬辦公室。”

“有兩個就已經夠了。”嚴綰啞然。

“嚴綰。”劉離大約聽到了動靜,直接走進她的辦公室,手里還拿著公事包,顯然連自己的辦公室都沒有回。

“劉總監,早。”嚴綰急忙打招呼。

“我讓張青幫你搬辦公室的,不過還不知道你的意思,如果想省一番手腳,就直接搬到樓下去,那里地方大,空房間也多。如果你舍不得我,就留在這一層,只是下次還要再搬。”

嚴綰連忙表態:“當然留在這一層。而且,我覺得這個辦公室也很好,何必搬來搬去那麼麻煩呢?我現在和你溝通很方便,要換到那邊。。。”

“這是公司的規定。”劉離笑嘻嘻地說,“再說,你現在最主要的溝通,是和你的兩個助理。”

嚴綰有點失落,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

“傻丫頭,這是對你能力的肯定!”劉離拍了拍她的肩,“我很高興看到你在這樣短的時間里,取得這樣的成績。”

“盡管這句話聽起來天點恭維,但真的是我心里想要說的話。謝謝你,劉離。如果沒有你的栽培,我還遠遠達不到這樣的高度。”

“你早晚會成功的。”劉離搖頭,“不用在我的臉上貼金,你是一顆金子,哪怕在沙漠里,也會光的。”

是嗎?嚴綰可不這麼認為。

想當初,她虛度了那麼多的年華,也沒有出哪怕一點點光來啊!唯有在這里,閆亦心和劉離,是她行進途中的兩盞明燈,照耀著她一步一個腳印地大步前行。

她的感激,是由衷而真誠的。

新辦公室很寬敞,雖然比不上劉離的那一間,但也占有相當大的面積。寬大的寫字臺,還有旁邊的休閑沙,甚至連墻上的一副黑白攝影作品,都是她喜歡的風格。

“張青,你做我的助理,不覺得委屈嗎?”看著張青熱火朝天地替她搬東西,嚴綰終于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明明知道,按照職場的潛規則,這句話是不應該問出口的。

張青也怔了一怔,才啞然失笑:“怎麼可能!你本來就是才華橫溢的明日之星,我很樂意做你的助理。”

“可是。。。你明明知道,我還是個學生,我的自立,比你差遠了。。。”

“那有怎麼樣?山不再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你的實力擺在這里,我對你是一萬個服氣。說實在的,我還想跟著你沾沾光呢!有你靈感十足的設計在,哪怕我一張設計稿都交不出,咱們這一組也不愁完不成任務!”

嚴綰哭笑不得:“你打的倒是個好主意!”

張青笑嘻嘻地說:“那當然,能偷懶誰不想偷懶?不過,我真正的用意,是想跟你多學這一點兒。”

“不不不,應該是我跟你多學一點。你也知道的,我懂得不多,有很多機器哦啊還不是很純熟。”

“嚴綰,你不會是不歡迎我當你的助理吧?”張青忽然認真地問。

“怎麼會呢?我只是覺得自己不該做在這個位置上。如果我們換一下,也許會更好。。。”嚴綰的聲音越說月低,因為張青的眼睛越睜越大。

“你以為設計師的升遷,也要論資排輩?”他沒好氣地甩了她一個白眼,“我研究過你的設計圖,每一張都有出彩的地方。

尤其是細節部分的處理,非常出色。說實話,我對你的設計很服氣。我想,我跟著你,能夠學到更多的東西。”

嚴綰急忙搖頭:“你說得太客氣了,其實我要跟你學才是。我只是。。。只是比較有一點想法而已,其他方面。。。”

“嚴綰,你可真是謙虛。”張青研究了她好一會兒,才確定她說的全是真心話。明明有著非同尋常的天賦,可是她還真是沒自信!

“歡迎你加入。。。我們這個團隊,雖然只有三個人,但是我相信我們一定會相處得很好。”嚴綰想了想,終于伸出右手。

劉向玲一直站在旁邊,目光在兩個人的臉上游移。

“向玲,以后我們三個人就同進同退啦!”嚴綰的手掌,壓在張青的掌心上。

又一只手,壓了上來。三個人相視一笑,覺得默契,就這樣培養了起來。

“有你們的鼓勵和幫助,我覺得壓力一下子減輕了好多。”嚴綰宋了口氣,“我相信,我們都不會讓閆氏失望的!”

嚴綰確實沒有在人事變動上下多少功夫,劉向玲替她做的計劃表里,她看到了自己的設計任務。雖然有張青這個老手,但三方都是指定由她親自擔綱的。

閆亦心吧她帶到密室里,一克拉的鉆石從絲絨盒子里小心翼翼地被取出來,放子啊鋪著絨布的臺面上熠熠生輝。

嚴綰屏息靜氣,幾乎神為之奪。鉆石的美麗,需要打磨和拋光,才能充分地表現出來。這顆寶石的火彩,比喻嚴綰見到的任何一款都炫目。

安特衛普的鉆石切割大師們,為人類奉獻了又一場鉆石的視覺盛宴。放大鏡就在她右手邊,從各個角度吧鉆石又看了一遍,嚴綰才舒出了一口長氣。

“真難以想像,九十五年的傳統,還有被打破的一天。”

“人類的創造力,是無限的。”閆亦心笑著說。盡管他已經先一步看過,但仍然被這顆鉆石吸引了心神。

“是啊。。。”嚴綰低嘆了一聲,“我真怕。。。自己沒有能力,賦予這顆鉆石最好的設計。”

“你當然能。”閆亦心握住了她的手,“如果有一個人能夠展現出這顆鉆石無限的美麗,那個人一定是你。”

嚴綰失笑:“我知道,你總是鼓勵我的。”

“你總是對自己缺乏信心,事實上,你把自己的設計圖回頭看一遍,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的進步。每一種寶石和設計的結合,都近乎我完美的和諧。綰,你是我見過的,最有天賦的設計師,連劉離,都沒有你這樣咄咄逼人的才氣。”

“哪有你說的這麼好,你總是把我誇得像朵花。其實,我只是一棵草。”嚴綰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不,你甚至比我說的還要好。所以,不要總以為自己做不到最好,事實上,沒有人能夠比你做得更好。”

嚴綰咬了咬唇:“你放心,我一定會全力以赴,不會讓這顆美鉆蒙塵。”

“我相信你的能力。”閆亦心根本不擔心這一點,“記住,並不是我情人眼里出西施,同時有三個外人看中你,這就是你的實力。”

嚴綰想了一想,終于笑著點頭:“我知道,我會做得更好。”

“對!”閆亦心贊賞地微笑,“劉離說,他一定會看到你過他的一天。”

嚴綰獨自留在密室里,把鉆石研究了一個透透徹徹,幾乎做到閉上眼睛,就能夠顯示鉆石的每一塊切面,才戀戀不舍地離開。

這顆鉆石,將會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占據她先例最重要的一個位置。直到——完成它的設計。

盡管在見到鉆石之前,嚴綰已經做了幾個草案。但是回到辦公室以后,她把草稿,都投進了碎紙機。這些設計,都不夠好。

她會讓這款鉆石,打響中國市場的一炮。

除了每個月打進卡里的錢,多了一倍以上,嚴綰的生活和以前沒有什麼不同。按時上學,按時上班,每天除了設計圖,嚴綰的腦袋里全是鉆石——碧璽——石榴石。

無數的草圖,在她的手下被撕毀。十二金釵已經初具雛形,張青的建議,總是很有建設性。嚴綰很慶幸劉離大都地把張青留給了她。

但是鉆石的設計,卻還沒有眉目。而這,是讓嚴綰最糾結的部分。也許是她太追求完美,所以總覺得自己的設計,存在著這樣或者那樣的缺陷。

“別把自己折磨得太狠。”閆亦心抱住她的時候,清晰地感受到她鎖骨的位置,又突出了一點,忍不住心疼地說。

“不會。”嚴綰菀爾一笑,卻分明只是在敷衍。茶飯無心里,心心念念的,全是那顆閃耀著美麗火彩的無瑕白鉆。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5 10:38 PM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一線設計師

嚴綰日思夜想,幾乎有大半的思緒,都是圍繞著那個華麗的鉆石。可是,世事卻往往是這樣,執著追求的,總是捕捉不到靈感。

倒是十二只金釵,已經完工,劉向玲對于頭飾復雜的線條,總是把握不好。

雖然她相當的用功,常常下了班,還在努力畫圖,還是無法達到嚴綰的要求。

“這一套頭飾,會掀起一個購買的。”張青震動地看著十二張簡單的草圖,目光亮,“是我們這次秋季布會的主打產品嗎?難怪你最近加班加點!”

嚴綰笑得有些悵然,她加班加點,更多的是想要完成那顆鉆石的設計。可是盡管畫出了無數的線條,卻還是沒有找到最合適的那一款。

“對不起,我還是畫不好。”劉向玲懊惱地嘆了口氣。

“你沒有素描的寫的底子,能夠畫到這樣的程度已經很好了。不過,頭飾和戒指這些飾不同,尤其是這一套,線條都很繁復。”張青安慰著她,接過了圖紙,“我來畫三視圖吧,讓向玲來畫效果圖。”

嚴綰訕訕地笑:“可是……讓你畫這個,不是大材小用了嗎?”

張慶認真地看著她:“看來,你還是沒有真正把我當成你的助理。這是我的份內事,什麼叫大材小用?”

“我只是覺得,你可以做更重要的工作。”嚴綰有點窘。

“你心里總是覺得我比你先進閆氏,所以不好意思差我做這個吧?”張青一眼就看出了問題的癥結,“其實,我借著畫三視圖,可以更好地把握你的設計理念。對于我來說,簡直是求之不得。”

“真的?”嚴綰悄悄松出一口氣,“那我就不客氣了,有你替我畫三視圖,向玲畫效果圖,我就輕松多了。”

“要不然,你還需要助理干什麼?”張青把十二張圖都收了起來,“我盡快先完成兩張三視圖,這樣向玲就可以同時著手畫效果圖。”

“嗯!”嚴綰連連點頭,“這樣的話,進度會快很多。對了,秋季布會在什麼時候?”

“離現在還有一個月,按照我們的進度,綽綽有余,別擔心趕不上。”張青安慰,“這次以碧璽為主題,不過設計師報上去的選題不夠多。”

“我還有一張設計圖……”嚴綰忽然一拍腦袋,“我竟然忘了,是用帕拉依巴碧璽為主寶石量身定做的。最近忙的腦袋有脹的跡象,居然把它給忘記了。”

她打開保險箱,把自己的得意之作拿了出來。

“嚴綰,我簡直想把你的腦袋切下來看看,里面到底裝的是什麼。這樣的點子,你也能想得出來!不僅構思巧妙,而且是高產設計師啊!”張青半真半假地開著玩笑,臉上的羨慕卻是真實的。

“我只是……”嚴綰被他大張旗鼓的贊揚,說得很不好意思。臉上微微染上的紅霞,應著窗外折射進來的夕陽,竟讓人覺得生動無限。

都說春色最撩人,可是這樣的初秋景象,讓張青覺得,更見撩人的風姿。襯著身后的一幅黑白攝影,寬闊而整潔的辦公室,嚴綰的存在,就像是畫里點睛的那一筆,讓一幅靜態的山水,就這樣靈動了起來。

這樣的女子,像是桃花,平時看著是靜謐安詳的,可是一旦盛放,卻灼灼其華,讓人不能移開眼目。

難怪閆亦心過盡千帆,卻仍是只取這樣的一瓢細細品茗。

張青微微地低下頭,握著設計圖的手指,很用力。

“嚴綰,我真的很羨慕你。可是,看來我是沒有天賦的,蓮畫張圖都畫不好。”劉向玲看著自己沒有畫成功的設計圖,自怨自艾。

“不,其實你的努力,我們大家都看得到。這套頭飾,我采用的線條很復雜,大部分都采用了鏤空的處理手法,對于你來說,確實是有點難度。別擔心,你一定會成為一個合格的設計師。想當初,我也是這樣一步步走過來的呀!”

“是啊,我們一起努力,爭取追上嚴綰的腳步。”張青握著拳,對劉向玲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嗯!”劉向玲鄭重地點了點頭,指著那副克拉巴依碧璽的設計圖問,“那我畫這幅?”

嚴綰想了想搖頭:“不用了,反正我現在也沒有靈感,我自己把它完成,然后給周樸看看。如果她喜歡,那我們就替她量身定做了,不用擔心銷路。”

這張設計圖,同樣很復雜。

“那好吧。”劉向玲失望地點頭,“我等張青的三視圖畫出來,再畫效果圖。”

“十二幅呢,有你忙的了。”嚴綰笑著提醒,“你可以去看張青畫三視圖,自己有缺乏的地方,正好學一學。”

“啊,對!”劉向玲急忙點頭,“這樣的好機會,我怎麼就想不到呢?”

嚴綰還沒有培養出一線設計師的自覺,和兩個助理之間,並沒有什麼嚴格的分界線。好在張青雖然資格老,卻從來不倚老賣老。三個人之間,與其說是上司和屬下,勿寧說是平等相處的朋友。

連劉離都常常喜歡往她這里跑,美其名曰感受一下他們的歡樂氣氛。最近他一口氣新招了三個助理,大約是被他的名氣所震,一臉的恭敬樣子,看得他有點氣悶。

“還是你這里好,歡聲笑語常在啊!”劉離翹起了二郎腿感慨。

“誰讓你名氣太大呢?”嚴綰失笑,替他泡了一杯咖啡。

“你親自泡咖啡啊,我應該替你再配個秘書打打雜。”劉離忽然一拍腦袋。

“得了吧,我這里平常又沒有什麼客人的,也就是你常來坐坐而已,我順手就替你泡杯咖啡也不費什麼事。”

“幸好你沒有招新人,不然看到你頭上的光環,也會對你畢恭畢敬的。”劉離看了一眼還沒有離開的張青,“看吧,我把精英都交給你了,由此可見我的無私吧?”

“劉頭,這話你也好意思說出口?你不是常常說,我是你手下四個助理中,最沒出息的一個嗎?分明是處理垃圾!”張青卻一點不給劉離面子,連損帶貶,自己都不放過。

“那是你不肯用功,我用嚴綰的事跡來刺激你!”劉離沒好氣地瞪他一眼,“你和嚴綰最大的差別,就是從小到大,做什麼事都太順利,所以習慣了凡事只出三分力。”

嚴綰好奇地朝張青看了一眼,看起開,他也有良好的家境。

“是是是,老大英明。”張青很狗腿地說。

“看看嚴綰,年紀比你小,時間比你少,可是你數數她畫出來的設計圖,比你進公司一年的圖都多。”

“是是是,我反省。”張青裝模作樣地耷拉著腦袋,讓嚴綰忍俊不禁。

即使每周的例會,嚴綰也一向很安靜,從來不會搶言。報告一下本周的進展,就是她的說話全部內容。

盡管她和兩個助理的關系,處得很好,但和其他設計師,卻總是淡淡的點頭之交。也許是因為在暗地里互相別著苗頭,也許是因為設計師並不都是好相處的人吧?

嚴綰沒有用更多的心力,去改善人際關系,這從來都不是她的強項。前世的時候,被6文俊逼著在社交圈里游刃有余,其實也不過是表面功夫。事實上,她始終沒有交到一個可以談得來的朋友。

好在這些念頭都只是一閃而過,她要做的事情很多。

而且,有些朋友,並不需要她用盡心力去交往。比如,周樸。

她進入周氏,已經不需要預約和通報,直接走到周樸的辦公室門口。

“周小姐,嚴小姐來了。”秘書一看到她,就接通了內部電話。

“好,讓他進來吧。”周樸也很隨意,把正在處理的一批公文,直接推到了桌子的一角,“你在忙?我等一會兒吧,反正我也沒什麼事。”嚴綰對自己受到的優待,有點不好意思。

“工作哪有做完的一天啊!”周樸不以為然,“不是急件,明天再簽批處理也是一樣的。今天怎麼想到來看我?難道是逛街累了,借我這里歇歇腳?”

周氏的地理位置,可算得上是優越。位于市中心的步行街口,周圍的車水馬龍,折射出這里地價的金貴。可是周氏的大樓,卻占了不少面積,由此可見周氏的實力。

“我要是逛街,一定叫上你,賠償陪你逛了這幾次待的損失。”嚴綰失笑,從手袋里拿出了剛剛完成的效果圖,“我得了一塊漂亮的碧璽,有意設計成這款吊墜。先給你看看,如果喜歡的話,就替你定做。”

“你特意推薦的,一定是精品。”周樸眼睛一亮,直接撲到了桌面上先睹為快。

“這是一顆帕拉依巴碧璽,顏色是相當漂亮的電光藍。這里是……”嚴綰耐心地解釋,周樸的眼睛越來越亮。

“我要,我當然要!”周樸還沒有等嚴綰完全介紹完畢,腦袋已經像小雞啄米一樣地點了下來,“實物的顏色也有這麼漂亮嗎?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寶石,不過你說得這麼好,我相信它一定很漂亮。”

“事實上,沒有顏色,能夠描摹出它的美麗。”嚴綰的下一句話,把周樸心里的好奇心,一下子勾到了新的高度。



第一百六十四章 寧缺勿濫

“你是太想完美,所以反倒失了平常心。”閆亦心看著嚴綰皺著眉、握著筆坐在書桌前,忍不住走到她的身后,伸出手臂環住了她的腰,“有時候放輕松一點,會更有成效。”

嚴綰出了一會兒神,可能是在檢討自己設計的得與失。

“我平常只管往新奇的路子上走,那是因為我選用的寶石,都不是貴重寶石,任由我橫平豎直,切掉得再多,也不會覺得心疼。可是鉆石的形狀已經出來了,我要做的,是怎麼讓戒托去襯它。如果戒托太復雜,未免有點喧賓奪主。而戒托太平常,又覺得這塊美鉆,多少被蒙了塵。”

“何況,也顯不出你的手段,是吧?”閆亦心失笑。

嚴綰啞然失笑:“我倒不是想使手段,只不過人家把鉆石交到我們手上,自然是想要打響著一炮。如果隨便弄個款式,到時候不僅讓人家瞧不起,而且還丟了接下來的生意,我怕你把我生吞活剝了都不夠。”

“生吞活剝?這倒是一個好主意,我還真有點期待呢……”閆亦心含著笑,說得慢條斯理。

嚴綰愣愣地看了他一眼,頓時臉紅耳赤,這話聽起來,怎麼覺得有點小曖昧呢?天知道,她絕對是有口無心的。

她假咳了一聲,轉過頭去:“胡說八道!”

“不是吧?這話是你自己說出來的,難道是我望文生義?”閆亦心的笑意,分明含著得意。她不過是一點口誤,怎麼就被他揪住了小辮子?

“當然是你……故意曲解。”嚴綰的小性子,很難得才能一見。閆亦心縱然並沒有其他的意思,可是看到她紅著臉蛋一臉嬌嗔的樣子,心里還是忍不住一動。

秀色,果然可餐。

“綰,我知道你的堅持。”他忽然把她的手放到唇邊,卻並沒有進一步的舉動。

他知道?嚴綰悄悄地撇了撇嘴,她可沒有什麼好堅持的,又不是……只不過,這種事,她一個女孩子,怎麼也不好意思主動求歡吧?

雖然她並不反對,但也並不期待,咳咳……嚴綰被自己的念頭,憋得兩頰通紅,仿佛隨時都可能會滴出血來。

“好了,逗你呢!”閆亦心笑著把她的頭發揉了一揉,“小丫頭,我不會勉強你的。”

“我才不是小丫頭呢……”嚴綰咕噥了一句,心里有點郁悶。按照她的真實年齡,她最多也就比閆亦心小上那麼一歲半歲。不過,只一會兒,就涌上了小小的得意。

女人還是希望自己能夠越年輕越好的,何況,她現在可以說得上正值青春,一生中最最美好的年齡了。

好吧,她就繼續充當純情小女生好了……“有時候出去逛逛,換個思路,也許就會有靈感了。”閆亦心繼續安慰。

“嗯,也對,那我明天下班之后就去逛街,你沒空的話,我可以找劉向玲。”嚴綰終于把筆放進了筆筒里,“今天早點休息,養精蓄銳,明天就去逛街啦!”

“我才提了一個好建議,你就把我拋到腦后啦?”閆亦心故意不滿地說,“剛剛還愁眉苦臉,一會兒就神彩飛揚。”

“這不是你的希望嗎?”嚴綰在房間的門口探出了一個頭,俏皮地做了一個鬼臉,“你不會是希望我繼續垂頭喪氣吧?”

她臉上的紅色,還沒有褪盡,閆亦心有好一會兒,看著空蕩蕩的房門口,沒有回過神來。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光裸的下巴,笑意里還帶上幾分不滿足:“還有兩年多啊,我覺得自己的耐心用不到那個時候啊……”

閆亦心離開的時候,在門口叫了一聲,嚴綰答應的聲音,聽起來帶著幾分惺忪。

“這麼快就睡著了?”閆亦心意外地推門進去,看到嚴綰的頭,還縮在枕頭里面。

“嗯,好困。”嚴綰的眼睛微微睜開,接著又閉了起來,“我不送你了,不想動。”

“好。”閆亦心伸出手背,她額頭的溫度還算正常,心里松了口氣,“這些天,你太累了。”

剛剛從a國回來,還沒有顧得上休息,就緊鑼密鼓地完成了二十金釵的全部設計。更重要的是,在這中間,還承受著鉆石戒指設計的重壓。盡管最近幾天都沒有明顯的進展,但唯其如此,嚴綰才會覺得身心俱疲。而這種疲勞,外人是看不出來的。

他有些心疼:“對不起,我給你的壓力太大了。”

嚴綰吃了一驚,睜開的眼睛里還有一些迷茫。但是她很快就搖了搖頭:“不是的,這些設計圖我畫得很順手。只是這枚戒指,我一直找不到感覺,所以才會覺得累。最近我的工作其實很輕松,畫好草圖,剩下的事張青和劉向玲就全都包了。”

閆亦心替她把沒有散開的橡圈取了下來,“好好睡一覺,明天上班晚一點也不要緊,我會替你請假的。反正你們設計師也沒有坐班制,半天不上班也沒有人說你。”

嚴綰奇怪地說:“可是,我上午本來就不上班,我是要去上課啊!”

“啊,對。”閆亦心有些懊惱,他似乎很想把嚴綰當做自己的所有物,“明天讓劉向玲幫你點個名就行了,早上多睡一會兒。”

嚴綰好笑地看著他:“我沒事兒,只不過突然覺得有點困了而已。明天早上,又是一個生龍活虎的嚴綰了。”

“好,你睡吧,我明天陪你逛街。”閆亦心溫和地許諾,又強調了一句,“嚴綰式的逛街。”

所謂嚴綰式的逛街,當然無一例外的是珠寶店。閆亦心特意把工作早早地就安排好,才趕得上準時下班,陪嚴綰沿著商業街的人行道慢慢地走。

他們並不急于看到珠寶店就往里面鉆,大部分店鋪,嚴綰已經光顧過,所以只是在外面的櫥窗里打量一遍,就繼續舉步。

“不進去?”閆亦心好笑地看著她。

“不了,再進去,我懷疑營業員認識我,知道我只是霸王看容,只飽眼福,從來不掏錢。”嚴綰好心情地做了一個鬼臉。

僅僅是因為他陪在自己的左邊,就覺得心情High到了云端。想想,女人真是無藥可救,遇到男人的一點體貼和溫柔,就把心急急地想要捧出來。

“那……看來我要打聽打聽,最近a市有沒有雨后冒出來的春筍。”閆亦心失笑。

“算了吧,珠寶店又不像小成本的服裝店,是不是會冒出來一間。啊,那里有一間銀飾店,我們進去看看。”嚴綰忽然眼睛一亮,在小巷子里發現了一個店面。

“很小。”閆亦心皺眉。

“嗯,你沒看到嗎?店門上的廣告語,説這間是九二五銀和純銀。這種首飾網上也有很多家,賣得很便宜,所以利潤一定很薄,肯定不可能足下三間五間門面的。”

“那你去看……”

“我只是隨便看看,也許有一兩件出彩的,買下來也不過百八十塊錢。我還是能夠負擔得起的。”嚴綰認真地說,“何況,我設計的那些彩色寶石,有很多也是用的九二五銀。”

季候風吹不動她的一頭長發,她柔軟的身姿和輕盈的腳步,還有唇畔帶著兩份俏皮的輕淺笑容,甚至比這初秋的景色,更加的美不勝收。

閆亦心甘心情願的成為她身后的背景,一只手始終沒有放開她。

嚴綰其實一直都注意到,閆亦心走在她的身邊,永遠都是靠近馬路的那一邊。每當有汽車的氣流,他幾乎把她遮擋得嚴嚴實實。

並不是因為他的身材特別高大,而是因為他這樣的姿態。嚴綰覺得不需要再怕外面的風風雨雨,有他在身邊的日子,她會像是溫室里的花朵,不必怕寒風侵襲。

銀飾店很小,只有二十平米的樣子。櫃臺里的首飾倒不少,有銀幣、銀擺件,還有一些鑲嵌類的九二五銀首飾。

“這是什麼?”嚴綰指著一串標價六百的吊墜問。

“上面寫著的呢,是剛玉。”營業員往往是看到閆亦心不凡的氣度,就會很輕易地認定是大買主。誰知道嚴綰向來是只看不買型,搜集一推情報之后就兩袖清風地走人的。

“剛玉?這種說法可真是夠含混的。”嚴綰失笑,“看這顆剛玉的重量,絕對在三克拉以上吧?顏色有點偏粉,那就是粉紅藍寶石了?人造的也不會這麼便宜吧?”

“我們這個是剛玉,不是藍寶石。”營業員很認真地糾正,“你看,標牌上寫著呢!”

“剛玉就是紅藍寶石,這種顏色,還算不上是紅寶石,那就只能是藍寶石了。不過,這麼大一塊藍寶石,品質再差也要上萬吧?”

營業員看她如數家珍,有點不敢接話。

“這個呢?鑲的是紅珊瑚嗎?”嚴綰也沒有再說下去,盡管店堂里沒有什麼客人,但這樣轉彎抹角的指責別人賣的不是寶石,是商場的大忌。

所以,閆亦心只是輕輕捏了一捏她的手,嚴綰就立刻明白了過來,不再大放“厥詞”。這里的營業員,顯然不知道剛玉與紅藍寶石之間的關系,還執著于標牌上標明的成分。

“是的。”營業員不敢多說,只能簡單地答應了一聲。

“這顆珊瑚珠子倒像是天然的,顏色比較自然,只是有這個裂隙和孔洞,處理得不太好。如果在底部,被卡存在托子上,明顯就會好很多。”嚴綰把戒指托在手里仔細看了一遍。

“這樣的價格,你就別挑剔了。”閆亦心失笑。

“嗯,這倒也是。它的顏色還算純正和新鮮,只不過硬度太低,一不小心就會被刮花,保養起來太麻煩了。”嚴綰搖了搖頭,把戒指還給了營業員。

“平時要做什麼的時候,把戒指取下來就行了啊。何況,價錢也便宜,我們這個店的租金便宜,利潤又小,不賺什麼錢的。”營業員看她喜歡,又在一旁攛掇。

嚴綰笑著搖頭:“珊瑚本來就不是什麼貴重的有機寶石,顏色雖然好,但是質地不算致密,價格上自然不會太高。不用哄我,這個價錢,你們還有利潤的。”

營業員咕噥了一句什麼,嚴綰也沒有用心去聽。不外乎就是“看了這麼多卻不買”之類的話吧?可是,這間店里的東西,確實沒有什麼讓她一見傾心的寶貝。

閆亦心自然也瞧不上眼,兩個人又轉到了旁邊的一間玉器店。

“有這麼多a貨翡翠嗎?”嚴綰張口結舌地看著櫃臺里成打成疊的玉石鑒定證書,“看來顧客們迷信鑒定證書的做法,也有一定的風險。”

“這里也沒有什麼好東西,看來今天要敗興而歸了。”閆亦心苦笑著搖頭。

這樣的一個晚上,並沒有什麼成就,讓嚴綰一回到家,就踢掉了半高跟的皮鞋:“白跑了一趟,累得要死!”

“我這個作陪的人還沒有叫呢!”閆亦心半跪在她的身前,“腳疼了嗎?看來,你還是不習慣穿高跟鞋,以后就穿運動鞋吧。”

“也不是不習慣,只是覺得今天沒有成果,所以有點失落而已。”嚴綰訕訕地接口,“逛了這麼久的珠寶店,也沒有看到讓人眼前一亮的作品。”

“那當然,鉆石的款式也就只有那麼幾種,要想別出心裁,一般都是定制的。”閆亦心替她揉了揉腳,嚴綰想要抽回。可是他手掌里的力氣,卻用得很大,一下子沒有抽得出來。

“你這樣……”嚴綰訕訕地笑,“我沒有那麼嬌貴的。”

“反正沒有什麼事,揉了揉會舒服一些。”閆亦心不動身色地解釋。

“那個戒指,還是一點眉目都沒有啊……”嚴綰嘆息了一身。

“別急,離期限還早著呢,你有足夠的時間慢慢斟酌。我昨天看你畫了一個草稿,構思應該還可以的吧?今天怎麼就不見了。”

“被我扔了,不出彩。”嚴綰搖頭。

“要求別太高了吧?鉆石本來就沒有太大的設計空間,別勉強自己。”

可是嚴綰怎麼能讓一枚出世的美鉆,在自己的手里無法盡展光芒?所以,她的心上始終沉甸甸地壓著一塊大石頭。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5 10:39 PM

第一百六十五章 茶飯無心

最近,閆亦心明顯覺察出嚴綰的狀態很不好。就連晚上的菜。不是忘了放鹽,就是忘了放糖,然后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筷子舉在半空中。

“對不起,我……”嚴綰臉色脹紅,悄悄地把盤子撤到了廚房,“我放點鹽再炒一下,將就吃吧。”

閆亦心看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一頓飯,吃得有些沉悶。

“綰,這個周末,我們出去旅行吧。”閆亦心幫著嚴綰收拾餐桌的時候,忽然說。

“旅行?”嚴綰一臉的疑惑,“可是,我們不是才從Q國回來嗎?好好的,怎麼會想到要出去旅行?”

“Q國那是被劫持,不是去旅行的。”閆亦心又好笑又好氣。

“反正結果一樣,我也看了日出,也去海濱散步,還參觀了他們的博物館,這還不算是旅行嗎?”

“拜托。這不是我們的行程吧?要不是賈維斯劫機,我們怎麼可能會在Q國逗留?而且還被脅迫簽下了協議,你還能當這是旅行?”

“最初的兩天當然不舒服,但是后來賈維斯招待得還不錯啊!而且,還有張泰威呢,他領著我把Q國的特色菜都吃了一遍。可惜他下次來A市,我只能請他吃大排檔。”

閆亦心的臉色有點不自然,張泰威的名字,讓他有一點小小的不舒服。但只是電光火閃之間,嚴綰沒有看出什麼端睨,還在說著在Q國和張泰威的交往。

“你還好意思說?以你現在的身價,請他上五星大酒店也請得起,居然對著他哭窮,請他吃排檔!”閆亦心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聽起來,倒像是我們閆氏盤剝員工似的。”

嚴綰呆了一呆,才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一直把自己當成學生,所以總覺得自己身無余財,需要省吃儉用,才能交得上學費。”

閆亦心神色一動,拉過了她的手,把她按到自己身邊的沙發上坐下。茶幾上的咖啡,還冒著香氣。裊裊的熱氣,蜿蜒著向上升去,竟帶出兩分飄渺的氛圍。

“綰,有我在,你不會過得這麼辛苦。”

“我明白。我其實一點都不覺得辛苦,只不過潛意識里,總覺得自己還是一個窮學生。”嚴綰自己也覺得好笑,“事實上,我本來還是一個學生啊!如果不是機緣巧合遇到了你,也許我還站在櫃臺里,為每個月一千多塊錢來回奔波呢!”

“你是一塊美玉,遲早會發光的。”閆亦心從來不會居功。

嚴綰卻不以為然,她可是在那麼久的時間里,都沒有發出一點光亮來。張愛玲一早就說過:“出名要趁早。”難道等她七老八十,才發現她原來大器晚成,居然還有當設計師的天賦?

她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麼。

“你喜歡哪里?江南水鄉,還是名勝古跡?”閆亦心把話題又繞了回來。

“公司那麼忙,你能走得開嗎?”嚴綰懷疑地看向他。

閆亦心理直氣壯:“周末本來就有兩天休假,誰規定我非要留在公司賣命的?”

“可是……”嚴綰張口結舌。

“你喜歡哪里?我讓秘書去訂酒店。如果不太遠的話,我們自己開車過去,安排就比較自由了。不用跟著旅行社趕來趕去,結果到最后除了人,什麼景都沒有看到。”

嚴綰忍俊不禁:“照你的說法,旅行社哪里還有生意?”

“有很多人。求的也不過就是這樣的到此一游罷了。”閆亦心苦笑地搖頭,“或者,他們的本意並不是去看景,而只是隨波逐流地走一趟,散散心之類的目的,也一樣能夠達到。不過,我還是能夠希望和你兩個人,安安靜靜地度過一個周末。”

“我知道,你是看我畫不出設計圖,替我著急吧?”嚴綰沉默了一會兒,才開門見山地問。

“你畫不出設計圖?不,你只是對自己的要求太嚴苛了,想要畫出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設計圖而已。事實上,我不擔心你靈感枯竭,可是我擔心你現在的狀況。”

“哦?”

“你看看,茶飯無心。本來飯后要泡兩杯咖啡的,今天你把自己的那份忘了吧?”閆亦心指著他喝了一口的咖啡。

嚴綰的臉,頓時紅了,嘴里卻還沒忘記替自己強辯:“我只是今天不想喝了而已,女人多喝咖啡容易長皺紋的。與其定期去美容院做保養,那我還不如少喝兩杯咖啡。省下一筆美容費,還能省下咖啡錢,一反一正,多劃算呀!”

閆亦心笑罵:“現在你也算是白領——不,是社會上說的金領階層了,還計算一包只要一兩塊錢的速融咖啡?”

“這是我們這種小家小戶出生的人,無法避免的狹隘。”嚴綰有點悵然,一半是調侃。一半卻是真心話。也許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她才始終沒有融入到陸家的生活里去吧!

“你……”閆亦心似乎想要安慰,卻只是搖了搖頭,“不,我看你的設計圖,有時候靈動飄逸,有時候大氣磅礡,我不相信你真的會對這些瑣事斤斤計較。言歸正傳,你喜歡去哪里?”

“看你的安排吧,我無所謂。”嚴綰攤了攤手,“事實上,我很少出去看風景。如果去山東的話,兩天時間不夠吧?”

“你要去山東?”

“對啊,濰坊不是盛產藍寶石嗎?也許,我還能順手收兩塊,做兩件首飾拿出炫耀呢!一時半會沒有鉆石的靈感,或者能從藍寶石上得到一星半點。”

閆亦心啞然失笑:“你還真會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啊!山東不行,我要帶你去一個什麼礦物都不出產的地方。要旅行,要放松,就要心無旁騖。”

這句成語,是用在這種地方的嗎?

嚴綰不打算和一個喝洋墨水長大的人,去探討中國成語的博大精深。事實上,這只是細枝末節。她只是想知道他們的目的地。或者說,閆亦心心里的旅行聖地。

“我們去哪里?我對周圍的地理可不熟悉,聽你的安排。”

“如果你喜歡名勝古跡,可以去南京。那里是六朝古都,最近的朝代分別是明朝和民國,明孝陵保存得還算完好。”

“我似乎對陵墓沒有什麼太大的興趣。”嚴綰訕訕地笑,“不過,我聽說南京有個博物院,好像有不少好東西。也許看到那些古代婦人用的首飾,我可以得到一點靈感呢!”

“那不能讓你去,取消!”閆亦心二話不說。就把南京從他的行程單上刪得了無痕跡。

“哦。”嚴綰無可無不可。南京博物院她去過一次,跟北京的博物館在規模和館藏上都沒有辦法比。

她上次去北京,是什麼時候呢?對了,那次是跟旅行社去的。因為安排了一天的自由活動,所以她就在歷史博物館里混了一整天。結果,同行的社友們拿著王府井買來的大包小包,只有她仍然是去時候的那個背包,甚至沒有鼓起來一點。

他們都會帶一些東西,哪怕是並不值錢的土特產給親戚,畢竟是一番心意。但是嚴綰卻沒有這樣的人情往來,連勉強稱得上朋友的,也不過只有陳曉蓉。

“如果你實在喜歡南京的話,那我們……”閆亦心聽到她輕細的嘆息,以為是因為自己剝奪了她去南京的機會。

“不,不是的,我無所謂去哪里。你說得對,我要是懷著找靈感的想法去,大概又會失望而歸。”嚴綰連忙搖頭,“找一個自然風景區吧,會讓我們的神經都放松下來。”

她仔細打量著閆亦心,他臉部的皮膚依然光滑,可是眼角卻已經出現了淡淡的倦意。他的壓力絕對不會比自己少,畢竟設計圖就是自己的全部,而他不僅要負擔她的工作成果,還有其他部分的責任需要扛。

不過,在世人的眼里,似乎男人天生就是應該挑擔子的。

“我們去杭州?那可是歷代文人爭相歌詠的地方,也是古都,但是痕跡已經不多,多的倒是文人墨客的傳說。”閆亦心繼續建議。

“那里人太多了吧?而且秋天,正好是旅游旺季。”嚴綰遲疑了一下,又搖了搖頭,“我覺得去一些小鎮會更好些,晚上枕著濤聲睡覺,小橋流水人家,多美的意境啊。”

“烏鎮、周莊、同里……你選哪一個?”閆亦心一下子報出來好幾個地名,把嚴綰聽得一愣一愣的。

“呃……你選……”嚴綰訥訥地送出了主動權。

“那就周莊吧。我們可以在周五提前下班,然后開車過去。如果你喜歡周莊,那就玩兩天,如果不喜歡,我們可以停留一天,然后去同里。那也是一個水鄉,各具特色。”

嚴綰想了一下,沒有想出什麼名堂來:“你安排吧。”

她答應出行的計劃,其中的一個理由,就是想讓閆亦心放松一下。他肩上的擔子太重,有好幾次,她打了一個盹醒來,看到閆亦心還蹙著眉頭在燈下看著什麼。

超過行業平均銷售增長率的數字,那並不是輕輕松松可以完成的。閆亦心雖然被譽為年輕一代的商業精英,但畢竟沒有三頭六臂。每一分成功,都是用汗水換來的,這里面,沒有一點取巧的成分。



第一百六十六章 又是直覺

由于安排了出行計劃。嚴綰明顯感覺到,閆亦心的工作時間,又有拉長的趨勢。

“如果你的工作忙,我們暫時就不要安排旅行了。反正我們才游完美國,還被邀請去了一趟Q國,今年的旅行預算,也應該夠了。”

“不,我想和你一起出去。再說,並不是因為我要出去才忙的,而是最近公司在爭奪一塊地皮,我要做足功課。”

嚴綰詫異地問:“又要搶地皮了?”

最近A市的樓價,一路上揚。每個指標,都紅紅火火,難怪不管哪個行業,都要來搶上一腳了。

“對。不過,這一次的地皮,價格抬得有些高,我不知道我們定的那個價錢,是不是值得。董事會里的意見也不統一,一邊是打價格戰,一邊是不計成本。畢竟。上次我們沒有競到標,這次再輸給陸氏,在地產界就低人一頭了。”閆亦心揉了揉眉心,“就是景隆小區東邊那一塊地方,現在還沒有完成拆遷,成本應該很高。”

“哦。”嚴綰對生意上的事,向來沒有興趣。雖然閆亦心從來不會忌諱跟她談生意上的事,但嚴綰一直都是左耳進右耳出,隨便應付一聲,不過是為了表示自己在聽。

“本來我們有信心得到那塊地皮,但是從種種跡象來看,參與競爭的,比我們預料中的商家還要多,其中有實力雄厚的周氏。”

“啊,你剛才說是景隆小區東邊的那塊地皮?”嚴綰忽然驚愕地叫了起來。

閆亦心有點詫異地看著她陡然變以的臉:“怎麼,那塊地皮又有什麼問題嗎?”

“不是,那塊地皮……”嚴綰迅速地在腦海里組織語言,“我感覺應該有投資的前景,雖然現在看起來未必會比西區更好。但是那里因為存在大量的拆遷計劃,如果重新規劃的話,我感覺我們A市的很多公共設施,包括圖書館、文化館、體育館之類,都可以安排在那里。”

那一帶,嚴綰是太熟悉了。體育館與文化館隔街對望,圖書館則如含羞的,躲在文化館的后面。緊緊相鄰的,還有展覽館、美術館和藝術中心。周圍的房價一再創造新高。甚至超過了步行街市中心地段。

“這樣的話,我們開發的樓盤,比市中心還要好。”閆亦心一愣之后,立刻把握住了最關鍵的部分。

嚴綰莞爾一笑:“我就是這個意思。”

閆亦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可是,你怎麼知道那里會建成些公共設施呢?現在散在全市的各處,也不見得非要把它們並到一處。”

嚴綰愣了愣,這個理由還真沒法說啊!她是展覽館的常客,所以對那一帶的地形十分熟悉,周邊的樓價,也幾乎可以如數家珍,但現在還是六年前呢!

“我就是這麼想的,一種直覺……”

“也是啊!”閆亦心對嚴綰含糊的解釋,並沒有追根究底,“連我們這些對商機十分敏感的商人都看不出苗頭,也只有你的直覺,才能更準確地把握了。”

“我覺得應該是這樣,所以……”

“如果你的直覺又一次靈驗的話,那我們這次要全力以赴,拿下那塊地皮。”

“等等,有沒有地圖?讓我確認一下。”嚴綰忽然想起了什麼,湊到閆亦心的身邊。想去看他手邊的資料。

如果閆氏買的地皮,正好是建體育館之類的地方,那就糟了。

“有。”閆亦心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不對她藏私,“這里是港隆小區,而這里,就是我們這次投標的地皮。”

嚴綰仔細地看了一下方位,在心里又推算了一遍,終于露出了笑容:“這塊地皮,再高的價格也是值得的。”

“是嗎?”

“嗯!如果這里改造成A市第二條商業步行街的話,這里的房子,你說會有多麼搶手?”嚴綰篤定地為他又作了一個大膽的“假設”。

“第二條步行街?在這兒?”閆亦心的手指,劃過港隆小區和他即將要搶奪的那塊地皮之間。

嚴綰像大多數女人一樣,方向感並不強。但好在文科出身,地圖還是會看的。

“對,就是這里。”嚴綰肯定地點頭。

她說得太肯定,讓閆亦心又忍不住揚起了好奇之心。嚴綰暗暗叫苦,在腦袋里飛快地想著托辭。可是,除了她打遍天下無敵手的“直覺”,還真想不出更適當的理由。

“好。那麼,這塊地,我會力爭到底。”閆亦心微笑著說,“本來還在猶豫不決,你這樣一說,我就下定決心了。”

嚴綰猶豫了一下,輕輕地點了下頭。她的資料,可是來自三年后的事實。這里再有三年,就已經初具規模。而五年后的房價,已經炒到了全市之冠。

她專心地看著閆亦心算出來的數字。暗暗點頭。即使把價格提高一倍,到最后還有巨額的利潤空間。

“如果真的有這些計劃,那麼這塊地皮會有更大的升值空間。”閆亦心沉吟著用指節敲擊桌面,單調的聲音一下下地砸在心上。

畢竟劃出去的資金以億計,他不能掉以輕心。但是,沒來由的,他就是信任嚴綰的“直覺”。在立交橋事件上,事實證明他的信任,為閆氏避免了一次危機。

而這一次,他相信,他的再一次信任,會為閆氏帶來更深的活力。

看著閆亦心的凝重,嚴綰有點訕訕:“其實,我也拿不出證據,這是政府行為。但是我就是覺得,會有這樣的局面出現。”

“嗯,我相信你。我現在是想要說服董事會,畢竟這樣大額的資金投資,需要經過董事會的批準。”

“現在設計院,應該會有圖紙出現吧?”嚴綰嘗試著問。

“應該還沒有吧?不然的話,出價不會集中在這個區域。”閆亦心搖頭,“就算有,保密工作也做得很好。沒有人得到消息。”

嚴綰連連點頭:“那……你怎麼說服?”

她苦著臉,總不能用一句她的直覺,放到董事會的桌面上吧?閆亦心信任她,可別人和她可沒有這麼好的交情。

“放心,我會找到理由的。”閆亦心忽然甩了甩頭,“既然下定了決心要竟到這塊地皮,我還少了一重顧慮呢!”

嚴綰有點心虛:“你就不怕我把你引入歧途?”

“你的直覺,是這個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之一,我陷入迷途,都會給我指出正確的方向,怎麼會把我引入歧途?”

閆亦心坦然的神態。讓嚴綰頓時啞口無言。心卻翻騰了起來,這樣毫無保留的信任,比任何甜言蜜語,都能醉人。

“別的,我也不能幫你。但願,我的直覺不會出錯。”嚴綰悻悻地訕笑。

“就算出了錯,我也認了。”閆亦心笑著把文件合上,“好了,全力以赴,拿下這塊地皮。既然你替我做出了決定,今天我可以早一點睡了。”

這個理由,讓嚴綰終于舒心地松了口氣:“還好,讓我覺得多少還是有點用處的。”

“你當然有用處!”閆亦心把她的頭攬到自己的肩上,“你的設計幫了我不少的忙呢,這次秋季發布會,也是你的作品挑大梁。”

嚴綰聽到話題又轉回到自己的身上,立刻閉口不言了。閆亦心也不再說話,兩個人相擁坐在書桌前的圈椅上。因為椅子不大,所以他們抱得有點緊。

好半天,嚴綰才弱弱地問:“可是,我能挑得起發布會的大梁嗎?”

閆亦心啞然:“你不會到現在還找不到自信吧?你的作品,已經享有了這麼高的聲譽,還覺得技不如人?”

“我只是在新人里,還算得上……呃……可以吧?但是拿到前輩們的面前,可就沒有這樣的底氣了。”

“胡說!”閆亦心哭笑不得,“你的作品,放在哪里都稱得上是大師級的。而且,你還有更深的發展余地,我還等著你捧回大獎呢!不是新人獎,而是所有頂尖設計師都會參加的珠寶奧斯卡獎。”

“那個……恐怕要等到我人老珠黃的時候……”嚴綰訕笑。

“怎麼可能!我要陪著你艷光照人地上臺領獎呢,不過你老了也不會珠黃,還是白珍珠。”

嚴綰有點張口結舌,這人怎麼對她這麼有信心啊!珠寶奧斯卡,那可像是電影的奧斯卡獎一樣,是珠寶界的最高獎項!

多少人窮一輩子之力,連這個獎項入圍都沒有達到。四年才出一個珠寶奧斯卡,只有一件送展的珠寶。可以獲得這項殊榮。可不像電影奧斯卡獎那樣,有最佳導演獎、最佳男主角、最佳男配角……等等十來個獎項。

“我恐怕……這個有點難度。”嚴綰覺得背上有點薄汗。

“只要你努力,一定能的。”閆亦心卻像是沒有看到她的戰戰兢兢,很篤定地“預言”。

他還真敢說!

嚴綰無語。

可是看他的樣子,還認真得很。仿佛這尊珠寶奧斯卡獎,已經是嚴綰的囊中之物。

“我覺得拿了新人獎第二名,已經是很輝煌的成績了。”嚴綰摸了摸下巴,這是傳染自閆亦心的動作。

“怎麼可能!這只是你的起點,以后還會有很多的獎項,等著你一一捧回來呢!”

現在,嚴綰有點相信,愛情果然是盲目的。這種大話也敢說……

“這個以后再說吧。”嚴綰岔開了話題,“你累不累?我替你去弄宵夜,買了兩包油炸冰淇淋,我喝喜酒的時候吃過,很好吃。”

“好啊,我們一起去炸。”閆亦心不介意被她轉移話題。兩個人共用一個廚房,也是一種很溫馨的體驗。

嚴綰自己系上了圍裙,剛從冰箱里拿出一盒速凍的油炸冰淇淋,就看到閆亦心已經在平底鍋里倒上了油。

“我來吧。”嚴綰想接過他手里的鏟子。

“還是我來,濺到你手上怎麼辦?”閆亦心不肯讓開自己好不容易搶到的地盤。

嚴綰瞪大了眼睛:“我難道看起來很像是廚藝白癡嗎?拜托,雖然我年紀不大,好歹從六歲開始就混廚房的,好吧?”

“還是我來吧。”閆亦心把她的手輕輕一拉,“站在身后指揮,動動嘴皮子就行了。”

“可是……”

“不信任我的手藝?”閆亦心半真半假地質問。

嚴綰無奈地一笑,把自己的圍裙解了下來,替他系上。幸好是藍白格子的,如果換成粉色小兔,閆亦心就太可愛了一點……

這樣也很可愛,但更像一個居家男人。

嚴綰站在他的身上,竟然看得傻了眼。

油榨冰淇淋的香氣慢慢地飄了出來,誘惑著嗅覺。可是這樣的一幅圖畫,卻讓嚴綰想起了“歲月靜好”四個字。

原來,詩情畫意的人生,也會需要柴米油鹽來般配的。

而閆亦心,似乎是兩者最完美的結合。不管是云淡風輕,還是鍋碗瓢盆,他都可以做到舉重若輕。辦公室里,他是運籌帷幄的掃行總裁。走在街上,他則是氣宇軒昂的護花使者。站在廚房里,又另是一種讓人溫馨得想要掉淚的恬然。

金黃的油炸冰淇淋,裝了滿滿的一盆。嚴綰甚至沒有拿筷子,就用兩根指頭拈了一塊,直接送進嘴里,還甩了甩手。

“這麼燙,你就吃啊!”閆亦心拿起了一塊,又放了回去。

“要趁熱才好吃嘛!”嚴綰在消滅掉了一塊點心之后,才吐著舌頭用手並攏五指扇風。

“沒見過這麼貪吃的……”閆亦心好笑地察看她的舌頭,“燙到了沒有?”

嚴綰搖頭:“沒有!”

可是閆亦心的舌頭,已經很不客氣地貼了上來。舌尖還殘留著油炸冰淇淋的香氣,充斥著整個感官。

難怪修辭學上有通感一說,閆亦心覺得自己的毛孔,都能感受到嚴綰身上濃濃淡淡的香氣。

這個吻的味道,不那麼純粹。可是嚴綰無法表示意見,也不想表示意見。她的嘴被堵得嚴嚴實實,根本找不到逃逸的方向……

事實上,不管是閆亦心還是嚴綰,都把自己沉淪了下去,一點都不想逃。恨不能把這一刻,就這樣凝固成琥珀。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5 10:43 PM

第一百六十七章 自己的風格

地皮的攻堅戰,閻氏贏得漂亮。這個價格,超過了大部分房產商的預期,帶來的另一個后果是,關于閻氏現金流危機的“謠言”,不攻自破。這捎帶的“成績”,簡直是另人覺得意外之喜。但是嚴綰看到閻亦心的臉色,覺得這大概是一早就想到的,也許這就是他說服董事會的理由呢!

“可是,地皮需要的資金……”嚴綰有點擔心。

“這是會計師的事,不是我們的事。”閻亦心心情很好。

“但……”嚴綰張口結舌,“你是執行總裁啊!”

“放心吧,這塊地皮我們的出價,出乎大多數人的意料之外,銀行方面已經主動拋出了橄欖枝,提供的貸款比同期增長了百分之十。”

“哦。”嚴綰似懂非懂地點了一下頭。資金問題,大概就算是解決了吧?而且還是人家主動的,條件又優厚。

“走吧,我們去周莊。”閻亦心的襯衫袖子半挽著,臉上既沒有有關于現金流的擔憂,也沒有達勝戰之后的得意。

“現在?”嚴綰這才想起來,今天已經是星期五了。

“對,兩個多小時的車程,正好趕去周莊吃晚飯。”

“可是,我的行李還有理……”嚴綰以為他這周去不了,所以什麼都沒有準備。

“沒關系,我可以借給你用,包括整個人。”閻亦心牽住她的手,根本不管有沒有人會看到。

幸好,周五的下午,設計師們幾乎是人走樓空。再說,這一層只有她和劉離以及兩個人的助理,對閻亦心在上班時間來找她的舉動,根本已經見怪不怪。

何況,從走廊到電梯,根本連個人影子都沒瞧見。

嚴綰還在為他湊在耳邊的那句話而曖昧得臉色發燙,這時候才注意到,原來今天閻亦心是有備而來,開的是他平時很少動用的越野車。

雖然在高速公路上,未必有著速度上的優勢,但是座位很寬。開長途,倒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高速公路兩旁的夾竹桃,開得很茂盛。遠遠地看出去,視線在兩旁受到了高大樹林的阻隔。

“你先睡一覺吧,我們一會兒到沈廳酒家去吃晚飯。然后,可以夜游周莊,景色不比白天差呢!”閻亦心的目光,只是微微一瞥。

“沈廳?”嚴綰這才發現自己蜷在座位上,眼皮已經有點沉重。

“對,去嘗嘗萬三蹄,這是周莊的招牌名菜。”

“這些人也真會做生意,做個主題,還要借用沈萬三的名頭。”嚴綰失笑,“沈廳不會是沈萬三的宅吧?”

“當然不是,那是沈萬三后裔沈本仁在乾隆年見建造的,是周莊最氣派莊重的古建筑。”

“沈萬三是你們商人崇拜的對象吧?”

“就如同你們設計師,崇拜的是……”

嚴綰聽他報出了一大堆的名字,有些聽過,有些卻沒有聽過,忍不住啞然失笑:“其實,我並表示科班出身,所以對于你如數家珍的前輩們,我至少有一半,聽都沒有聽說過。”

“沒關系。”閻亦心不置可否,“你並不需要在他們的陰影下創作,你擁有自己的靈氣。劉離跟我說,你已經開始形成自己獨特的風格。”

“是嗎?我的風格?”嚴綰吃了一驚,瞪大眼睛看向閻亦心。

“嗯,細膩和婉約,新穎和精致,最近的一套十二金釵,已經把你的這個風格,展現得淋漓盡致。”

“我有這樣的風格嗎?”嚴綰納悶地回憶起自己的作品,可是沒有發現能夠清晰地代表她的風格。

“這說明,你已經擺脫了摹仿的巢臼,形成你獨特的風格。”

嚴綰自我反省了一遍,還是茫然搖頭:“我並沒有覺得和以前的設計有什麼不同。”

“對于你來說,這是水到渠成。”閻亦心的笑意,很含蓄。

剩下來的時間里,嚴綰就又驚又喜地回味著閻亦心的話,有點不敢置信,有點沾沾自喜,也有一點茫然失措。

她臉上精彩的表情的表情,被閻亦心看在眼里。他適度地保持了沉默,直到停車付費,才笑著提醒著想入非非中的女人:“綰,周莊到了。”

“啊?到了?”

嚴綰把頭偏向窗口,汽車緩緩開入街道。

周莊被稱為“中國一水鄉”,在近年來聲名鵲起,讓人很難想象,這座小鎮在漫長的時間里,都偏居在蘇州的一隅,近乎封閉。

現在的民居,大部分是明清和時期的建筑。歲月滄桑,可是它們仍然忠實地保持著當年的風貌。

騎樓、水閣、河埠、石橋……這些帶著濃郁江南水鄉風味的建筑,在蒼茫的暮色里,灰白不明。

“走,我們先去賓館。”閻亦心提著一個薄薄的行李袋,讓嚴綰很懷疑,里面裝的東西是不是足夠他一個人使用。

這樣的倉促成行,可能一會兒還要找間超市,買生活必需品。

“其實,我們先回去一趟也耽誤不是什麼時間啊!”嚴綰有點淺淺的抱怨。稀里糊涂地被他拉了就走,她甚至忘了,自己的新“家”,離公司可是只有五分鐘的路程,這其中還包括上下樓的時間。

“這樣的隨意,才別有風味。”閻亦心笑著解釋。

賓館是秘書提前兩天就訂好的,並表示嚴綰想象中的高樓大廈。一座高樓花窗、粉墻黛瓦的宅院,看起來更向是民居。而令人欣喜的是,一面臨著大街,一面卻是靠著河,整個建筑的風格是古色古香的。

“這里真好。”嚴綰感慨地跟在閻亦心的身后拾級上樓。

二樓臨窗,是紅木的雙人間。看起來,閻亦心是達定主意,今天和她共處一室了。嚴綰只是臉色微微一紅,心臟稍稍一跳,就擁護起他的決策來。

省下一個房間的房錢,他們可以沿著周莊的小街,好好吃上一頓了。

床單是藍色的印花白布,和木頭的窗柩遙相呼應,讓嚴綰覺得自己乘坐著時光之箭,一下子回到了的初期。

“住在這里,我簡直不想回去了……”嚴綰在床上躺成了一個“大”字,“明明開車的是你,可是我怎麼也覺得骨頭快散了架呢?”

“誰讓你一路上坐在那兒想心事?”閻亦心幸災樂禍地躺到了她的身邊,額頭拂過他的臉,有一點酥癢的感覺。

好在已經過了十一黃金長假,他們沒有看到下餃子似的游人。走在小橋流水的接頭,沾滿了塵世浮華,竟然一下子就洗滌怠盡。

“這兒的價錢好貴啊!”嚴綰在閻亦心點完菜以后,才有機會拿過菜單。一聲感慨,不是贊美周莊的蜆江三珍和萬三蹄子,卻是注目在價目表上。

閻亦心哭笑不得:“你以為這里還是農村啊!”

“是啊,我以前和同學去了蘇北,那里的東西才叫一個便宜。幾塊錢一個菜,重要的是份量特別足。

那些盤子看著不大,卻都很深。哪象a市的大酒店,盤子看著是大,可淺的根本盛不下什麼東西!”

“這里是蘇南。”閻亦心笑著解釋,“況且,周莊現在名氣大了,物價不比上海灘便宜。不過有些東西,在別的地方吃不到,而且也不是這樣的氛圍。”

萬三蹄子、清蒸鱖魚、蒸燜鱔筒、蓴菜鱸魚羹、姜汁田螺……江南水鄉的菜肴,和這個小鎮一樣,處處透著安靜。

哪怕是濃墨重彩的萬散蹄,在白瓷碟里,也絲毫感覺不到大塊吃ròu的豪壯。

“怎麼又是鱖魚,又是鱸魚的?”嚴綰對放了滿滿一桌的菜,有點心疼。看起來,她再怎麼放開肚皮塞,也注定有一半是要làng費的。

“這是兩種魚,到周莊不能不吃魚。”

可是,也沒有必要點上這麼多吧?而且,后面端上來的盤子里,還有蜆子、銀魚、鰻魚……嚴綰懷疑他是想把周莊的魚類,一次品嘗個遍吧?

只要舍得犧牲口袋里的鈔票,這些菜的味道,還真的鮮美。只是這樣簡單的清蒸,也吃得嚴綰眉目舒展。

“這個蹄子看上去是油膩的,可是吃上去卻並不覺得。嗯,做的形狀也很美,只是不能夠把它用到首飾上去。”

三句不離本行……閻亦心只能看著嚴綰苦笑。

“啊,這銀魚的形狀不錯,兩條纏繞在一起的樣子……很美。我可以用海豚,這種動物的形狀更優雅一些,就用這樣的姿勢,做成吊墜應該很見新意吧?”嚴綰卻又從湯盆剛剛撈出來的兩條小銀魚里,得到了靈感。

“說好了不談工作的。”閻亦心無奈地提醒。

“這不是工作,這是我生活的樂趣。”嚴綰強詞奪理,“我句的這樣的處理,應該會引起cháo女們的追捧。可以選用藍碧璽,顏色和形狀都很優雅。只不過藍碧璽很難得,其他的顏色雖然也可以,但總覺得不如藍色這樣和諧……”

純色的藍碧璽相當少見,大部分都帶著綠色調。而且,由于碧璽的雙色xìng,要完整地表現碧璽藍色的一面,對于切割師來說,是一種挑戰。一旦切割方向選擇錯誤,不僅是展現不出美麗的藍色,還有可能會因為內部的張力而導致碧璽在切割過程中突然破碎。

“我說過,你只管設計,材料的事情我會處理的。”看到嚴綰又開始蹙起了眉尖,閻亦心只能放棄勸說,而改做她堅強的后盾。



第一百六十八章 水鄉澤國的夜

閻亦心把靠窗的那一張床留給了嚴綰,而自己守著靠門的那張瘡。其實,兩個人同室而眠,早就不是一次了。不過,以前往的都是豪華套間,好歹中間有扇門隔著。

而這次,就是一個小標間,兩張床只隔著一條窄窄的走廊。伸出手就能擱到旁邊的床沿。

“我……”嚴綰的耳朵根有點發熱,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才說,“我先畫圖,要不,你先洗澡?”

“不用這麼認真,要畫圖,還是回去再畫吧。”閻亦心笑著拉起了她的手,“路上你也沒有睡著,今天早一點睡吧。”

“可是,平時不會這麼早睡啊,才九點。”嚴綰伸出手腕,讓他看表。

“這里沒有城市那麼喧鬧,也許你能睡著。”閻亦心搖了搖頭,“選擇這個水香澤國,是為了來放松的。如果你還是念念不忘你的設計圖,還不如不要出來了呢!”

這話,說得也對。

嚴綰從善如流,把拿出來的紙和筆又塞了回去,“那好吧,我們先洗澡,一會兒看電視。說起來,我已經有很久沒有正兒八經地看過電視了。”

女士優先,閻亦心堅持讓她先洗澡。

“啊,對了,我忘記要去買點但是,什麼都沒有帶!”

“用我的吧!”閻亦心不以為然,“反正你平常也很少用洗面奶之類的東西,用賓館里提供的一次性用品吧。”

“可是,我……”嚴綰有點局促,她連內衣都沒有帶。雖然天氣不是很熱,可是這樣一路趕來,風塵滿面,而且吃得又盡心恣意,不說是汗如雨下,至少比露水還要多一點。

“你的內衣,我替你拿了兩套。”閻亦心不路聲色的話,卻讓嚴綰的臉,透紅到了臉頰。

“啊?”

“我去替你拿。”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嚴綰連忙阻止。現代社會不會那麼封建,可是想到自己的內衣經由閻亦心的手,還是會覺得身上發熱。

內衣還是新的,所謂的“拿”,估計是讓秘書去專賣店里買的。她慌慌張張地拿著內衣走進浴室,閻亦心剛剛打開電視機,看著背影笑意yínyín。

這樣內斂的女孩子,在這個社會上倒還真的不多了。已經二十一世紀,還會因為男朋友替她拿內衣而臉紅?稀罕得簡直可以媲美大熊貓。

嚴綰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覺得心里發虛,其實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再私密的事,她都曾經做過。也許是因為對象不同?

蓮蓬頭里的水,揮灑自如而下。竊yù濺珠,渾身都暖洋洋的。

拭干了水珠,嚴綰拿著內衣又是一陣發呆。很合身,仿佛是量身定做。她什麼時候對自己的內衣尺寸,把握得分毫不差?

她抖開睡衣,又是一怔。倒不是說睡衣有多麼節省布料,很簡單的無袖上衣很寬腿長褲,和家常穿的沒有什麼什麼不同。

只不過胸口的蕾絲,以及華麗的繡花,讓她覺得過分的奢華。可是,鏡子里的自己,卻因為這樣的修飾,而更襯托出了那張古典的臉龐。背后氤氳的熱氣,仿佛是為了點染她的美麗。

怪不得人家說佛要金裝,人要衣裝呢,她就是適合穿長禮服和花邊繁復的衣服吧?

“真美。”

她剛剛跨出浴室的門,就聽到了一聲由衷的贊美。

嚴綰尷尬地抬頭,閻亦心的臉上,噙著笑意。眼睛里卻並不是驚yàn,而是由衷的贊賞。仿佛是在欣賞著自己一手締造出來的工藝品,帶著純粹的感官享受。

“果然要這樣的打扮,才能顯出你的美麗。你一向穿得太素,往人堆里一扎,還真感覺不出特別來。”

她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啊!

嚴綰心里暗暗想著,可是喜悅,卻漸漸漫過了她的五臟六腑。女人天生愛美,雖然她自覺已經過了那個年齡,可是來自閻亦心的贊美,還是讓她像是吃了人參果,全身的máo孔,無一不感到舒暢。

窗內的世界,映著窗外的黑暗,定格成了電影里早期的默片。他漸漸地低下頭,窗內的燈,燦爛地灑在她的身后,幻化成華麗的背景。

他的唇,不偏不倚地落在她的唇上,新浴后的香氣,是淡淡的體香。在鼻端若隱若現,仿佛要想捕捉的時候,已經逃逸無蹤。放棄的時候,卻又固執地又縈繞了上來。

嚴綰的腿有點軟,幸好背后抵著門。

她剛松了一口氣,就發現身體有往后仰的趨勢,門本來就沒有上鎖,承受不起她的體重。

腳步蹌踉了一下,嚴綰的臉,紅得更加厲害。好好的一個吻,就被她這樣破壞了。

她的臉紅,其實更多的不是羞澀,而是懊惱。她竟然期待著他能再進一步,因而維持著被他扶住的姿勢,沒有落荒而逃。

只是固執的,不敢看向他的眼睛。左瞟右瞟,把房間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遍,閻亦心卻沒有再進一步的舉動。

“綰”他叫了一聲。

“嗯。”嚴綰急急地回答,因為太急,所以聲音有些突兀。

閻亦心的悶笑,在胸腔里淺淺地dàng漾,卻一下子dàng漾到了她的心田。

直到閻亦心走進浴室,嚴綰還呆楞愣地站在門口。水聲嘩啦啦地直瀉而下,嚴綰覺得不僅僅是臉和耳根,渾身上下都覺得有點懊熱。

、奇、十月底的晚上,已經有點涼意。房間里的空調,慢悠悠地運轉著。仿佛是一張大大的網,要把她網得透不過氣來。

、書、嚴綰甩了甩頭,才拿起桌子上的吹風機。chā頭已經chā好,想必是閻亦心準備的。

有一下沒一下地吹著風,嚴綰的心cháo,早已經起伏得比海làng還要波濤洶涌。情意往往復復,和閻亦心的初見到相知,都在齒頰上留著余香。

“啊!”她驚呼一聲,因為浴室門的響動,而開始覺得自己在心猿意馬。

“怎麼了?”閻亦心搶上兩步,搶起了落在地毯上的吹風機,“有沒有燙到?”

“沒有,沒。”嚴綰尷尬地搖頭。

“怎麼吹了這麼久,只有半邊頭發是干的?”閻亦心納悶的語氣,讓嚴綰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紅色,再一次浮了上來。

她居然連吹風的姿勢都沒有改變,傻傻地吹著那一個地方。丟人,可又是丟大了!

嚴綰腔過了吹風機,一邊暗暗慶幸。幸好那一處的頭發,沒有因為溫度太高而滾燙起來。要是燒著了,那可就是天下一奇聞。

“還在想設計圖啊?回去再想,在這里,就要好好放松一下。”閻亦心安慰,“不會是因為我們共處一室,你就會覺得難為情吧?也不知道凱蒂是怎麼想的,只訂了一貫房間。我還以為她凡事都想得周到,誰知道萬能秘書,也會犯這種錯誤。想再要一個房間,也已經客滿了。這間酒店,算得上是周莊最好的賓館之一了。雖然條件比不上五星級,但勝在古色古香,很有水鄉澤國的風味。”

原來不是他想省錢……“沒關系,反正我們也……”

“對,反正我們的關系,已經這麼明朗了。”閻亦心接過的話,讓嚴綰張了張了嘴,沒有再說出后面的話。

事實證明,閻亦心如果想要說甜言蜜語,一樣可以做到唇上,抹油的。

閻亦心撈起她的長發,替她把頭發吹干。

他的技術,比嚴綰自己要好得多。其實她並不是不會吹,只不過從來沒有耐心。難得無所事事,想吹一吹吧,又光顧著自己神游太虛差點把頭發當干柴……鏡子里,他站在她的身后,神情安詳,唇角的笑容,恬淡輕淺,卻溫暖于心。嚴綰看得有點出神,沒有發現自己的唇角,也勾著和他一樣的弧度。

“好了。”閻亦心輕輕地關掉了吹風機,“你的頭發,真的像緞子一樣。”

嚴綰忍俊不禁:“不如你拿去裁件衣服吧?”

“好啊,我裁一件……睡衣。”他說得很緩慢,優雅的語氣卻訴說著纏綿的溫柔。

嚴綰的臉微微一紅,低下頭不敢看他。可是被他握住的手指,卻像鳳尾一樣,輕輕地顫了一下。這樣的顫動,一直傳遞到了心底。

“時間不早了,睡吧。”閻亦心低沉的聲音,像是有著蠱惑的力量,讓她心醉神馳。

“嗯,那……我們睡吧。”嚴綰覺得,自己的聲音,也帶著干啞。

電視機里,還在播著連續劇。可是那些臺詞,卻一句都沒有聽懂似的。她覺得口干舌燥,竟然不知所措。

“你睡這里。”閻亦心彎腰把她抱了起來,放到了靠里的那一張床。

“嗯。”嚴綰的手,碰到了他的頭發,驚愕地叫了一聲,“你的頭發沒吹干!”

“我頭發短,一會兒自然就干了。”閻亦心不以為然,“明天起個大早,九點鐘之前,旅行社的旅客還沒有大批進來,我們領略一下水鄉澤國的景象。”

“不行,周莊是水鄉,cháo氣重,頭發不吹干的話,明天醒來就會頭痛了。反正現在還早,平時這時候還沒有吃宵夜呢!”嚴綰一骨碌就爬了起來,搶到了吹風機。

“你替我吹?”閻亦心顯然懷疑她的技術。

“當然。”嚴綰揚了揚手里的吹風機,“別拿一副不相信的樣子看我,技術不會那麼差的啦。剛才……我剛才只不過是想事情出了神,所以才拿著吹風機一直不動窩嘛!”

閻亦心笑著坐到了床沿,嚴綰跪著替他吹了起來。

聽他所說,短頭發吹起來,果然是很容易干。

“好了。”閻亦心收好了吹風機,“睡不著的話,就看一會兒電視吧?聽說,最近這個電視劇還是很流行的。”

“什麼電視劇?”嚴綰的眼睛終于瞟了過去,“韓劇啊!”

“對。”

“我不喜歡看韓劇,還不如看新聞呢!”嚴綰咕噥了一句,看到閻亦心已經把他的枕頭搬到了自己的床上,下半句話,就這樣嗌在了喉嚨口。

他是要……電視機沒有關掉的跡象,閻亦心手一攬,就把她抱到了胸口。嚴綰一時之間沒有反映過來,看到他的目光,投向電視屏幕,才明白,他們這樣的姿勢,只是純看電視而已。

她在期待什麼呀!

嚴綰也把眼睛投shè到電視上,卻發現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韓劇已經改成了歷史劇。

“這是什麼?”

“《漢武大帝》!”閻亦心悠悠接口,“你不喜歡看韓劇,正好我也不喜歡看。這一部劇集,倒還忠于歷史原貌,我們就看看吧。”

“哦。”嚴綰答應了一聲,也不知道是松了口氣,還是嘆了口氣。

不過,比起那個不之所云的韓劇來,嚴綰倒覺得《漢武大帝》還對得上自己的胃口。一時之間,背靠著閻亦心的胸膛,倒看得投入起來。

“原來,漢武帝冊衛子夫為后,是為了提拔她的弟弟衛青?男人所謂的愛情,還真是……”嚴綰嘆息了一聲,卻沒有聽到閻亦心的回應,忍不住奇怪地回過頭,才發現他已經呼吸平穩。

這幾天緊鑼密鼓地趕進度,又要說服董事會竟拍地皮,一路上親自開了兩個小時的車,這時候到底是累得狠了。

嚴綰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輕輕地把自己心安理得靠在他身前的身子,挪開了一點。剛要轉身替他蓋上被子,腰間的胳膊卻一個用力,又被他攬了過去。

“我睡著了?”閻亦心問。

“嗯,你也累了,不用換地方,我睡那邊去。”嚴綰溫柔地說著,替他蓋好了被子。

“還是你睡在這兒吧。”

“不用,我沒關系的。”嚴綰一邊說,腳已經踩到了拖鞋。

“綰,陪我。”閻亦心的身子,忽然貼到了她的后背。她的耳根邊,有他纏綿著的熱氣,燙得連心臟都灼燒了起來。

“我……”她困難地咽下了一口唾沫,有點猶豫。

“放心,我們只是純睡覺。我只是想抱著你,這樣會睡得更安穩。”閻亦心把她抱緊,肋骨處有點隱隱的疼痛。

“好。”她璨然地回復了他一個笑容,任由他把被子裹緊了她。

天氣其實沒有這麼冷吧?嚴綰又好笑又好氣地想著,臉卻緊緊地貼上了他。

她以為自己是典型的夜貓子,兩個人大概會很久以后才睡著。

可是,沒有想到,在他穩定的心跳聲里,她竟然就這樣睡了過去,而且還做了一個很香甜的夢。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5 11:56 PM

第一百六十九章 投資的魅力

兩天兩夜的周莊之行。過得很充實。盡管他們在接下來的時間里,並沒有更親密一步的接觸。但是他們相擁而眠,肌膚相貼,兩個人都睡得很安穩。

清晨醒來,能看到他的臉就在自己眼前的咫尺之間,嚴綰竟覺得自己的心,都被裝盛得滿滿當當,仿佛一動,幸福就會潑灑下來。

他對她沒有興趣,還是尊重自己?嚴綰一時找不出正確的答案,但是他看向她的目光,溫和如醇酒。這里面的情意,嚴綰相信自己不會看錯。而且,他的目光,沒有透過她看向別的地方。也許,這就夠了。

回程的時候,她有些不舍。也許該感謝閆亦心的秘書,偶爾的工作失誤,讓她和他有了同床共枕的機會。雖然最后,並沒有在實質上發生什麼。

“回去了。”閆亦心含笑拉過了她的胳膊,“如果你實在喜歡。我們下次再來。雙休日,很方便的。”

“像周莊這種地方,是需要長住才能體會其中妙處的。”嚴綰搖頭,“也許哪一天,我被閆氏解雇了,就到這里來住上一陣子。”

“我陪你。”閆亦心想也不想地接口。

“你?”嚴綰失笑,“難道你自己解雇自己嗎?”

“我和你有什麼區別?我不會解雇自己,也就不會解雇你。”閆亦心靜靜地說。

“那……我們下次有機會,再來。”嚴綰坐進了汽車,扣上安全帶的時候,還不安份地從車窗里又探出了腦袋,“不過,聽說還有很多古鎮,像南潯、烏鎮什麼的,離這里也不遠呢!”

“對,以后我們一個個都游過去。”閆亦心笑著發動了汽車,“又要回到大都市,感覺心里真有點依依不舍。”

從周莊回來以后,嚴綰不再執著于鉆石戒指沒有進展,而是麻利地又設計了兩款以海豚為主題的碧璽首飾。劉離主持這次秋季發布會,自然樂觀其成。

嚴綰並不覺得滿足,在隨后的兩天里,又設計了兩款,其中一款海螺的設計很有意思,閆亦心看到設計圖的時候,第一個反應,就是周莊吃了三四頓的蜆子。

這還是周莊的附加產品啊!

“還在畫什麼?”閆亦心看到嚴綰終日伏案。驚愕于她的靈感。

“是一組以魚為主題的設計,你看看好不好?”嚴綰得意地把設計圖拿出來。

閆亦心恍然:“難怪你在河邊看魚看得不亦樂乎,原來是在觀察它們的姿態!我還以為你喜歡起動物來了呢,正在想要不要去買幾條熱帶魚回來養著。”

“呀,這個主意真好。”嚴綰笑嘻嘻地說,“我看到那種銀龍魚,很漂亮的。”

“得了吧,你能把自己養好就行了。”閆亦心對她的打蛇隨上哭笑不得,“以你工作起來廢寢忘食的程度,估計養不了幾天,就全被你餓死了。”

嚴綰調皮地做了一個鬼臉:“也就餓死過一回,也不全是我的過錯啊!那時候天氣熱了,搞不好是被熱死的。金魚應該很容易被撐死,不大容易被餓死的吧?”

“對,所以你的功力就很不一般了。”閆亦心搶白了一句。

兩個人拌嘴的氣氛,真的很好。

嚴綰仿佛忘記了肩膀上的重壓,神氣地擺出一副“好女不與男斗”的臉色,轉過身繼續自己還沒有完成的設計圖。

臉上的歡愉,讓閆亦心想要開口提醒鉆戒的設計,又咽了下去。難得她這麼高興,反正離限期還有一段時間。不用太急……

她端坐在書桌前的身形,很美。燈光在她的身前,落下一圈桔色的陰影。閆亦心站在門口,幾乎不想舉步,去打破這樣一室的寧靜。

他想往的,也許只是這樣的生活。

她的側臉恬靜安詳,沒有前陣子所見的焦躁和不安。閆亦心覺得,這一趟周莊之行,是值得的。難怪設計師們都喜歡在帶薪年假里,出去旅游,對緩解工作壓力,確實有著不容辯駁的好處。

嚴綰回過頭來,看到閆亦心端著一盤洗好的冬棗,站在門口,臉色怔忡。

這樣的表情,似乎是透過了她在看旁的人。而那個“旁的人”,嚴綰想也不想,自然而然地就定義為康繡桔了。

臉上的笑容,卻緩慢而柔和地漾了開來:“怎麼了?洗好了想獨吞啊!”

“看你很專注的樣子,怕打擾到你。”閆亦心的笑容有點勉強,嚴綰想,大概她的背影,和康繡桔有著驚人的相似度吧。

心里有點冷,握著筆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有些疼痛。有很長的時間,這個名字沒有跳出來騷擾她了。尤其是經過了周莊的日夜,她以為自己和閆亦心的心靈,已經無限地接近。

可是這樣美好靜謐的夜晚,卻忽然成了橫亙在她心頭的一根刺。

在她看來。最最可怕的,倒並不是記憶的消失,而是刻在骨頭里,銘在心田里,怎麼拂試都不能抹去一點灰塵。她怕自己的存在,讓康繡桔的形象,反倒一天比一天清晰。

心里多少有了挫敗的感覺,因此閆亦心連著叫了她兩聲,都沒有聽見。

“綰!”閆亦心干脆伸出手,握住了她的。

“啊?”嚴綰回過神來,眼睛里還有剎那的茫然。

“怎麼了?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現在神不守舍的?是不是設計又遭遇到了瓶頸?放輕松一點,也許會有出人意料的結果。”

明亮的燈光下,他的眼神溫柔如酒,黑色的眸子,映著桔色的燈光。兩個瞳仁里,是兩個小小的人像。

不是別人,而是嚴綰自己。

“沒有,我不著急。最近想到什麼就畫什麼,多數是以碧璽為主寶石的設計圖。我想在秋季發布會上,可以多展示幾款作品。”嚴綰低下頭,臉上的笑容還是那樣溫柔,可是卻多了兩分不可名狀的疏離。讓閆亦心愣了一愣。

“又畫了什麼?”閆亦心興致盎然地湊過頭,白色的底版上,是黑色的鉛筆線條。嚴綰喜歡用2B鉛筆,陰影部分有時會選用46B。

“是一個吊墜,很簡潔的造型。我覺得這種款式,可以用黃色、紅色和粉色的都做一款,在吊墜的上部,用十八K金,鑲碎鋯石。”

“簡潔,又不失華麗,這款首飾適合十五歲到五十歲的女人。”閆亦心毫不掩飾自己的欣賞。“現在你的設計,隨時都能夠把握住最中心的部分。”

“我注重在邊緣部分,采用刻面型的原理,對棱角進行了打磨。碧璽是一種透明度比較高的寶石,這樣的處理,可以更好地折射寶石的光線。”

“你在細節方面的考慮,也很到位。如果我是女孩子,也會想要擁有這樣一件首飾的。價格方面,可以讓普通工薪階層都能夠承受。對于白領們來說,一個紅包,或者一筆獎金,就可以毫不猶豫地把它買下來。”

“你也覺得好?”嚴綰笑意吟吟。

“當然。”閆亦心點頭,“我嘗了一顆冬棗,水份差了點兒,甜度還不錯。”

“哦。”嚴綰的目光,這才轉到他端來的那盤冬棗上,“今年的冬棗比較便宜,我記得以前都要二三十一斤的呢!”

“便宜就多吃一點吧!”閆亦心好笑地拈了一塊到她的嘴里,“以你現在的薪資,二三十元一斤,也不算什麼。”

“現在的待遇比較好,可是誰知道哪一天你看我不順眼,讓我卷起鋪蓋走路,手里總要多少有點積蓄嘛!以后如果要讀研究生什麼的,也不會因為學費的考慮而輕言放棄了。”嚴綰認真地說。

前一世,她本來有保送研究生的機會。但對于失去父母的她的來說,上研究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權衡再三,又加上陸文俊兇猛的攻勢,她最終選擇了放棄。

如果再有機會,她希望不會因為經濟上的原因而輕言放棄。

“放心,以你現在的地位,到哪里都不可能拿到比現在更低的薪水。”閆亦心笑著安慰,“有一天,你會被獵頭公司看中,成為各大珠寶公司的寵兒。”

“是麼?”嚴綰懷疑地問,“我還不至于成為香餑餑吧?”

“你已經是了。”閆亦心怡然自得地扔下了一句話,“我可以替你投資。這樣的話,你的收入就並不僅僅局限于公司的薪酬這一塊了。”

嚴綰盤算了一下自己的流動財產,發現並沒有存下多少錢。

“我好像沒有什麼閑錢……”嚴綰不好意思地說。

“有兩萬,我就可以替你打理。到年底的時候,至少交給你五萬。”

嚴綰吐了吐舌頭:“照這樣說來,如果有二十萬,就能變成五十萬了?”

“理論上說,是這樣。不過資金大,胃口也大,風險也就越大。在投資市場上,沒有人是常勝將軍。”

“那你怎麼能夠保證我到年底能拿到五萬?要知道,現在已經是十月底了,再過兩個月就過年了!要真有這麼好的賺頭,全天下的資金,不都會涌到股市里去了嗎?”

嚴綰可不相信,天底下會有這樣的好事。大約是他變著法子,要讓自己的“財產”日有所長吧?



第一百七十章 犯困的經濟課

心耐心地解釋:“你的資金小。就算賠了一次,我也有把握給你賺回來。如果資金大的話,我不可能再投入更多的資金,替你賺到一倍以上的利潤。”

嚴綰頓時明白了,即使她的兩萬塊錢打了水漂,閆亦心仍然可以用自己的資金,替她把錢賺回來。

“那怎麼行?賺就是賺,賠就是賠。”嚴綰皺眉,“我覺得投資這玩意兒,不能當成正經事情來做。如果用閑錢的話,賺或者虧,就不會讓人尋死覓活般的激動了。”

“你說得對。”閆亦心點頭,“你這樣的心態很好。”

“那你教我炒股吧,我看看到年底是可以賺一點回來,還是會血本無歸。試試我的運氣,我感覺最近的運氣一直保持著良好的勢頭。”

“好,我推薦一個股票。”

“那我明天把存折交給你吧!”

嚴綰相信,他推薦的股票,雖然說不上穩賺不賠,但贏的機率,絕對是很大的。畢竟。在這一行浸淫了這麼久,再加上多少有一點內幕消息。

第二天,嚴綰就在閆亦心的陪同下去辦理了證券交易卡,一張是上交所的,一張是深交所的。閆亦心花費了整整一個晚上的時間,教嚴綰看指數,看K線圖。

嚴綰苦著臉:“你直接告訴我怎麼操作就行了,我聽了犯困。”

閆亦心哭笑不得:“你知不知道,這樣一堂關于投資的課,收費可是很高的。白講給你聽都不要!”

“可是,我肯定不會花錢去聽這種課啊!”嚴綰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我覺得真正的財富,要靠自己努力工作來積累。”

“但如果你的錢不進行投資的話,光靠銀行里的那些利息,根本沒有辦法抵銷通貨膨脹的壓力。”

“什麼通貨膨脹?”嚴綰不懂。

“通貨膨脹,就是貨幣的供給,大于貨幣的實際需求,也就是說,現實的購買力大于產出供給,導致貨幣貶值,而引起物價持續普通地上漲。”

“啊?”嚴綰還是懵懂。

“也就是說,你去年存的一百塊錢,到今年只能夠買到九十塊錢的東西。”閆亦心只能用最通俗易懂的語言來表達。

“哦。”嚴綰皺起了眉頭,“我不是不懂通貨膨脹,這個概念在政治經濟學里學過的。但是我好像沒有辦法把它和現實聯系起來,感覺有點怪怪的。”

“這麼說吧,我打個比方。十年前,一百塊錢可以買一百塊毛巾,但是到了十年后的今天,只能買十塊毛巾。這就是通貨膨脹。”

“可是,十年前的彩電,比現在的彩電還貴啊!”嚴綰立刻找出了反駁的依據。

“電器更新換代很快,我們主要還是從日常用品來看。”

“哦。”嚴綰點了點頭,“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就是說如果不進行投資的話,我的錢雖然看起來多了,但實際上的購買力卻少了。”

“對,孺子可教。”閆亦心開玩笑地表揚了一句。

“那我買股票?我聽說有人因為賠了錢而跳樓,還有家破人亡的。可見,股市的風險,一定是很大的。”

“高風險,才能伴隨著高收益。”閆亦心嚴肅地說,“這是投資的原則,低風險注定收益不會太高,兩者總是成正比的。你願意承擔更高的風險,回報也將會更高。”

嚴綰有點不舍得自己好不容易存下來的兩萬元錢,她還有兩年多的大學要讀。學費要一萬多,還有零零碎碎的開支。如果要考研究生的話,求學的時間更長,她希望自己能夠有備無患,免得到時候不能安心復習。

“但是,如果血本無歸的話呢?”嚴綰猶豫著。自己再工作一段時間,就能夠支持自己完成碩士學位了。

“不會的,就像我相信你的直覺一樣,你也該相信我的眼光吧?”閆亦心自信滿滿。

嚴綰瞪著他,這也可以要求對等嗎?但是,她仍然點了點頭:“好吧,反正我有手有腳,總不至于會餓死。反正這筆錢,也是因為有你的關系,才能在閆氏賺到的,全賠了也沒有什麼。”

“給我一點信心好不好?”閆亦心瞪了她一眼,“來,我教你怎麼下委托,怎麼撤單,怎麼拋售。”閆亦心興致勃勃的樣子,似乎把嚴綰當成了一個好學上進的學生。

嚴綰好容易點了一下頭,心里卻不以為然,覺得自己犯不著把時間花在這上面。

“明天九點就開市了,你可以在九點之前參與集合競價,也可以在九點之后開始出價。按一下這個鍵,就是委托成功。”

“哦,那我買什麼?”

“這個代碼,你明天記得買。”

“可是……九點鐘,那時候我在學校呢!”嚴綰眨了眨眼睛。

“還是我替你買吧……”閆亦心決定大包大攬。“我當你的經紀人,當然傭金全免。”

繞過來繞過去,還是閆亦心全權代理嘛!但是,嚴綰覺得看到這些小小的數字,就開始頭痛。算了,交給專業人士打理吧!

嚴綰乖乖地交出了對資金的控制權:“那你幫我買吧……隨便你怎麼折騰,賺錢當然最好不過,但賠了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錢交了出去,嚴綰覺得就不再是自己的了。

她在意的,是康繡桔在閆亦心心里面的地位。如果閆亦心無法對康繡桔忘懷,那她和他這樣的相處,又算什麼呢?

所以,對于閆亦心后來講述的什麼大陽線、大陰線、十字星之類的術語,她一概如同聽天書似的,只看到他嘴唇在飛快地開開合合,卻全然聽不懂是什麼意思。

“慢慢來,你多看看就明白了。”閆亦心看她的樣子,也知道沒有聽懂,只能無奈地安慰。

“嗯。”嚴綰心不在焉地點頭。

“有心事嗎?”閆亦心柔聲問。

確實是有心事的,可是對他,又怎麼說出口?嚴綰搖了搖頭,勾起了唇角:“沒有什麼,只不過被你的金融術語。弄得糊涂了而已。”

“難怪別人都說隔行如隔山。”閆亦心失笑。

“可是對于你來說,卻不是這樣啊!”嚴綰搖頭喟嘆,“我只覺得你十項全能,什麼都懂得一點。不對,那不是懂得一點,應該說是很精通。”

“不用這樣捧我吧?”閆亦心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好了,你的賬戶交給作吧,你既然沒興趣,就只管畫你的設計圖。不過,你的年終紅包。會很厚呢!所以,你不用擔心讀研究生的學費和生活費。”

“紅包?就是年終的獎金吧?會有多少?”她在心里打起了小九九,全年工資的三分之一?或者一半?

“你的兩款設計,都進入了閆氏銷售的前十。所以會按照銷售額分成給你,我替你大約算了一下,大概會有十萬。”

“十萬?”嚴綰覺得自己有點結巴。

“不會少于這個數。”閆亦心篤定的樣子,讓嚴綰確信他並不是在騙她。

嚴綰粗略算了一下,讀中文系的研究生,不像MBA那樣,學費高得離譜。十萬元,她甚至可以在三年研究生的生涯里,過得相當舒服。

壓在肩上的重擔,忽地一輕,嚴綰覺得連自己的笑容,都明媚了幾分。

她不會再一次因為經濟方面的原因,而失去就讀研究生的機會。重生一世,把從前的遺憾一一彌補,實在是上天的厚賜。

“所以,你現在算得上是一個金領了。”閆亦心笑著說。

“我也不用太多,只要讓我能夠繼續求學就行了。”嚴綰輕松地說,“那個投資,賠了賺了都無所謂。對了,我還想再看一次那顆鉆石。”

“你有思路了?”

“對,有一個想法,但是還想再看一遍鉆石本身,再確定。”嚴綰點頭。

“我還以為你已經忘了呢!最近看到你在拼命地設計碧璽,是不是為了趕在秋季發布會上推出?”

“這是原因之一。其實,我覺得順其自然比較好,正好有碧璽的靈感,那就先設計碧璽,不然的話,這些靈感就浪費了。”

“嗯,對。我看你從周莊回來,創作的熱情就開始空前高漲。”

“那當然,要不然不是白出去旅行了嗎?說實在的,這次周莊之行,我獲益良多。你看。最近的幾款,其實都脫胎于周莊的所見所聞。而鉆石……也有這里面的原因。雖然我一直沒有入手畫圖,但是腦袋里已經想了很久。但是,我還需要再對實物作最后的確認。”

“沒問題,明天帶你去看。”閆亦心不以為意,“我看你最近廢寢忘食,瘦了。”

“哪有?最近流行減肥。啊,不對,減肥一直都是流行的時尚,難得我也趕上一趟車,摸住時尚的尾巴。”嚴綰笑嘻嘻地拍了拍自己的臉,“我不覺得自己瘦呢!”

“天天熬夜,會不瘦嗎?”閆亦心不滿地捏了捏她的臉頰,“如果覺得累,我們晚上就在外面吃。”

“我喜歡做菜呢!”嚴綰搖頭,“嗅著廚房里的香氣,我覺得很滿足。以前一個人吃,做起來沒有成就感。好容易有機會秀一秀我的廚藝,別剝奪了我為數不多的興趣。”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5 11:57 PM

第一百七十一章 共用的廚房

在再一次仔細觀摩過那顆美鉆之后。嚴綰就把自己關在辦公室里,畫了無數張草圖。盡管在腦袋里已經勾勒過很多遍,可是真正下筆的時候,還是覺得有這樣和那樣的不如意。

也許是她的設計生涯迄今為止,最具挑戰的一次。她咬著唇,又撕掉了一張設計草圖,愣愣地瞪著雪白的稿紙,筆尖卻始終沒有和紙再有親密的接觸。終于嘆了口氣,然后把自己的背,重重地靠在椅子上。

“嚴綰,下班了!”劉向玲在門外叫了一聲。

“我知道,今天要加一小會兒班,你先走吧。”嚴綰答應了一聲。

“好,明天見。”劉向玲輕快地說了一句,腳步聲漸漸遠去。在嚴綰重新打量眼前白紙的時候,門口又忽然響起了她的聲音,“嚴綰,別忘了吃晚餐。”

嚴綰的心,漸漸地暖了起來:“知道了,管家婆。”

因為長期打工的關系,她經常三餐不繼。所以有著不算太嚴重的胃病。但有時候發作起來,還是有一點駭人的。幸好閆亦心不知道,不然的話,一日三餐,恐怕得讓她定時定量了。

她輕輕地笑了一聲,低下頭,拿出在周莊的速寫簿。花鳥魚蟲,應有盡有。雖然只是寥寥幾筆,卻能讓她清晰地回憶起周莊的一草一木。

最后兩頁,則是閆亦心的肖像。一張是在陽光下揚眉,一張則是扶肘沉思,身后是周莊的雙橋。她用鉛筆又勾勒了幾根線條,才滿意地合上。

目光落在桌面的白紙上,手肘撐住了頭。

閆亦心今天有應酬,所以她可以在辦公室里呆到不想呆為止。從紙簍里撿出了剛剛扔掉的幾張草圖,明明已經構思得很好,為什麼一下筆,卻總有這樣或那樣的不如意呢?

嚴綰皺著眉頭,忽然“啊”了一聲,低下頭迅速地畫了起來。一張靈動的柳葉,就躍然紙上。

以柳作托,這樣的構思,她已經想了很久。可是畫到實處,卻總覺作為戒托的柳葉,少了幾分靈動。葉片應有寬度,總給人以笨拙的感覺。

“嚴綰?”閆亦心推開門,一臉的不贊同。

“啊?”嚴綰吃了一驚。下意識地低頭看表,果然已經晚上九點,她竟然忘了時間。

胃部隱隱有些不舒服,她急忙倒了一杯熱開水,壓下了胃部隱約的抽搐感。

“吃晚飯了沒有?”閆亦心沒好氣地問。

嚴綰想撒一個小謊,但是目光和閆亦心一撞,所有的小心思就拋得無影無蹤。

“忘了。”她扶著桌面站起來,“腿坐麻了,你借我胳膊用一下。”

她巧笑嫣然的模樣,讓閆亦心再生氣,也表示不出來。只能扶住她的身子,把她拽了起來:“早交代你自己別忘了吃晚飯,你倒好,陽奉陰為啊!”

“不是存心的嘛!”嚴綰笑嘻嘻地討饒,“有時候,你也會工作得入了神,忘記吃飯的。要不是我提醒……”

“哦,原來是怪我沒有提醒你啊!以后,凡是我參加的應酬,你也一並參加吧。”

“啊?那怎麼行?”嚴綰急了,“你的應酬。我參加不合適的。就算你一時沒有女伴,也應該找你的秘書,而不是我吧?”

“你是我的女朋友,什麼叫我一時沒有女伴?”閆亦心皺著眉。

“但是你爺爺還沒有承認,有些場合我不適合的。”嚴綰委婉地勸說。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那些應酬她實在是不想參加。

說一車沒有營養的話,把腳站得又酸又痛,臉部的神經回到家都保持微笑的姿態,這就是所謂晚宴的全部收獲。

有那樣的時間,她不如多畫兩張設計圖。哪怕窩在書房里看兩本書,也更愜意一些吧?

“走吧,我請你吃晚飯。”閆亦心不由分說地拉起了她。

“不用,回家更近。我下碗雞絲面就行了,如果你沒有吃飽的話,我就多下一碗。”嚴綰拒絕,她現在的胃部,不適應填塞太多的油膩。還是簡單的雞絲面,再放兩把雞毛菜,顯得更合適一些。

閆亦心沒有堅持,嚴綰一路上都保持著良好的狀態,興致勃勃地提及她的設計。因為他的出現,而沒有完成全部。

直到躲進廚房,冷汗才一顆顆地冒了出來。看來,以后真的不能再三餐不定了。以前仗著年輕,她記得重生前還有一次胃穿孔,苦頭吃得大了。

不過,那是因為她在大學四年里,一直在打著兩份工。尤其在冬天的寒風里趕來趕去。才會導致那麼嚴重的下場。

她用一只手按住自己的胃部,一只手則拿起鍋子。

“我來吧,你站在旁邊吩咐就行了。”閆亦心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進來,“剛剛看你的情形就不對,胃痛?”

“嗯,可能餓過頭了,有一點。”嚴綰勉強笑著,“沒有關系的,喝兩口熱熱的面湯就好。”

“以后別再忘了吃飯。”閆亦心沒有再追問下去,按照嚴綰說的步驟,有條不紊地燒水、放面、倒入炒好的雞絲,最后放入兩把雞毛菜。雖然動作生疏,但並不妨礙一舉一動的養眼程度。

香氣,漸漸地在小小的廚房彌漫開來。幸好換了房子,不然的話,兩個人擠在廚房里,轉個身都覺得困難。

廚房的燈光不算太明亮,可是灑在肩頭,卻覺得恰到好處。

“怎麼樣?有當大廚的潛力吧?”閆亦心開著玩笑。

“嗯,確實。”嚴綰很捧場地挑起了一筷面,熱燙的感覺滑到胃部,感覺疼痛一下子被抒解了很多,“很香。比我的手藝還好。”

面煮得比往常爛了一點,是因為閆亦心堅持這樣更容易消化。

嚴綰覺得胃部漸漸地暖和了起來,填充了一點面條以后,疼痛也不那麼難以忍受。于是加快了進餐的速度,一碗面被她風雪卷殘云地解決了,還意猶未盡地看著閆亦心愛吃不吃的樣子。

“不行,我已經吃過了。”閆亦心好笑地說。

“我沒有準備吃你的口水。”嚴綰扁了扁嘴,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的語氣多少有點小曖昧。

最近,這種曖昧的對話,似乎越來越多。大概是因為兩個人相見,根本沒有防備的原因吧?嚴綰站起來收拾碗筷。閆亦心很快把自己的半碗見了底。

“晚宴上沒有吃飽嗎?”嚴綰懷疑地問。

她記得宴會上應該有很多好東西,不管是點心還是甜品,就算一道菜都沒有,也足夠塞滿整個胃部了。

“忙著說話。”閆亦心似乎有些倦意,站起來替她把東西收到了水池。

“哦。”嚴綰想,他是帶著目的去的,自然不會像自己那樣,絲毫沒有負擔。事實上,以前陪陸文俊出席那一類的場合,她幾乎都要回去再吃兩個荷包蛋。

不過,那時候的廚藝,肯定不如現在,而且生活也規律了。所以印象里胃病把自己折騰得死去活來的經歷,幾乎沒有。

有閆亦心的加入,三餐都是按時,而且營養均衡。再加上劉離三不五時地過來蹭飯,嚴綰的廚藝有努力提高的趨勢。

“如果哪一天當不成設計師了,我就去應征廚師吧?要不自己投資,開個小飯館什麼的也行。”嚴綰笑嘻嘻地跟閆亦心說話,沒有急著埋頭在她的設計圖里。

“行啊,我是你的鐵桿顧客。”閆亦心抬頭笑,手里的文件,有一眼沒一眼地看著。

“今天累了,我先去睡了,你早一點回去吧。”嚴綰難得地下了“逐客令”。

“生病了?”閆亦心的第一反應,就是去摸她的額頭。

“沒有,只是覺得累了。”嚴綰搖頭,胃部還一抽一抽地疼痛,她很想立刻卷進被窩,然后放個熱水袋,就這樣睡過去。

“要不要看醫生?”

“不用,我大概今天精神太集中了,為了那顆鉆石。”嚴綰急忙搖頭。

閆亦心皺著眉:“今天我不走了,反正爺爺知道我有應酬,回去他老人家也睡了。不如就在你這里將就一晚上吧,我看你臉色有點不對。”

“身體累了,臉色當然會蒼白一點嘛!”嚴綰不以為然地說。

“等下。我去拿果汁給你。剛剛在微波爐里熱了一下,又忘了拿給你。”

嚴綰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熱的鮮榨果汁?似乎沒有聽說過啊!

熱過的橙汁,果然像嚴綰想像中的那樣,甜味還不如酸味濃。她抬頭看了一眼閆亦心,后者的目光里,有些擔憂。

比藥好喝一點。嚴綰用紙巾抹了一下嘴唇,無奈地想著,心里卻是溫暖的。

“明天再收吧。”閆亦心意圖阻止嚴綰的勤快,“放在水池里,明天洗也一樣。”

“今日事今日畢。”嚴綰在盆里倒了點洗潔精,打開水龍頭,兩只手很快就全是泡沫。

“我來幫你。”閆亦心沒洗過碗,他的觀念和劉離差不多,臟碗臟碟子,可以直接處理到垃圾桶里去。

嚴綰看著他一身的阿瑪尼,隨手把自己的圍裙系到他的腰上。

“你呢?”

“我的衣服只值你的一個零頭,弄臟了怎麼洗都行。”嚴綰笑嘻嘻說著,耳邊是清脆的碗和碟子打架的聲音,奇跡般的胃也不覺得疼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歷險

快樂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鉆石戒指的設計圖交到比利時后很快就得到了回音。閆亦心的笑容滿面,讓嚴綰松了口氣。

總算把這塊難啃的骨頭搞定了,沒丟了閆氏的生意,不然自己可就成了罪人。

“比利時方面要和閆氏簽訂合同,八十九面鉆石在中國大陸的發布,由閆氏獨家承擔。”閆亦心握住了她拿著筆的手,另一只手則拿走了她的鉛筆,“你是大功臣,說吧,想要什麼獎賞?”

“什麼都不用,我好像一樣都不缺。”嚴綰搖了搖頭,“閆氏最近缺人嗎?”

“怎麼?有同學想進閆氏嗎?”閆亦心問。

“是魯湘,她已經畢業了,可是還在打三份工。珠寶櫃臺那份是全職,還有家教和零工,難怪她越長越瘦。”

“哦,你想讓她當你的助理?我可以替你申請,再添兩個助理吧。”閆亦心恍然。

“真的?”嚴綰立刻比自己中了彩票還高興,“那我去告訴魯湘,工作輕松是其次,還很有成就感。”

可是魯湘的反應,卻是瞪著大眼睛搖頭。

“為什麼?你做設計師助理,就跟三份工的薪酬一樣了呀。如果以后能夠升獨立的設計師,收入就更可觀了。”

“人貴有自知之明,我對珠寶根本就不來電,怎麼做設計師啊!我知道你是看不得我這樣的辛苦,可是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再辛苦,我也是樂在其中啊。”

“你有受虐傾向啊!”嚴綰沒好氣地捏著她的胳膊,“你看看,胳膊肘兒都比我還細了!”

“這個我減肥的效果!你都不知道,我們老板娘天天一臉羨慕地看著我的細胳膊細腿兒,恨不能跟在我身后取經呢!”魯湘揚頭,“我不是不知道你的好心,只不過我站了這麼久的櫃臺,和那些珠寶玉石都沒有培養出感情來。再說,我也沒有你美術上的天份,橫平豎直還要拿把尺子呢!”

“這些都不是問題,劉向玲現在都已經學得很好了。”

“她是有這樣的熱情,以前就喜歡拿玻璃珠子戴在身上,而且和陸文俊那種人走得近。可你看我,除了你的茄子,身上從頭到尾,一點亮色都沒有,就別難為我啦。靠著你的關系走后門進閆氏,到最后尷尬的不光是我,還有你!”

“我……”

“你有閆亦心照著,當然沒關系。可是你想想我嘛,整天不學無術,游手好閑。媽呀,這種日子別說過下去,就光想的,我也渾身哆嗦了。”魯湘唱做俱佳,讓嚴綰忍俊不禁。

“但你這樣打工也太辛苦了,而且容易落下胃病。”嚴綰有切身的體驗,所以忍不住提醒。

“現代都是里,十個人中間,九個人的胃不好。”魯湘還是一副不當回事的樣子,“放心吧,這種四處打工的生涯,我過年以后就會停止了。”

“真的?”嚴綰有點不相信。

“當然,孤兒院有了閆氏的資助,我還用得著這麼賣命嗎?我現在是在囤積私人財富,可能會有一段時間不打工了。”

“啊?”嚴綰有點摸不準她的心思。

“我正在準備考試,學校里勉強拿了一個六級,現在不頂用,英語人才太多。所以,我準備去學小語種,將來做做翻譯什麼的,還有前途,你總不能讓我一輩子就站櫃臺吧?了不起升到櫃組長,我也沒往上蹦的勁頭了。”

嚴綰松了口氣:“原來你已經做好了職業規劃,那我就放心了。就怕你一直這樣風風火火地到處打工,把自己的身體給打垮了。”

“謝謝你,嚴綰。”魯湘很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說。

“太見外了吧?”嚴綰好笑地推了她一把,“再說,我也沒能幫上忙,你自己都打算好了。”

“不是這麼說的,單你這份心意,我就很領情了。”魯湘搖了搖頭,“走,我今天發了薪,請你吃炒面去!”

“我請……”嚴綰剛說了兩個字,就被魯湘打斷。

“知道你現在是白領,但是我請時我的心意!”

“好。”嚴綰釋然一笑,兩個人還在那個攤位前,忠厚的老板和她們熟了,炒面總會多放一點原材料。

炒面還如記憶里那麼香,嚴綰吸了一口氣,就被魯湘打到了手背:“得了,別裝出這副樣子來,跟著閆大總裁吃香喝辣的,還會饞這個?”

“不一樣,這個味道在記憶里不能忘記的。”嚴綰笑著挑起了一根面,“這是友情的味道,再多的山珍海味,也比不上它的味道。”

兩個人吃完了炒面,還舍不得分手。魯湘偶爾有這樣空閑的時候,拉住嚴綰的手:“我們一路走吧,不急著坐地鐵。”

“我是開車來的,不用坐地鐵。一會兒我送你回去,”嚴綰解釋。

“哇,有車了!好家伙,難怪你要游說我當設計師,果然是錢途無量的職業啊!”

“哪兒啊……那是二手車,是……閆亦心借給我開的。”嚴綰紅著臉解釋。

“那我們在附近散散步,累了再讓你送我回去。以后再約你出來,我就不用坐地鐵了,太享受了。我要好好考試,爭取達到你這樣的小康水準。”

嚴綰翻了一個白眼:“要不是你以前拿了那麼多錢回孤兒院,現在早就可以買一輛車了。”

“那不同,不寄回去,肯定給我用掉了。”魯湘搖頭。

“你能用到哪兒去?”嚴綰不屑,“出來都穿著工作服,我看你的工作服破損最嚴重了。”

“衣服能保暖就行了,換來換去的多麻煩。”魯湘得意地笑,挽著她的手走在人行道上,“等你畢業了,估計就成設計業的一姐了。”

“去你的!”嚴綰笑著白了她一眼,“我是運氣好,正好遇對了人。”

“那倒是,怎麼你們家閆總,就正好是干珠寶這一行的呢?不過,如果他是干別的,估計你也能成根木材。”

那到未必。前世遇上了陸文俊,也是珠寶業的一個龍頭企業,自己除了當當花瓶,可沒有其他實用的功效。

“小心!”魯湘忽然肩膀撞了她一下,嚴綰猝不及防,被她撞到了花壇里。

正要罵她一聲發神經,卻看到魯湘一臉痛苦地倒在地上。呼嘯而過的一輛摩托車,還沒有讓她來得及看清車牌。

“魯湘!”嚴綰撲到了她的身邊,看到她頭部在流血,嚇得有點牙齒打顫,“我送你去醫院。”

晚上的街道,很空。嚴綰剛掏出手機打120,眼熟的摩托車又呼嘯了過來。她來不及多想,剛要抓住魯湘閃邊,就被魯湘又一個大力推了出去:“笨蛋,他要撞的是你。”

果然,摩托車從她剛剛存身的地方,又一次呼嘯而過。

“魯湘!”嚴綰大叫了一聲,“我叫救護車……”

“你不是開車來的嗎?”魯湘無奈地苦笑。

“啊,對,可是我的車在那邊呀。你在這兒等我,我去把車開過來。”嚴綰粗略大量了一下魯湘,發現她額角還在流血,“我先幫你止血。”

“沒關系,我自己來。”魯湘痛得倒抽一口涼氣,臉上居然還笑了一下,“放心吧,我在孤兒院替別人處理過傷口的。”

“等我。”嚴綰說著,就往回奔。

“嚴綰,小心!”身后魯湘用盡力氣的大喊,摩托車又呼嘯著開上了人行道,嚴綰急急忙忙地跳到了花壇上,還覺得腮邊刮過一陣狂風。

她發足狂奔,開車的時候,手抖得厲害。這不是一次了,可是這一次連累到了魯湘。她深吸一口氣,發動了汽車,卻穩定了下來。

她還有魯湘,要把她送到醫院。

“魯湘,你沒事吧!”嚴綰匆匆地想要把她背起來。

“我能走的。”魯湘安慰。

把魯湘送進急診室,嚴綰才舒了口氣。緊接著又是交押金,辦入院手續。閆亦心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語氣里顯然有些急躁。

嚴綰這才發現,原來已經十點出頭。

“我沒事,是魯湘,今天被摩托車撞到了,我在市人民醫院。”嚴綰報告了一聲,又馬不停蹄地替魯湘去打開水。

“別忙了,又不是什麼大傷,只是骨折而已。”魯湘無奈地叫住了一直沒有停手的嚴綰。

“誰說只是……還有頭上的傷呢,這不是嗎?”嚴綰看著被包扎妥當的額角,手指伸出去,卻沒有碰觸到紗布,“痛不痛?”

“這一點小傷,算什麼呀。想當初,我們在孤兒院里,隔三差五就來個大對決的。”魯湘煞白了臉,可是表情還是笑嘻嘻的。

嚴綰知道她是為了讓自己安心,更覺得歉疚,“對不起,魯湘,應該是我連累了你,那個人真是沖著我來的。”

要不是她這麼一推,受傷倒地的,就是自己。而且這樣來回兩三次,不死也得丟了半條命。

“我們是不是好朋友?看你一副恨不得傷了五臟六腑的樣子,把這副表情收起來!不就是受了一點輕傷嗎?想當初,二萬五千里長征……”

嚴綰哭笑不得:“別憶苦思甜了,你受了傷,早點睡一覺吧。”

魯湘“嗯”了一聲:“什麼時候出院?住一天就要好幾百,咱們不如回去……”

嚴綰急了:“這你就不用管了,這點醫藥費,還住不窮我!”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5 11:59 PM

第一百七十三章 追究還是放棄

閆亦心趕到醫院的時候,魯湘還在和嚴綰笑嘻嘻地貧嘴,仿佛受傷的那個人,根本不是她似的。真不知道,她哪里來的這麼多精力。

嚴綰無奈地懇求:“姑奶奶,你好生歇著吧,別再貧了。總之,醫生說要觀察兩天的,你就好好兒住下吧,別想我替你辦出院手續,那是不可能的!”

“那怎麼行?我明天還要上班呢!”魯湘堅決搖頭,“俗話說,輕傷不下火線,就這麼一點點小傷,住在這里我會發霉的。”

“閆氏那里,我會多批幾天假給你,作為工傷。”閆亦心剛走進來,就救下了嚴綰的場子。

“這樣啊……”魯湘眨了眨眼睛,似乎有點意動,“可是,我會覺得不好意思,我這個是在工作時間以外撞到的,怎麼也算不了工傷吧!”

“我個人算你。”閆亦心力挺。

“哦,對了,嚴綰是你親愛的,我是為了她被撞的,這樣算來也說得通哦。”魯湘的竊笑,讓嚴綰紅了臉。很想花拳繡腿送上去,可是看到從頭到腳裹著的紗布,立刻又沒有了脾氣。

“怎麼回事?好好的被摩托車撞上?”閆亦心雖然有了一點概念,但還是不很明白。

“人家想要撞我,結果魯湘把我給推開了。”嚴綰一五一十地把當時的情形講述了一遍,就住了口。她低低地看著自己的手掌,仿佛那里突然開出了一朵喇叭花。

“話說,今天的事兒也很邪門啊!那輛摩托車明擺著就是要撞嚴綰,當時我都和嚴綰往里讓了,可是他還是朝著嚴綰撞過去。”

“故意的?”閆亦心沉吟著問。

“肯定是故意的,這麼來來回回地折騰了三次。一次是被我推出去的,二次躲開了,三次我要不叫一聲,嚴綰就被這樣撞著了。今天太險了!”魯湘的兩只手沒有受傷,所以還能眉飛色舞地打手勢,“嚴綰,我看你最近是風頭太勁,所以惹禍上身了吧?”

“今天要不是魯湘,我就……”嚴綰打了一個寒噤,眼睛卻看著閆亦心。

“謝謝你,魯湘。”閆亦心真誠地說。

“不用客氣,我和嚴綰是好姐妹。”魯湘說著,打了一個呵欠。

“你快睡吧,受傷的人多休息才好。反正閆氏那里放你假了,還有兩個地方我替你去請假,交上病假條可沒有不準假的道理。”

“唉,別,不妨礙我去上工的。”魯湘一聽,本來昏昏欲睡的腦袋,又一個激靈振醒了過來,“明天就一個家教,零售店要到周六周日才要去上班的。”

“到時候看醫生怎麼說。”嚴綰無奈地替她把被子掖好,“先睡一覺吧,我到外面和亦心說說話,就在走廊上,你有事叫我。”

“你們回去吧,這兒有護士。再說,我就一條腿骨折,想上哪兒只要單腳跳就行了。”魯湘開始趕人。

“我陪你,不然的話,我放心。”嚴綰低低地說,語氣里帶著央求。

魯湘愣了一愣,才含糊地揮了揮手:“那你……看著辦吧,其實不用陪,我身體健康得像一不過,我奇怪的是,有誰這麼狠,照那個架勢,撞上來不死也會重傷。”

“嗯。我……不知道。”嚴綰遲疑地回答。

閆亦心握住嚴綰的手,這才發現她的指尖冰涼入骨,“今天我們一起陪魯湘吧。”

“你們在外面陪,我也睡不安穩!拜托,這又不是你的錯,不用你為這次意外來買單。我是運氣不好,如果身手再靈活一點,就毫發無傷啦!說起來,還是反應不太靈敏。”魯湘笑嘻嘻地說著,嚴綰已經替她把床搖了下來。

“比我靈敏多了,我到現在還找不到北呢!”嚴綰嘆氣。

“那倒是。你快回去吧,讓閆經理替你壓壓驚。”魯湘胡亂地朝著她擺手,一副恨不能讓他們立刻在眼前消失的模樣。

“魯湘……”嚴綰欲言又止。

“人家針對的是你!也不知道你怎麼會跟人家結下仇來,以后出入小心點!”魯湘等了半天,沒有等到下文,干脆就自說自話。

“我知道,你自己小心。”

“行啦,別像老太婆似的婆婆媽媽,讓人聽了心煩啊!”魯湘沒好氣地瞪她,“當我是好朋友的話,就別再說一個謝字。當然,對不起這三個字,也不要再從嘴里蹦出來,不然的話,我可就翻臉了啊!”

嚴綰也朝她瞪過去,終于雙雙笑了起來。

“我替魯湘請了特護,晚上應該不會有什麼事。綰,我送你回去吧,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

“好吧。”嚴綰看到魯湘猛點頭,很怕她把額頭上的那個傷口再點破了,急忙答應。

嚴綰含著笑退出了病房,在門口又回頭交代了一句,魯湘臉上一副不耐煩的神情,可是眼睛里卻有著笑意。

然而,除了房門,嚴綰的笑容就沉了下去,眉宇微蹙著。

閆亦心在開車途中接了幾個電話,臉色有點沉。幾次想開口和嚴綰說話,卻發現她冷淡的臉看著窗外,根本連目光都不轉過來。

好在他並沒有吃閉門羹,嚴綰還是讓他進了屋,順手泡了兩杯咖啡。

今天,她也需要一杯。默不作聲地喝完了一杯咖啡,有點像牛嚼牡丹花,大口大口,幾下就見了底。閆亦心不安地看著她的側臉,似乎她並沒有開口的打算。可是臉上的神情,卻又並不是因為害怕,看起來更多的像是憤怒。

“今天的事……”閆亦心皺著眉,想要字斟句酌。

“如果不是魯湘,恐怕你要進太平街才能看到我了。”嚴綰面無表情,語氣冰冷。

“對不起。”閆亦心嘆了口氣。

“我知道你對康……繡桔有歉意,可是今天連累了魯湘,害得她這樣……我當時怕得發抖,如果萬一……我永遠不會原諒自己,也不會原諒你。”嚴綰的話,讓閆亦心瞠目結舌。

“你知道?”他意外地問。

“我只是猜的,不過,看樣子,我猜對了。”嚴綰淡淡地說。

“一早就猜到了嗎?”閆亦心把她的手重新握住,可是嚴綰卻輕輕地抽了出來。低頭看著自己的掌心里空無一物,心也忽然空蕩蕩了起來。

“你要做情聖,我沒意見,反正……我也算不上你的什麼人……”一晚上拉緊的神經,讓嚴綰忍不住抱怨了起來。

“不是,我以為她不會再對你下手了,上次已經警告過她。”閆亦心無奈地想要再次握住嚴綰的手,可是那只熟悉的小手剛被他握到掌心,又輕輕地滑了下去。

警告?康繡杏那種人如果能聽從警告的話才有鬼呢!閆老爺子好歹還有個經濟指標約束,可那女人根本就無法無天。自恃有個老爺爺和好老子,就能學螃蟹橫著走。

所以,嚴綰對閆亦心所謂的“警告”,根本就不相信。

“她人還在加拿大呢,這一次未必就是她下的手。”閆亦心想了想,又解釋了一句。

“除了她,還有誰?我自問平生不與人結怨,設計師之間的恩怨也不可能會下作到用這種方式來了結。就算有人對我的風光看不過眼,大不了也就是詆毀我的設計功力,或者暗中給我在設計上下絆子!”嚴綰瞪著他,兩只眼睛,像是兩簇小小的火苗,“除非是你爺爺,可是閆老爺子也不會使出這種沒風度的招數!加拿大很遠嗎?她來回不過二十來個小時!”

“但是,她沒有理由對你下手啊!”閆亦心仿佛接受了她的觀點,又仿佛不敢置信。

“她愛你,這就是唯一的理由。”

“那不可能!”閆亦心搖頭,“綰,你錯了,她只是我的小妹妹。當時,我和繡桔,你也知道的,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她就像是小尾巴,一直跟在姐姐的身后。要知道,她們姐妹之間的感情一向好得很。”

“是嗎?”嚴綰嗤之以鼻,“我可不覺得她和她姐姐有多麼好的關系。如果不是要用她姐姐來吸引你的注意,我看她根本就不會提到她姐姐。”

康繡杏每一次提到姐姐的時候,勢必是為了想要閆亦心記起他們的過往。而記住的目的,無非就是提醒閆亦心,她是康繡桔的妹妹。

有時候,嚴綰甚至覺得,康繡杏對姐姐懷著嫉妒。她說到康繡桔時候的表情,可並不是懷念呢!

不過,這只是一種感覺,說出來的話,閆亦心也不會相信。

閆亦心想了想,很鄭重地看向她:“綰,你放心,如果真是繡杏,我不會姑息,更不會讓你受這樣的委屈。不錯,我是喜歡過她的姐姐,但畢竟已經是過去式了。”

嚴綰有點腦筋轉不過來,雖然康繡桔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根長刺,但閆亦心這樣坦率的回答,還是讓她覺得意外。

她能夠理解為什麼閆亦心一直對康繡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寧可花更多的功夫,來防范她的舉動。畢竟那一段感情,是他的初戀,曾經最美好的回憶。

“那你……打算怎麼對付?”嚴綰不信他真能拿出強硬的手段,看她一次兩次對康繡杏無奈的縱容就知道了。

“如果繡杏她……我不會再姑息的。”閆亦心的眼睛里,有痛苦的表情一閃而逝。嚴綰有點怔愣,還有的質問,就這樣夭折在了喉嚨口。

算了,他和康家的關系,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明白的。嚴綰覺得自己有逼迫的嫌疑,其實說到底,她有什麼資格硬逼他拿出方案來?

“嗯。”她懶懶地答應了一聲,把頭靠在了椅背上假寐。一個晚上忙得人仰馬翻,幸好魯湘沒有什麼大礙。不然的話,她會負疚一輩子。臉上,是疏離和疲憊的神情。

“綰,並不是我對繡杏有什麼……而是如果我和康家撕開了臉皮,爺爺恐怕一個對付的人,就是你了。好不容易換得爺爺收手,他老人家的破壞能力,可不是康繡杏可比的。”閆亦心看到嚴綰冷淡的摸樣,覺得有些什麼,在他和她之間扯開了一條長長的口子。

他有些慌亂,本能地覺得,如果不能及時彌補的話,恐怕以后也補不了。

“你爺爺?”

閆亦心苦笑地把她的頭攬到自己的肩上,很寬慰地發現,怔忡中的她沒有拒絕。

“爺爺和康爺爺的交情,從年輕的時候就很深厚,更別提時至今日,康家在a市商業上的地位,他絕不容許我和康家交惡的。我並不是顧忌繡杏,而是幾單爺爺。他不可避免地會認為,你是康閆兩家交惡的原因,所以一定會用嚴厲的手段來對付你。所以,我才采用這種吃力不討好的辦法,重在防御。”

“是嗎?”嚴綰茫然地反問。

“我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很震驚。一反應,就是要為你討回公道,不能讓你白白地受傷。”閆亦心苦笑,“可是,我不能把爺爺的反應排除在外。他老人家如果真要用什麼手段,我絕對不是對手。”

“嗯。”嚴綰倒不這麼認為,“可是上次,你不是還上演了一出王子救人記嗎?”

“那一次不同,爺爺並沒有真正使出手段。他以為你不過是個愛慕虛榮的女孩子,所以打的主意是用支票把你給大發了。綰,我不想和爺爺作對,我是他的孫子,當然不會有什麼實質上的損害。可是對你,爺爺不會手下留情的。”

“是嗎?”嚴綰雖然反問,可是心里卻已經信了。老爺子手下的那兩個人,一看就知道是殺手型的吧?經過專業訓練,這種事干起來利索,可不像上次的汽車和這次的摩托車,幾個來回都沒有成功。

“我不想你有事。閆亦心嘆息著,擁住了她。”

“但是康繡杏這樣子……一而再,再而三的,總有一次會被她得手的!”嚴綰卻掙脫了開來,“亦心,盡管你用一張大網把我網住,可是我終究還是個人,要有適度的自由。

就像這一次,我只不過是離開你的視線,和魯湘散散步而已,就能夠遭受到……我覺得她一直在注意我,所以才會被她逮到這樣的機會。她未必真的就在加拿大,或者說她人在加拿大,但是她的手,卻一直伸在a市!”



第一百七十四章 冷戰開始

一晚,他們一次不歡而散。

閆亦心走的時候,還保持著翩翩的風度:“明天來接你。”

嚴綰瞪視著空蕩蕩的門,覺得心也空蕩蕩了起來。她想,也許她對他逼得有點緊,其實他也是為了她好,不想讓她成為老爺子練手的對象。

然而,一想到躺在醫院里的魯湘,嚴綰就覺得自己的血,沸騰了起來。魯湘是為了救她才受的傷,患難見真情,這是她在這一世得到的最珍貴的財富之一。

狂氣,她也不想在夢想沒有完成的時候,就再一次香消玉殞。

嚴綰換上睡衣,把自己塞進被子里,還是沒有絲毫睡意。她甩了甩頭,重重地嘆了口氣。

明天怎麼和閆亦心相處?繼續冷戰,直到有一方屈服?嚴綰胡思亂想了一整夜,睡眠的質量自然很不好。

二天起來,感覺有點頭重腳輕。昨天受了這樣的一場驚嚇,一晚上又沒有睡好,鏡子里的臉,蒼白得像只鬼。從來不化妝的嚴綰,也拿出一管口紅,在兩腮抹了一點權充腮紅。再撲上一點蜜粉,總算可以出門。

早餐比往常更豐富,嚴綰恨不能施出渾身解數。

“今天要去看魯湘?”閆亦心自己用鑰匙開門,毫無懸念地就道出了嚴綰的心思。

“嗯,我打電話讓向玲替我請假了。魯湘是因為我而受傷的,我當然不可能就這樣心安理得地跑去上課。”嚴綰的語氣有點淡,卻仍然替他擺了碗筷。

“我知道,所以我來接你一同去。”閆亦心假裝沒有看到嚴綰的冷淡,心里卻還是嘆了一口氣。他和嚴綰的關系,如果不能對康繡杏的問題妥善解決,也許將會成為兩個人的死結。而他,舍不得。

嚴綰有點猶豫:“你不用去上班嗎?”

“九點才去公司,我先送你過去。”

“其實不用這麼麻煩,我可以自己開車過去的。”嚴綰搖頭。

“我也想去看看魯湘,畢竟她是代你受傷。”閆亦心神色黯然,“綰,我只是以為我作出了最好的選擇,或者說,對繡杏,我還是保持著更美好的願望,希望她能夠迷途知返。”

“我也這樣希望,可惜對于她來說,得不到的東西,寧可毀了也不會讓別人知道。當然,她最想做的,就是毀了和她爭搶東西的那個人。”嚴綰的聲音很冷淡,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自己的早餐,然后給魯湘打包。

而閆亦心,只是站在一邊默默地看著她利落的動作。

“走吧。”嚴綰嘆了口氣,對著門口站成了門神的閆亦心說。

“好。”閆亦心立刻伸出手,接過了她拿著的食盒,“綰,給我時間,我絕對不會讓繡杏再傷害到你的。”

“我拭目以待。”嚴綰一聲輕笑,證明了她根本不相信這番說辭。

閆亦心看著她的側臉,無奈地嘆了口氣。看來,她對自己的信任,從這一刻開始瓦解。而他,卻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哄女孩子,並不是他的強項,一直以來,嚴綰也並不需要他真正去哄。可是現在,似乎迎來了他們之間一次危機。

魯湘已經醒了,正在和特護神侃。

“看來你的精神很不錯。”嚴綰有點失笑。

“早說了嘛,我又沒有什麼事!只不過最近幾天,可能要裝瘸子而已。不過,一點都不影響我的工作,一會兒趕緊替我把出院手續辦了,讓我回去上班吧。”

嚴綰失笑:“別想著你的工作了,大不了我替你去站櫃臺。”

“那我的銷售業績,這個月肯定是全店之最了。”魯湘開著玩笑,“就憑你那個比專業還專業的介紹,我看肯定會吸引很多顧客。”

“今天感覺怎麼樣?”閆亦心插嘴問。

“當然好極了。”魯湘一揚眉,看著嚴綰從飯盒里拿出了各式的點心,還有一碗冒著熱氣的薏米粥,“哇,嚴綰,你做了這麼多吃的,我可以連午飯一起解決了。”

“午飯我給你燉只烏骨雞。”嚴綰把活動餐桌推過來,“今天起得早,就多做了幾個點心,比不上賣的,不過自己做的干凈。”

“什麼比不上賣的啊我感覺比賣的還好。”魯湘往嘴里塞了一個蒸餃,含糊不清地誇獎,“嚴綰,誰娶了你都是福氣。啊,應該說咱們閆經理真是福氣。”

嚴綰又拈起一個水晶餃塞到她嘴里:“你就好好吃吧,那麼多廢話!”

“唔”魯湘吃得不亦樂乎,眼睛卻沒有放過他們臉上的表情,“喂,嚴綰,你們不會是因為我吵架了吧?拜托,我好好的呢,就算不是推開你,也許走在馬路上,也會被掉下來的什麼東西砸到的啦!”

嚴綰搖了搖頭:“沒有,我們沒吵架。”

“也對,你們兩的性子,恐怕吵也吵不起來。”魯湘煞有介事地學做起來。

“你不要去上班嗎?今天上午我就陪魯湘。”嚴綰側頭看向閆亦心。

“好,那我先去公司,一會兒接你回去。”

“為什麼要接我?我下午不去公司,想陪魯湘。”

“別別別,千萬不要配我。”魯湘急忙慘叫了一聲,“嚴綰,不用再這里和我大眼瞪小眼吧?再說,我一下午準就出院了,你上哪兒陪我去啊!”

“你家。”嚴綰頭也不抬地回答。

“我住的地下室,很小的。裝我一個人都磕磕絆絆了,再加上一個你,除了兩對四只大眼睛瞪來瞪去,可能想想也蠻恐怖的。”

嚴綰知道,魯湘其實是不想耽誤她上班。

如果她能無視康繡杏的“黑手”,而繼續與閆亦心保持親密關系的話,她一個對不起的,就是魯湘。

“我上班不用坐班的,在哪兒都能畫設計圖。”嚴綰安慰。

閆亦心離開的時候,看得出來,有點失落。

“喂,你不會是因為我受傷,就怪到閆亦心頭上拔?這不關他的事,你耍小姐脾氣也不是這樣耍的。”

嚴綰瞟了她一眼,低下頭繼續削蘋果:“有人想要撞我,不是一次了。”

“啊?誰跟你有這樣深的仇恨啊!”魯湘頓時緊張了起來。

“是她的妹妹,應該是前女友的妹妹。”嚴綰輕描淡寫,魯湘卻聽得大大的一愣,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什麼關系這麼復雜?”

“也沒有多復雜吧,其實很簡單。就是人家看上了他,所以想把我除掉嘛!這世界上情殺的案子,多著呢,有什麼稀奇。”

“可是也太偏激了吧?”魯湘聽嚴綰三言兩語地介紹了康繡桔和康繡杏之間的關系,還是有點張口結舌,“不行,這樣可不行,如果她三次對你下手呢?總不會每次運氣都糟糕到太平洋吧?有一次得手,你就。”

嚴綰白了她一眼,把削成片的蘋果放到她的手邊:“我也知道啊!可是人家家大業大,我憑什麼去對付她?她能買得起兇,我們還沒有這個身家呢!”

“難道就這麼算了?放人,也不能防一輩子啊!要不,干脆你和閆亦心訂婚吧,也斷了人家的念頭。反正,大學里也不反對訂婚啊!”

“訂婚又不代表什麼!我覺得像康繡杏這樣的人,別說訂婚,就算是結婚,恐怕也阻擋不了人家。”嚴綰頹廢地說,“重要的是,我們沒有和她抗衡的力量。”

“照你這麼說,閆亦心不對付她,還是因為擔心你。”魯湘一邊嚼著蘋果片,一邊說,“所以他只能近身保護,不讓對方下手。”

嚴綰煩惱地嘆了一口氣:“這樣也不是辦法啊,我也不是囚徒。再說,誰知道她什麼時候忽然就下手了呢?防也是防不勝防。”

“要不,我找人去嚇唬嚇唬她!”魯湘忽然咬了咬牙。

“你找什麼人?”嚴綰意外地看著她,“你別亂來,這是我的事,把你拖進來已經很對不起你了,再拖上別人,那我怎麼過意得去?而且,康家的實力,在A市很大的,別把人家給拖進麻煩里去。”

“我朋友就是孤兒院里一同出來的,現在做功夫片里人家的替身演員。”

嚴綰堅決搖頭:“別把人家扯進來了,我自己想辦法。”

“你有什麼辦法?”魯湘根本不信,“要我說,這種女人,最好把她嚇瘋了,才會不找你的麻煩。”

“不行!”嚴綰沉著臉,“這是我和她的事,你別摻和進來!”

“那你就別麻煩了,還是交給閆亦心去解決吧,本來就是他的風流帳。”魯湘想了想,忽然轉了話頭。

“嗯,我想也是,看他怎麼應付吧。”嚴綰松了口氣,“畢竟,她們姐妹和他關系匪淺。”

“我說呢,一早上你們兩個人進來就臉色不對。”魯湘吃吃地笑著,“看他的表現,如果他真的在乎你,不會無動于衷的。”

“嗯。”嚴綰點頭答應。

問題在于,閆亦心對她的在乎,能超得過康繡桔嗎?嚴綰自己,可是一點把握都沒有。看著窗外半黃半綠的梧桐葉,嚴綰有點失神了。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6 12:00 AM

第一百七十五章 真相剝離

冷戰就是從那一天開始的。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什麼來,還是一同用餐,還是一同下班,還是會在同一個房間里各看各的書,各畫各的圖。

然而,有一些什麼,終究是不同了。

自從魯湘出院以后,他們再也沒有提及康繡杏。似乎那個人,從來沒有在他們中間出現。

“綰,在畫什麼?”閆亦心打破了一室的沉默。

“隨手亂畫。”嚴綰倏地合上了速寫簿,閆亦心敢打賭,她根本不是在畫設計圖。雖然她仍然一樣高產,所有的任務都能按期完成,但是她的眸子里,似乎失去了一種叫做“熱情”的東西,讓閆亦心的心頭,頓時覺得苦澀。

“那……要不要吃點宵夜?”閆亦心繼續追問。

“對了,你不說我還沒想到呢,原來已經十點啦。好困,我先睡了,你出去的時候幫我關好門就行。”嚴綰很自然地站起來。施施然地走出書房。

閆亦心看著她的背影,苦笑連連。

一個擁有夜貓潛質的人,不到十點就說困?說出去,誰會相信?嚴綰是在故意避著自己,這是從魯湘受傷的那一夜開始的。

其實,他很擔心她。只不過,一天沒有讓康繡杏付出代價,嚴綰的心里便一天無法釋懷。

他打開筆記本,康繡杏的痕跡,在兩次事件里,已經打上了深刻的印記。即使他再想為她找出借口,也似乎沒有可能。他咬了咬牙,僵局,應該打破了。

嚴綰回到房間,當然不能立刻入睡。瞪大了眼睛,看向天花板。心里有點灰,閆亦心對康繡杏顯然並沒有立刻采取行動,盡管她能理解他的顧慮,但還是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

說來說去是為她好,可是她寧可真槍實彈地跟康繡杏哪怕跟閆老爺子干一架,也比這樣憋屈著好吧?

“綰。”閆亦心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聲音低沉,顯然情緒也是很不好。

“嗯?”嚴綰從鼻腔里哼了一聲。

果然沒有一點睡意啊!閆亦心苦笑。

“我蒸了海鮮燒賣,起來吃兩個吧!”

“不想吃,我睡了。”嚴綰即沒有情緒,也沒有胃口。懶洋洋地躲在被子里裝睡。忘了拉上窗簾,所以路燈把房間打造得半明半暗。

她翻了一個身,用被子捂住了腦袋。

“綰。”這一次,聲音似乎響到了耳邊。

愣了一愣,嚴綰掀開了被子,果然看到閆亦心坐在她的床沿,手里還端著一個盤子,五六個海鮮燒賣盛在白瓷碟子里。

姑且不論閆亦心的手藝怎麼樣,當然,這個海鮮燒賣是速凍的,只要隔水蒸一下就行了,光是這樣的搭配,就讓人食指大動。何況,她晚飯也沒有怎麼吃,最近的胃口一直都不算太好。

“我不餓!”嚴綰還是有那麼一點骨氣的。吃了他的,不就代表她多少軟下去了嗎?這件事還沒完呢!出入相隨,這不是溫馨,是限制她的人身自由了!

雖然以前她一直沒反對,可是現在情形不同啊。明擺著他們之間是因為康繡杏冷戰的,要是她不戰不屈,那就成了她對閆亦心的處理辦法表示默認。

“我並不是不打算對付繡杏。她做得太過份了。只不過,你要讓我部署啊,對不對?”閆亦心無奈地嘆了口氣。

“怎麼部署?”嚴綰拿起一個燒賣,卻只是拿在手里打量。

“至少,我要讓爺爺選擇不幫她!還有,康爺爺那里,也要讓他生出對繡杏一點教訓的念頭來。”

“你爺爺不幫,倒還好說。她自己的爺爺……你上次都說了,這一代就剩下她一個繼承人,近乎把她捧在掌心里還怕用力太大了。”

閆亦心的眸子微微一沉:“有些事她做得過火了,就算是親爺爺,也不會原諒的。”

嚴綰嗌了一下:“你是說,讓她鬧出人命來?那還不簡單,這幾天你都不用陪我了,給她動手的機會,還怕不成功嗎?”

她的口氣,是很有點負氣的意思了。

“我怎麼舍得讓你再受傷?綰,相信我,不會拿你來當誘餌的。”閆亦心又急又氣,手里的燒賣差點失手掉在床上。

嚴綰伸出接住了盤子,這句話總算讓心里好過了一些。聞著近在咫尺的香氣,手里的燒賣終于還是送進了嘴里。

她的動作,讓閆亦心松了口氣。

“那也不能拿魯湘當靶子!”她不放心地又交代了一句,然后深度疑惑了起來,“那你要把誰當靶子?”

“就算魯湘送到繡杏面前,她也不會動手的,好吧?”閆亦心對她跳躍的思維很無語。

“也對。”嚴綰放下了心,燒賣真夠小的,一口就能解決一個。她為了品嘗。才分成兩口,其實還是有點舍不得讓閆亦心就這樣走吧,拖延一點時間也是好的。

“綰,我們不用為了一個外人,就互相有隔閡吧?”

“咳咳!”嚴綰頓時被一口燒賣嗆到了喉嚨,“什麼不相干,她……”

“她這樣對你,我也不會把她當妹妹了。沒有一個妹妹,會對嫂子這樣的。”閆亦心溫柔地開口。

嫂子?這個詞聽起來,怎麼有點土啊……但是,心里卻潤潤的,那些燒賣,順著喉管咽下去,都仿佛已經化成了水。

“可是你……”嚴綰咬了咬唇,滿心的不甘不願,“我知道,你是想找個女人陪你演戲,當你的女朋友,然后轉移目標!”

閆亦心愣了一愣,眼睛一亮,忍住了笑:“你的提醒很對,我怎麼沒想到呢?到底還是女孩子主意多,我和那女孩子關系越親密。繡杏的目標就轉移得越快啊!”

嚴綰悶著頭吃燒賣,直到伸出去的手抓了一個空,才發現曾經叫囂著不想吃的自己,居然把五個燒賣全都掃進了肚子!

“那不是把無辜的女孩子給牽進來了嗎?”嚴綰沒好氣地說。

“只要不是你,其他人有什麼關系?放心,我不會找魯湘的。”閆亦心一本正經地說。

“那……也不行啊,別人也是一條鮮活的生命,萬一……那我一輩子都會覺得內疚的。”嚴綰繼續反駁。

“只是這樣的原因嗎?”

聲音離得好近,耳朵怎麼有點發熱?

回過神來的嚴綰,后知后覺地發現,閆亦心居然湊到了她的耳朵邊。這話本身沒有什麼問題。可是這樣的姿勢,卻抽離出了曖昧。

她下意識地躲了躲,看到閆亦心明亮的眸子,又黯淡了下來。

“要不然,你以為是什麼原因?”

“我以為你吃醋了。”閆亦心繼續玩正經。

“吃醋?我沒有。”嚴綰的反應,自己都覺得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原來她最擔心的,不是無辜女孩的安全,竟然是怕閆亦心弄假成真!

“我……沒有這樣想。”嚴綰覺得有必要為自己正名,可是這樣的辯駁,連自己都覺得有點發虛,所以聲音很輕。

“綰,我們之間,不應該有繡杏,她不值得。”閆亦心把她的下巴托了起來,烏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呃?”嚴綰眨了眨眼睛。

“我是想讓康爺爺自己覺得繡杏應該得到教訓,這樣一來,不用和康家形成對峙局面,爺爺自然也不會因為我對繡杏出手,而轉向對付你了。”

“可是,你不是說康家對這個唯一的孫女兒,很護短的嗎?”

“如果繡桔還在的話……”閆亦心嘆了口氣,“繡杏根本不敢這樣胡鬧!”

康繡桔!聽到這個名字,嚴綰就覺得心里被針扎了一小下。還是那洞,沒有擴大,所以血流得不多,卻一直在持續。

閆亦心卻像沒有注意到似的,繼續說著那對姐妹的話題:“繡桔一向是康家最優秀的女孩,她在世的時候,繡杏並沒有得到多大的看重,直到她出了車禍。”

“我知道,康繡桔何止在康家,在某人的心里,也是最最優秀的。”嚴綰沒好氣地打斷了他的話,因為負氣,所以沒有看到閆亦心臉上的笑意。

“在那個某人心里,最優秀的女孩可是另有其人的。綰。你是獨一無二的。”閆亦心話峰一轉,讓嚴綰有點回不過神來。

這麼直白的話,她當然不會聽不懂。可是前一句,不是還在稱贊康繡桔的嗎?

“情人眼里出西施啊,有什麼辦法?”閆亦心無奈地嘆氣,“別這麼不自信,你的美好,看在我的眼里,沒有人能及得上。”

嚴綰白了他一眼,難道他不知道,在一個女人面前稱贊另一個女人,是大忌嗎?

“我這樣說的理由,是想讓你明白,真正被當成康爺爺掌上明珠的那個孫女,是繡桔,而不是繡杏。”

“那又怎麼樣?現在反正只有繡杏一個了!”

“我現在正在搜集證據,證明那場車禍不是意外,而是人為。”閆亦心無可奈何,只能把話說得很白。

“人為?不是意外?”嚴綰總算抓住了幾個關鍵詞,“你是說,康繡桔的死,是由于人為因素造成的。而這個人為……是……”

閆亦心緩緩地點了一下頭。

“不可能!”嚴綰想也不想就搖頭,“是她的親姐姐,再喪心病狂也不可能是她下的手!”

雖然她緊地康繡杏沒好感,但是閆亦心得出的這個結論,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第一百七十六章 尋找真相

嚴綰覺得閆亦心的這條路走不通,一個反應,就是他用自己的理由,來暫時搪塞自己。這幾天的冷戰,連欺壓都顯得低了。如果魯湘的腿昨天才去拆了紗布,也許因為不會再追究。

“繡桔也是因為車禍死的,看起來,康繡杏對玩弄這一手,有特殊的偏好。”閆亦心的臉有些冷,眼睛里的痛苦一閃而逝。

“你的想象力,真夠豐富的。。。”因為仍然搖頭。“當年康繡桔死的時候,她才幾歲?頂多十五六歲,有這麼狠毒的心腸?”

她當然對康繡杏沒有好感,也覺得康繡杏對自己的親姐姐,未必就真的懷念。但是,要說動手結果了姐姐的性命,這丫也太不人道了吧?

“如果她不是對你下手,我也不會產生這樣的聯想。我去電信公司查過,繡桔那天本來和我約好了一起去。。。買戒指的。但是她出門的時間,卻在我們約定的時間之前一小時。按照她的習慣,她應該在家里等我去接她,不可能獨自出門的。”

戒指啊。。。因為的眉心跳了一跳,目光下垂到自己光禿禿的十指上,想到了那顆克什米爾的矢車菊藍寶石,然后自動地選擇忽略。

“電信公司的結果?”

閆亦心吐出了一口長氣,仿佛在心里悶得太久,這口氣吐得很慢。

“之前有一個電話,就是康繡杏的。通話時間很長,大約延續了四分鐘。當然,她們姐妹之間,看起來感情很好,但是一般來說,康繡桔是一個不喜歡煲電話粥的人,每次通話,除了和我之外,基本上都不會過兩分鐘。”

“你的意思是。。。”

“可能康繡杏在找借口,讓繡桔在約定時間之前就出來。而那條路,是去珠寶店的必經之路。那是我們閆氏最大的一間門店,剛進了一批新品,我們本來約好了去那間店挑的。”

嚴綰聽得有點入神,因而忽略了他們關于戒指的話題。她在有意簡化,她當然也覺得誠信如意。

“康繡桔不可能不等你一起,自己先去。畢竟,一個人去挑戒指,這種場面有點尷尬的。”

“對,所以康繡杏一定是找理由,說我在那里等她。所以,她才會自己跑去。”

“但是,這一路上很遠啊。。。不可能走去吧?”

“對,她有車,所以開車去的。但是她被撞的時候,卻是在車外。我讓人調閱了當年車禍的全部資料,她的車當時已經沒油了。”

“這也太巧了吧。。。而且,油瓶空了儀表盤上會有顯示啊,難道她不知道嗎?”因為喃喃自語。

“康家的油當然不用自己去加,司機會保持油箱的充沛。所以,她未必會注意儀表盤上油箱的標志。繡桔的啟齒居然連下山的油都不夠,那就只能是人為的了。”

“是啊。。。”因為漫應了一聲,又振作了一下。“所以,你認為這個暗中和油的人,就是康繡杏?”

“之前先打了一個電話,然后繡桔就出去了。開到路上居然沒油,車禍就生在汽車旁邊,這還不夠聯想的嗎?”

“聽起來似乎有些道理,但是別忘了。他們是嫡親的姐妹啊!血濃于水,再怎麼喪心病狂也不可能去害自己的嫡親姐姐吧?”因為還是不能置信,雖然她覺得這樣的結果,對她有百利而無一害。

“她們不是同一個母親生的。”閆亦心低聲解釋。

“啊?同父異母?”因為又吃了一驚。

“對,所以康爺爺一直都不大喜歡康繡杏。繡桔在世的時候,康繡杏很少得到爺爺的誇獎和鼓勵。康家的光芒幾乎全在繡桔一個人的身上。”

“那就是說,康繡杏有這個作案的動機?不過,同父異母,應該也是骨肉至親吧?”嚴綰搖頭,如果她有一個姐妹的話,一定會很親密。

姐妹之間,和兄弟之間不同,女孩子一般都比較在乎親情吧?

“等我找到證據,我想康爺爺對康繡杏有另外的看法。”閆亦心鎮靜地說。

“但是,我還是覺得不能夠相信。試想一下吧,我和魯湘沒有血緣關系,但是不管她做了什麼,我都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來的。”嚴綰想了想,又對自己的想法有了不確定,“當然,也不一定都是這樣,要看人吧?”

比如陳曉蓉,就能夠對她下手。如果她沒有重生的機會,已經早就變成了骨灰。但是,她和陳曉蓉畢竟只是朋友。

“對,康繡杏能夠對你幾次三番下手,就未必不能對她姐姐下手。”這就是閆亦心的結論。

“我和她是情敵啊!”嚴綰說了一句,立刻恍然,“對,她和她姐姐也是情敵,她喜歡你,應該從那時候就已經有了這樣的心思,所以也不是沒有動機的。”

“除此之外,還有一點。”閆亦心提醒,“繡桔才是那個會繼承家業的長孫女,她是康爺爺心目中,能挑起康家事業的人。”

“哦,那就更有理由了啊。”嚴綰這一次沒有再為康繡杏辯駁,“所以,她有完全的動機。可是你怎麼能讓康爺爺相信呢?我想這僅僅是你的推測,而康家會選擇不相信。”

“這倒是,畢竟康繡杏已經是康家唯一的繼承人,如果沒有確鑿證據,我想康爺爺不會相信的。這也是我為什麼不向你說明的原因。”閆亦心無奈地嘆了口氣,“所有的一切,還都只是來源于我的推測。”

“你。。。一早就懷疑了嗎?”嚴綰抿著唇。

“並不是,還是從你這里得到的靈感。”閆亦心笑嘆了口氣,看得出來,嚴綰已經開始對他重新賦予了信任,這是一個良好的開端。

“我?”嚴綰用手指指著自己的鼻尖。

“對,你說過,康繡杏嫉妒自己的姐姐,而不是懷念。”閆亦心笑著提醒。

“那只是我的抱怨而已。”嚴綰紅了臉。當時那個理由,聽起來像是拈酸挾醋的人,在詆毀自己的情敵所以,嚴綰只是隨口抱怨了一句,就雜以他語。

沒想到,她的無心之失,居然被閆亦心放在了心里。

“你說的很對,而且康繡杏對你的再度下手,讓我引起了關注。”

“你也太多疑了吧?”嚴綰失笑,對于康繡杏的指控,終于有了認同感。

“不是多疑,一般來說,慣犯對于謀殺案,會有自己的偏愛的手法。何況,康繡杏並不是一個真正的謀殺犯,雖然她有著方面的天分。”閆亦心笑著說。

“你可真是不給人留口德。”嚴綰失笑。

“這不正是你希望的嗎?”閆亦心笑著攬過了她。

“我沒有!”嚴綰搖頭,“我只是希望能給魯湘一個交代,給我自己一個交代。至少,你和康繡杏如果繼續維持這樣的關系的話,我不知道自己在你的心里以為著什麼。所以,我很彷徨。”

“我明白。”閆亦心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這麼快就冰釋前嫌,讓他心里大定。也許想嚴綰說明一切,是明智的選擇。

“亦心,我以為你。。。”嚴綰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看著自己手里的空盤子,想了想,遞回給他,“好吧,是我小心眼了,我只是一味你難忘舊愛。”

“是,我承認在我的心里,繡桔曾經是不可替代的一個。不過,那已經是過去式了。我相信她如果在天堂有知。一定會很感激有你陪著我。”閆亦心動容,“繡桔和康繡杏不一樣,她是一個善良的女孩子。”

“我相信。”嚴綰低低地回答。

如果每個人都像康繡杏那麼瘋狂的話,這個世界將會變得不知所錯。

“但你就是你,並不是誰的替身。”

“嗯。”

嚴綰抬起頭,菀爾一笑,“我明白了,我不會是任何人的替身,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點。康繡杏想要當姐姐的替身,所以注定不能贏得你的心。”

“她。。。我會讓康爺爺相信的。”

“我看很難。”嚴綰吐了吐舌頭,“就算是真相,只要沒有確鑿的證據,康老先生就不可能會相信。哪怕自欺欺人,他也會覺得自己的孫女是善良的。”

“你說得對,所以我要找到證據。”

“但是,過去了這麼久,你怎麼還能找到證據?”嚴綰不相信,“你只能找到她傷害我的證據,我認為康先生不會以為孫女犯下了多麼大的過錯。”

“對,所以,我要找的,是她傷害姐姐的過錯。如果繡桔還在,康氏的今天和明天,前景都會是相當燦爛的。事實上,康爺爺一直把繡桔當成康氏繼承人來培養,不僅僅因為她是嫡出,而是她的能力。”

嚴綰有點失神:“這麼優秀?”

“是的。”閆亦心很坦然地點頭,“不過,你也很優秀。”

“不如她吧?”

“你們倆不能這樣比較,你是優秀的設計師,而她則是優秀的ceo。”閆亦心站了起來,“你早一點睡吧,我把空盤子收進水池,當然洗碗的事,由你明天來做。”

“沒問題。”

她掀起了被子就要下床,閆亦心納悶地問,“你現在還起來干什麼?我走的時候,會替你鎖上門的。”

嚴綰莞爾:“我現在又批了一堆靈感,畫一張草圖就睡。”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6 12:08 AM

第一百七十七章 籌備

很快,嚴綰恢復了往常的靈氣,設計圖在她的手下,再次煥發著光彩。

閆亦心納悶地看著她揮筆:“我以為你最近在休眠期,剛剛完成大批的碧璽和一顆鉆戒,怎麼還能有這麼多的靈感?”

“休眠是因為另外的原因。”嚴綰頭也不抬,目光仍然膠著在她的圖紙上。

“對了,這次的鉆戒將會在秋季發布會上展出,比利時人也同意了這個方案。”

嚴綰總算抬起了頭:“是嗎?碧璽是主打,鉆戒……”

“鉆石首飾只用這一款,絕對會成為這次發布會的重頭戲。當然,還有你的頭飾十二金釵,我們的宣傳畫上,提出了這個名稱,已經引起了足夠的關注度。”

“那就好.嚴綰倒並沒有什麼興奮,想了想,又低頭畫起了手

里的線條。

“你不高興嗎?”閆亦心對她漠然的反應有點意外。

“高興啊,畢竟是自己愎計的作品,能夠得到認同,當然是一件高

興的事。”嚴綰點頭回答。

“你這樣予是高興嗎?"閆亦心看了看她平靜的臉色。

嚴綰勾勒好了最后一棍線條,放下鉛筆,然后灶尋支頜,“我只覺得這只是對我以前工作成績的肯定。而我,更希望以后的成績,能夠得到肯定。”

閆亦心無語,垂下眸子,看向她剛剛完成的一幅茸圖:“你這個又是設計的什麼?"

“反正趕不上秋季發布會了,所以我設計了一款石榴石。這個月

的設計還沒有交給賈維斯呢,所以趁現在順手,設計一款。”

“哦?”閆亦心伸手拿過了紙,線條很簡單,是中國古代和田玉中

很喜歡用的祥云圖案,但是又不盡然相同。

“我在這里處理了一下,線條的轉換更加流暢,而且透出一種層

次感。”嚴綰的腦袋湊了過來,洗發水的香味,淡淡地逸開。

明明是十一月的天氣,可是閆亦心卻嗅到了櫻花盛開的味道。她的發絲,在他的頰邊流落如瀑,仿如橙落繽紛,柔美得又如四月天。

“對于工藝的要求不復雜,倒是正好適合q國的工匠。”他回過

神來,發現嚴綰的解說已經告一段落,適時地接了口。

“對啊,我就是考慮到這一點,所以才采用了這種簡單而討好的方法。”嚴綰得意地揚了揚眉,“你看,這種圖案,幾乎什麼顏色都可以。”

“嗯,最近從新疆阿勒泰地區收購了一批黃榴石,有蜜黃、淡黃、黃和黃褐色四個品種。Q國產的礦石,這些顏色也有,正好可kA滿足貿維斯的需要。而且,這個圖案,和這幾種顏色配起來,無疑是很合適的。"

嚴綰連連點頭:“是啊,如果是桃紅色,也很有新意,我覺得比黃榴石要好。"

“新握最近沒有這種顏色的石榴石出產,倒是墨西哥產的質量比較

好q.也許我可以和彩色寶石協議商量,進口一批桃.色榴石。”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嚴綰急忙搖頭,“當時貿維新也只是看中了技們的新疆產地,如果從墨西哥調去,恐怕他心里會覺得不舒服。”

“你顧慮得也是。”閆亦心同意了她的說法,“這次,還有一批

綠榴色。”

“翠榴石?”嚴綰驚訝地問,“新疆也有優質的翠榴石出產嗎?可

是價格太高,我不認為在Q國能有多大的市場。”

“不,只是普通的綠榴石。我指的是鈣鋁榴石的一種.呈現綠色或翠綠色。而翠榴石是含鉻的鈣鐵榴石,在價格上,兩者還有不少的差距。事實上,翠榴石有一種夢幻的感覺,折射率也很高,哪怕在日常光城下,也能用肉眼觀察到五彩的折射光,這是它價格居高不下的原國之一。"

嚴綰點頭:“另一個原因,則是稀有吧?畢竟,克拉級的旱榴石已經不常見了,只有非洲的產量稍稍大一些。"

·嗯。俄羅靳的烏拉爾山也有出產,不過產量已經少得可憐。

閆亦心芙著說,“所以,如呆你要用綠榴石設計.盡管放手去做,我可以保證你有充足的貨源。如果要用翠榴石,恐怕要以保重為第一原則。

嚴綰滿意地點頭,“用綠榴石就行了,反正Q國多.是旅游者,即使用翠榴石,大概也只肯出綠榴石的價錢。”

“對了,Q國那邊有消息過來,最近還發現了類似于德蘭士瓦翡翠

的綠榴石。”

“南非翡翠?”嚴綰驚訝地問,“不是產于南非德蘭士瓦省的嗎”

這種石榴石,因為顏色與綠色的翡翠相近而得名。

"對,但是透明度比較高,如果你要設計,也可以用。"綰若有所思。

點頭,充裕的材料.合給她更大的設計空間。當然,頜曄↑眵打算把所有的設計圖一次性交給賈維斯,一月一次,她會嚴格地履行合同。

“Q國的兩座礦山,開始開采了嗎?”

"已經開始了,不過最近還是僅僅發現透輝石,而且質量不算上乘,不過還勉強可以作為寶石吧。你真要設計那個嗎?有點大材小用"

“怎麼會呢?”嚴綰笑著敲了敲自己的設計圖,“反正我只畫一個草圖啊,下面的事有向玲接著做。而且,我以后打算只向她說明構思,由她設計。咱們本來就是用透輝石當借口的,逼時候要是甩手不管,賈維斯還不會懷疑嗎?再說,那樣的綠色,我也很喜歡的。”

“交給劉向玲吧,你天天這麼忙,我會心疼。”他拂遷她額前的劉海,又警告了一句,“最近不要再私自外出,康繡杏一次不成,兩次不成,有可能會有第三次。”

“知道,我現在走路,都很自覺地走人行道的。”嚴綰白了他一眼,其中責備的意味卻並不是很濃。

白從知道了他的秘密以后,康繡桔的陰影都似乎淡了很多。也許,這是魯湘代她受過之后得到的福利吧?

魯湘有時候和她通電話.會問康繡杏的下落。嚴綰不敢把事實的真相告訴她,只能含糊以對。

“如果閆亦心不采取措施,我覺得他對格的用心值得懷疑。”魯湘

的原話,很合嚴綰原來的思路。當然,現在她不這麼認為了閆亦心只是采取一種更加穩妥的辦法,說到底還是為了她。

只是.這樣的證據,恐怕要有通天的手段才行吧?如果當時動了疑,也許還能找出皋。

事隔多年,即使再調閱當年的檔案,也找不出證據來啊!"。我明白的,但是這里面牽涉太太了,要慢慢耒。而且,現在心思全在秋季發布會上呢,到時候你來捧場,我給你弄一張邀請函。"

普湘卻不領情:“杈對那些珠寶設有什麼感覺,要不是有你的作品,我才不去呢!”

·“是是是,為我捧場。”嚴綰笑著說。

可惜魯湘對珠寶是真正的不感興趣,要不然的話,她們就可以在j,起工作了。不過,她要學小語種,將來做個翻譯什麼的.也是一個不錯的行業。

嚴綰很為魯湘高興,因為她不再瘋狂地四處打工,而是找了一間夜校,開始學習韓語和葡萄牙語。盡管在嚴綰看來,同時學習兩種語言,會有混淆的嫌疑,但是魯湘很用功,而且有點急于求成,她不想打擊魯湘的積極性。

最近兩天,她和劉禹在忙秋季發布會的事,每一件展品都要仔細核對。還有會場的布置,走秀的模特,都要一樣樣的落實。

劉離很尊重她的意見,嚴綰懷疑這只是他偷懶的借口。因為只要是她的提議,他立刻就點頭同意,自己根本不提出另外的意見。

“我這個只是初步的意見。”嚴綰終于忍不住提醒,“而且,我對這種發布會沒有經驗,所有的提議都只是紙上談兵,你要不要好好考慮一下!"

“我覺得你的提議很好,就是因為你沒有經驗,所以才要采用你的

方案。

“這是什麼道理?嚴綰堂目。

劉離很“耐心”地啟發,“你想啊,每年都有這麼多家珠寶公司開發布會,我們是秋季,陸氏則安排在冬季。還有一些大型公司,也會有秋季和冬季安排發布會。再奢華的陣容,與會的名流早就看膩了。而你沒有任何經驗,提出來的建議當然會讓人覺得耳目一新了。”

但是嚴綰還是懷疑地瞪著劉離,“是嗎?你確定不是自己想偷鏃?”

“這是什麼話,我是這種不分輕重的人喑?”劉離有點惱火了。

雖然他的理直氣壯,也有可能只是一種姿態,嚴綰還是偃旗息鼓地去想她的“點子”了。于是,到后來,雖然說出面的是劉禹其實所有的布置,幾乎都是嚴綰的意見。

連閆亦心都看不過去,責問起劉離。當然,劉大總監的理由,總是很充足的。何況,嚴綰的布置,看起來確實還不錯。除了心疼她的嘴角起了一層小泡泡,閆亦心也沒有更充分的理由,說服劉離事事親力親為。

于是,十一月底的秋季發布會,在萬眾矚日中被拉開了帷幕。



第一百七十八章 重塑信心

“這件白色禮服,你已經在獲獎的時候穿過了。“閆亦心看到嚴綰抱出了熟悉的禮服盒子,急忙又拿出了另一個盒子。

“這是什麼?“嚴綰猜到了事禮服,可是對于他不打招呼又替自己斥資買禮服的行為,多少有點不樂意。一看外包裝,就知道又是從巴黎訂購的。

“這是代表公司,你不會堅持要自己刷卡吧?綰,有時候你太固執了。”閆亦心笑著把盒子遞給她,“你是主打設計師,禮服當然要由公司付賬。”

“哦。”嚴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過十點鐘即將舉行的儀式,她需要在九點鐘之前到場,沒有更多的時間讓她在細問,“那好吧,我就換上這件。”

禮服是夢幻般的紫色,單肩的剪裁,露出左邊半個香肩,上半部分的淡紫到近乎白色,從腰際,則開始漸漸濃郁。到裙擺的部分,已經達到了深紫。淺紫色的緞花,綴在裙擺處,加上星星點點的水晶裝飾,營造出奢華的意境。

嚴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緩緩地動手,把披肩的長發,挽成一個高髻。柳眉鳳目,配上白皙細膩的皮膚,這一刻,她的美如同是上蒼最慷慨的賜予。

原來,她最適合的,還是這種華麗到不可一世的裝扮。

前世的一切,如夢似幻的鏡子里模糊成了一片。她的手指,輕輕劃過鏡子里,自己的羅闊,露出了淺淺的笑意。

她用睫毛膏,把睫毛稍稍拉長,完成了化妝的最后一個步驟。鏡子里的少女,下巴微微揚起一個漂亮的弧度,帶著兩分驕傲。肌膚如雪,雙肩如削,纖腰一束。肩頸出的皮膚,即使算不上欺霜寒露,債少如上等絹綢那樣細膩光滑,透出玉般的溫潤光澤。

“好了嗎?”衛生間的門被倏地打開,等了太長的時間,即使連閆亦心,也會失去耐心。

嚴綰側頭,看到他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似的,一只手仍然握著門把,眼睛里有著不容忽略的驚艷。

“不認識我了嗎?”嚴綰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常常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在她的眼睛上方翩躚起舞。

“綰,你總是會帶給我驚喜。雖然我知道這套禮服很合適你,卻沒有想到,會帶來這樣驚艷的效果。”閆亦心回過神來,雙手握住她的雙肩。

右手下的皮膚,絲滑如膩。

“總不能給你丟臉。”嚴綰笑著開了一句玩笑話,“看,我就試試這樣被你打造出來的。”

“我還以為需要送你去化妝師那里,看來,你把自己打理得很好。”閆亦心打量著她精致的妝容,有點驚訝。

嚴綰得意得揚了揚眉,把自己的小零小碎必需品,放進了配套的紫色手包。意大利小牛皮的質料,握在手里就是不一樣。

“我不喜歡進美容店。”演完解釋。

所以,在前一世,她就無師自通地掌握了化妝的技巧。只不過,她不認為在平常的生活里需要這樣的隆重。

“這樣的呢,美得讓人……覺得像太陽。”閆亦心由衷的贊嘆。

他們到達會場的時候,工作人員還沒有到齊。一向喜歡拖拖拉拉的劉離卻已經在做最后的巡場。有一些小地方,又做了最后的修正。

“你們來了?”劉離打了一個招呼,屏息似地看著嚴綰越走越近。

“沒想到,你比我還敬業。”演完微笑。

“天呢,如果不是昨天晚上還看到你,我會懷疑你去了一趟韓國。”

“韓國?”演完不解,。

“他想象力豐富,以為你卻韓國整容了。”閆亦心沒好氣地瞪了一眼劉離,紫色的輕紗,裹在肩頭,半掩著裸露的香肩,更給人遐想的空間。

閆亦心有點懊惱,也許應該選擇一套高領的禮服,把嚴綰包的密不透風。

保安進了場,八十九面的鉆戒,被放在展廳正中的玻璃櫃里。大亮的的燈光,被調到最適合的角度,熠熠生輝得讓人不有得被它吸引。而在稍后的地方,則錯落有致的放置著十二枚發簪。碧璽多姿多彩的顏色,別出心裁的設計,很容易曾為另一個矚目的焦點。

因為前一天進行了演練,所以在半小時之內,所有的首飾,都已經放置完畢。

“我看,這里幾乎成了你的個人秀了。”劉離半開著玩笑,故意懊惱的以手遮目,“你看看,這里至少有三分之一是你的作品,而且兩大重頭戲,都是你的手手筆。”

“誰讓你們這麼懶呢?”嚴綰不屑,“再說,這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我只是提供一個構思和草圖,后續的工作,都是由張青和劉向玲完成的。尤其是張青,在我設計的過程中,給了我很多幫助。”

說到最后,嚴綰的語氣很認真,讓劉離有點怔愣。

“你倒是不居功。”閆亦心失笑。

一般來說,越是這樣的場合,主設計師越是風頭最勁,很少有人會把功勞分給助理。

跟在他們身后的劉向玲還不覺得,張青的目光,卻驚異地閃了一閃。

“應該沒有問題了吧?”劉離站在門口,最后看了一眼現場。

“和我們昨天最后敲定的方案一樣,模特兒都到齊了嗎?”嚴綰側首問。

“到了,正在后臺化妝呢!”劉離點頭,“放心吧,這些不會出問題的。這個布置,果然讓人耳目一新,不奢華,卻能夠最大限度地突出寶石本身。”

十點整,嘉賓陸續登場。作為本次發布會最重要的兩名設計師,嚴綰和劉離分別立在展館的兩側,含笑迎客。

如閆亦心的預測一樣,鉆戒和十二金叉的發飾吸引了大部分的眼球。電光藍色的吊墜,也讓眾多的女賓眼色迷離。

十點半,發布會有閆亦心主持,發表了簡短的歡迎詞。緊接著,開放式的T臺上,模特兒用碧璽裝點過的皓腕,手指以及脖頸,一一亮相。

輕裘薄稠,模特兒在T臺上,很慷慨地展示了一年四季。而鼻息,則是當仁不讓的主角。這一次的發布會iu,幾乎囊括了碧璽各種主要的顏色,五彩繽紛得讓人舍不得眨眼。

演完驕傲地看著模特兒身上展示的各種碧璽,心情激動。

一直以來,她總是覺得自己的成功,只是盜用了前世設計師的設計理念。雖然有自己的創新在里面,卻仍是帶著兩分心虛。

然而,這一刻,她釋然了。那些最耀目的碧璽精靈里面,還是她獨立的設計。值得慶幸的是,她超越了七年的時空,有更富哦獨具的匠心,讓人眼花繚亂。

尤其是那顆璀璨的鉆戒,更讓她覺得自豪,每一個來賓臉上的贊嘆,都讓她覺得無數個無眠之夜的苦思冥想,是值得的。

她徐徐地穿行在展廳里面,仿佛七年的光陰,都在彈指間化作了她的勇氣和信心。身后事被點染的恰到好處的燈光,碎玉般的灑在她的發鬢和肩頭。

無數雙仰慕或季度的眼睛,落在她的臉上。她完美無瑕的笑顏,凝聚了破碎的自信,。她應和著贊美,雖然謙虛,卻不卑不亢。

閆亦心的目光始終鎖定在她的身上。今天,她是整個發布會的明星。他感覺到,她雖然還是那個她,但是有些什麼不同了。

像是一尾七彩的鳳凰,正在火中重生。

這一刻,他有無數個理由相信,嚴綰終有一天,會站在設計師象牙塔的塔尖。而這一天,他希望不會太遙遠。

“你今天真美,我幾乎不敢認了。”陸文俊迎向了她。手里挽著的女子,艷光四射。可是在嚴綰流光四溢的眸子里,卻顯得星光暗淡。

“謝謝。”嚴綰微微頷首,笑容在唇邊,揚起疏離的弧度。她伸出的手,被陸文俊緊緊地握在掌心,好半天都沒有放開。

雖然這並不符合禮貌,但是嚴綰沒有強行掙脫。她一次平靜地打量著眼前的男人,英俊的臉龐,精致的五官,還有陸氏繼承人的光環。

然而,嚴綰卻覺得自己絲毫不需要怯場。她是這些碧璽們的創造者,她擁有自己最適合的領域。有一天,她會成為這個領域里的王者。

“我真的后悔,沒有先一步把你帶進陸氏。如果我早一年畢業,一定能夠做主讓你進陸氏。”陸文俊緊緊地又握了一握,才松開手指。

“你並不是看中我的才華,而只是為了學長對學妹的照顧,所以,我不會接受這種施舍,也不會答應進陸氏的。是閆氏給了我發展的舞臺,讓我能夠在設計師這條路上,越走越遠。”嚴綰嘻然一笑,覺得前世的種種,完全可以揮揮衣袖,不用帶走一絲青煙。

陳曉蓉和他過往,再也激不起她心里的一絲漣漪。

她是嚴綰,是她自己,不必依附任何人而生。她轉過目光,和站在一邊的閆亦心對視一眼。心里突然揚起萬千的豪情。她不會比康秀吉做得差。在閆亦心面前,她不用為他之前有一個康秀吉而自卑。

閆亦心說對了,她永遠也不會是別人的替代品。

魯湘穿著一身連衣裙,幾乎被保安拒之門外。演完親自把她帶進了會場,魯湘愣了一愣,才松出手:“哇,嚴綰,你穿這樣的衣服,簡直是酷斃了!我看,你就應該天天穿成這樣!”

嚴綰調皮地扎了著眼睛:“是嗎?可是這件衣服很貴的,后面足足有五個零呢!偶爾租借下還行,要是天天穿成這樣,我掙的好不夠花啊……”

魯湘剛要大笑,又連忙收了口,吐了吐舌頭:“天呢,這種名流云集的長河,我還真不合適呢!那個……我找個角落去呆著,你忙你的,不用招呼,我最拿手的,就是自得其樂。”

嚴綰笑著點頭,看她毫無芥蒂地穿過人群,放下了心。

發布會很順利地落幕,晚上十一點,還有人執著著不願離去。出乎嚴綰意料之外的是,在碧璽頭飾前面駐足的女賓,甚至超過了鉆戒。

上百件碧璽首飾,幾乎被訂購一空。其中,有半數以上,有嚴綰設計。十二金釵的訂購量則更是令人驚喜。一百位來賓,竟然訂購了兩百套,而這時他們預算里所有的產量。

這場碧璽的視覺盛宴,直到午夜十二點,才終于落下了帷幕。

“腳痛不痛?”閆亦心彎下腰,替她脫下了皮鞋。

“嗯。”嚴綰揉著腳,臉上的興奮申請,還沒有褪去。這場發布會,可以說是她正式走進A市設計師群體的信號。

“今天的發布會,創造了前所未有的奇跡,成交量為歷次之最!”劉離也小跑了過來。

“那是因為碧璽價格不高,所以大部分的來賓都訂了好幾件呢!”嚴綰冷靜下來,才對他分心,“成交金額雖然不能算太大,不過我們把碧璽推出去的目的還是達到了。我想以后的銷售量,將會很樂觀。”

“那當然,可以把所有的碧璽首飾,都放在閆氏的門店,我想,到年底之前,我們都會處在一個銷售高峰的。”劉離撓了撓頭,“今天應該讓銷售總監來看看,對于這個,我可不怎麼在行。”

“沒關系,我干過銷售。”閆亦心笑著借口,“事實上,昨天我已經做了安排,只是沒有想到這次訂購量這麼大,恐怕門店的需求難以滿足。不過這樣更好,更讓人對接下來的碧璽首飾有更大的期待。”

“嗯,早就知道不用這份心。嚴綰,走吧。趕緊泡個熱水澡,然后好好睡一覺。”劉離伸了一個懶腰,“好了,我申請年假,去夏威夷。”

“你和嚴綰商量,不要湊在一起休息就行了。”閆亦心沒有反駁。

“年假?”嚴綰驚訝地問。

“對,十天時間,你想去哪兒都行,公司報銷所有的費用。九點可以定五星的,機票可以定豪華艙。”閆亦心笑著解釋,“這是公司的規定,對于有接觸貢獻的設計師,我們公司給予的獎勵。”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6 12:10 AM

第一百七十九章 曖昧的天分

劉離先斬后奏,二天一早就沒了人影。助理多來打了招呼,才知道這家伙已經狡猾的先一步離去了,演完只能乖乖地留守大本營。

其實她倒無意出去游山玩水,劉離一迭連聲的高強度工作,整天說在為閆氏做牛做馬云云,在她看來,強度並不算高。

坐在寬敞明亮的辦公室里,中央空調把一年四季的溫度都調到最適宜的狀態,更不用在陽光下暴曬,也不用在風雨里吹打,還有什麼好不滿足的呢?當然,更是一年中最最明媚的季節之一。

所以,嚴綰對劉離沒有良心的“落跑”,倒是一點怨言都沒有。只不過在公司里的時候,替劉離分擔了一些工作,只能把設計圖帶回家畫了。

“你不用把工作趕得這麼緊,等劉離回來,一股腦兒扔給他就行了。”閆亦心恨得奧雅切齒,“他倒好,兩手一甩就走的沒了人影,害你星期六在家里也不能安生。”

“我也不覺得辛苦啊,他的助理會把她的工作都布置好了,我只是把他們交來的設計圖,過一過堂而已。其實,我這個人本來就沒有什麼花時間的興趣愛好,順手畫兩張圖,也算是其中是一吧。”嚴綰不以為意的說,“不過,劉離泡的很干脆……”

“所以,到時候你也跑干脆一點,他的那些事不用幫他做,留著讓他回來忙吧!”閆亦心替她出主意。

嚴綰失笑:“不用這麼報復吧?其實他幫我很多的,如果不是他沒私心地教我,也許我畫出來的設計圖,還不能讓人看呢!我能替他做一點事情,也算是應當的吧。”

“你呀,就是好說話。你可以想一想,等他回來以后,就輪到你出去玩了。要不,也去夏威夷?““我暫時不想出去,”嚴綰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今年已經去了很多地方,我不需要再出去旅游了。”

“嗯,也是,如果你出去,我最近也沒有辦法陪你。”閆亦心沉吟著,不甘不願的說,“那就讓劉離占個便宜吧,放他一馬,以后累積起來一起休假。”

“還能這樣嗎?”

“當然由我說了算。”閆亦心笑著把她摟過來,“其實,你現在就斷要出去,我也不放心。除非我能陪你一起去。”

“還是擔心康繡杏嗎?”嚴綰了然。

“最近還在查,應該會有些眉目了。”閆亦心湊到她的頰上,趁機偷香,“別擔心,快就會撥云見日。”

“但願吧。”嚴綰對陳年舊案,不抱太大的希望。

就算有證據,這時候也早沒了。雖然康繡杏不是一個老手,但事后把漏洞補起來,總還是做得到的。

“我一定會找到的,否則沒有更好的,讓你逃離這個陰影。”閆亦心語氣堅定,“我不能允許你再次被暴露在危險面前,之手暴露在康繡杏之前。”

“嗯,我相信你。”嚴綰認真地說,把手交到了他的掌心里。

可是,這樣的動作,顯然不能夠滿足閆亦心。他順后一拉,把她拉近了自己的懷里。嚴綰穿著厚外套,里面是一件v領的t恤。

從上而下,胸部的線條,隱隱約約。

秋天高朗的陽光,從窗口上流瀉進來,在地板上鋪了一層淺淺的亮色。明明已經是十二月的天氣,嚴綰卻覺得周身熱烘烘的。

他的目光,曖昧得連陽光都視乎有點害羞。只一轉眸間,就躲進了薄薄的云朵。地板上的明亮,頓時黯淡了不少。

他的臉,在眼前繼續放大,最后落到唇上。

“綰……”他輕輕地嘆息了一聲,可是尾音卻消失在她的唇齒之間。帶著一股溫暖的氣流,他的舌頭已經趁機登堂入室,很快找到了她的,彼此糾纏。

窗臺上夏天才種下的蒲公英,已經到了播撒種子的時候。半開的窗戶,剛剛吹進一陣風,種子們就飛舞到了空中,沿著窗戶,搭著旋奔了出去了。也不知道落戶到了哪里,或者是花壇,或者是胖人家的陽臺。

閆亦心似乎有意加深這個,一只手托在她的背心,而另一只手,已經從她的頸部,啥哪的遲疑后,便已經落到了她高挺的胸部的中間部分。

嚴綰的神色有些迷離,不自覺地回應著他的吻。手里的鉛筆,早就已經丟到了桌子上,滾了兩圈,遇到了一張稿紙,又靜止不動了。

這個吻,似乎有點欲罷不能。本來不過想淺嘗輒止,和嚴綰冷戰之后雖然又仿佛恢復了原狀,但是閆亦心一直守之以理,不敢妄動。

政務的陽光,暖的讓人蠢蠢欲動。而懷里的身子,溫香輕暖,讓人手不釋卷。

嚴綰的腦袋里電閃雷鳴,偏偏面部表情,卻麻木的不知道該怎麼表現。只是兩頰透出的紅暈,在細致的皮膚上淺淺的洇開,如同朝霞般輕柔,讓人挪不開眼睛。

敞著拉鏈的外套,從肩部滑了下去。貼身的棉質t恤,勾勒出胸部和腰際的曲線,胸口一片肌膚粉嫩柔滑。周圍的所有聲音,包括風聲鶴遠處傳來的汽車喇叭聲,都仿佛已經遠去。閆亦心只覺得口干舌燥,有些什麼想要噴薄而出。

很想大聲呼喚,讓聲音在陽光下檔期一層層的波浪,紓解在心里的躁動不安。

處著皮膚的掌心里,滿握都是柔若無骨的細膩和柔滑,很想沿著曲線,用手心丈量她全身的尺寸。

“窗……開……著……”嚴綰細碎的聲音,明明輕若蚊吶,卻像是暮鼓晨鐘般在閆亦心的耳邊響起。他近乎狼狽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剛剛變得急促的呼吸,才漸漸地平緩了下來。

閆亦心不知道,如果這時候已經夜深人靜,自己還能不能壓抑自己的,不把她壓倒在身下……太陽卻偏偏不知趣,又探出了腦袋。

嚴綰也不知道是失望還是慶幸,轉頭看著窗戶。萬里無云的天氣,是典型的秋高氣爽。雖然理論上已經進入了初冬,但地處偏南的a市,奇聞還是在17,8度上下徘徊。可以預計,今年又是一個暖冬。

“我……對不起”閆亦心撿過掉在地上的外套,笨手笨腳地想要替她穿上。

“沒關系。”嚴綰低聲回答,自己結果來,很快的套了上去,“呀,到中午了,我去做飯。”

嚴綰打開冰箱,軟凍室里的牛肉凍得恰大好處,切成薄片,用鹽和酒腌漬,又倒了一調和油,然后加入蛋清和生粉攪拌,放在盤子里備用。

淘米的時候,卻把放在邊沿的一個盤子叨叨了地上,和地磚的親密接觸,自然只能是玉碎瓦全。

“怎麼啦?”閆亦心用獵豹的度沖了進來,“有沒有傷到?”

“啊?”嚴綰愣愣著端著微波飯煲,“這個是塑料的……”

可是地上的盤子,卻是瓷的,摔成了三片。

她的臉一紅,蹲下來正要撿時,閆亦心已經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小心割傷了手,我來。”

“你還不是一樣的肉身凡胎嗎?”嚴綰看著把瓷盤撿起來扔進了來及同理,有點哭笑不得。

“不一樣,你是細皮嫩肉,我是肉粗皮厚。”閆亦心開著玩笑,偷眼看她的表情,立刻松了一口氣。

還好,她並沒有怪罪的意思,只是眼睛里那一點點不自然的羞澀,卻讓他更覺得心癢難耐。假咳了兩聲,把那些私心雜念趕出腦海,才站直了身子。

“要做什麼?我幫你打下手。”閆亦心好脾氣的問。

“好啊,你洗好圍裙吧。”嚴綰這才現,自己居然忘了系上圍裙。

幸好,閆亦心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

“你替我系吧?”閆亦心張開兩臂。

嚴綰沒有拒絕,像往常一樣,圍裙劃過他的腰際,在他的后背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指尖與他的意料輕輕摩擦,輕輕的沙沙聲,也染上了無端的曖昧。

因為矮著身,她的身子,就在他的陰影里。他半轉過身,用手一攪,就把她又攪到了懷里。

“你……倒是想不想吃飯!”嚴綰半惱半羞地質問。

“想啊……我們……”閆亦心很想說只想吃她,可是看到他殷紅的耳根,到底沒有繼續造次,“好吧,我們作飯吧。”

他有耐心等待,直至水到渠成。嚴綰的表現,讓他覺得滿意。至少,她並沒有堅決的拒絕,似乎還半推半就的默認。

然而,現在還是白天。

這樣的機會,放起得有點可惜啊!

嚴綰覺得,就算是下廚,也是需要一點天分的。比如魯湘,雖然對廚藝一度抱有極大的好奇和熱情,卻始終沒有登堂入室。

而閆亦心卻做得似模似樣,已經脫離了替嚴綰打下手的階段,而直接掌廚。

這間廚房也不大,但比以前顯得寬敞,所以兩個人在廚房里倒也並不顯得擁擠,只是偶爾免不了會有肢體接觸。

曖昧的情趣,便一直持續到了肉湯出爐,飯香清逸的時候。



第一百八十章 主動出擊

布會落下帷幕之后,a市果然掀起了一股碧璽熱。豐富火彩的顏色,使碧璽成為貴婦人和白領階層追捧的新品。幾款碧璽飾,都面臨斷貨的局面。

“沒想到銷量會這麼好。”

閆亦心雖然有過充分的預測,卻還是沒有料到女人們對于亮麗飾的狂熱。

“是啊,我也沒想到。我以為碧璽會比較迎合工薪階層的寵愛,沒想到像周樸這樣的天之嬌女們,也熱衷于收藏這類寶石。”嚴綰有點喜出望外。

“尤其是藍碧璽,整個a市都已經斷了貨。”閆亦心苦笑。

藍碧璽本身就是碧璽里比較罕見的品種,濃艷明亮的純正藍色,價格甚至可以追上巴西的海藍寶石。最近山東濰坊出產的藍寶石,在a市的價格,已經被藍碧璽拋在身后。

“那我們能不能從俄羅斯進到貨?烏拉爾礦的紅碧璽和藍碧璽質量都很不錯。”嚴綰帶著希冀問,“我可以再設計兩款,免得被別的珠寶商瓜分市場。”

“除非帶有綠色調,否則純正的藍色碧璽,恐怕短期內沒有可能有貨。”閆亦心對藍碧璽的貨源,並不抱樂觀的態度。

“帶一點綠色也沒有關系,白領們並不在乎那一點點的色差。要是換作我,雖然純正的藍碧璽顏色很漂亮,但是帶一點綠色調的,也不錯啊。何況,在價格方面,兩者差了差不多三分之一呢!”嚴綰肯定地說,“我下周設計兩款出來,6續推出,保持閆氏碧璽飾在a市甚至全省的龍頭地位。我們可以憑借碧璽這種價位不算高的飾,把閆氏的名氣先打出去。這樣,女人們只要一想到碧璽,就必然會提到閆氏。”

“好,這種不太純正的藍碧璽我們還有一點存貨,同時我也會向彩色寶石協會請求一箱貨來,不管什麼顏色嗎反正你都會把它們用上的。”

嚴綰點了點頭,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嗯,現在翡翠市場上開始推出無色的玻璃種,據說效果還不好,只不過還沒有流行到a市來。如果我們趁機推出無色碧璽的話,這種低價的寶石,業務可以借勢再紅上一把。”

“翡翠和碧璽不一樣,現在的老坑種已經很少見,所以才把腦筋到無色玻璃種上。甚至有人宣揚行家看種不看色的說法,其實只是因為種的綠翡翠,現在實在太少。而碧璽的資源相對而言,要豐富得多,所以這兩者是不同的。”

“有什麼關系呢?反正也是碧璽家族,可以設計一些新穎的款式,吸引更多層次的顧客。”嚴綰信心十足地說,“既然是碧璽,干脆把黑色碧璽也拿出來設計幾款,不是主流,但可以豐富我們的品種。”

無色碧璽也稱白碧璽,和黑碧璽一樣,屬于低檔寶石,閆氏一般是不做這種飾的。

閆亦心沉吟了一下:“這樣的話,會把碧璽的整體價值往下帶,恐怕適得其反。”

“嗯。”嚴綰點了點頭,“我們可以不做曠達的宣傳,放在櫃臺的角落。價格方面,當然會比其他的碧璽低一些,但也不要低的離譜。而且要控制這兩種碧璽的產量,重在款式上。只是作為這些彩色碧璽的補充,不作為重頭戲。”

“好,設計上的事,你看著辦。不過,我不希望你太累。既然劉離走了,你可以把這兩種碧璽的設計任務,交給他的助理。”

嚴綰搖頭:“這樣的低檔寶石,如果我讓他們設計,恐怕會引起怨言。我畢竟不是劉離,就算他們勉強答應了,拿出來的作品也一定毫無靈氣。不如交給張青,他有良好的功底,而且思路也很開闊。”

“行。”閆亦心一口答應。

張青果然毫無怨言,立刻接下了設計黑碧璽的任務。

“如果你沒時間,效果圖可以讓向玲來畫。最近她的畫技進步很大,有你在一旁提點的功勞吧?”

“就這幾款飾,我自己畫就行了。最近劉頭狡猾地開溜,你手里的事多了不少,向玲多少能幫幫你。”張青搖頭拒絕,“有些事,我也沒有辦法幫你,這次新進的助理,雖然功底不錯,可是都盛氣凌人得很。”

嚴綰苦笑,他不說她也看得明白,所以這種低檔寶石的設計,她沒有交給劉離手下的助理去做。免得他們口出怨言,到時候和自己這邊起了沖突,反倒是對不起劉離。

畢竟自己沒有什麼深厚的背景,除了拿到一個新人獎二名,再有布會上的嶄露頭角,履歷上還真拿不出什麼更閃亮的成績。

即使這樣,還有不少風言風語,說她是借了閆亦心的勢。言外之意,不過是閆亦心假公濟私,借著布會的機會,把她推出來罷了。

嚴綰用手揉了揉太陽穴,明明銷量放在那里,可是那些助理們,就選擇性地忽視了。

“我需要的,是更好的成績,才能堵住他們的嘴。”嚴綰自言自語地說完,把劉離那邊幾個助理的設計圖紙,簽批了兩份。還有兩份,則壓下來,讓劉離回來處理。

“綰,今天和我去一趟康家。”閆亦心的電話接進來的時候,嚴綰以為是例行的問候。正打算開兩句無傷大雅的玩笑,這句話卻把她的話頭,狠狠地咽了下去。

“什麼?”她覺得隱隱作痛的頭部,更痛得厲害了。

“你不用穿得太隆重,一會兒下班先回去換一身正裝,只要不是T恤牛仔褲就行了。”閆亦心似乎只是隨代。

“哦”嚴綰答應了下來,聽起來不像康家有宴會啊!

心神一分,工作效率就明顯地慢了下來。很難得地準時下了班,劉向玲取笑她:“今天一定是和閆總有約會,平常的你一向是上班積極,下班拖杳。”

嚴綰只是敷衍地笑了一下,約會。。。似乎也算吧!

打開櫃子,清一色的恤里,還混雜著兩件洋裝和一件旗袍。既然不需要太隆重,旗袍或者是個不錯的選擇。

嚴綰換好了衣服,把頭網上盤好。隨意用十二金釵中的一支簪好,這一套是布會上的樣品,閆亦心說是公司對設計師的獎勵。

既然有這樣的好事,嚴綰到沒有過多的推辭。頭飾是旗袍天然的搭配,尤其是這款綠色的,本身又是古典的設計,可以代替翡翠。

“你的動作倒是快。。。”閆亦心走進來,看到嚴綰已經坐在沙翻看雜志。

“不是說下班就讓我換衣服的嗎?我當然不折不扣地照辦不誤啦!”嚴綰的口氣里,還帶著隱隱的不滿。

什麼都不說清楚,還得她胡思亂想了很久。

“吃過晚飯再去拜訪,你這身打扮很讓人耳目一新。”閆亦心笑著安撫。

“啊?我以為。。。”嚴綰吃了一驚,“可是,我沒有做晚飯啊,我以為是要去康家吃完飯的呢!”

“沒關系,我們在外面吃。”閆亦心不以為然,“最近你太累了,不能天天讓你做飯。”

“那你去康家,為了什麼事?”嚴綰懷疑地看著他,“是康繡杏又回來了?應該還內有到放聖誕假的時候吧?”

“當然不是,但也和康繡杏有關。”閆亦心的臉色有點嚴肅,“我找到了一點東西,準備拿給康爺爺看看,至少讓他明白,康繡杏在當年繡桔做的事。”

“啊!”嚴綰跳了起來,“你找到證據了?”

“不是太直接的證據,但我的目的,並不是把康繡杏抓去坐牢,只要康爺爺知道就行了。我想,他會知道怎麼讓孫女消停的。”閆亦心輕描淡寫,“走吧,我和康爺爺約好了,去的太晚就失禮了。”

“既然要去康家,怎麼還來這里。。。上菜很慢的。”嚴綰不安地跟這閆亦心走進“紫薇會所。”

“放心吧,時間還早呢。去晚了當然不好,太早了也不行,對不對?”閆亦心笑著點了幾個菜。

嚴綰聽到花團錦簇的名字,忍不住咕噥:“故意把菜名起得這麼好聽,就是不想讓顧客知道用的是什麼原料。金鑲玉嵌的,端出來才知道不過是香菇青菜之流。”

閆亦心失笑:“多吃兩次就知道了。”

點的菜,都是嚴綰愛吃的,而且並不費時,所以上菜倒不如上次的時候慢。盡管是家常小菜,可是擺的花樣很好看。味道差不了多少,看著賞心悅目,平白地就得了無數的印象分。

“你拿到了什麼證據?”嚴綰忍不住問。

“是康繡杏的匯款單據,她在車禍之前和之后,各有兩筆巨額的匯款。”

“這又能代表什麼呢?說到底,還是你的推論啊!”嚴綰有點失望。

“我怕在聖誕節前,康繡杏提前回來,人在a市,又不知道要使出什麼手段。雖然不是太確鑿的證據,至少康爺爺心里有個數,提起警惕的話,對康繡杏的看管自然也會嚴格了。”

“哦。”嚴綰立刻明白了,這個證據想必一早就拿到了,只不過他還想有更有說服力的證據,所以一直沒有告訴康家。

可是,康繡杏的爺爺,會相信這個證據嗎?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6 12:13 AM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多管齊下

閆家和康家的關系,一向很親近,更何況閆亦心和康家姐妹之間,還有著那麼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的關系。所以管家迎出來,也只是很熟絡的交代了一聲:“閆少爺,老爺在書房里等你呢!”甚至沒有在前面引路,就避在了一旁。

“好,謝謝你,劉伯。”閆亦心很溫和地道了一聲謝,伸手玩過嚴綰的手,“走吧,康爺爺的書房就在樓下,也就是近幾年才搬下來的。雖然跟我爺爺似的不肯服老,到底歲數在那兒。”

“進來吧,又在編排我什麼了?”康老爺子的聲音,還是中氣十足。

閆亦心一向熟不拘禮,只是笑著叫了一聲“康爺爺”。嚴綰可不敢這麼托大,規規矩矩叫了一聲:“康老先生。”

“嗯,怎麼把這丫頭也帶來了?我還以為你有正經事跟我談呢。”康老爺子也沒有怎麼搭理嚴綰,也許心里對她不大待見吧。

畢竟,在他的眼里,她可是寶貝孫女的“情敵”。

嚴綰也不以為意,手指仍然被閆亦心毫不避嫌地牽著,和他雙雙坐在書房的紅木硬椅上。

如果換成沙的話,坐起來要舒服得多。有錢人家,就是喜歡擺譜。或者也是康老爺子這種老式的人喜歡的風格,和墻上的國畫倒很般配。嚴綰很快修正了自己的觀點,事實上,像康家和閆家這種百足之蟲,已經沒有必要對著別人擺什麼譜了。

“是有正經事,不過和嚴綰有關。”閆亦心笑著回應,態度從容。

“最近我都聽說了,你在閆氏干得不錯!看來,長江后浪推前浪,這些棒子,還是要你們這些年輕人接下啦!”康老爺子感慨地嘆了口氣,“看看,我和你爺爺啊,頭都白了。還是他有福氣,有個能干的孫子。唉,如果桔兒還在……”

嚴綰明顯覺得握著自己的那只手緊了一緊,連忙反手握住。

閆亦心的笑容隱沒了下來:“是的,繡桔如果接手康氏,康爺爺您也就可以享享清福了。今天我來,也是為了繡桔。”

“為了繡桔?”康老爺子驚愕地揚眉。他提起康繡桔,其實只是為康繡杏鋪路,誰知道閆亦心居然提出了這個死亡了三年多的名字。

閆亦心輕輕點頭:“是啊,當年的車禍,我們大家因為太傷心,都以為是意外。可是我最近調閱了當年的檔案,才現中間大有蹊蹺。”

“難道不是意外?”康老爺子這麼好的定力,這時候也猛地站了起來。這時候,才看出來他的身材有多麼高大,康繡杏過一百七十五公分的個子,就是遺傳自祖父吧?

“不是。”閆亦心沉穩地點頭,“車禍生的時候,我們都沒有注意繡桔的汽車。檔案上也只在不起眼的地方,注了一筆。當時,她的車已經沒有油了。”

“沒油?”

“對,后來,我還現了這個,當時繡桔和妹妹的通話記錄,還有匯款單……”閆亦心拿出資料袋,放到康老爺子的面前,把來龍去脈都簡單地講了一遍。

康老爺子卻沒有說話,似乎不明白閆亦心的意思。

“呃……這個是……”他喃喃自語了一會兒,臉上才有點呆滯,“不會的,繡杏怎麼說也是繡桔的親妹妹。”

“嚴綰遭受過了兩次車禍,手法略有雷同,再聯想到繡桔的遭遇,難道還不夠讓我們引起警覺嗎?”

“這兩筆匯款……”康老爺子看了影印件,兩條灰白的眉毛緊緊地皺到了一起。

“還有后面的這兩筆,都是在嚴綰出車禍前匯出的。當然,因為沒有成功,所以另一半也就沒有支付。我們可以看出來,價格有所提高,但是匯款的方式都是一樣的。從時間方面來說,完全對得上。”閆亦心指著用紅筆劃出來的幾筆數字說,“這幾筆數字的金額都很大,看來繡杏的手筆,倒是很大。”

康老爺子冷靜臉不說話,嚴綰忍不住苦笑。閆亦心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心,最后那句話怎麼聽都像是在諷刺人家似的。

“這些東西,就放在我這兒吧。”最終,康老爺子也沒說信和不信,就直接下了斷語,“你們如果沒有事,就先回去。”

“好,康爺爺,那我和嚴綰就走了,您好好休息。”閆亦心很爽快地站了起來,一點都沒有被下“逐客令”的難堪。

嚴綰禮貌地告辭,看到康老爺子花白的頭,心里倒是惻然了起來。

“有空過來吃頓便飯,康爺爺還有事跟你談呢!”最后送客的時候,康老爺子忽然沒頭沒腦地對閆亦心說了一句。

“是。”閆亦心答應了一聲,很自然地替嚴綰拉開車門。

“亦心,看來是繡杏沒有福氣。”康老爺說完這句話,在嚴綰坐在車里以后,才遺憾似地嘆了口氣。

“遇到嚴綰,是我的福氣。”閆亦心靜靜地說,語氣堅定。

“還是你有心!”康老爺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汽車開出去很久,嚴綰才看著閆亦心的側臉笑,“康老先生對你可不留什麼情面啊,這麼干脆利落地就下了逐客令。”

“不,康爺爺對我一直很好。他說話不客氣,是因為不把我當外人,他老人家的作風,一向如此。”閆亦心不以為意。

“那……他是信還是不信?”嚴綰問。

“不論信不信,康爺爺都會派人調查的。事實就是事實,他不會置若罔聞的。”閆亦心很篤定地說,“所以,康繡杏這次聖誕假回國,康老爺子會讓人看著她的。”

“可是,他沒有說啊!”嚴綰疑惑地問。

“用不著明說,我把你帶去,當然表示了對你的重視。康爺爺可是個人精,能不明白我的意思嗎?他最后的那番話,就是答應了。”閆亦心笑著安慰,“所以,你暫時可以放心,我們也不用再有動作,就看康爺爺怎麼對康繡杏了。”

“我覺得康繡杏這樣的人,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康爺爺能用什麼方法對付她?”

“很簡單,剝奪她的繼承權,扼住她的經濟命脈。”閆亦心搜索枯腸地說出了康老爺子的應付方法。

“你的意思是說,康繡杏之所以要謀害姐姐,是因為想要奪得康氏的繼承權?康老爺子只要以此為要挾,康繡杏就會屈服?”

“對。”

嚴綰想了想,還是搖頭:“我覺得不像這樣,這無疑是原因之一,但如果除開這個原因,也許她一樣會下手的。我覺得更主要的原因,還是她喜歡你。”

“不可能!”閆亦心立刻反駁,“三年前,繡桔生車禍的時候,她才多大?”

“如果不是喜歡上你,她怎麼可能當她姐姐的影子,一直跟在你們的身后?我可不覺得她在家里,也會一直跟著她姐姐的。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你嘛!”

閆亦心還是不信:“那時候她還小呢,才上中學,不可能有這種心思。也許是因為在康家不夠受重視,長久以來的積累。再加上切身的利益,所以才會鋌而走險。”

嚴綰沒有再和他爭論,有些東西,女人的直覺比較準確,而男人則不會相信。

“掐斷她的經濟來源,會有用嗎?”嚴綰緊接著,考慮了下一個問題。

“當然有用,沒有了康家強大的經濟資源,他拿什麼去支付這些龐大的費用?這些亡命之徒,當然是拿了她的錢,才肯辦事的。而且,后來那輛摩托車的騎士,我已經大約有了眉目。如果是殺害康繡桔的兇手,康爺爺不會饒過他。”

“也許不是同一個人吧?”嚴綰不大贊同他的結論。

“康繡杏再怎麼說,也只是一個學生。交友再廣,也不可能認識多少個這一類的人。所以,我預測是同一個人,現在只是要找三年前的資料。我找到了匯款單的收款人,但是當時用的是假名,和現在用的不是同一個賬號。”

“嗯。”嚴綰點了點頭,“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是三管齊下了?”

“當然多一管,你就多一份保障啦!”閆亦心笑著斜睨了她一眼,“萬一再受個傷什麼的,我可真是萬死莫贖了。”

“胡說八道,動手的是康繡杏,要你替她擔什麼肩啊!”嚴綰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我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是,那些嫉妒你的設計師,大不了就是弄一點流言蜚語往你身上潑,既不痛也不癢,倒不用太擔心。”

嚴綰哭笑不得:“嘿,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呢,不往你身上潑,你就看好戲啊!”

閆亦心認真地說:“這些都不會要了你的命,我們有的是機會反擊。而且,只要你實力放在那兒,明眼人自然會看得出來。就算當時盛傳你抄襲,但是比利時人還是一眼就看中了你,這就是實力。”

嚴綰心里一動,緩緩地點頭:“我明白了。”

謠言止于智者,大約就是這個道理吧?

閆亦心又施施然地說了一句:“所以,只要你成為設計師的一人,哪怕你真正抄襲了別人的構思,別人也只會指責別人,而不會指責你。”

實力就是王道!



第一百八十二章 劉離的用意

劉離回來的時候,正好是十天,他的假期倒還真是一點都不浪費,比魯湘這個最會算賬的人,還要精明一些。

“給你帶的。”劉離拿了一個背包,直接放到嚴綰的辦公桌上。

“是什麼?”嚴綰好奇地問。

“禮物。”劉離難得說話會這麼精簡,而且臉上那種訕訕的神色,也極其難得,倒讓嚴綰一時不敢冒然打開背包,誰知道里面還會裝了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

“怎麼帶回來這麼多……”

“看到順眼的,就替你買回來了唄。又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這麼一包有吃的有用的,你看著喜歡的話,自己下次去就可以多買一點回來。”

嚴綰納悶地說:“我沒打算去啊!”

“這個季節去夏威夷,是最好的了。”劉離慫恿。

“夏威夷應該是在赤道附近吧?既然是熱帶,當然一年四季都是這樣,還有什麼最好更好之說?”

“不一樣啊,如果是夏天,我們這里也熱,何必跑過去受這份罪呢?要是冬天的話,溫差又太大了,回來會覺得我們這里更冷。現在的氣溫,差不多正好。”劉離舉出一大堆的理由,嚴綰還是搖頭。

嚴綰搖頭:“我不想去夏威夷,那里人太多了。而且,我覺得我們中國的地方我還沒有走完呢,要去的話,我更願意選擇去我們中國的云南、新疆和西藏。”

劉離卻沒有放棄游說:“但是,夏威夷下周有一個國際性的旅游節,到時候會很熱鬧,難得的機會,不去的話太可惜了。”

“旅游節有什麼意思?”嚴綰更是納悶,不知道劉離為什麼對夏威夷這麼青睞,“我們中國的旅游節,一年到頭不知道要舉辦幾屆呢,而且各有各的說法。”

“好不容易為你爭取這個機會,早知道不如讓你先出去度假算了。”劉離有點不高興地把背包拉開,里面的東西果然琳瑯滿目,什麼都有。

嚴綰看了一眼,還是為他的話感到疑惑:“什麼意思?難道……你搶先休假,是想讓我趕上夏威夷的那個旅游節?”

“反正我不太感興趣,就把機會留給你了。”劉離說得云淡風輕,嚴綰卻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可……我沒有打算去夏威夷啊!”她無奈地嘆息,看著劉離走出辦公室的背影,有點舉棋不定了起來。

似乎她現在不出去旅游放松,就辜負了劉離的一番心意。然而,閆亦心顯然抽不出時間陪她一起去,要是一個人出,閆亦心肯定又是不放心的。畢竟康繡杏的事件,還沒有落下帷幕,而他自己也要準備在完成幾張必要的設計圖之后,好好打造自己的年度收官之作。

“原來劉離動的是這個心思!”閆亦心還沒有等嚴綰匯報劉離的舉動,已經知道了劉離搶先休假的真正用意,“旅游節上,會有一些國家的特產,其中包括礦石和飾的成品。我想,他大約是希望你去觀摩。”

嚴綰有點意動,幾乎想要改變主意,順應劉離的好意,去享受夏威夷的藍天白云、海灘椰風。可是看到自己手邊的幾本教科書,又堅定了自己的立場:“不行,我還要上學呢。這個學期我已經逃了不少課,再這樣下去,真的連畢業都會困難。學生以學習為天職,至少我會完成四年的本科學習。”

“你說得也是,這又不是什麼特別好的機會。”閆亦心倒沒有強勸,“其實這些都不是主要的目的,劉離只是想讓你盡可能地見識一下而已。”

嚴綰不好意思地說:“恐怕我是只能回絕劉離的好意了,馬上就要大考,我最近還要分一點心思臨時抱抱佛腳呢!”

以她現在的薪資水平,當然不會在乎獎學金。可是天性里有幾分好強的她,總希望自己能夠繼續保持獎學金的優秀成績。

前世已經做到的事,沒理由她這一世做不到。這些課程都已經學過,拿到過優的等,這一世已經討巧了很多。

所以,這個一等獎學金,不拿白不拿……“嗯,我還是學生,學業當然也很重要。而且,比利時人對你設計的鉆戒非常滿意,在元旦以后,可能還會有幾顆八十九切面的裸鉆給閆氏。”

“那我又有眼福了。”嚴綰高興地笑著說,“我要先睹為快。”

“當然,你是比利時人指定的設計師,誰還能繞得過你呢?等你放了寒假,我們也許要去一趟歐洲。”

“歐洲?哪個國家?不會是比利時吧?”嚴綰興奮地問。

“我們的中國年之前,倫敦會有一場鉆石的交易會。也許,我們可以拿到一些比較好的貨呢。去年被6氏搶了些,這一次我們可能需要早一點出手。”閆亦心沉吟著,“巴西方面的鉆石產量,最近無法和南非相提並論。”

“礦源有枯竭的現象?”嚴綰擔憂地問。閆氏與巴西的關系,一直很友好。如果在巴西的礦源受到影響,恐怕要更多地依靠倫敦的貨。

“枯竭倒是沒有,但是產量已經不如前幾年。”閆亦心皺眉,“好在巴西其他的寶石礦源還很豐富,我們也不可能放棄巴西的原料市場。”

嚴綰了然:“我們還需要開拓其他的市場,以保證我們的原料供應,是嗎?”

“對。”閆亦心笑著點頭,“如果時間充裕的話,我們去比利時參觀他們的鉆石加工廠,好不好?”

“真的?”嚴綰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那太好了,我一直夢想地去看他們怎麼切割出來的,還有切割的比例,不知道我們是不是具備這樣的工藝。”

“這是專利技術,肯定不會把正確的比例告訴你。”閆亦心大笑,“不過,我們本來就不是專門的鉆石加工石,原礦拿的也不是很多,大部分還是切割好的裸鉆。”

嚴綰有點失望:“哦,我還想偷師呢,看來是達不到目的了。”

“你還記得沈思薇嗎?”閆亦心忽然提起了這個被遺忘了很久的名字。

“當然。她不是主動離開閆氏了嗎?而且6氏也沒有收留她,現在她去哪兒了?”

“她選擇了去巴黎繼續深造,並沒有離開設計師行業。”閆亦心皺眉。

“肯定舍不得啊,她本來就有潛力,這次新人獎也進入了了前十。換我,也是從哪里跌倒,一定要從哪里爬起來。”嚴綰倒並不記恨沈思薇,她不過是太好強,所以采取了非正當的手段而已。

“我怕她以后會是你強勁的對手。”閆亦心提醒。

“你是說……她在巴黎的進修,會一日千里?”嚴綰遲疑地問。

“畢竟是藝術氣息濃厚的地方,理論和實踐方面也比國內的條件好。這幾天,我一直在考慮是不是把你也送到巴黎去深造呢?”

“那也要我完成學業以后再說吧!”嚴綰想也不想就搖頭,“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也許兩年以后我會選擇這樣的道路。”

“對,你有一個最大的優勢,就是年輕。”閆亦心釋然地微笑,眼睛里滿是鼓勵和欣賞。

嚴綰覺得額角又有冷汗等著逸出來,天知道,她是占了重生的光啊!每次被人稱為年少有為,天才少女,她總是覺得自己心里虛。因此,往往付出加倍的努力,想要證實自己的實力。

至少,我應該活得比別人更精彩。這是她藏在心里的願望。

“我會努力的。”她抿著唇,語氣堅定。

“這一點,毋庸置疑。”閆亦心揶揄著說,“我看,你在夢里都能得到靈感,別人再怎麼用功,也及不上你白天黑夜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努力啊!”

“哪有你說的這麼誇張啊!”嚴綰嘟噥了一句,“劉離回來以后,我壓下的兩張稿子,也沒有答批,而是下去重新修改了。不知道他的那兩個助理,會不會對我有意見。”

“設計上的事,來不得馬虎。如果冒然提交工廠去做了,到時候銷量不好,大量庫存,這是對公司利益的嚴重損害。你的專業眼光,我信得過。”

“我給賈維斯那里的設計圖,pass了沒有?”嚴綰想到自己的正事,連忙問。

“那還用說?你交出來的稿子,賈維斯不可能駁回的。”

“嗯,一個月才一張,肯定要好好推敲了才拿過去,不然的話,丟的不光是我的臉,還有閆氏的臉呢!你買下的兩個礦山,最近開采的透輝石,質量怎麼樣?”

“是相當不錯的綠色,你想在關氏推出透輝石嗎?”

“這種寶石的價格太低,我怕閆氏的董事會有意見。”嚴綰笑嘻嘻地說,“我是想和賈維斯繼續合作,留在a國銷售。大量的旅客,會成為我們潛在顧客。如果能讓他們本國的珠寶石完成加工的話,那就免得運來運去的麻煩了。”

閆亦心眼睛一亮:“這個主意不錯,還能省下出口稅和進口稅,成本顯著降低了。”

這樣的好處,倒是嚴綰沒有想到。她愣了一愣,才問,“那賈維斯會不會同意呢?”

“一定會同意的,透輝石的加工,可以解決a國的失業問題,還能帶動他們本國的透輝石銷售,何樂而不為呢?”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6 12:15 AM

第一百八十三章 入股

閆亦心說得果然沒有錯,賈維斯幾乎二話不說,就同意了嚴綰說的在進行透輝石加工的提案。嚴綰把一份透輝石的設計圖,交給了賈維斯,很快就開始了一批透輝石的制作。

因為硬度低,所以加工的難度不大,一周以后,成品就正式在a國上市,銷售的情況竟然出乎意料的好。

“綰,沒想到你的這個主意,竟然替賈維斯又找到了一條生財的大計。”閆亦心笑著感慨,“看著倒是大家閨秀的樣子,偏又古靈精怪得讓人說不出來。”

嚴綰失笑:“其實你也知道的,我的用意並不在透輝石上。”

“沒關系,哪怕僅僅是靠透輝石的銷售,我們也能夠收回成本,且小有盈利。所以,真要開采出鉆石,那就可以說是純利了。”

嚴綰在心里又細細盤算了一遍,很肯定地回答,“不會錯的,那里一定有鉆礦。只不過我們現在還沒有能夠勘探出來,假以時日……”

“對,我們現在不急。和賈維斯的合作剛剛開始,如果現在就找到了鉆礦,恐怕賈維斯要跟我急呢!”閆亦心笑著安慰,“我們合作了一兩年之后,那是最理想的狀態。”

“最近我們公司沒有推出粉鉆。”嚴綰陳述了事實。

“是的,我們的粉鉆,主要來源于巴西。最近,粉鉆的開采,似乎比較沉寂。倒是澳大利亞那里,有粉鉆的消息,而且質量上乘。”

“為什麼不開辟澳大利亞的鉆礦來源呢?”嚴綰納悶地問。

“澳大利亞已經被歐洲市場搶走了,褐鉆則流入印度,經過加工再流往美洲。所以,我們想要去分一杯羹的想法,不太現實。”

“哦。”嚴綰有點煩惱,“那就是說,我們在年前都不會有粉鉆上市?對于閆氏來說,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是啊,好在碧璽還能撐一下場面,年前如果能弄回一些鉆石,現成的裸鉆價格高一點也無所謂,可以趕在年前加工完成,然后緊鑼密鼓地上市。”

“最近閆氏的現金沒問題嗎?”嚴綰還是關心這個問題。雖然她不懂會計,但是現金流似乎是企業生存發展的必要因素。

“我們通過碧璽,已經收回了大量資金。對了,還有上次我們拍下的那塊地皮,a市設計院已經出了規劃圖。雖然還沒有公開,但是據稱那里就像你說的,會形成整個城市的文化和體育中心。那麼我們開發的房產,升值的空間將非常可喜。所以,最近閆氏的股票,一路上漲。”

嚴綰松了口氣:“我就說嘛!”

看來,自己這只小蝴蝶的翅膀,扇動的力量實在太小,因而根本不會引起歷史進程的變化。她眼珠轉了兩下,心里有點癢,好容易才壓下了建議閆氏建造度假村的想法。要知道,五年后的a市,政府就下令停止了別墅的建設。

所以,現在建成的別墅,日后的價格,何止是成倍?

現在閆氏的發展已經很穩定,她不應該總是利用自己“過來人”的優勢,幫助閆氏不斷地賺錢。

“對了,我替你入了股。”閆亦心像是想起了什麼,隨口提了一句。

“入股?什麼入股?”嚴綰莫名其妙地反問,繼而恍然,“你是說替我炒的股票嗎?你看著辦好了,反正我最近也不用什麼錢。按你說的,年終的紅包,足夠我讀研究生了。”

“那是在證券公司,我說的是a國透輝石的生產。”

“啊?”嚴綰眨了眨眼睛,一頭霧水的迷茫樣子。

“你忘了?那兩座礦山因為沒有得到董事會的同意,是以我私人的名義買下來的。”

“嗯,那又怎麼樣?”嚴綰其實並不覺得這兩者有什麼區別。閆亦心,不就是閆氏的執行總裁嗎?

“那就是說,閆氏和賈維斯的合作,僅限于石榴石的設計圖。因此,你提供的透輝石設計圖並不是閆氏的名義,而是你自己的名義。透輝石留在a國加工,采取的是委托加工的方式。

我在a國注冊了一間公司,賈維斯擁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我是百分之五十,還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是你的,你的設計圖是作為技術入股的方式加入的,到年終可以分紅。”

“這個……”嚴綰茫然地搖了搖頭,“恐怕不合適吧?我就動動筆,這也能算股份?”

何況,百分之二十,那就是五分之一!

“如果沒有你的設計,透輝石怎麼可能獲得良好的銷量?算百分之二十不多。”閆亦心一本正經地說,似乎這是行業的慣例。

可是嚴綰明白,如果不是閆亦心,自己是不可能享有這麼多股份的。

“我什麼都不懂啊……”嚴綰搖頭,“再說,這些設計圖也不要費什麼力氣,我本來還想交給向玲做的呢!”

閆亦心卻絲毫不覺得意外,淡淡地說:“可以啊,向玲的設計圖交給賈維斯,a國除了那兩座礦山,還有其他礦山也出產透輝石呢!他們是地頭蛇,沒理由讓我們一家獨大,對吧?不過,賈維斯自己投了股份在我們公司,自然會額外照顧的。”

嚴綰有點不敢相信:“那就是說,我在a國的公司,是拿分紅的?如果虧損的話,那我也要賠錢?”

“不是這樣的。”閆亦心解釋,“我們采取的是有限責任公司的模式,以出資額為限承擔有限責任。所以,就算是虧損,也是投入的那些資本。”

“哦。”嚴綰還是有些似懂非懂,只是輕蹙著眉頭,覺得理解這些內容,比畫一張設計圖還要難些。

“我們三個就是股東。當然,根據我們國家的規定,技術出資……這個有點難度,不過a國的法律比較松,這樣的操作還是可行的。”

“算了,我弄不懂!”嚴綰搖頭,“反正我只要按時提供設計圖就行了。不過,這是不是有點不符合職業道德?畢竟,我還拿著閆氏的薪水,卻……”

“我都沒說什麼,你怕什麼啊!”閆亦心失笑,“反正你的設計圖也是在家里畫的,就當時做兼職吧!再說,透輝石的設計,你也不用費什麼勁,信手拈來。”

“我可以不參股的。”嚴綰忽然眼睛一亮,“就當是我友情贊助好了,設計圖我當休閑,畫給你們,但是我不要股份。”

“我不是送錢給你,連賈維斯都同意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放心吧,你是值得的。”

嚴綰有點摸不著頭腦,干脆不想,隨他去吧!

玩經濟,自己是外行,還是一門心思畫設計圖,如果真能在珠寶奧斯卡上登頂,那就是她最大的輝煌了。

劉離這一屆有作品參賽,而嚴綰因為在今年的新人獎上采取的了資格,只能參加四年后的獎項角逐。她自己也心知肚明,雖然她的作品已經開始形成自己的風格,但是在大氣上,還有著明顯的不足。

所以,在碧璽、石榴石這一類的中低檔寶石中,她的作品贏得了大多數的市場。但是在貴重寶石的市場上,還是缺乏真正的競爭力。

比利時人適時推出的八十九切面的鉆石,則給了她一個最好的機會。

“按照你現在的進步,四年后絕對可以沖擊珠寶奧斯卡獎。能夠得到提名,就已經是一件相當榮幸的事了。”劉離安慰她,“再說,並不僅僅是鉆石的設計者,才有幸捧杯。在十二年前,就曾經有人憑借坦桑石的設計,而摘得了桂冠。當時的坦桑石,身價還比不上今天的碧璽。”

“真的?那我就可以在碧璽的設計方面繼續下功夫。”嚴綰喜不自勝,“當然,我不會放棄鉆石的,作為寶石之王,任何一個設計師,都想要憑借它而在珠寶設計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那當然。這次的鉆石在發布會上也大出風頭,可惜作為中國一顆八十九面的鉆石,它的歷史意義比實際的價值要高得多,所以我們會陳列在閆氏的陳列館里,而不會流入市場。”

“哦。”嚴綰答應了一聲,覺得有點遺憾。在她看來,唯有顧客肯出價的珠寶,才是真正得到認同的。

“你不是要大考了嗎?還是多用點心在學業上吧。”劉離看她神色有點茫然,忍不住提醒。

雖然他能夠諒解嚴綰最終不去夏威夷的決定,但覺得自己像傻子似的,替她白爭取了這樣一一個機會。她讀的什麼中文系,和她現在的工作,真是風馬牛不相干,就算當掉幾門,又有什麼關系?

“是啊,最近我在拼命地用功呢!”嚴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顯然也是想到了劉離的一番苦心付之東流,“等我拿到獎學金,再請你吃飯。”

也許她的執著,是劉離不能理解的。

然而,她總覺得博大精深的文化,會對她更好地把握中國古典的首飾,有著更積極的意義。誰說中文系和設計系是兩條平行線?兩者之間,應該有一點重合的部分。

比如二十金釵的構想,就是來自中國古典名著《紅樓夢》,其中主打部分,更是借鑒了王熙鳳出場的那根五鳳朝陽的金釵,繼而引出了整套頭飾。

這些,在國外長大的劉離,是不能夠理解的。嚴綰沒有和他爭執,仍然努力地在家里徹夜苦讀。

連閆亦心都覺得有點心疼,每次都會逼著她早一點休息。

“如果你覺得溫習的時間不夠,可以先把公司的事放一放。反正你十天年假也沒有休,就當休年假吧。”

“不用,每天晚上用功已經足夠了。”嚴綰搖頭,胸有成竹地說,“我只是想盡力而已。”

“那也不用這麼刻苦,我看你大考結束,怕是要大病一場,狠狠睡上三天三夜才夠。你自己算一算,每天才睡幾個小時?”

“晚上十二點入睡,早上五點半起床,就是五個半小時。再者,中午我會在辦公室里再睡一會兒,加起來差不多也有六個小時的樣子了。”

“你不知道成年人一天要睡八個小時?”閆亦心責備。

“不會啊,加利福尼亞大學的最新研究成果表明,每天睡眠時間在八個小時以上的人群,平均壽命都不算高。由此可見……”

“這項成果眾說紛紜,其實並不具備更大的科學性。因為大多數身體不健康的人,都會有嗜睡的感覺,這些人的平均壽命肯定不會高嘛!”閆亦心皺眉,不贊同地刮了她一下鼻子,“就知道強詞奪理,以后不許這麼早起來。你們一堂課要八點半開始,自己開車去,八點鐘出發就可以了。你平常又不化妝,系數吃早飯一般在十五分鐘內就可以解決,睡到七點半起來也完全來得及。”

“我……”

“作息表就這麼定了。”閆亦心霸道地說。

嚴綰氣結,這人霸道起來,可真是一點道理都不講。誰不知道一日之計在于晨,早上的學習效率是最好的呀!

內心深處,卻暖洋洋了起來,一直沿著經絡,直達指尖。這是他關心她的一種方式,不講理,卻很直接。

“把聖誕節的時間空出來。”閆亦心交代了一句。

“嗯?”嚴綰抬眸看他。

“好好過個節。”

“有什麼好過的,我們中國人要過的是春節,不是聖誕。”嚴綰對聖誕節,其實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觸。再說,學校里也不放假,聖誕夜出去吃個飯,也是人擠人,很沒意思。

“你最近用功太過,需要放松。”閆亦心嘆了口氣,從她的身后抱住了她,“看到你這麼拼命,我有點后悔,把你帶入設計師這個行當了。”

“怎麼會呢?我喜歡我的工作啊!”嚴綰吃了一驚,急忙辯白。

“我知道,但是……你看看,整天不是就是畫圖,簡直沒有女孩子該有的……”

“亦心,你錯了。對于我來說,設計就是我放松的手段,也是一種休息。累了,我可以畫圖。畫圖累了,我又可以。所以你看,我每時每刻都是在休息,又都是在放松。”

閆亦心無奈:“就你歪理多!”



第一百八十四章 聖誕禮物

學校的期末考,正好從十二月二十四日開始,學生們把教務罵的狗血噴頭。連嚴綰也覺得學校的安排不合情理,好歹錯過了二十五日開考,也讓大家痛痛快快地度個聖誕。

雖然說這不是中國的節日,但近年來被越來越多的人重視。連商店的玻璃櫥窗上,也用深深淺淺的紅色,寫著“聖誕節快樂”的字樣。一行中文字,緊接著是一行更炫亮的英文字母。

“我看,老處女是內分泌失調,所以才不給我們好過!”陳曉蓉也是臨時抱佛腳的一族,坐在階梯教室里還不忘尖酸刻薄。

《古代漢語》這門課的教授,聽說年輕的時候因為高不成低不就,一直蹉跎到了今天。四十歲的女人,基本上已經算是過期的花,沒有什麼人想要采擷了。至少,這位羅教授幾乎沒有什麼男性朋友的約會,也許是打算獨身了吧。

“今年春節比較早,一月份十幾號就過年了。所以我們的期末考試,其實已經安排得很緊張了,也不能怪羅教授挑在二十四號考試。”相比較而言,嚴綰則心平氣和得多。既然沒有辦法改變學校的思路,那也只能平靜地接受。抱怨無濟于事,反倒影響自己的心情。

這半個月來,她按照自己訂立的計劃表,基本上能做到心中有數。對于聖誕節前開考,並沒有太大的意見。

“二十六號考也行啊,只差兩天!”陳曉蓉豎起了兩根手指頭。

“那還不是玩不痛快嗎?明天要大考,你今天還有心思玩到深更半夜?”嚴綰不以為然,“五十步跟一百步的區別,而且后面的考試排得更緊,復習起來更累人。”

“老處女被罵死了,只有你還替她辯解,難怪她對你另眼相看。”陳曉蓉似笑非笑地嘲諷。

“那是因為古代漢語的課程都安排在上午,我基本上不缺課。”嚴綰很誠實地回答,“再說,上學期的古代漢語,我的期末考試成績不錯,羅教授當然不會對我有惡感了。”

不管是什麼老師,總是會對成績優秀的學生感到滿意。

“哼,看來這學期我又要當掉了。”陳曉蓉情緒有些低落。

“那還不好好復習?”嚴綰提醒,低頭看書,“我們既然無法改變結果,為什麼不在過程上多花一點功夫呢?”

“看得頭痛。”陳曉蓉重重地嘆了口氣,“全是繁體字,眼睛都花了。”

嚴綰淡淡地說:“你應該慶幸,我們的課本不是豎排的,不然的話,更吃不消。”

她說完以后,就攤開了筆記本。陳曉蓉缺的課不比她少,而且沒有重生的經歷,嚴綰倒真有引起擔心這位算不上好朋友的朋友,會當掉幾科。

但是,輪不到她來杞人憂天。所以,嚴綰也只是勸了兩句,就專注在自己的筆記和教科書上了。陳曉蓉的長吁短嘆,並沒有影響她的復習效果。

期末考試一科,安排在十二月二十四日的上午。嚴綰覺得這樣的安排,還算合情合理。至少還能讓有了伴的同學可以準時赴約。

寒蟬的薄翼,凝露為霜。冷冽的霧,卻比不過時髦女性的愛美天性。迷你裙、短靴褲參差上演,讓嚴綰看得忍不住心里哆嗦。

不錯,她現在正走在繁華的都市街頭,不過毛衣和大衣,把她裹得很嚴實。只要風度不要溫度這種事,實用主義的嚴綰,向來是不肯做的。

街邊兩行句話,是街道的另一道亮色。楓葉經霜而紅,在生澀的冬季里,留下一抹鮮亮的顏色。

“怎麼看著滿街的年輕女孩兒,我覺得自己已經過時了?”嚴綰納悶地偏頭,看著閆亦心只穿著一件襯衫和西裝,有點羨慕他的不怕冷。

“你這樣很好。”閆亦心笑著攬了攬她的肩,很親昵的動作。

“不好也沒辦法啊,誰讓我怕冷呢?”嚴綰笑嘻嘻地說,“看來,我和時尚,還是脫了一節火車的距離。”

閆亦心失笑:“走吧,給你買聖誕禮物。”

“現買現送啊,你倒是省事。”嚴綰故作不滿,其實是對人滿為患的店堂,有點發怵。

商家們不遺余力地趁著這個節日,推出了“買四百,送三百”,“全場三折起”這類的促銷措施,引得女人們在各間店堂里駐足流連。

“只是想讓你開心。”閆亦心笑著說。

嚴綰的腳剛邁進店門,就被熱情的人浪嚇了一跳。商家們的所謂打折、送現金券,效果都是明顯的。

“我們還是出去吧,用不著湊這個熱鬧。”嚴綰倒退了一步,甚至不想加入人群。

“從今天開始,到春節,都是一個銷售旺季。”閆亦心失笑,“要說購物的環境,還是專賣店讓人更有好感。”

“我不想買衣服。”嚴綰搖頭,想了一想,“而且,我也沒有什麼需要添置。所以,可以捱到過年以后,再買一套餐具。”

閆亦心瞪大了眼睛:“你不會是想讓我送套餐具給你當禮物吧?”

“不行嗎?”嚴綰笑意吟吟,“我覺得很實用,家里的碗打掉了好幾個”

說著,眼睛瞟到了他的臉上。罪魁禍首卻似乎還沒有承認的自覺,只是搖頭苦笑。這樣的聖誕禮物,實在是匪夷所思。幸好,他已經早有準備。

“算了,過幾天再買吧。”閆亦心笑著搖頭,“走,我們去餐廳,在紫薇訂好了位置。”

“嗯。”嚴綰無可無不可地點頭。

相比較街頭過分熱烈的氣氛,紫薇會所顯然低調得多。一曲纏綿的情歌,被鋼琴師演繹得回腸蕩氣,讓嚴綰懷疑一下子跳到了二月十四日的情人節。

還是一貫的清雅,少了紛紛擾擾的隨波逐流,反倒讓人覺得心情舒暢。閆亦心訂的座位在窗口,這是嚴綰鐘愛的位置。從這里,可以看到大街上形形色色的人群。有時候,僅僅是看著走過來的路人,也會覺得很安心。

“還是這里以不變應萬變。”嚴綰感慨,“可是生意一樣好。”

“本來就是做的高端生意,如果也學了人家在玻璃櫥窗上寫滿慶祝聖誕的字樣,反倒讓人覺得掉了檔次。”閆亦心點完了菜,才回頭解釋。

“嗯,這也是各個店家經營的方式吧!”

有錢人不會在乎那一點點優惠,那些對打折趨之若鶩的人,本身就是經濟實力不算太雄厚的。

“幸好早有打算,不然的話,今天可拿不出禮物了。”閆亦心低頭,從口袋里拿出一個精美的盒子。

“首飾?”嚴綰隨口問了一句,卻發現沒有閆氏的標志。

難道還從別家店里買寶石送她?

“手表。”

“啊?”嚴綰眨了眨眼睛,“我有啊”

“你的已經舊了,這款英納格雖然躋身名表行列,但並不算太貴。”閆亦心替她打開盒子,這款女表做得極其秀氣,而且沒有用碎鉆,看上去很樸實的樣子,很對嚴綰的胃口。

“謝謝。”嚴綰想了想,沒有推脫。閆亦心怕她不肯接受,挑的表價格應該不會貴的離譜。

她伸出手腕,閆亦心替她把舊表取下來,嚴綰立刻珍而重之地收進了手袋:“這是我媽媽留給我的,好多年的舊東西。”

“你很戀舊。”閆亦心一邊替她戴表一邊說,“我的直覺不錯,拿掉了兩節,正好。”

他對她的尺寸似乎把握得很精準,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替她丈量的。連她自己,對自己身體部位的尺寸都往往會說不上來。

手表是金色的,和嚴綰白皙的皮膚很相配。

“很好看。”閆亦心把她的腕子托在掌心,很滿意地下了結論。

“你的眼光,總是很好的。”嚴綰抽回了手,伸進了手袋,卻有點猶豫。

“我想,你一定是忘了我的禮物。沒關系,你最近忙考試,過年的時候一起送吧。”閆亦心的笑容,帶著一絲寵溺。

“沒有忘,只不過我送的東西,可能對你來說太簡陋了。”嚴綰下定了決心,從手袋里也拿出了一個盒子,“是領帶夾,我看這個款式很別致,就買下來了。”

“綰,謝謝你記得我的禮物。”閆亦心愣了一愣,就涌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如果不是對面而坐,嚴綰相信他一定會給她一個深深地擁抱。

很少會看到他笑得這樣燦爛而毫無保留,嚴綰也放心地笑了出來。

他今天穿得很休閑,里面的襯衫是豎條子的,沒有打領帶。所以,嚴綰只能把盒子放到他的掌心里。

“早知道今天打了領帶過來,還能讓你親手替我戴上。”閆亦心有些懊惱,不過笑意卻在眼睛里沉澱著不肯離去。

“你不嫌棄就好。”嚴綰縮回了手。

“怎麼可能?你送的東西,我永遠都不會嫌棄。”閆亦心很認真地說,“綰,謝謝你的禮物。”

嚴綰佯嗔:“你說了兩次謝謝了。那我是不是也要多說幾回?今天我們不用再聊別的話題,互相謝來謝去就行了。”

“不,我以為你最近忙得腳不沾地,不可能會記得給我的禮物。”閆亦心啞然失笑過后,臉色又恢復了認真。

嚴綰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左腕上,笑靨如花。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6 12:18 AM

本帖最後由 憶‧無痕 於 2013-3-6 01:41 PM 編輯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天生一對

第一百八十五章天生一對“嚴綰。”一對璧人停在身邊,嚴綰愕然抬頭,很難得看到陸文俊和陳曉蓉相攜出場。

“你好,學長。曉蓉,你們也來吃飯?”嚴綰覺得自己的打招呼,全是廢話連篇。

可是面對著這樣兩個人,她不知道除了這些客氣話,還能說些什麼。

“嗯,文俊約我出來吃飯,聖誕夜的位子不好訂。”陳曉蓉笑著說,“今天實在是太巧了,我們的位子就在旁邊。”

還真是夠......巧!

嚴綰嘴里苦,臉上卻還要擠出驚喜的笑容:“那可真是巧了。曉蓉,我還以為你忙著復習功課,今天不舍得出來了呢!”

陳曉蓉不以為然:“當課的又不是我一個人,到時候教授自然會酌情降低及格標準。”

嚴綰覺得身邊坐著的兩個人,嚴重地影響她和閻亦心用餐的情緒。即使對前世的親密,已經做到釋然。可是畢竟有個心結,舉手投足,總有幾分不自然。

好在閻亦心一向從容,並不會有特別親密的動作。陳曉蓉和陸文俊也是隔桌而坐,也還算得上循規蹈矩。

一頓飯,就在這種溫馨,卻有點別扭的氛圍下結束。嚴綰剛剛松了一口氣,陸文俊也跟著站了起來:“嚴綰,我們有娛樂場的票子,不如一起去吧。”

“我們......”嚴綰剛要拒絕,陳曉蓉已經親親熱熱地挽過了她的手臂,“今天是聖誕夜啊,別學那個老處女了,就算復習也要等這個聖誕夜過了以后,對不對?”

“嚴綰一向是個勤奮好學的學生,難怪每年都拿一等獎學金呢!”陸文俊簽了單,也跟著他們走出了會所。

“學生,最重要的任務,本來就是學習嘛!”嚴綰淡淡地回擊。

“以你現在的成績,就算學校不讓你畢業也沒有什麼了不起!”陳曉蓉酸溜溜地說,“要是換了我,早就跟學校說拜拜了。”

嚴綰聽得有點不舒服,忍不住反唇相譏:“好不容易考進來的,怎麼可能說走就走?再說,就算是設計師,也需要學其他課程的。”

“我們這種課學出來也沒有人要,除了當老師和秘書,我還真想不出其他的可能。”陳曉蓉詆毀著自己的專業。

嚴綰和她不同,她是以高分被中文系錄取的。這是她鐘愛的專業,所以她不想陳曉蓉那樣充滿了反駁,而是懷著巨大的興趣在學習。

“你錯了。”閻亦心替嚴綰圍好了圍巾,還不忘聲援:“像美國常青藤聯盟,最熱門的專業之一,就是文學。這些基礎課程,是我們學習其他更專業知識的基礎。”

陳曉蓉誇張地嘆了口氣:“天哪,你們兩個對付我一個啊,我可只能甘拜下風了。人家是夫唱婦隨,你們這一對,可是夫唱婦隨啊!”

陸文俊的臉色有點沉了下來,閻亦心卻笑得天高云淡,“情侶之間,無所謂誰聽從誰的問題,誰說得有理就聽誰的。嚴綰的話,向來是很有道理的。”

這話說的.....嚴綰很想流兩滴冷汗,偏偏初冬的天氣,冷得連汗都凍在身體里面。

“好了,就你這麼多廢話!”陸文俊皺著眉頭,“走吧,陳曉蓉已經打算當掉兩門了,你要是再考了高分,小心全校的人都拿你當仇人。”

“就是就是,好歹給我留點面子。”陳曉蓉推波助瀾。

嚴綰不清楚她的想法,難道她就喜歡在兩個人之間,多兩只閃閃光的電燈泡?

“走吧,去輕松一個晚上,不急著回家溫課。”閻亦心倒是很樂意讓嚴綰走出家門,有時候她實在專注得過了份。

“那好吧......”嚴綰只能點頭同意。

娛樂城里也一樣人滿為患,舞池里像是下了餃子似的,擠擠挨挨。想要跳出一點花步,還要擔心背后撞人。偶爾跳亂了節奏,就會帶動其他的幾對亂成一團。

嚴綰以手支額,早就知道這種場合不適合今天來的。

“看來,今天不利出行啊......”閻亦心也感慨著,可是他沒有刻意加大的聲音,嚴綰只接受了幾個單詞。

吸著果汁,嚴綰極度郁悶。前幾年的聖誕夜,還不至于這麼誇張,這幾年的傳統節日到不見得水漲船高,年輕人都喜歡過這些外國傳進來的節日。

比如二月十四日的情人節,規模就與七月初七的乞巧節不可同日而語,滿街的玫瑰,價格至少相差八倍。

跳了兩曲華爾茲,嚴綰就拒絕了閻亦心的邀舞。坐在貴賓廳,其實感受不到舞池里的氣氛。不過,在這樣嘈雜的夜里,倒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早一點回去吧!”嚴綰大聲說。她並不想掃興,可是看到閻亦心的表情,就明白他也是在心里苦笑連連。本質上,他們兩人都不是喜歡湊熱鬧的。

“有幸請你共舞嗎?”陸文俊把手伸了過來,嚴綰有點傻眼。她拒絕和閻亦心下舞池,可不是為了給他機會。

“我......”她求救似地看向閻亦心。

“嚴綰累了呢,剛才怎麼拖也拖不下去,你就讓她歇一會兒吧。”閻亦心果然是稱職的護花使者。

“怎麼,到了交換舞伴的時間,卻不舍得把嚴綰交給我?”陸文俊的話,因為大著嗓門喊出來,聽起來不帶著善意。

陳曉蓉也跟著站了起來:“閻總,有幸請你跳一曲。”

嚴綰有一種上了賊船的樣子,只能勉為其難地把手交給了陸文俊。

“你怎麼總是躲著我?”陸文俊的聲音放大了,嚴綰也只能勉強聽全。

“不是。”她搖了搖頭,“我只是不喜歡這樣熱鬧的環境!”

“我喜歡你!”陸文俊放大了音量宣示。

嚴綰嚇了一跳,轉四顧,幸好人多聲雜,並沒有引起別人的主意。只有離得近的那一對,投來了一個戲謔的眼神。

“我想先回去了,還是別趕在人堆里比較好。”嚴綰好容易捱到了曲終人散,暗自慶幸人多也有人多的好處,至少不用聽到陸文俊的深情告白。

他的甜言蜜語,一向對女孩子們無往而不利。是女孩子,就免不了虛榮之心。況且,閻亦心在另一邊,她怎麼聽都會覺得別扭和難為情。

“再跳一曲。”陸文俊的手沒有放開。

“學長,我真的不喜歡。”嚴綰搖頭,用力地掙脫了他的掌控。

回到貴賓廳,她還沒有開口,閻亦心已經善解人意地站了起來:“謝謝你們的招待,不過時間已經不早了,我們先回去。”

陳曉蓉拿出手機:“天哪,現在才十一點,今天要鬧個通宵呢!”

嚴綰立刻開口:“不行,明天學校又不放假,還是早一點回去吧。再說,這里人擠人的,實在鬧得慌。”

陸文俊似乎也失去了興趣:“算了,我們也走了吧!”

陳曉蓉瞪了嚴綰一眼,把杯子一推,幸好閻亦心眼明手快,不然的話又要鬧出一陣動靜。

“嚴綰,和你出來玩真是掃興,明明還沒有盡興,卻非要離開。”陳曉蓉毫不客氣地指責嚴綰。

“我們本來就沒有準備玩到很晚。”閻亦心淡淡地說。

“今天是聖誕夜啊,你們兩個人還真是天生一對,老土得可以。”陳曉蓉咕噥著,臉上的神情絕對稱不上愉快。

“不好意思,我本來就沒有打算出去看人山人海。”嚴綰抱歉地看向陸文俊,“所以,讓你們掃興了。”

“沒有,我也沒打算通宵。現在又不是在學校,誰會干這種瘋狂的事!”陸文俊的聲援,讓陳曉蓉再大的不滿,也只能吞回肚子。看向嚴綰的目光,卻更加復雜。

“再見。”嚴綰沒有再說什麼,她如今已經有了閻亦心,不需要再有一個陸文俊對她大獻殷勤。

金黃的菊花,在腳下盛開,點綴了不夜的城市。沿著長長的街道,無限地延伸,仿佛直到繁華都市的盡頭。聖誕節過后,緊接著就是元旦,沒有誰能夠非議學生們的癡狂。

“難道是我太老了嗎?”嚴綰在汽車上笑問,“我怎麼覺得和那樣熱鬧的環境,顯得有點格格不入?與其在人堆里浪費一個晚上,我倒覺得不如在家里泡一杯花茶,看一本好書呢!”

閻亦心在紅燈前停下,側看她:“綰,我覺得你應該和同學們多相處,畢竟,你還年輕得很呢。”

“你嫌我跟得太緊了?”嚴綰開玩笑地嘟起了嘴。

“不,你知道不是這樣的,我只是覺得你最近越來越沉靜,每天除了畫圖就是看出,缺少了正常的娛樂活動,生活似乎有點枯燥。”

“怎麼會呢?看書不是娛樂嘛?畫圖不是娛樂嘛?我一點都不覺得生活枯燥,每時每刻都充滿了新鮮的活力。”嚴綰毫不遲疑地反駁,“別擔心我啦,我一向是這樣的,可以安靜到缺乏存在感。”

“對于我來說,你永遠不會缺乏存在感。”閻亦心笑嘆。

推開門,嚴綰就迫不及待地踢掉了高跟鞋,“還是家里舒服,耳根也清靜了。你現在沙上坐一會兒,咖啡很快就會好的。什麼時候去買個咖啡機吧,你喜歡喝現磨的。”

“溶的也可以將就。”閻亦心跟進了廚房,“我的味蕾,已經被你鍛煉到不分良莠。”

“責怪我啊?”嚴綰笑睨了他一眼,因為夜色蒼茫,一燈如豆,竟讓人覺得媚眼如絲。

“怎麼敢!”閻亦心愣了一愣才接口,“我是覺得這種簡單的沖泡方法,也不錯。你的生活很簡單,但是又顯然樂在其中。”

“那當然,把生活弄得那麼復雜干什麼!”嚴綰點頭,一副深以為然的樣子。

“我也喜歡簡單的生活,你那個同學有一句話說對了,我們真是天生一對。”閻亦心抱住了她的腰,把頭擱到她的肩頭。

沒有灑香水的身體,淡淡的幽香若隱若現地鉆入鼻孔,卻更讓人有怦然心動的感覺。

“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嚴綰故意用手抹了抹自己的手臂,“難得聽到你這樣不計臉皮地說情話,可是很不適應啊!看看,雞皮疙瘩,已經厚厚一層了。”

“你呀!”閻亦心無奈地嘆氣,“我以為女孩子都喜歡聽這些話。”

嚴綰用手背試了試他的額頭:“你不會是今天受刺激了吧?”

“是啊!”閻亦心感慨,“看到你同學今天聽了一籮筐的甜言蜜語,笑得跟一朵花兒似的,才有了壓力。”

“她是她,我是我呀!”嚴綰笑著在杯子里注入開水,“走吧,我們去客廳里喝咖啡。我覺得這樣的活動,比在娛樂場所里聽那些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好受得多了。”

“我怕你嫌我老。”閻亦心微笑。

“怎麼可能?你還太年輕了,離那個最具誘惑力的年齡,還差了那麼幾歲呢!”嚴綰老實不客氣地瞟了他一眼,忽然眼睛一亮,“天生一對,這個創意好!”

“什麼創意?”閻亦心被她嚇了一跳。

“所有的情侶,大概都希望自己和另一半是天生一對吧?尤其是女人,尤其喜歡這種說法,對不對?”

“嗯,除了你不大愛聽以外......”閻亦心忍笑。

“我也喜歡,只是不喜歡在嘴里說出來。”嚴綰匆匆地解釋了一句,又繼續興奮地說,“如果我們在婚戒上,采用同一顆鉆石切割成等量的兩顆,或者說差不多重量的兩顆,做成對戒,你覺得其他條件相同的情況下,新人是不是更願意討一個好口彩?”

閻亦心神色一動:“你是說,用同一顆鉆石切割,來達到天生一對的意向?”

“對啊,準新人們誰不知道和另一半不是天生的一對,長長久久呢?”

“你是怎麼想出這樣的點子!”閻亦心笑容滿面,“看來,你的靈感還真是無處不在。一句聽得你雞皮疙瘩滿身的話,也能想出這種讓人嘆為觀止的創意。”

嚴綰得意地做了一個鬼臉,心里卻有點慚愧。要知道,這種提法在她重生之前,已經被某個鉆石品牌提出來過了,她這算是剽竊......



第一百八十六章 另有安排

嚴綰應付完最后一門考試。走出教室的時候,才不過十一點。抬起頭,覺得天空特別的藍,連腳步都格外的輕快了起來。寒假雖然短了一點兒,卻因為心有所系,所以還是令人期待。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笑容。她抱著薄薄的書本,沒有像有的同學剛考完就開始賣廢紙。這些書,還是具有相當的可看性。

夏天里曾經遮天蔽日的梧桐樹,在日漸肅殺的涼風中,凋零得只留下幾片失去水份的枯葉,仍然張揚著最后的不羈。

“嚴綰!”劉向玲一路小跑追上來,“看來你考得不!”

“你看出來的?”嚴綰沒有打算否認。有準備的人,幾乎不會存在考砸的問題。從小學到高中,經歷了大大小小那麼多場的考試,也不會有臨場發揮大大失常的情況。

“你的腳步那麼輕松,我還看不出來嗎?我真是羨慕你,不僅僅設計師做得那麼好,而且功課也沒有落下一丁點兒。”劉向玲瞇起了眼睛,似乎對有點不滿,所以抿了抿唇。

“是嗎?”嚴綰淡淡地笑。“其實,我只是把這些事都當成的興趣來做。幾乎每個人都,興趣是最好的老師,這可不是說教,是真理。”

“可是,我不喜歡的專業,所以學都提不起勁來。”劉向玲煩惱地嘆了口氣,“不過,好歹還能應付,勉強湊合考個合格。”

六十分萬歲,是大部分學生的口頭禪。但是,仍然有不少準備教研的人,每天晚上都在階梯教室和圖書館里苦讀。

“那麼,你就讓喜歡它吧!只有這樣,你才不會覺得是一種痛苦。”嚴綰微笑著建議,“把學習當成一種休閑,你會從中得到很多樂趣。不以為苦,而以為樂,這樣的學習,才會覺得輕松。”

“我希望有一天能達到你這樣的程度,一生就衣食無憂了。”劉向玲的要求,一點兒都不高。

“一定會的。”嚴綰替她打氣。

兩個人照例去公司,劉向玲也不是一個愛逃課和蹺班的人,放棄了那些捷徑以后,她能吃的苦,一點都不比嚴綰少。

所以,嚴綰她一定能夠成功。機會。總是會留給有準備的人。

閆亦心的,甚至在她趕到辦公室之前就打了你考完了,而且是周末,我們出去替你慶祝。上次聖誕夜玩得很不盡興,今天補吧。”

嚴綰看了一眼身邊目不斜視的劉向玲,低聲回答不用了,我好容易考完了,正要大顯一番身手,連畫幾張設計圖才算過癮。”

那頭傳來閆亦心的輕笑聲沒見過這麼不識情識趣的!”

“我本來就沒有情趣。”嚴綰咕噥了一句,“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有好奇怪的?”

“是,你說得對。偏偏啊……我就是喜歡上了這麼一個不知情不識趣的女孩子。”閆亦心笑得似乎別有意味,把嚴綰一下子嗌得說不出話來。

尤其是身邊還坐著劉向玲,如果能大大方方說出情話來,那就不是嚴綰了。所以,她沉默了一會兒,只是敷衍地說了一句我在開車,等我到了辦公室再打給你。”

“好。”閆亦心沒有趁勝追擊,“那你慢慢開,今天準時,不許加班。晚上我有節目,不許拒絕,不許推辭。”

嚴綰有點疑惑,閆亦心一向不算是個浪漫的人,不有驚喜送給她。

收了線,劉向玲才把轉向窗戶的腦袋又轉了閆總對你真好。”

“你也交個男,就會嘗到我現在的滋味了。”嚴綰開了一句玩笑,油門踩得有點重,不妨前面一輛車來了個急剎,讓她只能跟著踩了一個急剎。

“呃……”劉向玲用手撐住前面的擋板,“別人的車是越開越穩,你的車卻越開越像拼命三郎!”

嚴綰臉紅這是話!只不過偶爾會出一點小狀況而已,要不然汽車也不用裝剎車了,只用一個油門,踩踩放放就一切OK,多麼省事。”

“等存夠了錢,我也想報名去學車。”劉向玲忽然說。

“好啊,不過如果你平常不開的話,其實學了也沒有用。下次想開,比從頭學簡單不了多少。”嚴綰有點懷疑她學車的動機。

“嗯,我現在肯定買不起車。不過,我聽學長和學姐們說,如果有駕照的話,找工作會更容易一些。”

“有這種說法嗎?”嚴綰懷疑地問,“要看應征樣的工作吧?比如做個老師和秘書,我可不認為會不會開車,有多麼重要。”

她前一世也就投了幾份簡歷,還沒有等被錄取,就走上了禮堂。這時候回想起來。也忍不住扼腕,不過了多少精彩的經歷。

“我不是學中文的。”劉向玲忍不住提醒。

嚴綰一呆對,每天和你同進同出,我都忘了你跟我不是一個系的了。”

“所以,我們這種專業出去,一張駕照還是多少有點用的。這算是提前考張PASS,多一張就多一份保障。”

“你不打算留在閆氏嗎?”嚴綰奇怪地問。

劉向玲有點失落我學了這麼久,除了能畫幾張圖,還是都設計不出來。我不是不是做設計師的料,總要做好兩手準備。”

“你的進步很大,因為沒有基礎,所以學起來當然比別人科班出身的人費勁。你想想吧,他們至少學了四年,你才學了多久?滿打滿算,都不到半年!”嚴綰替她鼓勁,又忽然一拍腦袋,“對了,我忘了告訴你,正好今天才考完。”

“?”劉向玲茫然。

“我們閆氏和Q國合作的石榴石設計圖,是由我提供的。但是我們最近又尋求了透輝石的合作,這方面的設計,我想交給你。”

“你是讓我獨立設計?”劉向玲又驚又喜。

“對,在實踐中。你才能獲得更大的進步,總不能讓你永遠留在理論狀態。”

“可是,我行嗎?”劉向玲第一次接到設計任務,有點忐忑不安。

“怕,不是還有我嗎?放心吧,我會替你把關的,大不了多修改幾次,一定行的。”嚴綰說著,想起了第一次見劉離的情形,竟然有著驚人的相似。

由此可見,劉離對她的維護。從一開始就十分明顯。

不管劉離當時是不是看在閆亦心的份上,她都一樣的感激。如果不是他和閆亦心的鼓勵,恐怕她沒有信心畫出這麼多張的設計圖。

劉向玲很興奮,一頭鉆進的辦公室里,開始冥思苦想。

嚴綰也有一大堆的工作,這幾天忙著考試,不太急的事情,都被她壓下來了。

所以,一旦坐下來,幾乎就沒有站起身的工夫。如果不是閆亦心的內線,她還沒有會意到,已經到了。

“今天向玲沒來叫我?”嚴綰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收拾。

走到劉向玲的辦公室門口,燈光依舊。敲了敲門就推開,劉向玲的桌面上凌亂地鋪著好幾張白紙。

“這麼用功啊!”她笑著走進去。

劉向玲臉一紅,手忙腳亂地把圖紙收了起來我不設計,就是憑空想像。平常看到你畫得容易,等到想畫,卻總是畫不出心目中的效果。”

“沒關系,羅馬不是一天筑成的,你也不用心急。透輝石的價值不高,而且是面向旅客銷售的,對款式的要求相對來說會低一些。”

“可是我一點都沒有概念啊!”劉向玲懊惱地嘆了口氣。

“你才是第一次畫,難道就想一鳴驚人啊!”嚴綰故意誇張地驚呼,然后又笑意吟吟,“放心吧,我這里沒有硬性規定的,因為每個月的任務,都能夠超額完成。所以,你不用心急,力求畫出理想的圖形就可以了。至于具不具備可操作性,這個第二步再談。”

“嗯,我想再試著畫畫,雖然不一定能畫出來。反正我考完了,又不打算回家去過年,所以整個晚上都沒有事。”

嚴綰看她堅持,也不深勸。她入港的時候。也是萬事不管,拼命地“浪費”畫紙。

“那你別太執著了,靈感有時候是不經意間得到的。”嚴綰說了兩句,就和她道了再見。

下到公司的地庫,閆亦心已經在車旁等候。他斜斜地靠在車上,白色的外套和米色的長褲,說不出的協調。

嚴綰露出了一個微笑,坐進汽車里以后,才和他開玩笑別人是香車美人,你是香車帥哥,一樣很養眼。”

“我你越來越貧了。”閆亦心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很快發動了汽車,“一早就打給你,還拖拖拉拉。”

“因為一身輕松,所以就入迷了嘛!”嚴綰自知理虧,所以吐了吐舌頭,很直截了當地道歉,“對不起,今天我和向玲兩個人都畫圖畫入了迷,沒有注意到。啊,對了,你說有安排,去哪里?”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6 12:23 AM

本帖最後由 憶‧無痕 於 2013-3-6 01:40 PM 編輯

第一百八十七章 隱于深山

“去一個很美麗的地方。你一定會喜歡。”閆亦心似乎很有信心。

“那我需要換一件衣服嗎?”綰疑惑地問。不至于又是哪個宴會吧?就算在山青水秀的地方,她也不見得喜歡那種場合。

“不,不用,你這樣就很好。”閆亦心毫不猶豫地搖頭,讓嚴綰更覺得一頭霧水。

因為每次都是從學校里直接,設計師也不是一個拋頭露面的職業,所以她的著裝並沒有引起別人的非議。一件黑色厚棉衣,是夾克短裝,襯得人很干凈利索。下面配的是一件深藍色牛仔褲,和一雙高幫的休閑鞋。

再加上一副清湯掛面的樣子,以此作出推論,那是真不會去赴宴了。

看著她的汽車漸漸遠離車水馬龍的街道,越開越顯得偏僻,連去翠屏山的路上,都會時不時對面迎來一輛車,可是這條路,簡直有一種孤勇的清冷,竟是好半天都遇不上一輛車。而且路是越來越窄,最后窄到連交車都有些困難。

兩邊的樹,都光禿成了樹干,零落的幾片葉子。不過是冬日晨最凄涼的點綴。但從那些粗大和繁盛的枝干來看,夏天大約是相當繁茂的。

“到底去哪里?”嚴綰忍不住繼續追問。

“找處荒山野嶺把你給賣了。”閆亦心似笑非笑。

嚴綰干脆不問,只是看向烏漆抹黑的遠方。看起來,連郊區都遠離了。漸漸地開入一處山道,周圍的景物越來越陌生。

天色早就漆黑得跟墨似的,她抬腕看了看,已經是晚上七點。開出來至少一個半小時的車程,算算行程,似乎已經出了A市。

“這是……哪里了?”嚴綰對A市以外的地形,極度不熟悉。

“蒼籠山。”

“啊!”嚴綰頓時恍然。這是A市的鄰居B市的一處旅游勝地,據說是4級風景區。但本省原就是一個旅游大省,5級風景區也不下三四個,4級的當然更是比比皆是,再加上路程算不上遠,但又不至于近到讓人隨時可以出行,所以嚴綰還真沒有到過這座山。

“這個……冬天游山,似乎不合時宜吧?”嚴綰忍不住提醒。

山里的氣溫,一般要比都市低三至五度,夏天避避暑還行,這樣的寒冬臘月,反其道而行之的打算,有點不智。

“就是要冬天,山上人才會少,游玩起來才不至于到處遇到人。”閆亦心理由充足。

“那……你準備玩幾天?”嚴綰立刻就覺得車廂里的暖氣,也透著風似的,皮膚上就感到了一點涼意。

“到周日的晚上,就可以了。”閆亦心很從容地透露了的安排。

“忽然動極思靜。要學人家隱士?可是大隱隱于市,真正的隱士是不會刻意去尋找深山老林的。”嚴綰半信半疑地開著玩笑。

“出世入市,我從來不是隱士。不過,我這個人天性喜靜不喜動,就像你一樣。我以為這個安排你會喜歡,沒想到表了情。”

一句話,把她也牢牢地綁到了他的戰車上,讓她百口莫辯。

而且,他的話音里,或多或少地帶上了一點名叫幽怨的情緒,更讓她心里有點發堵。其實在本質上,她一向喜靜不喜動。這座山雖然有著可以預見的寒冷,卻還是讓她有莫名的向往。她擔心的是他的反常,不打招呼就把她打包送進山里,似乎有著例外的原因。

“可是,你最近不是很忙嗎?”嚴綰皺眉問,“你哪里來的可以偷得浮生兩日閑?”

“工作是永遠做不完的,我不是機器。”閆亦心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別的要是聽到情人放下工作來陪她,不有多麼開心,你倒像是希望我像一頭老牛似的。拼命為公司耕耘?”

“可是你工作的時候,人也同樣在我身邊啊!”嚴綰無辜地眨了眨眼,也覺得這番質疑有點對不住他的用心,于是立刻又笑靨如花地陪罪,“對不起,我只是怕你耽擱了太多的工作,到周一又要忙得連喘氣的工夫都沒有。”

“原來說到底還是關心我啊!”閆亦心松了口氣,有些事情還是不要讓她的好,“我周一要直飛美洲,所以才要利用這個假期,和你分分秒秒在一起。”

“去巴西嗎?”這是嚴綰的第一反應。

“不,北美。”遲疑了一下,閆亦心才回答。

“前一陣子你在忙?老是半夜三更還在和你的電腦較勁?”嚴綰考試結束,覺得一身輕松。

“最近工作比較忙。”

“那還有閑瑕出來玩?”

閆亦心立刻為找到了理由就是因為要出來玩,所以才會忙得天翻地覆。”

“哦。”這話似乎很有道理,嚴綰也就沒有深究。

汽車在窄窄的山道上蜿蜒前行,因為不熟悉路況,又是黑暗里,所以閆亦心的車速,慢得可以媲美蝸牛。

“早不如租輛車。”閆亦心有點自嘆失策。

“沒關系,我們還有很長的。”嚴綰連忙安慰。

山里的天空,不像都市里,漆黑得如同潑了墨汁一樣。汽車的燈光只及上百米,和周圍的一團黑色,便形成了最鮮明的對比。

車載CD里放著舒緩的鋼琴曲,反倒襯得周圍的環境更加靜謐。嚴綰甚至覺得,這樣的路沒有盡頭也罷,只要身邊有個他。

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嚴綰才驚異地看著被籠在一團紫色柔光的小樓。

“這里……”她驚訝地張開嘴。

“我們下榻的地方。”閆亦心笑著替她打開車門。

這是一個小小的山谷。盡管是冬天,還是有相當一部分常綠的松柏和冬青圍擁在小樓的周圍,在燈光的映襯下影影幢幢。

“白天會更美。”閆亦心打開后備箱,取出一個行李箱。

“你都準備好了?”嚴綰瞪大了眼睛。剛才還在慶幸是冬天,不帶衣服也可以勉強將就,誰閆亦心早有準備。

“嗯,當然不能讓你缺衣少穿。”閆亦心一只手提著不太大的箱子,一只手很自然地伸牽住她的,“白天會更漂亮,如果下雪,那就更美了。不過,我們這邊的空氣實在太暖,即使下雪也積不下來,很可惜。”

“你常來?”嚴綰看他熟悉的樣子,忍不住問。

“心里有煩惱的時候,會住幾天,充當一回隱士,最近已經很久沒有來了,所以連路都生疏了。”閆亦心輕車熟路地帶她走近服務臺,和服務員熟稔地打了招呼。

“閆,好久不來了。咦,今天還帶了美女同來,早就說了。要兩個人一起游玩才有意思的。”巧笑嫣然的美女穿著改良旗袍,紅底金色滾邊的修身旗袍,不像是制服,倒像是新娘子的禮服。

閆亦心微笑著寒喧了兩個,前臺已經拿出了鑰匙。

“這樣的天氣,不會整幢樓就我們兩個吧?”嚴綰有點擔心。盡管她喜歡安靜,可是一想到這幢三層的小樓只有和閆亦心兩個住客,還是覺得有點怪怪的。

大概是在都市里呆得太久,所以還真不能適應這樣純粹到極致的兩人世界。而且想破了頭也不明白,為閆亦心忽然之間,連招呼都不打。就作出了這樣一個“浪漫”的決定。

啊,他提前通知過,只是沒有明說。

小樓布置得極其中式化,沒有電梯。樓梯上,鋪著紅色的地毯,又不是那種像血似的鮮紅,而是帶著一點微紫的色調。廊上的壁燈,式樣很古典,有點像電視里看到的宮燈。燈罩是磨砂玻璃的,因而燈光並不明亮,這樣暖暖地照下來,很容易給人一種暖意。

廊上的柱子,是朱紅色的。連帶著墻紙,是暗色的紋路,顯得金碧輝煌。

“這里好像沒幾個房間?”嚴綰納悶地問,走廊上的門,隔得很開,粗略這麼一算,最多也就幾十個房間。

“有五十個。”

嚴綰剛要,迎面的走來了一對情侶,互相摟著腰肢,好得連走得都恨不成並成一個,因此路線便顯得像蛇行一樣。長長的發,燙成大浪,遮住了半個臉孔,但仍能看出面目姣好。

因為之前一直假想和閆亦心是唯二的旅客,這時候猝不及防地看到迎面走來的“連體人”,嚴綰一有點發怔,連讓路都忘記。

“發呆?”閆亦心把她的手臂輕輕一捏,嚴綰才回過神來,臉紅耳赤地把目光瞟向華麗的墻壁。直到那兩個人旁若無人地擦肩而過,她才輕輕地舒了口氣。

“剛剛是不是羨慕別人的親密模樣?那我……”閆亦心的輕笑,蕩開了她心湖里潛在的蠢蠢欲動。

“不是。”嚴綰急忙反駁,因為太急,聲音有些倉惶的尖銳,反倒顯出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心虛。吸了一口氣,她才解釋我剛剛看那個男人。年紀應該有五十好幾了吧?雖然風度猶存,可是那女孩子年輕得有點過分,所以在猜測他們之間的關系。”

“當然是金主和情婦,你以為呢?父親和女兒可不會用這樣的姿勢走路,雖然年齡上倒也說得。”閆亦心回答得行云流水,仿佛這種場景司空見怪,嚴綰一時有點怔住。

這里的環境,雖然室內裝潢極及富麗,但因為是仿照的中國古典的式樣,並不覺得庸俗,所以她自然而然地把這里當作了世外桃源,到這里來的,大抵就成了心心相印的情侶。

“這是我們的房間。”閆亦心摟住她的腰,推開了門。

插上房卡,室內便驟然亮起了一盞紗燈,里面的紅色燈珠,被紗罩籠著,那光亮便帶上了暖意,像是滿滿的要溢出來似的。

“我簡直懷疑是不是坐了時光機……”嚴綰目瞪口呆地看著房間中央的四柱大床。這幢小樓在外面看著,似乎並不大,頗有些遺世獨立的味道。可是跟著閆亦心轉了幾個彎,才容量不小,這個房間的面積,就堪比總統套房。

“本來就是仿古的,雖然建成的年代也不過是近三年。”閆亦心脫下了西裝,“不過,大凡是人,呆夠了都市,便要想方設法到郊區來住幾天,標榜並不是只銅臭味。

嚴綰啞然失笑,這才,房間里很暖和,事實上除了從汽車到大門這一段路,溫度一直維持在恒溫。她都沒有,原來鼻尖已經沁出了一層薄汗。

閆亦心用指腹替她拭去,淡淡的燈光都透著點曖昧似的。

“開了中央空調啊!”嚴綰覺得有點尷尬,所以沒話找話。

“這里供的暖氣,所以不會有十分干燥的感覺。”閆亦心糾正。

“暖氣?地暖啊!”嚴綰有點不可置信。一般來說,北方供應暖氣,也不過是工業產品的附帶。這里的山連綿起伏,一路行來,根本不見一座工廠。

“嗯。”閆亦心接手,替她把脫了一半的棉衣完成最后的工序,露出里面的高領羊毛衫。原先的顏色應該很鮮亮,現在地只剩下了淡淡的水藍色。

“冬天還是穿羊絨衫舒服,又輕又暖。”閆亦心打定主意,以后就把她拐到店里,添置一些行頭。

“嗯,是啊。”嚴綰同意地點頭,“過年的時候,我去買一件。”

“為要過年的時候?”閆亦心驚奇地問。

“過年不是要穿新衣嗎?”嚴綰反問。

“那是新的外套。”

“一樣啦,反正從頭到腳,只要有一樣新的,應個景就行了。”嚴綰不以為然,“我好像還沒有吃晚飯。”

“嗯,樓下是餐廳,你要不要洗漱一下,我們下去用餐。”

“不用,我現在餓得前心貼后背了。”嚴綰不由分說地拉起了他的手,“不這里的菜色會不會難以下咽,蔬菜要從外面運進來吧?”

“現在交通方便,這些都不成問題。”閆亦心搖頭,“再說,到這里來的人,都是一方富豪,菜色差了勾得住回頭客?”



第一百八十八章 繾綣度假村

餐廳里輕紅淺白,掛著長長的紗帳。猛一見,嚴綰還以為自己遭遇了小說里流行的穿越,一下子穿到了古代呢!

服務員們穿的是服裝,長長的裙擺,搖曳著美麗的波紋。仿如正在看一出古裝戲,走過來的人也是眉清目秀,妝容精致。

“兩位請跟我來。”話音說得軟軟糯糯,笑容更是帶著不讓人討厭的討好意味。

相比較而言,嚴綰的穿著,實在是太簡單了。饒是她一向不在意行頭,這時候也不免起了自慚形穢的想法。

坐下以后,嚴綰才發現是個小包廂。位置設計得很有特點,兩排長沙發,中間是長方形的桌子。

靠墊繡著花,朱紅的底色,黑色的絲線,看上去說不出的妖冶。

位置很寬大,嚴綰目測了一下,自己躺下去應該是綽綽有余。門口挽著兩條水紅色的輕紗,隱約聽到隔避座位上輕輕的調笑聲。再聯想到走廊上遇到的”連體人”,嚴綰幾乎很猥瑣地想到了這張長沙發的用處。

“這里的環境不錯,如果是單客的話,就不會安排在這里了。”閻亦心看著她的臉色,微笑著解釋。

“嗯?”

“這里是情侶包廂,位置寬大。那邊則要緊湊得多,而且可以聽琵琶曲。”

“那我們到那邊去吧?”嚴綰后悔不迭。

“既然坐下了,就看看這里有什麼好處吧。每次都是獨自來,所以我還不知道這種包廂的妙處呢!”

嚴綰聽到一聲敲門聲,輕緩而有節奏。

“進來。”閻亦心很自然地說了一句,穿著長袍馬褂的侍應生,已經端著一個大大的托盤走了進來。

“光生、小姐,菜已經齊了,請慢用。”他施了禮,就返身走出去,隱約聽到落鎖的聲音。

嚴綰納悶地問:”才必要穿長袍馬褂嗎?做事一點都不方便。”

“這里本來就是做的這種特色,你不能讓侍應生穿著白襯衫黑馬甲,還戴著領結吧?”閻亦心看著架子上的青瓷花瓶笑,”想想這樣的景象,就覺得有點搞笑。”

嚴綰同意,也許只有這樣的服飾,才是適合這里的。

不過,什麼菜都一次上齊嗎?除了快餐店,嚴綰還真沒有見過這種上菜的方式。連湯帶水,涼拌熱妙,一股腦兒全在一個大手盤里。看來,這里的侍應生也不是人人都做的,至少這點重量就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

小碟子裝的是冷盆,大盤子裝的是熱炒,還冒著熱氣。居然還有一個明爐,閻亦心自己動手,一下子覺得包廂里更暖和了。

“難怪叫情侶包廂,看來服務員是不準備來打擾了。”閻亦心失笑,把萊按照嚴綰的喜好由遠及近排列,”難道你喜歡時不時端上一個萊嗎?”

嚴綰承認,雖然她沒有什麼齷齪的思想,但這樣的環境下,也真不想服務員時不時地打擾一下。

好吧,姑且算是人家善解人意。

裝菜的碟子很好看,菜色的搭配也很見匠心。盛湯用的玻璃碗,剔透晶瑩。先不管味道,光是看著就令人食指大動,何況兩人的晚餐,這時候已經嚴重晚點,饑腸漉漉地再也顧不上非議,直接下箸。

味道也不錯,嚴綰吃得眉開眼笑。

閻亦心出神地看著她的笑容,宛如是初夏時分,荷搪里綻開的一朵粉荷,連著她熟悉的馬尾辮,都顯得婉轉動人。

“吃飽了?”閻亦心看著嚴綰放下筷子,幽暗的燈光下,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可是他的聲音,卻像是水波一般婉轉溫柔。

“嗯。我們……走吧?”隔壁的那一對,不知道是不是走廊上遇到的,良好的隔音效果都不能完全阻斷若有若無的婉轉輕yín,讓嚴綰聽得臉紅耳赤。

“可惜山間沒有什麼娛樂方式,看來我們只能坐在被窩里看電視了。”閻亦心打開房門,”你先沖個澡,我來看看有什麼可以一看的電視。這里的閉路電視是可以點臺的,你喜歡文藝片,還是驚悚片?”

“驚悚?”嚴綰看著烏黑的天宇,縱然膽子一向不算太小,也覺得這種地方不適合看這類片子。可是哭哭啼啼的文藝片,又總是沒有耐心。

“沒關系,你要是害怕,可以抱住我。”閻亦心笑著說,”交給我吧,點兩部就行了。”

“嗯。”嚴綰沒有再動腦筋,事實上,她連最近放映的,都很孤陋寡聞。只有剛進大學的那一個月,學校的放映廳播奧斯卡獲獎影片巡展,陪著陳曉蓉一部不落地去看過。

打開行李箱,嚴綰才呆了一呆。閻亦心替她收拾的睡袍,已經記不清是什麼時候買的。應該是網購的時候送的贈品,拿回來后,才發現布料少得可憐。細細的吊帶,領口開得極低,她連試穿都沒有試,就塞進了衣櫃里。

老天,閻亦心不會以為這是她特意買的吧?

她裹著浴巾,在鏡子面前猶猶豫豫。可是翻遍不大的箱子,也沒有找到二套睡衣,忍不住愁眉苦臉。穿著這個出去,恐怕就是聖人,也會以為她存了引yòu之心。

“綰?是不是需要我幫忙?”門外,閻亦心的聲音聽不出什麼波動。

“啊,不用,我就好了。”嚴綰硬著頭皮套上了睡衣。

領口果然開得很低,甚至超出了嚴綰的猜想,露出一雪白的胸脯。而且睡衣的長度只到大腿根部,恐怕動作稍大,就會春光外泄。深紫的顏色,映著暗紋。明明沒有用拉鏈,可是穿上去卻把腰身收得不盈一握。

她想了又想,還是拿了一塊毛巾堵在胸前走了出去。

閻亦心已經調好了臺,既不是文藝片,也不是驚悚片,居然是點歌臺。張惠妹高亮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里,聽起來別有一番滋味。

遙控器還握在手里,閻亦心的目光,卻在一個抬頭的動作以后,就膠著地停留在她雪白的脖子上面,無法移動。

嚴綰的頭發,用干毛巾擦了一擦,水珠仍然偶爾會滴落一顆。有一顆滴在她的左邊頸窩,沿著鎖骨,滑落到了睡衣里面。

他覺得自己被定了身,一動不能動。喉嚨卻干裂得發痛,仿佛是在沙漠里穿梭了太久,干渴已經刻入骨血,急需將那顆水珠傾進喉嚨,才能讓他不至于饑渴而亡。

“呃……我沒有找到別的睡衣,這件是買東西的時候送的,我也不知道怎麼會……”嚴綰說了一半,才想起這個箱子,根本就是閻亦心收拾的,一時間怔怔地忘了繼續下去,只是看著他發愣。

“綰。”他靜靜地叫了一聲,分明是最平常的名字,可是在他的舌尖,卻像是一朵花悠然地盛開,說不出的美麗繾綣。

“我先……”嚴綰很想逃避,她知道這一間是套房,所以很自然地想繞過他,走到里間去。

腿部露出的地方可能太多,因此一時之間,她甚至覺得雙膝有點發顫。努力目不斜視地正視前方,耳朵卻還是不爭氣地熬了起來。

“啊!”腰身忽然一緊,嚴綰發出一聲低低的輕呼,重心不穩地撞到他的懷里,雙手握住的白色毛巾,就掉落到了地毯上。

閻亦心居高臨下,幾乎可以清晰地看到她胸前的風光。

“我……你……”嚴綰口不擇言,連自己都不知道想要表達些什麼。

“原來,你還可以這樣的美麗。”他嘆息似地說完,還沒有等嚴綰反應過來,唇巳經堵上了她的。

腦袋里“嗡嗡”作響了一會兒,嚴綰努力平心靜氣,才驚駭地發現自己居然在有條不紊地回吻著閻亦心。

他的味道很好,不知道一天刷了多少次牙,帶著薄荷的清香,而且沒有她討厭的煙味。當然,閻亦心基本上不抽煙。

這個吻,似乎帶著點急切。盡管閻亦心想方設法要腔制節奏,可是心里冒出來的一股熱氣,還是讓他奮不顧身地想要沉醉在她的甜美里面。

手指沒有受到任何阻撫,就滑進了她的前胸。棉質的布料,阻擋了他的穿堂入室。新浴過后的她,居然還穿著胸衣。

閻亦心有些哭笑不得,卻極有耐心地把手滑到她的背部。這時候,他有點后悔替她買的內衣是四排扣,解了兩個扣子,還有兩個。因為太貼身,所以解起來還有幾分難度。

她情不自禁地回應,讓他心神一顫,苦苦忍受的,在接觸到她細膩的肌膚以后,再也沒有壓抑的可能。

他的手用了一點力,扣子生生被掰壞了。

嚴綰並不是一次被人吻,可是沒有哪一次,能夠讓她從靈魂里都燃燒起來,一直從唇上、舌尖麻到了腳趾頭。所以,她根本就被吻得暈頭轉向,沒有辦法回過神來。

內衣被很“順利”地解決了,睡衣看著是修身的,其實里面可以讓人“運動”的余地,實在很寬松。

“唔……”嚴綰的一聲呻吟,帶著蝕骨的力量,讓閻亦心幾乎忘記了今夕是何夕。只知道要緊緊地抱住她,兩個人一起沉淪在之海。哪怕從此不再醒來,也是樂意的。

他的唇,漸漸地離開嘴唇,挪到她小巧精致的下巴上。接著又一路輾轉,從修長的脖子,毫不遲疑地蜿蜒而下,直到半露的……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6 12:29 AM

第一百八十九章 情濃的夜

“你……還沒有洗澡。”嚴綰喘了一聲,急切間想出來了個拒絕的理由。

“一會兒再洗。”閆亦心聲音陡粗,額上的汗,密密地布了一層。

雙眼迷離中,嚴綰的堅持沒有能夠繼續。她看進他急切的眸子,明明白白地寫在他的臉上。心里那根原本顫顫微微的弦,一下子便錚然作響,再也停不下擺動的頻率。

“嗯……”輕輕嘆息了一聲,嚴綰覺得四肢百骸就軟了下來。她的唇,因為被他浸潤,而顯得鮮艷欲滴。兩頰的霞光,似乎已經流光溢彩,是天邊最亮麗的一抹風景。連白皙的脖子,都洇開了一抹輕紅。

所有的動作,有一剎那的遲滯。兩個人的心跳如雷,在房間里燃燒著曖昧的情氛。嚴綰覺得自己的心跳已經失去了往常的頻率,甚至擔心下一刻就會從胸腔里跳出來。

何止是兩頰,就連每一根毛細血管,都熱氣騰騰了起來。喉嚨里像是卡著什麼,卻又偏偏說不出來。薄荷香型的刮胡水味道,已經淡到極處,卻偏偏無孔不入般地鉆進她的鼻孔,一時心施神搖,只能無助地看著他。

“綰?”閆亦心覺得自己的身體線條,因為繃得太緊而痛。可是嚴綰純真的面容,卻讓他進退兩難。壓抑著所有的聲音,帶著沙啞,仿佛是大提琴弦上殘留的一個音階。

“嗯。”這一次,嚴綰給出了肯定的答案,雖然羞怯得立刻閉上了眼睛。對于閆亦心來說,卻像是在耳朵旁邊炸開了一聲驚雷。那些排山倒誨的欲念,便再也扼制不住一星半點。

他托起她的后背,雖然極盡溫存,可是手掌心里滾燙的熱度,再一次染紅了嚴綰的肌膚表層。指尖在她的身體上流連徘徊,像是在觸摸著一件易碎的瓷器,怕一不小心,就會被捏得碎了。

嚴綰的手臀,順從了內心的向住,漸漸地攀上了他的背……

后來是怎麼睡著的,嚴綰已經記不清。只知道二天醒來,剛睜開眼晴感受山里的陽光,就猛然地望進了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

自己的兩個小影,清晰地在瞳仁里映了出來。滿臉的潮紅,寫滿了春色無邊。

“呃……”她的喉嚨里出一個單音節,立刻就閉上眼睛。而身體皮膚,卻敏感無邊。被子下面的嬌軀,緊緊地貼著他富有彈性的皮膚。

“還痛嗎?”閆亦心柔聲問。

“啊?呃……嗯,不不,不痛。”嚴綰結結巴巴地回答,恨不能像鴕鳥一樣,連頭帶腦就鉆進沙子里,再也不要看到他深情溫柔的眼神。

臉和脖子一一所有暴露在空氣里的皮膚,都像煮熟的蝦子一樣,幾乎在瞬間變了顏色。這種問題,讓她怎麼回答才好?

“要不要泡個澡?這樣會舒服一點。”閆亦心卻緊追不舍。

“不用,我很好。”嚴綰搖了兩下頭,本能地把身子往被子里又縮了一縮。卻沒有想到,自己與閆亦心裸裎相對,稍稍一動,就激起雙方肌膚與肌膚的撞擊摩擦。酥麻的感覺,幾乎讓她忍不住要呻吟出聲。幸好及時地咬住了下唇,才沒有丟人丟到家。

“綰,我們訂婚吧。”閆亦心突如其來冒出的一句話,讓嚴綰冷不丁地睜開了眼睛。

“什麼?”

“等這次我出差回來,我們就訂婚。”閆亦心說得很平靜。

“可是,我還在上學呢!”嚴綰眨了眨眼睛。

“學校里訂婚的學生,多著呢!等你畢了業,我們再舉行婚禮。”閆亦心根本不按受這個理由。

“但……你爺爺那里通不過呀!”嚴綰看他一臉篤定的樣子,忍不住提醒。閏家的大Boss好不容易讓了一點步,對他們的交往維持漠不關心的淡漠,訂婚這種實質性的舉動,肯定是不會答應的。

“你已經是我的人了,我當然要對你負責。”閆亦心伸出手,把她攬向了自己。因為方才的動作而稍稍離開的身子,再一次和他肌膚相貼。

每一個部位,都好像是天作之合,甚至找不到一點空隙。女人是男人身上的肋骨,嚴綰一定就是他的一根肋骨所化。

嚴綰的臉,再度紅了來:“這個……啊,不算什麼的。你知道,現在的男女,都不會在乎這一片薄薄的膜。”

“你在乎。”閆亦心截斷了她亂七八糟的解釋,說得溫和而肯定。

確實,從小被母親灌輸的觀念,讓嚴綰一直潔身自愛。

如果是在前世,嚴綰一定不會允許在婚前出現這種行為。但是,現在是她重生,他是她願意托付的人,哪怕他們之間最終未必能夠攜手到白頭。

這是她私密的內心世界,一次顛覆傳統的觀念和違背母親的諄諄教誨。她從母親偶爾傳達的信息里,明白這是母親心中的隱痛。然而,干干凈凈地交給某個男人,卻未必會得到他的尊重和始終如一。

“這並不代表什麼。”她喃喃地低語,不知道是為了說服自己,還是為了說服去世的母親。

這時候,才忍不住想,那個從來沒有在他們生命里出現的父親,究竟是什麼人呢?母親的端莊溫婉,居然會落到棄婦的下場?

“怎麼了?”閆亦心看著她忽然黯淡下來的臉色,擔憂地問。

“只是想起了媽媽。”嚴綰搖頭,帳然地笑。可是這個笑容,卻一點都不好,像一朵即將凋零的雛菊,帶著脆弱的美麗。

“其實,我是想結婚的。不過……你還在上學,我就只能等你畢業了。”閆亦心裝出一副哀怨的神色,讓嚴綰忍俊不禁。笑容莞然,雖不說傾國傾城,卻能傾了閆亦心的心。

“這些形式上的東西,並不重要。而且,我敢說,只要你敢打這個主意,你爺爺一定不會讓你好過!”

“我已經是成年人了,有權利追求自己的幸福。”

“哪怕未成年人,也有權利吧?”嚴綰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不用把你們閏家整得雞飛狗跳,反正訂婚也不等同于結婚,對雙方沒有法律約束力,何必無謂地引起你爺爺的反彈呢?”

“那我們就去領結婚證,這個應該有法律效力了吧?”閆亦心很認真。

嚴綰哭笑不得,“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明明知道的。”

“大不了,我放棄閏氏繼承人的位置,你也不要上學了,我們就在這里過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吧!”

“你知道不可能的。”嚴綰看著他的眼晴,靜靜地說,“亦心,我知道你的心里裝著我,這就夠了。形式上的東西,沒有那麼重要。閏氏是你的責任,而我,希望能夠摘取珠寶奧斯卡獎。我們在都市里生活得夠久,當然天性都好靜,但只是相對的。如果讓我們與世隔絕,我想用不了多久,我們之間就會開始厭倦彼此。”

“不會的。”閆亦心急忙表白。

“我們都會。”嚴綰搖頭,“等我畢業以后再說吧,好嗎?沒有必要現在就觸怒你的祖父,畢竟他是你的親人。”

對于孑然一身的嚴綰來說,親情是她想要不可得的東西。

“也許你說得對,我們要是大張旗鼓地訂婚,爺爺大約會使出更激烈的手段。”閆亦心緘默了好一會兒,才有些頹然,“那顆克什米爾的藍寶石,已經切割成了兩顆,也許下個月就可以完工。”

“真的?”嚴綰眼睛一亮,“什麼時候設計的款式?”

“想給你一個驚喜的,劉離花了四個月的時間才畫出設計圖。可是……我沒有想到,我們會在這里……”閆亦心含著笑意,看著嚴綰的臉。

“呃……我也沒有想到。”嚴綰的臉色一紅,還想再說些什麼,肚子里適時的報警聲,打斷了她的話。她的臉,更加地紅了。

“餓了?”閏亦心失笑。

“嗯,昨天晚上明明吃了很多,怎麼又會餓了呢?”嚴綰尷尬地想要轉移話題。

“因為我們的運動很激烈。”相對于她的局促不安,某人卻很坦然。嚴綰的臉上,頓時再一起燃燒起了火焰,垂下眸子不敢看他。

她想掀開被子,可是從胸到腰,都被閆亦心緊緊地摟在懷里。

“去餐廳還是叫到房間來?”閆亦心沒有放開她。

“當然是餐廳了,昨天到得太晚,我還沒有看到周圍的環境呢!”嚴綰很快地回答,“呃……那個,你可以放開我了。”

“好。”閆亦心沒有堅持,很快她放開了手。

嚴綰的心里,竟然有點小小的失落。她是被他洗了腦,一旦開禁,竟覺得兩個人膩得越緊越好。她自我解嘲地笑了一下,撐起胳膊坐起來。肩頭的涼意,讓她低呼一聲,這才想到自己不著寸縷,又用火箭般的度鉆回了被窩。

“我的衣服……”

閆亦心的悶笑,讓她惱羞成恕,想也不想,就朝著在自己頸下的胳膊,猛地咬了上去。

兩個人都有點愣住,這種野蠻女友的行為,一向不是嚴綰的風格。幸好到口就收住了力道,光裸的上臀,也不過是兩排淺淺的牙印。

“要想留下你的記號,還要用點力才行。難道昨天被我榨干了體力?”閆亦心的笑容,漸漸地加深,到后來,簡直絢爛得可以媲美窗外的太陽。

“我……誰讓你笑話我的……”嚴綰低聲地咕噥。

“不累的話,我們再……”

“不,很累。”嚴綰急忙搖頭。開玩笑,昨天也不知道戰了幾個回合,也許是閆亦心禁欲太久,居然不顧她還是……嗯,也可以算是一次,只是在進入的時候,稍稍控制了節奏。到后來,竟讓她懷疑這個狂野的人,到底還是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閆亦心。

剛剛一個半坐起的動作,就讓她覺得體力消耗得厲害,腰酸背痛不必說它,而且某個部位還隱隱覺得腫脹的不適。

看到她被嚇到的神情,閆亦心忍不住歉疚了起來:“對不起,我昨天不知道怎麼回事,一點都控制不住自己。下次,我一定會更溫柔的。”

雖然被他折騰得擠不出一絲力氣,但是想到他不知饜足的索取,還是有一點小小的得意。也許是我有被虐狂?嚴綰有點疑惑,從來不知道這樣的男歡女愛,居然會讓自己有著滿滿的成就感。

“很痛嗎?不舒服?”閆亦心繼續追問。

這話說得讓嚴綰臉紅心跳,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閆亦心看她不答,有點會錯了意:“綰,是不是覺得很不舒服?要不,我們回a市,看看醫生吧?”

“轟!”嚴綰的臉,頓時紅得仿佛隨時可以滴出血來。這種事去看醫生,他不嫌丟臉,她還嫌哪!再說,只是覺得不適,誰一次不是這樣啊!

然而,閆亦心的小題大做,卻還是讓她的心,像是涂了蜜糖一般的甜。

“不用……不用。”嚴宿把被子拉過了下巴,“你先穿衣服起來,替我把衣服拿過來就行了。”

閆亦心很自然地翻身穿衣,嚴綰聽到衣服碰擦的沙沙聲,忍不住把眼睛睜開了一條小小的縫。他的身材高大修長,也許是長期鍛煉的結果,渾身上下找不到一塊贅肉。

他挺拔帥氣,遇事又冷靜從容,可是昨天的漏點,卻讓她看到了他狂野的另一面。嚴綰想到昨天的肢體糾纏,忍不住把視線上移。

他的眼睛,正合著笑意。目光在空中甫一交匯,就火光四濺。嚴綰急忙偏頭,閆亦心的笑聲早已經逸了出來,聽在她的耳里,別有一番滋味。

“你不許笑。”她難得的蠻不講理。閆亦心在一愣之后,卻出了更加愉快的笑聲。嚴綰懊惱地瞪著被子上素色的花紋,抿著唇沒有再說話。

“好,不笑了。”閆亦心好容易停住了笑聲,可是笑意,仍然逸滿了整張臉龐。

她的衣服,被放在枕頭邊上,疊得整整齊齊,帶著行李箱的折痕。嚴綰抬頭,看到閆亦心已經整裝停當,卻居高臨下,漆黑的眸子里笑意吟吟。



第一百九十章 “罪證”

嚴綰的手握著自己的衣服,帥哥閆亦心站在床邊。眨了眨眼睛,閆亦心沒動。再咳了兩聲,還是沒動。

“你去洗漱呀!”嚴綰迫不及待地感人。

“等你一起。”

“不用,你先吧。”

“我替你穿衣服?”閆亦心挑眉。

“啊,不用,我自己來。”嚴綰覺得兩個人的對話,沒有營養,卻讓她窘迫萬分。

“好吧,想要大獻殷勤都不給我機會,真是可憐。”閆亦心嘆息了一聲,可是笑意卻一直上升到了眼睛里,讓嚴綰恨得咬牙。

他剛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嚴綰嚇得一頭縮回了被子,幾乎把自己悶得半死。

閆亦心忍笑:“不用那麼急的,反正我們已經錯過了早餐。這里的午餐時間拉得很長,開到下午兩點呢!就算錯過了,還可以叫客房服務,讓侍應生把餐車推進房間來用的。”

“現在幾點了?”嚴綰順口問。

“中午十二點。”

“啊?”嚴綰瞠目,即使是百無聊賴的新年,她都沒有水稻這麼晚過。今天居然……

閆亦心笑著走進了浴室,留下嚴綰通紅著臉,開始穿衣著襪。躺這還不太覺得,一站起來,真覺得連走路的姿勢,都別扭得很。真沒想到,溫和如閆亦心,在某些方面,也會狂野得讓人吃不消。

縱欲的下場,可真是要不得啊!

她嘆了口氣,回過頭,看到雪白床單上的一抹殷紅,腦袋再一次充血。

她怎麼忘了,重生后的她,確實是一次,所以才經歷了昨天那場如撕裂般的甜蜜與痛苦。

閆亦心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嚴綰正埋著頭,和床單戰成一團,想要消滅“罪證”……

“沒關系,服務員會來收拾的。我們去吃午飯的時候,也該是查房的時間了。”

嚴綰更是局促不安地把床單團成了一團,抱進浴室想要用手把這抹鮮紅搓得銷聲匿跡。

“沒見過你這麼害羞的女孩子……”閆亦心笑著要搶奪她手里的床單,嚴綰當然死拽著不肯放手。早知道……下面墊幾張面紙也好啊!

不過,當時早就腦袋昏亂成了一團,誰還能想到這些細枝末節!

“我洗干凈了再說。”

“看來,我的功力還有待修煉啊!”閆亦心摸了摸光滑的下巴。

“啊?”

“我以為你已經起不來了,誰知道還能夠生龍活虎地洗衣服。”

“還是床單!”

“嗯,洗床單的體力,應該消耗得更大呢……”

如果手邊有把鏟子,嚴綰絕對要挖一個洞把自己埋起來。一大早起來……啊,不對,是大中午地起來,就糾纏于這麼一個尷尬的話題,簡直讓人有點哭笑不得。

閆亦心無奈地搶下了床單,嚴綰雙腿虛軟,一下子栽倒在他的胸前。

“沒有誰會在意這個的,服務員也只會當作是生理期的……”

啊啊啊……這有什麼兩樣啊,一樣是很丟人!閆亦心的解釋,一點都沒有讓她感覺到安慰。

不過,最后嚴綰還是放棄了爭奪。因為她是在沒有力氣,不是閆亦心的對手。而且……她連長久地站著,都覺得吃力。

最后,還是閆亦心把她抱回了套房的床上,“我打電話訂餐,在房間里吃飯。”

他用的是陳述句,而不是詢問。午餐很豐盛,特意點了一道蒼龍山的特色山雞湯。也許是餓得狠了,嚴綰覺得每一道菜都是上品佳肴。

她仿佛餓了幾天幾夜似的,恨不能把餐桌上的菜一掃而光。幾乎沒有人吃東西的時候會很美麗,更何況嚴綰這樣窮兇極惡的吃法。

可是,閆亦心的話,還是讓她一下子把聲音卡在了喉嚨口。

“你吃飯的樣子,真好看。”

一顆米粒,就這樣毫無預警地嗆進了氣管。

“這麼大的人了,怎麼吃飯還會嗆到?”閆亦心的責備,輕細如和風細雨。個中的寵溺,一聽而知。

嚴綰翻了一個白眼:“拜托,還不是因為你說的話,肉麻的……呃……”

“哪里肉麻了?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閆亦心無奈地看著她,“天底下的女人,再沒有比你更難伺候的了。”

嚴綰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湯,才又繼續白了他一眼,“我的吃相,等同于餓死鬼投胎。你睜著眼睛說瞎話吧。這樣也叫好看,真不知道你用哪一只眼睛看出來的。”

“兩只。”

“啊?”

閆亦心一本正經地回答:“我的意思是說,兩只眼睛都看出來,你吃飯的樣子很好看。”

嚴綰一時之間哭笑不得,摸了摸吃得很撐的肚子,也只能搖頭嘆氣。

“真的,你和別的女人不一樣。別人吃,是在吃風度,仿佛胃口之有麻雀那麼大,沒一口都至少停留半分鐘。看起來像是在吃,其實一頓飯下來,根本沒有吃進去多少東西。而你卻是真正地在吃,生動而實在,我喜歡。”

嚴綰啞然,好半天才嘟噥了一句:“人家那是愛表演,不叫吃飯。”

飯后,他們在附近走了走。因為天氣冷,居然走了一個小時都沒有碰到人。嚴綰興致勃勃地想要爬山,卻被閆亦心制止了。

“過兩天再爬吧!”

嚴綰其實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兩條腿雖然看起來像是有力,其實總覺得隨時會膝蓋發軟,也就只能看著蒼山碧樹干瞪眼。

罪魁禍首卻沒有一點抱歉的意思:“走吧,我們去餐廳吃晚飯。”

敢情到這里來,除了混吃混喝,就沒有別的活動了啊!

“才吃過飯沒多久,一點都沒有饑餓感。”嚴綰抬頭看了看天,“何況,天還沒有黑呢,晚餐是不是太早了一點?”

“去喝點茶也好,外面太凍了。”閆亦心替她裹緊了圍巾,真難為他還記得在行李箱里塞了一條羊絨圍巾。

經過酒店大堂的時候,意味地發現居然擠了不少人。

“怎麼回事?”嚴綰奇怪地問。她還以為到這里來的人,都是清一色躲避世人耳目的呢!隨即一想,也就釋然了。既然這種行為成了都市人的潛規則,那麼帶著二奶小三小四或者紅顏知己一類女人來度假,相互之間自然會三緘其口。

“可能有是什麼寶石展出,有人為了紅顏會千金一擲。”閆亦心並不感興趣。

倒是嚴綰,聽到“寶石”兩個字,頓時眼睛一亮,拖著他的手就往人堆里擠。

“這顆矢車菊藍寶石,算得上大的了。”偶爾飄進嚴綰耳朵的話,更讓她按耐不住好奇心。閆亦心之呢個護著她擠進了人群,大廳的中央布置著一個玻璃展櫃,刻面型的藍寶石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這麼大!”嚴綰吃了一驚。

盡管斯里蘭卡和馬達加斯加的矢車菊藍寶石,不比克什米爾產區已經枯竭,每年還有相當數量的矢車菊產出。但這樣大顆粒的,仍然很少見。

“這個濃度……”嚴綰疑惑地看了一眼閆亦心,“似乎不太像矢車菊,倒有點像是緬甸產的皇家藍。”

“你的眼光倒還真是毒得很。”閆亦心失笑,“看看有沒有權威實驗室的證書支持,現在手邊沒有工具,誰有辦法鑒定這顆寶石到底屬于什麼品級!”

“我看,最多也就是皇家藍了。”嚴綰把眼睛湊到了玻璃上,很肯定地說,“當然,這麼大的皇家藍,也算難得了。”

“你看價格合適嗎?如果你喜歡,我們不如買下來。這顆藍寶石的顏色還算鮮濃,帶有一點紫色調,應該是緬甸出品。”

“這個寶石也賣嗎?”嚴綰疑惑地問。

“當然,有賺錢的機會,你覺得有商家肯放過嗎?既然到這里來的旅客都是一擲千金的豪商,當然要弄一點小玩意兒趁機賺一把了。畢竟,在女人面前,男人們有時候花錢花得會喪失理智,原本不值錢的東西,都有可能會拍出十幾二十倍的天價。”

“那……什麼時候舉行拍賣呢?”嚴綰問。

“每周六。”

“那不就是今天嗎?”

“對,所以才讓你早一點去吃晚餐,然后可以看看拍賣會上有些什麼好東西。如果你想出風頭的話,我也可以為你拍出天價。”閆亦心笑著說。

“那還等什麼?快去吃晚飯!”嚴綰不理他的玩笑,直接殺進餐廳。

這一次,他們特意沒有選擇包廂。說是大廳,其實也是分成一個個的小隔間,只不過沒有用木門,而是挽著輕紗。隔紗看影,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情挑慢捻的劈啪聲響起來,因為隔得有些遠,聽得不太真切。但是嚴綰局的很應景,這樣的環境,原本就該有琵琶之類的民樂來配。

“隨便點兩個菜就行了,中午吃得太撐,現在一點都不想吃。”嚴綰說著,干脆撩起了桃色的輕紗,看著高臺珠簾里朦朧的影子。

雖然看不出五官,但是穿著旗袍的女子,顯然身材極佳,反倒顯出一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來。

他們吃過了晚飯,又喝了兩杯茶,才捱到拍賣會開場。拍賣會就在餐廳舉行,高臺上的琵琶女彎著腰退場,珠簾被高高掛起,燈光打起來,十分的明亮。

這時候,嚴綰才發現餐廳里一下子冒出了很多人頭。每一個包廂,都打開了門。

原來這場拍賣會,是藍寶石專場。

開頭出來的一件藍寶石,產自山東濰坊。拍出的價格並不算高,嚴綰有點失望。但是她沒有挪位,一心想等著那顆在大廳里預展的皇家藍。

拍賣會上,只有寥寥幾個人舉了手里的牌子。

“越到后面,東西越好。”閆亦心解釋,“我們看看有些什麼值得下手的東西,也算帶回兩樣紀念品。”

“那也要看價錢,我覺得這個拍賣價還算公道。不過,我們的進價,比這個便宜,哪里有比喲啊在這里拍。”

“后面有好東西的。”

果然,緊接著,就有各種顏色的藍寶石閃亮登場。綠色、淡黃色、金黃色、紫色的藍寶石交錯上演了一場藍寶石的盛宴。以嚴綰的眼光來看,這些藍寶石算不得品質絕佳,顏色並不純正到值得出高價。但在座諸位,多的是千金搏佳人一笑的豪爽之士,所以拍賣會的氣氛漸漸熱烈了起來。

其中有兩對,仿佛一直在較著勁,把藍寶石的價錢,一抬再抬。

嚴綰很想提醒他們,拍下的價格,足可以買同等質量的三顆不止。

“這時候,圖的是一種氣氛,倒並不在乎寶石的本身。”閆亦心喝著茶,龍井的清香,淡淡的逸在鼻尖。

“哦。”嚴綰漫應了一聲,搞不清他們這些有錢人的想法。

“這顆粉色藍寶石的純度倒不錯。”閆亦心漸漸地也被引出了興趣,“只不知道會被拍出什麼樣的價錢。”

“我覺得這些寶石大部分不值這個價……”嚴綰非議。

“不會是人人懂行,也就圖個熱鬧。”閆亦心不以為然,“如果你看上了哪一款寶石,我替你拍。”

嚴綰搖頭:“不如直接收購。”

閆亦心輕笑了一聲:“真是不懂情調。”

嚴綰笑嘻嘻地轉回了頭,凡是女人,幾乎都難以抵敵寶石的誘惑,所以粉色藍寶石的價格也一路扶搖直上。

忽然,一陣竊竊私語響了起來,嚴綰疑惑地抬頭,赫然看到拍賣臺上,精致的首飾盒里,是一款粉橙色藍寶石的吊墜。

款式並不算新穎,也就是普通的水滴形狀,大概重八至十克拉的樣子。可是它的顏色,卻十分迷人。

“粉橙色的藍寶石?”嚴綰低呼一聲。

這種寶石可以稱得上是彩色藍寶石家族中的貴族,因為同時存在粉色和橙色,而鮮艷奪目。它名貴的原因,是因為產地斯里蘭卡人對它的鐘愛,所以出口量極少。

價格一波高過一波,閆亦心忽然也舉起了牌子,讓嚴綰嚇了一跳:“這個價錢,差不多跟優質藍寶石的價錢一樣啦!”

“在我看來,它的價格至少應該與皇家藍相等同。”閆亦心安慰,“放心吧,我沒有喪失理智。你喜歡,而價錢不超出預算,我會爭取拍下它的。”

“我只是對寶石本身表示贊嘆而已。”

嚴綰搖頭,“它已經雕琢成了吊墜,沒有我的用武之地,拍回來也沒有用。”

閆亦心看了她兩眼,最終放棄了接下去的競價。也許嚴綰的興趣,只是在設計它們本身。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6 12:34 AM

第一百九十一章 回家的溫馨

快樂和幸福的日子,總是過得如閃電般飛快。仿佛白駒過際,兩天的額時間就已經到了落下帷幕的時分。蒼龍山的黃昏非常美麗,映染著天邊的一點黛色,依然絢爛多彩。

“我們還沒有怎麼好好玩過呢!”嚴綰意猶未盡。

這一次度假,還真是純度假,在房間里的時間,比在戶外的時間還要長。以來是季節不對,二來是一旦開了禁,似乎就忘了節制。

冬天的蒼籠山,真的像一個世外桃源。據閻亦心說,如果下了雪,那可就真的是“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的景象了,聽得嚴綰十分神往,恨不能一直住到下雪為止。

閻亦心笑她的異想天開:“這山看起來不低,但海拔真的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高。下雪是難得一遇,五年十年都未必就看得到一回。”

“可是你看過啊!”

“對,那年正好是百年不遇的雪災,我被困在山里,過了一個chūn節。”閻亦心自我解嘲,“雖然很驚yàn,但是那麼多的時間不通音訊,還真是寂寥到了骨子里。如果那時候我認識了你,日子就不會這麼難捱了。”

“你。。。一個人來的?”嚴綰咬住唇問。

“當然,我以前還沒有認識你呢。”閻亦心看著她笑,“以后再也不會一個人獨自成行了,你會一輩子陪著我的。”

嚴綰沒有接過話頭,只是訕訕地轉過了臉。

走的時候很是戀戀不舍,直到汽車開出山坳,嚴綰還趴在后座上回眸凝望。

“下次有的是機會,夏天來避暑的話就更好了。只不過到時候就人滿為患,幸好總共就五十個客房。就算有三人行的。。。”

嚴綰把頭埋在手臂里笑:“你就會瞎說八道。”

閻亦心的聲音很愉快:“也不是沒有,不過還有單身來的,所以平均下來,也不會超過一百個人,在這個山頭,比別的旅游聖地要清凈得多。”

嚴綰點頭同意,汽車開出去很久,都沒有看到二幢建筑物。看來長住是不可能的,偶爾度個小假,還能讓人流連忘返。

“明天。。。你要出差了?”嚴綰忽然想起來之前他說的話。剛剛有了突破xìng的進展,卻忽然之間又面臨著分離,嚴綰覺得心里有點異樣的難受。

“嗯,明天一早就走。今天讓我住你那里嗎?我們已經這麼親密,不用再分居了吧?”閻亦心笑睇了她一眼。

“還是各睡各的房間。。。”嚴綰覺得暖氣開的太足,渾身上下的máo孔里,都在爭先恐后地冒著密密的汗。

閻亦心沒有再繼續這個曖昧的話題,天南地北地開始閑扯了起來。昨天晚上折騰得厲害,嚴綰聽著聽著,就昏昏yù睡。

“睡一會兒吧,回去還有一個小時呢!”閻亦心柔聲說,看著她眼瞼下的青影,心里有點憐惜。看來,他是要得太狠了,沒有想到她的滋味,會甜美得讓他yù罷不能。

也許老天爺讓他用這些年的孤獨,來遇到她。心里柔軟成了一片,看著她睫máo微顫,恨不能扔下方向盤,俯身就朝她吻去。

嚴綰的喉嚨里發出了一聲輕輕的“嗯”聲,表示同意。很快,就夢到了周公。

醒來的時候,萬籟俱寂。嚴綰茫然地看了一會兒,才知道汽車已經停到了大廈的地下車庫。閻亦心的眼睛,在黑暗里亮得像天上的星辰。

她和閻亦心的高度,為什麼不對等?嚴綰剛冒出一個疑惑,側頭才發現自己的椅子,早就被放倒了。怪不得她睡得一點都不覺得頭暈,根本就等于睡在小床上嘛!

“到家了?”她問。

“嗯,看你睡得熟,不忍心吵醒你。”閻亦心溫柔地說。

他的外套,蓋在她的身上,帶著他特有的淡淡薄荷香味,讓嚴綰覺得就這樣的一輩子,也會很安寧。

“叫醒我就行了,你在這里等了多久?”嚴綰偏過頭,有點訕訕地問。

閻亦心伸了一個懶腰:“不久,現在也不過八點鐘。”

“八點?”嚴綰嚇了一跳。今天回來,因為路況熟悉,而且四點鐘就走了,最多兩個小時不到就到家了。他居然在汽車里,像傻子似的坐了兩個多小時?

“你。。。”她噎住,一時說不出話。

“走吧,你也累了,回去泡個澡,洗得香噴噴的。”閻亦心大手一撈,不等她掙扎著坐起來,已經把她擁到了懷里。

“累的死你吧?”嚴綰白他一眼。她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開車的是他,倒要由他來道乏嗎?

“嗯,我也累,不過你累也是因為我。”閻亦心一本正經地說。

嚴綰的臉有點燙,好在光線不強,諒閻亦心也看不出來。她自欺欺人地咳嗽了一聲,卻讓閻亦心緊張的把她放開。

“受涼了?”

“沒有,我只是想清清嗓子。”嚴綰半惱半羞。

“有話跟我說?”閻亦心仍然把外套披在她的肩頭,一只手攬住她的肩,一只手則與她十指相扣。

現在,嚴綰明白了,為什麼在蒼籠山的時候,走廊里的那兩個人會走成一個。這樣的感覺,特別的溫暖和親密。

她很想把自己就這樣嵌在他的身體里面,一輩子都不放開。

開門的時候,她用手臂環住他的腰,臉側貼在他的后背。

“綰。”閻亦心靜靜地說,“雖然我違背了自己的初衷,沒有把最美好的部分留到洞房。但是,說句老實話,我並不后悔。”

嚴綰仰起頭,騰云駕霧一般,被他抱到了胸前。

“我也不。”她露出了微笑,眼波流轉,溢彩瀉光。

緊接著,她覺得身上一緊,肋骨被他緊緊地擁在胸口,幾乎透不過氣來。但是,這樣的感覺很好,非常好,她不想掙扎。

“綰,我們會白首偕老。”閻亦心低低地說,這句話,與其說是表白心意,倒勿寧說是在強調著什麼。嚴綰感動過后,在心版上又悄悄地浮上了一層不安。

“開燈吧。”嚴綰不好意思地提醒,用手捋了捋發。

閻亦心隨開了客廳的吊燈,嚴綰低頭拿拖鞋。閻亦心看著她露出來的一段雪白頸項,有些什麼又在蠢蠢yù動。

“家”,有了女主人才成其家。閻亦心一次在心里激起千層làng,每一朵làng花,都叫囂著同一個字——家。

“過年前,我會把那顆矢車菊藍寶石,戴到你的手指上。”閻亦心用手輕輕描摹著她指尖的輪廓,信誓旦旦。

嚴綰燒水泡咖啡,雖然是速融的,可是閻亦心卻覺得,這香氣比任何一間咖啡店,都來得香濃。

“可是。。。”嚴綰磚頭,看到他認真的神色,心波微dàng,很快就會到了現實,“那顆寶石曾經作過宣傳,恐怕你一戴到我的手指頭上,你爺爺立刻就知道了。”

“我原本以為,有的是時間去說服他。可是,現在看來,等不急的人,是我。”

這話,嚴綰很喜歡聽。盡管透著一些無奈,卻在在地表現了他對她的急迫和重視。

“沒關系。”嚴綰柔聲說,“我要的並不是這樣的一個儀式,兩顆心在一起,比什麼都重要。”

“綰,你真好。”閻亦心從身后把她抱住,聲音輕淺。

嚴綰菀爾微笑:“這麼ròu麻的話,你也說的出口。”

也許,熱戀中的情侶,臉皮都會無限度地增厚吧?嚴綰覺得自己的臉皮,也有越來越厚的趨勢。

“怎麼會肉麻,這是我的心里話。因為坦然,所以真摯。”閻亦心卻沒有跟著她笑,而是又說了一遍,“綰,你真的很好。”

嚴綰有點懷疑他受了什麼刺激,他說的“好”,是指她這個人,還是指某一些方面呢?想到顛鸞倒鳳的血脈賁張,嚴綰忽然就無語。

“泡個澡吧,然后好好睡一覺。我明天上午六點的飛機,起來的時候就不叫你了。”閻亦心把剩下的咖啡一飲而盡。

“明天我送你去機場。”嚴綰收拾了咖啡杯,很自然地接口。

“不用,太早了,你好容易放了寒假,睡個懶覺。”閻亦心搖頭。

“哪早啊,我天天五點多就起來被英語單詞的。”嚴綰佯怒,“你不會是帶了小蜜同行,怕被我看到吧?”

“你明知道。。。我不會有的”閻亦心無奈地苦笑,伸出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誰讓你遮遮掩掩,不肯爽快地讓我送你!”嚴綰輕哼了一聲,顯得占住了一個理字般的神氣活現。

“你洗杯子吧,我去替你放水。”閻亦心在她的額上輕吻了一下,“真想把你再吃下去!”

嚴綰縮了一下肩膀,笑嘻嘻地避進了廚房。他替她放水呢。。。這話聽得,怎麼就讓她那麼甜蜜呢?

哪怕不經意地一句話出口,她都會品嘗出一點甜意。嚴綰覺得,自己是有點走火入魔了。然而,這樣的感覺,卻又這樣的陌生而美妙,讓她忍不住在洗杯子的時候,開始哼起了歌。

水溫正好,嚴綰剛要服,暖暖的呼吸讓她會意到浴室還有一個人。

“你出去啊。。。”嚴綰悄聲說。

“讓我陪你吧。”閻亦心含笑。



第一百九十二章 黑社會大哥

“啊”嚴綰大吃一驚。鴛鴦浴這種把戲,她兩世為人都還沒有經受過。光是想到兩具光露的身軀,就頭腦開始充血。

目瞪口呆了一會兒,看到閻亦心還呆在浴室,頓時驚慌失措:“不行,不行的。”

閻亦心大笑:“逗你玩的。看你緊張的樣子!”

嚴綰大怒:“亦心!”

“可是我真的很想。”閻亦心再出去之前,忽然扔下了一句話,一下子就掀起了嚴綰無限的心,在浴缸里蕩漾了起來。

這一夜,他們相擁而眠。臨睡前,閻亦心體貼的倒了一杯牛奶給她,據說睡前喝牛奶,可以保證睡眠質量,嚴綰也不知道是因為牛奶的原因,還是因為臨睡前的運動太過激烈,這一夜睡的很沉,到早上居然是被鬧鈴吵醒的。

身邊已經空了一半,除了枕頭上的一個淺淺的凹印,證明了她的chūn夢是真實存在的以外,連溫度都已經溫涼了。

她懊惱的一拍腦袋,“明明說了要送他的,怎麼睡過頭了呢?”

看著窗邊的萬里晴空,嚴綰沒有馬上爬起來,她的鬧鈴開在七點鐘,她喜歡把時間設定在最后的關頭,一般來說,她用不著鬧鈴的提醒,就能夠按時起床。

她翻了個身,看到床頭櫃的電話機下面,壓著一張紙條,立刻撐起胳膊,被子滑到肩上,立刻鼓起了一個個戰栗的點點。

“綰:牛奶里加了安眠的成分,免得你半夜三更要起來送我。出入小心,不要單獨行動,讓魯湘或者劉向玲陪伴都可以。”

除了龍飛鳳舞的簽名,嚴綰很少看到他的中衛字,都說人如其名,可是這手字卻飛揚佻達。全不似閻亦心表達出來的溫和。

看看時間,飛機大概已經升到了幾千米的高空。

“想獻殷勤都不給我機會。”嚴綰咕噥了一句,忽然響起這句話很耳熟,似乎是閻亦心的原話,忍不住自嘲的笑了一下,才一躍而起。

昨天回來直接泡了澡,因此沒有來得及做清潔工作。離開的兩天,家具上已經有了薄薄的一層灰塵。嚴綰沒了睡意,又不用一大早的讀英語,頓時熱火朝天的干了起來。

直到上班,才拿了兩片土司,踩著匆匆忙忙的鼓點往公司趕去。五分鐘的路程,對于那些每天上班都要倒兩個小時公交的人來說,嚴綰覺得自己已經很幸福了。

“最近怎麼會沒有康繡杏的消息?難道她聖誕假還沒有回來?”嚴綰一邊咬著烤翅,一邊疑惑的問。

魯湘翻了一個大白眼,“拜托,她不會來不是皆大歡喜嗎?”

“可是,我總覺得這中間一定有原因。”嚴綰狠狠的咬了一口。差點連骨頭都吞下去。那架勢,大有把烤翅當成康繡杏的意思。

上次就是在這里,把魯湘送進了醫院。所以,嚴綰一邊吃,一邊還有些心神不寧,她原本不肯答應魯湘到這里來吃晚餐,閻亦心臨走前還沒有忘記叮囑出入小心。難道閻亦心把事實的真相告訴了康爺爺,所以老人家才會動用力量把康繡杏困在加拿大?

“別擔心,今天有人替我們保駕護航。別說上次那種不入流的手段,就算是火拼,今天也保你安然無恙。”魯湘看出了她的小心謹慎,大大咧咧的一揮手,眉宇間滿是志得意滿。

嚴綰停下了啃激翅的動作,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居然把魯湘看的面色發紅。

“談戀愛了?”嚴綰竊笑著問,心里替她高興。

“哼,許你談,就不許我談嘛?要知道,我還比你大三歲呢!”

“是是是。你當然應該,”嚴綰笑嘻嘻的打探,“你那位親愛的是哪里的?現在發展到什麼程度了?你的保密工作可做的真好,如果不從實一一招來,哼。。。。。。”

魯湘吃的滿嘴是油,很不屑的撇嘴,“別以為你和閻亦心了,就把天底下的人都想成一樣。我們可是純潔的友誼,再加一點點另外的意思罷了。”

嚴綰差點被噎了一口。很不自然的看向兩側,“拜托,別讓人以為我的生活作風有多麼豪放成不成?”

“我當然只能你們清清白白的。”魯湘笑不可抑,“只不過是轉著告訴你,我們也還是清清白白的而已。”

有這麼說話的嗎?況且,在三天之前,這個說法還能夠成立。現在嘛。。。。。。嚴綰只能心虛的轉換話題。

“他到底是誰?我認識嗎?”

“不認識。”

“那。。。。。。”嚴綰有點不知道打探的要訣,眼巴巴的看著她。

“今天約你來,本來就是要讓你認識認識嘛!不過,他今天有飯局,我不樂意跟去,所以才把你叫出來,一會兒他會來接我的,所以你別擔心會出什麼事兒。”

嚴綰瞪大了眼睛。顯然吃驚:“你不會告訴我、。。。。。。咳咳。他是混的吧?”

魯湘不說話,只是悶頭吃菜、今天嚴綰意拿了獎金為名,兩個人難得的奢侈了一回。

其實大排檔上的菜,最貴的也不過十幾塊,加起來還抵不上紫薇會所的一道羹。

但是有魯湘在身邊,連吃的氣氛都似乎不同。

“真的是啊?”嚴綰眨了眨眼睛。“那個。。。你不會是遇到了麻煩事吧?”

魯湘這才抬起頭:“你怎麼會這麼想?”

嚴綰理直氣壯,“要不然,你憑什麼認識那號人物啊!”

“恩,其實也不是什麼麻煩,只不過我打的那份假期工,不是幫人看攤位,有時候要去搶貨嗎?又一次遇到搶劫的了,你也知道的,我一向吃軟不吃硬,有人敢搶我的東西,我還不拼命的去追回來嗎?結果對方人多,有三個男的,兩個女的。”

“啊?你不會這麼不自量力的沖上去吧??!”嚴綰舉著激翅,忘了送到嘴里。

“純屬頭腦發熱,雖然我是學校田徑隊的,但是追了三條街,怒火也被追出來了,沖上去就去奪我的貨。”

“你打的過他們?”嚴綰瞪大了眼睛。

“怎麼可能。你當我是女超人啊,我也就在學校里面學了一點點跆拳道,跟你對打還差不多,跟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根本不是一個級別嘛。”

“那后來呢?救美的英雄就出現了?”

“恩。然后我們就認識了唄。”

嚴綰繼續啃著激翅,沉默了好半天才感慨,“這種事也能被你碰上,這個城市每天會發生多少搶劫案啊,也沒有見白馬黑馬的王子來個英雄救美。”

“那次我去搶貨,是在浙江。”

“你怎麼會跑到浙江去?”

“廢話,那還不是因為浙江的貨便宜,而且款式還過得去嗎》?從xìng價比上來說,比杭州和上海的貨更能賺錢嘛。”

“那不是地頭蛇啊?”

“他是浙江人,不過經常會來a市的。”

“哦。”

“放心吧,就算不是地頭蛇,你那康繡杏,也遠遠不是強龍。所以對付她的那些小手段,小菜一碟,我們可以放開肚子吃喝。”

“那他要是出行,是不是會帶著很多個小弟?就算那種戴著墨鏡,穿著黑西裝,一臉酷相的樣子?”

“你當是演電影啊,前呼后擁的!”魯湘白了她一眼。“最多也就跟著兩個人,也不是貼身跟著的,遠遠的綴著而已。”

“這樣啊。。。。。。他長的很酷吧?”

魯湘一下子有點啞口無言,扭捏了半晌,才說,“到時候人來了,你在看吧。”

嚴綰更加好奇,“你先介紹介紹,如果是滿臉戾氣的話,你好歹也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別到時候對著人家失了態,那可是丟了你的面子。”

“我連里子丟了都不怕,還怕丟面子?”魯湘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

“你把里子丟給人家了?”嚴綰不懷好意的問。

“別一下子想的那麼齷齪,我的意思是說,一次遇到他的時候,就是我一生中最最最狼狽的時候,所以丟什麼也不怕。”

“你那時候被打了?”

“嗯。雙拳難敵四手嘛,何況人家有十只手呢!”魯湘看到嚴綰緊張的神色,又連忙堆起了一個笑容,“你看我現在好好的,干嘛擺出那副表情啊!”

“發現我們兩個好像運氣都不怎麼好。”

“誰說的?應該說,我們兩個的運氣都是特別的好。”

“你運氣還好?”嚴綰反躬自省,覺得自己的運氣還算好的,至少遇上了百年不遇的重生戲碼。但是魯湘,從孤兒到被打,這也算運氣好嗎?

“對啊,別人挨打,可遇不上帥哥,我一挨打。就有帥哥來解圍,我的運氣還不夠好嗎?”

嚴綰訝然:“你愛上他了?”

“愛上他也是很容易的事啊,你見到了就明白。”

好奇心強烈的快要爆開了,可是嚴綰怎麼追問,魯湘就是一個態度,等人來了自己看。所以嚴綰只好化好奇為力量,努力消滅面前的烤翅和土豆。

魯湘的手機響了起來,嚴綰努力瞪圓了眼珠。不相信有男兒豪爽之風的魯湘,居然還有這樣柔情似水的一面。聲音軟的像是清風,臉上的淺笑像是清水。

這位仁兄,絕對是個人才。

“他一會就過來了。”魯湘居然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6 12:36 AM

第一百九十三章 大哥真面目

桌子的盤子,泰半已經空了,大排檔的老板有點驚異,這個瘦瘦的女生,今天的戰斗力這麼強。

嚴綰手里還擒著最后的半只雞翅,目不轉睛地盯著巷子的入口。走來一個高大的男人,但算不得帥氣。當然“帥哥”這種說法,向來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

不是這個人。

因為人家走到隔壁的攤位上去了。

嚴綰有點泄氣,再繼續觀察。因為時間不算太早,已經過了高峰期,所以五分鐘之內,也就看到寥寥的幾個人。

一個接著一個被否定,嚴綰覺得自己的眼睛都快瞪酸了,這位大哥,可真是姍姍來遲。

“說個時間嘛,害我一直期待到現在,”嚴綰不滿地抱怨。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只說過來接我。”魯湘訕訕地說,“你不要用這樣一副想吃人的模樣看人吧?”

嚴綰收回了目光:“我這是期待的模樣,你的什麼眼神兒啊!”

“他來了。”魯湘的聲音,把嚴綰的精神再度調動了起來,“啊?在哪里?”

巷口走來兩個人,一個穿著黑夾克,沒有戴墨鏡的臉上,顯出刀斧鑿刻般的五官。果然算得上是個帥哥,就是冷了點兒。不過,混黑的,不冷才怪呢!

嚴綰在心里作了評價,已經作好了溫柔淺笑的準備。可是人家根本沒有在他們身邊停留,而是直直地走了多去。

啊?不是這個!

嚴綰急忙調轉目光,看向后面的一個。

一件米白色的皮夾克,一條黑色的牛仔褲。臉上,是不笑都留著三分笑意,分明是一張娃娃臉,陽光明媚得在這個漆黑的夜空下,都覺得晃眼。

“威,在這兒!”魯湘晃了晃手,讓嚴綰差點被剛喝下去的飲料嗆了一口。

她立刻轉身魯湘,又猛盯著這個男生身后看。除了巷子口掩映的霓虹燈光,似乎沒有誰往這里走來?

他、他、他……這是混黑社會的嗎?嚴綰覺得,他就像是自己學校里比自己還低一級的學弟,剛進大學的陽光男孩。

“湘兒。”對方露出了一個笑容,很堅定地往自己的這邊走來。他的聲音,也很好聽,帶著一種蘇吳地區的軟糯。再配上“湘兒”這個稱呼,嚴綰有點反應不過來。

這個世界顛覆得有點厲害,這樣的人如果是拉小提琴、畫畫兒的都有人信,混黑社會——誰信哪!

“嚴綰,這是我跟你說的,凌梓威。”魯湘居然介紹的時候,都紅了臉。

“啊,你好。”嚴綰急忙伸出手。

雙手交握的時候,才現對方的掌心里,有著薄薄的繭子。大約是常年玩槍拿棒的結果吧?忽然想起來,閻亦心的掌心里,似乎也有這種薄繭。

“湘兒跟我說了你的事,放心吧,我在這里一天,不會有人敢動你的。”凌梓威這句話,說得很平淡,卻讓人沒有由的就相信了他。

“呃……謝謝。”嚴綰覺得腦袋有點暈,現在的黑社會也用這麼陽光的男孩當大哥?而且他的年紀,怎麼看都應該像是在校籃球館里,引得一大群女生尖叫的模樣。

“你別不信他,梓威的能耐打著呢!”魯湘橫了她一眼,顯然對她目光里的懷疑,大為不滿。

嚴綰也瞪了一眼回去,誰讓她不事先說個清楚,害她大失常態。娃娃臉和黑道大哥,這兩個名次,怎麼也對不上號。

就算他明明白白地告訴他,他就是混黑道的,嚴綰還是忍不住把他當成是混“白道”的。

凌梓威和魯湘把嚴綰送回家:“你住這里?保衛做得不錯。”

“進來喝杯咖啡吧?”嚴綰的邀請,其實只是一句客氣話。想必人家急著度兩人世界,畢竟凌梓威是浙江的,來a市的時間應該不多吧?

沒想到凌梓威甚至在魯湘表態之前,就很自然地點了點頭:“行啊,嘗嘗你煮咖啡的手藝。”

“呃……我的咖啡,是融的。”嚴綰有點尷尬。

“融?”凌梓威像看一個怪物似地看她,“這種咖啡,閻……你那位居然能喝的怪?”

“你認識他?”嚴綰吃了一驚、“當然不。”凌梓威笑瞇瞇地搖頭,“只不過就聞其名,a市兩大青年才俊,一個是閻氏的閻亦心,一個是陸氏的陸文俊,誰不知道?”

陸文俊也不是繡花枕頭,年級輕輕地就接手了家族企業。再加上本人喜歡出風頭,做宣傳,和娛樂界的明星們都多得是花邊新聞,風頭甚至不在接手閻氏就打了兩個漂亮仗的閻亦心之下。甚至有記者在財經版面的副刊,戲稱他們兩人是“a市雙杰”。

“哦”嚴綰接受了他的說辭,可是心里還是覺得怪怪的。

嚴綰送上了咖啡,看到凌梓威不經意地皺眉,想必他也喝不慣這種咖啡,有點局促地問:“要不,我給你榨果汁吧,現榨的。”

“不用麻煩,湘兒那里還沒有咖啡呢,永遠就是一杯白開水。”凌梓威笑得很親切,怎麼看都像是鄰家的大男孩。

“我還以為你在上學呢!看上去。你似乎很……”嚴綰搜腸刮肚地尋著形容詞,中國博大精深的文化,居然讓她在緊要的關頭卡了殼,半天沒有找到合適的詞匯。

“其實,你別看他長著一張娃娃臉,他已經到了而立之年!”魯湘在身邊笑著說,“可是別人看上去,倒像我在老牛吃嫩草似的!”

“撲!”嚴綰的一口咖啡,一下子噴了出來。幸好她急急地低下了頭,只是噴了一茶幾。

“這話有這麼幽默嗎?”魯湘悻悻地白了她一眼。

“不幽默,只是過讓人驚悚。”嚴綰沒好氣地說,“我聽到你的形容,渾身就惡寒了一下。”

凌梓威怎麼看都像是二十不出頭的樣子,讓人難以想象,這個男人居然極影三十歲了?

“誰讓我爸媽把我生成這幅樣子呢?其實我也不大滿意,不過好容易長到這麼大,再縮回去重新修成一條好漢,似乎有點痛苦,所以就勉為其難地接受了吧!”凌梓威露出了一個苦臉,可是神態間分明隱隱有著得意。

“你這張臉,在黑道上真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明擺著就是拿出來糊弄人的。”嚴綰的嘀咕,讓凌梓威立刻眉飛色舞。

“對啊,所以我才對這張臉沒意見。”

嚴綰白了他一眼,在喉嚨里咕噥一句:“老哥,就算你有意見,也不可能改變什麼!難不成長得這麼陽光,還要動刀子加兩條疤痕不成?”

魯湘在她的身邊,聽得咯咯兩聲笑了出來。

“你說得對。”凌梓威朝他擠了擠眼睛。

不是吧?這樣的低分貝,他也能聽得見?看來這人和閻亦心一樣,都是屬狗的,長著一對級靈敏的耳朵。明明知道黑道上的血雨腥風,對面的這個人見得不少。可是嚴綰卻分明覺得,面對著這張臉,一點都起不了真實感。

她甚至覺得,比面對著閻亦心的時候,跟更感到輕松。

“嚴綰,我怎麼從來沒有現,你這麼有幽默細胞?”魯湘差點笑岔了氣,凌梓威替她拍著背,看得出兩個人的感情應該很不錯了。

“什麼呀……難道你覺得我一本正經?”嚴綰看著她狼狽地擦著胸口的咖啡,偏還笑得十分囂張。

“也不是,只不過我一直覺得你是那種溫婉得好像才從瓊瑤小說里走出來的女主角,應該是很淑女,很溫柔,很……”

嚴綰沒好氣地打斷了她的話:“拜托,瓊瑤的女主角,會和你搶雞翅?”

魯湘想了想,很鄭重地說:“我現你和閻亦心在一起以后,似乎變得活躍了。以前看多到你,總覺得你至少有二十四五歲的樣子。”

“我有這麼老?”嚴綰差點被自己的咖啡嗆到。

“不是說你外貌,是說你神態,還有你平時的一舉一動,反正覺得很古典,而且帶著一股憂郁。”

嚴綰啞然,那時候她剛剛重生,還沉浸在丈夫與好友的雙重背板里面,從里而外,自然而然地散著一種悲涼和狠意。

如果不是遇上閻亦心,也許她正攪和在一男一女之間,咬著牙齒想要報復呢!

幸好……遇到了她命中注定的良人。

“是啊,幸好遇到了他。”她喃喃低語。

“他有這麼好嗎?被你們兩個說的像朵話似的,我可是要吃醋啦!”凌梓威看到嚴綰和軟下來的臉色,忍不住脫口而出。

“人家嚴綰的男朋友,要你吃什麼醋啊!”魯湘笑著拍了他一下,姿態里是前所未見的小女兒嬌嗔,讓嚴綰看得嘆為觀止。

凌梓威哈哈大笑,嚴綰嘆了口氣。這笑容,太具有蠱惑的力度了。如果在校園里,估計可以迷倒一票女生。

哪怕他打鑼敲鼓,說明他是混黑社會的,恐怕也沒有相信。

黑社會也有陽光少年,這個世界似乎有點混亂了。

“咦,這是什麼?”魯湘看到錦盒里的一顆石頭,這是閻亦心和嚴綰這趟蒼籠山之行的唯一收獲。早上理行李的時候,隨手放到了茶幾上,還沒來得及收回櫃子。

“石頭。”嚴綰言簡意賅。

“這不是廢話嗎?我當然知道是石頭!可是,不像托帕石,也不像碧璽……”魯湘沒有白站一年半的櫃臺,至少對這兩種石頭,已經有了最直觀的認識。

“是金紅石。”

“怎麼沒有顏色的?”魯湘大驚小怪。

嚴綰白了她一眼:“就知道你不懂,雖然金紅石以暗紅和褐紅居多,但也有黃的、紫色和綠色的呀。如果富含鐵的話,就表現為黑色了。無色透明的,也不多見,因為色散多,多色性強,是鉆石的上等替代品。”

“那這個價格比鉆石便宜多了吧?”

“那當然!它的摩氏硬度只有六至六點五,甚至還比不上水晶。不過,它最驕傲的地方是它的色散比鉆石高出很多,經過琢磨以后,火彩想當好。”

“那我不如買金紅石,還買什麼鉆石呀!鉆石不就是色散好嗎?”

嚴綰白了她一眼:“鉆石最令人稱道的是它的硬度,雖然和剛玉之相差一,但這是相對的。如果按絕對硬度的話,那可就是一百多倍的距離了。”

“反正我又不去砸,硬度低一點有什麼關系?”魯湘嘟噥著,一副對寶石手不釋卷的模樣。

嚴綰瞪大了眼睛,稀奇地問:“你喜歡這個?”

“嗯,如果是價格便宜的話,我就喜歡,”魯湘很老實地回答。

這是喜歡價格,還是喜歡寶石本身啊!

嚴綰白了她一眼,忽然心中一動:“價格當然不貴,如果是有色的透明晶體,才稱得上比較珍貴的寶石。這種無色的,價格差了一大截呢!你要是喜歡的話,我替你設計一款吊墜。

自然界無色透明的金紅石,其實相當少。一般都帶著暗色調,而且晶體不大,透光性就差得多,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它的出火。但是嚴綰看魯湘喜歡的樣子,有意地把它說得便宜便宜更便宜。

“好啊!”魯湘眉飛色動,果然之正中下懷的樣子。

嚴綰奇怪的問:“你不是一向對寶石不感興趣的嗎?天天站在櫃臺上看著萬紫千紅的托帕和碧璽,居然還會對我這顆金紅石感興趣?”

魯湘飛快地瞥了一眼凌梓威,才訕訕地說:“總是要備一款的嘛,鉆石太貴,我用替代品還不行嗎?”

嚴綰笑著點頭:“行,只要你喜歡,我就替你設計一款。到時候,就算你說它不是鉆石,也沒有幾個人相信。”

魯湘的心里,她再明白不過,因為與閻亦心交往之初,她也有相同的顧慮。凌梓威的社交圈,也不乏名媛。果然是女為悅己者容,一旦有了愛情的滋潤,連對寶石比她還冷談的魯湘,也忍不住想要擁有。

“那個……要多少錢?”魯湘不好意思地問。

“你還跟我提這個?又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以我現在的薪水,還不至于送不起。放心吧,我肯定不會因為送你禮物,而委屈自己吃泡飯咸菜的。”

凌梓威在他們談論寶石的時候,始終沒有言。只是在嚴綰把這塊金紅石貶到不能再低的時候,才露出了笑意。



第一百九十四章 反常的行為

“那我也不跟你客氣了,反正寶石是的在行,你看著辦吧,魯湘也不和她客氣,又顛來倒去地把金紅石看了兩遍,才仍然收回到了茶幾上。

“我爭取這一周里就畫出設計圖,然后周六就可以開工琢磨了。硬度低,不需要太大的技術含量。”嚴綰慷概地點頭,“啊,不知道亦心什麼時候回來,他那里才有機器。不過,我估計這個周六應該回來了吧?到時候你就去替你做,一天時間,就可以打磨好了。”

“沒關系,我不急的。”魯湘吐了吐舌頭,“難怪別人說,沒有女人能夠拒絕寶石。你們兩個對著一塊石頭,也能滔滔不絕,忘了我這個客人啊!”凌梓威慷概地笑著搖頭,魯湘和嚴綰卻只是相視一笑。

她們可算得上是對寶石最冷談的兩個人了吧?只要身為女人,對于自己心愛的人,總是想把自己最美麗的一面展現出來。

“我剛從浙江趕來,還沒有來得及去訂賓館呢!你這里有沒有客房,給我將就一夜吧。”凌梓威打了一個哈欠。

嚴綰瞪大了眼睛,連魯湘也意外地朝他看過去。可是他說這話的時候,神態自然得像是說了一句“今天天氣真好”。

“你沒訂酒店?”嚴綰打死也不相信他這種爛借口。他身邊那麼多的手下,會不替他把酒店訂好?這種事,怎麼也不用大哥親自過問吧?而且,一定是五星級的,門口還站著神似的彪形大漢。

“是啊,不是急著來見見湘兒最好的朋友,生死之交嗎?你不知道,我們道上但凡說到生死之交,那真是可以互換性命的。所以,我和湘兒住這里,也很正常啊!”凌梓威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的理由有多蹩腳。

“這樣不好吧?”魯湘悄悄地說。

“沒有什麼不好的,你不是說和嚴綰很久不見了嗎?正好和她聯床夜話,我也免得出去訂酒店。這里布置得舒服,我喜歡這種風格。”凌梓威又打了一個哈欠,嚴綰打賭他是裝的。因為他的眼睛,分明還亮得很星辰一樣,哪里有一點睡意?

但是,她也不能扳著臉說不同意吧?

“那好吧,只不過客房有點小,不知道你會不會住的不慣。”嚴綰捯不擔心其他的,反正魯湘和她一個房間,稱不上孤男寡女。

“閻亦心都住得,我還住不得?”凌梓威帶著笑意的輕笑,讓嚴綰聽了又是一呆。

“他認識亦心?”嚴綰拉過魯湘就開始審問。

“不會啊,大概你們那個閻總的名氣太大了吧?婦孺皆知,”魯湘搖頭,“我以前從來沒有聽他說過,今天才告訴他你和閻亦心的事呢!本來我還不敢約你去大排檔呢,結果他和不以為然地跟我說,有他在,哪里都去得。”

嚴綰百思不得其解,也只得罷了。好在閻亦心常常留宿,凌梓威又隨和得像主人。

“我下去買點必需品,你和魯湘先洗澡吧,一會兒我會來可是要占據浴室的。”凌梓威兩個大步就拉開大門,很有一種反客為主的氣勢。

嚴綰納悶地問:“他那些手下和保鏢住哪兒?”

她眼尖的現,凌梓威走出去的時候,兩個黑影很快就跟了上去。看來,所謂的沒有前呼后擁,也不過是在人前。

“這還用我們管?看來凌梓威很喜歡你的布置,我那里太小,又是地下室,難怪他……”魯湘的臉,有點落寞。

“你租套好點的房子吧!現在不用匯款去孤兒院,你每個月的收入也應該夠了,不用拼命存錢吧?”

“我習慣了,想到每個月的租金要付出一千好幾,早就心疼死了。”魯湘搖頭,“反正他又不常來a市,還是我去浙江的時候多。”

“你常去?”嚴綰意外的問。

“進貨很苦的,我自告奮勇跑去,老板娘不知道有多高興呢!”魯湘不以為然,“反正是雙休日,正好兩天的時間。我周五下班以后就過去,二天就能搶到不少貨,然后時間就是我的了。”

凌梓威回來的時候,嚴綰沒有從房間里出去。她把客廳留給了魯湘,自己則開始瞪著天花板開始構思。

可是腦袋卻紛紛亂亂,總覺得凌梓威和閻亦心應該早就相識。凌梓威提到閻亦心的那種口氣,可不像是陌生人啊。而且,怎麼會無巧不巧的,閻亦心前腳剛走,凌梓威就跑來,還堂而皇之占據她的家?

對于一個初次見面的人。而且還是女人,雖然這個女人和他的女人是手帕交,這樣的提議也有點讓人覺得不合情理。

看他和魯湘相處的樣子,又不覺得有什麼陰謀。嚴綰暗罵了自己一句“草木皆兵”,隨手拿過兩本雜志翻看。

魯湘進來得晚,看到嚴綰似笑非笑的樣子,就有待年臉紅:“呃......其實我就是跟他說說話。”

“作別的也行啊,客房雖然小,但那張床還是蠻大的?。”嚴綰故意開玩笑。

“嚴綰!”魯湘惱怒,“三日不見,當刮目相看啊!說這些話,臉都不紅一下了啊?難道你和閻亦心已經住在一起了?”

嚴綰心虛,急忙轉過話頭,指著雜志上的一款吊墜問:“你是要簡潔的,還是要繁復一點的?如果你想冒充鉆石的話,不如就這種簡單的形狀好了。”

魯湘的目光轉到雜志上,幽幽地說:“我只是想有一款飾,能夠不讓梓威覺得我丟人。”

“你這樣患得患失......”嚴綰搖頭,“看來,你真是愛慘了他啊!不過,你說的對,這樣的男人,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了也要爆胎。”

魯湘瞪她:“你是吃閻亦心的口水吃多了吧?怎麼沒有現,你居然這麼貧嘴?”

她撲上來和嚴綰滾做一團,兩個人嘻嘻哈哈地笑了一回,才安靜下來。嚴綰覺得,和魯湘在一起,自己才真正成了一個學生。

也許是閻亦心改造了她,讓她現原來她還有這樣的一面。生活像一座大山,隨時準備把她壓垮。自從母親生病以后,她就一直生活在對金錢的斤斤計較,策劃著每一分錢,支付醫藥、水電費和各種各樣不能省則用。

幸好高考成績不錯,做家教也比別人多了一點優勢。再兼打一份工,生活才算安定下來。

“喂,怎麼啦又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扮深沉啊!”魯湘推了推她。

她的身材比嚴綰略結實,但睡意本就是寬松的款式,所以還勉強合身。可愛的粉紅色,把魯湘也襯出了幾分頑皮。

嚴綰伸出手勾住了她的脖子:“魯湘,這一生認識了你,真是我的福氣。”

“說什麼哪!”魯湘沒好氣地瞪她,“你才十八歲,過了年才十九,一生還早著呢!你一副肉麻的樣子,我聽了渾身哆嗦。”

嚴綰只是笑,誰也不可能知道,她已經是兩世為人。她指的一生,可是重獲新生后的一世呢!她只是奇怪,陳曉容和陸文俊的相處,應該早就有蛛絲馬跡,可是她卻總是視而不見。真不知道是因為對陸文俊始終沒有真正地付出愛,還是因為她真的很單蠢。

月色星輝,從沒有拉密的窗玻璃里透進來。

盡管清寒入骨,卻溫柔如水。

“想不想你們家閻亦心?”魯湘問。

“嗯,有點。”

“只是有一點點嗎?等閻亦心回來,我告訴他,看他有多麼失望!”

嚴綰失笑:“不用故意刺激我吧?仗著凌梓威就睡在隔壁,非讓我培養一點當怨婦的情緒啊?不過,他今天早上才走的,明知道他要去好幾天,再想念也沒有用。”

“嗯,你說得對,不過,我每次星期一回來,總是很想他。然而漸漸地淡了,再到星期四的時候,再次開始強烈地想念。”魯湘很坦白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這應該就是愛了吧?我一直很唾棄所謂的愛啊情啊,誰知道輪到自己,卻還是很心甘情願。”

“嗯,他值得你愛。”嚴綰鼓勵。

“真好,我們都有了......另一半。要不,我們以后一起舉行婚禮吧?不然的話,先結婚的有伴娘,后結婚的就沒有了,總覺得是一種遺憾。”

“我可是還有兩年多才畢業呢,怕你等不及!”嚴綰吃吃地笑。

“才不會呢!”魯湘扭捏了一下,很快又正經了起來,“我還不急,只怕他......”

“是啊,他愛你愛得......”

魯湘狠狠地捏了她一下:“胡說八道什麼呀!我是說他的年齡,已經三十歲了,當然不比你們家閻亦心還有幾年可以蹉跎!”

“沒關系,他再等三年,到三十三的時候,看起來還是像你的弟弟。”嚴綰說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是不是很老?”魯湘摸上了自己的臉。

“不是你老,只不過他長得他太有特點。我估計他到四十歲的時候,還是這副模樣。”

魯湘駭然:“那我不成他的阿姨了?”

嚴綰和她笑成了一團。

兩個人的悄悄話,一直說到了后半夜。嚴綰才打了一個哈欠:“睡吧,要不然明天上班就沒有精神了。”

“嗯。”魯湘點頭同意,兩個人背靠著背,就這樣睡熟了。

魯湘和嚴綰都是習慣早起的,所以誰也不用叫誰,一個剛悄悄地坐起來。另一個也跟著醒了。唯有凌梓威的房間,還沒有動靜。看來,老大哥睡得不錯。

“他喜歡吃什麼?”嚴綰開始準備早餐。

“每次他都帶我去吃浙江的早餐,應該比較喜歡中式的吧?”魯湘看到嚴綰拿出土司,連忙回答。

“那我煮薏米粥。放一點大百合。這種百合據說是進口的,跟國產的不一樣的,一點苦味都沒有,而且很細膩。”嚴綰開始淘米,“一會兒烤面包,我看他對咖啡那麼挑剔,估計也喜歡西式的。他帶你去吃中餐,恐怕是因為逢迎你的喜好。”

嚴綰說者無意,魯湘卻是聽著有心,甜蜜蜜的感覺,就漾滿了全身。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看上我,你看我這麼平凡......”魯湘有點患得患失,“每次離開他,我都覺得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像是做夢似的。”

“各人有各人的緣法,我也不知道閻亦心看上了我哪一點。”嚴綰下手,“再說,像他這種人,平常見他逢迎的女孩多了去了,偶爾看到一個打架起來只管拼命的女人,倒覺得新鮮。”

“你還笑話我!”魯湘恨恨地把面包放進烤箱。

“我可以想像他看到你搶奪一副時候的強悍,估計那時候,就把一顆玻璃心裝到了你身上。魯湘,你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女孩,他看上你,是因為直接看到了你堅強外表下面,最最善良和柔軟的心。”嚴綰說得很真誠,因為她自己就是這麼覺得的。

“我哪有這麼好。”魯湘搖頭。

嚴綰心情很愉快,看著高樓大廈的縫隙里,漸漸地洇出一點緋色,她指著窗外:“看,太陽出來的景色多美啊!”

緋色漸濃,暈紅的淡光,驅散了半暗的天際。天空終于明亮了起來,給建筑物鍍上了一層淡淡的華妝。

魯湘翻了一個白眼:“你們系的,就是喜歡傷風吟月。每天都是日升日落,偏被文人墨客,寫成了天底下最美的景色。”

“不是。”嚴綰搖頭,“我只是覺得,我們現在就像這輪初升的太陽,渾身上下都充滿了活力。魯湘,我真開心,我們都擁有了自己的幸福。但願這樣的幸福,能夠一直到永遠。”

“一定會的。”魯湘肯定地回答,笑靨如花,信心十足。

“嗯,我們一定要都很幸福。”嚴綰小聲地接口。

可是,她總覺得這樣的幸福背后,隱隱有著她不知道的秘密,因而心生惶恐。因為太甜蜜了,總讓她產生一種過猶不及的惶惑。她偏頭看到魯湘正在專心致志地烤面包,甩了甩頭,把一絲陰陰從腦袋里甩了出去。
作者: 憶‧無痕    時間: 2013-3-6 12:39 AM

第一百九十五章 長期客人

凌梓威似乎把嚴綰租住的公寓當成了家,魯湘來回卻很遠,最后不得不同意讓他的司機每天接送。

坐在辦公室里,嚴綰還是覺得一頭霧水。本能她覺得凌梓威這番動作,絕不可能是無因的。可是到底是什麼原因,她卻猜不出來。

“大概他看上你的裝潢了。”魯湘有點酸酸地說,“而且你這里的地段也好,出行也很方便。”

這種理由,當然不可能成立。大事凌梓威卻偏偏不肯明說,東拉西扯的理由,連魯湘也疑神疑鬼。幸好每天她們睡一個房間,也看不出凌梓威對嚴綰特別的興趣。

也許他待她親切,也只不過是因為她是魯湘最鐵的朋友。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嚴綰也只能聽之任之。反正也不過是多做一個人的餐,對于嚴綰來說不是難事。

直到有一天,嚴綰看到樓上走下來的陌生人才知道凌梓威居然是早有準備,把樓上的一層公寓也租下來。

“這不可能是單純來看魯湘的吧?”嚴綰自言自語的用筆敲著額頭。

“沒見過你們這麼要好的,男朋友來看她居然也住在你那里。”

劉離走進來的時候,正好聽見她的話,忍不住抱怨。“害我幾天都不能到你那里蹭飯,這人臉皮怎麼這麼厚啊!”

嚴綰失笑:“他難得來,錄像那里地方太小,所以只能把我那里暫時當他們的行宮了。你想蹭飯的話,也可以啊。多一個人不是更熱鬧嘛?”

“開玩笑的,最近我忙的要死。”

“你忙?”嚴綰覺得這個詞是個他絕緣的。就算是秋季發布會的時候,也都是能偷懶的時候絕不勤快。何況,他也不需要用自己的業績來提升自己的地位。

“還不是你的提議!”劉離嘆了口氣。“你看我想出來的廣告詞,爭取我們的‘天生一對’一炮打響”

“啊。董事會同意用這個穿衣了?”嚴綰興奮地抬起頭來。

“真不知道你哪里來的這麼多點子,一想就別出心裁。”劉離感慨,“而且,你還這麼年輕,以后前途無量啊!”

“說什麼呢!”嚴綰白了他一眼,“這個話聽起來我怎麼感覺諷刺的意味大于贊美呢?我以為要年后才會做這個策劃,不是說年前要去一趟歐洲,爭取拿回一個鉆石貨箱嗎?”

“年前現推出幾款,年后就是銷售旺季,到時候我們就一炮而紅,在婚介的市場上,絕對可以占據一個大大的份額。”

“啊,你剛剛說的廣告詞你想的?”嚴綰有點疑惑,“不是有廣告不推廣的嗎?”

“亦心說這個創意暫時不交給他們了,免得走漏了消息,被別人搶先一步,我們不就慘了嗎?所以他讓我和你商量著辦。如果實在想不出來呀沒有關系,到時候我們的對戒推出的時候才讓廣告部的人連夜趕廣告詞。”

“恩,你想的是什麼?”

“天生一對,一生真愛。”劉離洋洋得意,“這句不錯吧?不比鉆石恒久遠一顆永流傳差多少。

重要的是同一顆鉆石的兩枚戒指,這個創意絕對會迎來無數的新人的追捧的。”

“沒有什麼特色,不過我覺得很樸實。新人們尤其是女人,大概很希望這個說辭。”嚴綰連連點頭,“不錯,還我當新娘,我也會怦然心動的。

別說價格差不了多少,就好似告上一點,也寧可選擇‘天生一對’,挑一個好口彩。”

“那是,女人都是感性的動物。如果換成是男人,恐怕不會為這種單純的好口彩,而額外支付三分之一的費用。”劉離一臉的鄙夷。

“所以呢,你應該慶幸,我們做的是女人的生意。而男人,僅僅是附帶。要知道,男人可以一生都只帶一枚婚介,但是女人不一樣。

不同的場合,需要的他自己的藏品,就可以開個小型的珠寶店了。”

“那是敗家女!”劉離更加不屑,“這女人敗家的能力是一流的。”

“反正他自己賺的,怎麼花都不過分。”嚴綰為周樸辯白。

劉離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不會以為他僅憑自己的收入,就能買這麼多極品珠寶吧?那是他們家老頭子的,他自己的收入啊,估計兩天就被她敗完了。”

嚴綰想到周樸在拍賣場一擲千金的氣魄。也不由得啞然。

最后的商討結果,嚴綰覺得八個字里面有兩個一聽起來有點拗口。但是她自己又提不出更有建設性的意見,只能徒留閆亦心回來再說。

“現在這種‘天生一對’的戒指,已經進入流程了嗎?”

“恩,大概可以趕在年前出來,鉆石的儲備不是很足,而且要保證沖同一顆鉆石商切割下來分量幾乎等同的兩顆有點難度。”

嚴綰點頭,鉆石一大為貴,自然沒有誰會舍得把完美無瑕的白鉆切割開來。如果是直接進口切割完好的裸鉆,到時候被捅出去,閆氏的招牌就完了。

在閆氏本身的庫存里,能夠找到兩可合適的鉆石,已經難能可貴了。

“亦心說要去一套倫敦的,年后就有充足的貨源了。奇怪,我不是聽說閆氏的現金很成問題嗎?怎麼他一開口就是一整個的貨箱?”

“最近現金流很充裕,閆氏的難關,已經過了。”劉離笑著說,“這還是你的功勞呢,亦心說是你力主要拍下那塊地皮的。當時董事會幾乎不同意這個提案,最終還是閆老爺子排版支持。價格在當時很高,大部分人都不看好。誰知道只是小隔了半年,就推出了設計規劃,那里的地皮飛漲了至少三倍。

而且,還有繼續上漲的空間,哪怕我們用這塊地皮作抵押,也可以從銀行貸進大量的現金。”

“是這樣啊!”演完其實還是似懂非懂。但至少有一點她明白,現在閆氏的危機,現在應該不算是危機了。

閆亦心的電話,總是在下午兩點左右的時候打來。嚴綰算了又算,這時間應該是美洲的另成一點左右。

“綰,我可能這一周敢不回去了,想我麼?”閆亦心的話很平靜,雖然最后一句綴了一句情話,卻並不顯得特別的溫軟。

“有一點。”嚴綰剛回答完,就聽到電話機里傳來不滿的咕噥聲,悄悄地笑了,“事情很棘手嗎?為什麼這一周趕不回來?”

她想起那塊金紅石,如果沒有閆亦心在一邊幫忙,她無法獨立完成所有的流程。

“有點出乎意料之外,不過別急,爭取下周早一點回來。”自從去美洲以后,閆亦心的電話總是很頓,“我哦這里已經很晚了,明天再說。”

嚴綰戀戀不舍的掛斷了電話,憋了憋嘴,“不能一早就打電話給我嗎?也不過是八點鐘的樣子。”

當然,她現在有了同居女友,還有女友的男友,三個人擁在百來平米的公寓里,雖然算不上擁擠,但是幾乎沒有了。

也許閆亦心是基于這個考慮,所以寧可等到深更半夜,打到公司來吧?

嚴綰搖了搖頭,忽然想起來,每次的電話都掐著時間。她根本還沒有機會告訴閆亦心關于凌梓威的事呢!

因為閆亦心的歸期不定,嚴綰有點郁郁寡歡。幸好工作可以讓她適度的分心,才不至于逮著魯湘抱怨。

“這一周亦心不會回來,所以······不能完成你的吊墜了。”嚴綰歉然的說。

“沒關系,我又不等著用。”魯湘雖然小小的失望。大使並沒有介意,“這一次的出差,怎麼會那麼久啊?早知道,你這次跟著他一起去得了。”

嚴綰有點出神,自從確定了自己的心意后,從來沒有和閆亦心分開這麼久的時間。上次去了南美和印度,雖然出差的時間也很長,但是她一直在他的身邊。

“有點志氣行不行啊?不就是一周的時間嗎?要知道,我和梓威可是聚少離多。”魯湘大剌剌的拍了她的肩膀。

“那是。”嚴綰忍笑,想了想又皺起眉頭。“我不是想抱他。只是覺得他這趟出差出的有點兒奇怪。礦產資源多的是南美洲。而且他和巴西的關系一直很好,這一次為什麼會跑去歐美?”

“也許不是為了原料的事情呢?”魯湘嚼著蘋果。沒有削皮,就直接開啃,順手還丟了一個給嚴綰。

“有人害相思病了嗎?”打開房門走出來的是凌梓威笑虐的問。

“才沒有呢!”嚴綰嘴硬,把蘋果拿在手里轉了兩個圈,還是去廚房拿了個水果刀,先削了一個給她。

“他是執行總監,不可能光管原料。”凌梓威咬了一口說。

“也對,以前他只是負責原料的供應。”嚴綰釋然的笑了一下,確認然覺得心神不寧。

北美洲,太容易聯想遠在加拿大的康秀杏了。她敢打賭,閆亦心不管在美國還是在墨西哥,康秀杏都會飆車過去看他。

何況,也許閆亦心根本就是想去加拿大的呢!嚴綰問了兩次。閆亦心都只是簡單的回答北美,這個范圍有點大,或者說是他故意模糊了范圍,也就有不得嚴綰不胡思亂想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新的遭遇

好在嚴綰雖然不用學校公司兩頭趕,但積壓下來的公事,仍然車載斗量,所以把自己安排得很好。而且因為有兩個“不速之客”占據著家里,所以一日三餐,也定時定量。只是不長的寒假剛剛來臨,卻迎來了和閆亦心的分離,多少有點小小的抱怨。

魯湘倒是歡天喜地,眉梢也難掩,因為她和凌梓威從來沒有這麼長時間的相聚。看到筆記本前兩個湊在一起的腦袋,嚴綰總是會意地微笑。

好朋友的幸福,讓她覺得安慰。只是她微一晃神,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卻看到凌梓威的目光,正若有所思地落在自己的身上。

她剛浮起了絲疑慮,凌梓威已經咧嘴一笑,拍了拍魯湘的腦袋:“好了,我還有一點事要出去一趟,你和嚴綰就在家里,不要出去。”

“這麼晚了,還要出去?”魯湘關心地問。

“夜生活都沒有開始呢,這也叫晚?放心吧,我是屬于夜貓子一族的,晝伏夜行,才是我們這族人的本sè。”

嚴綰忍不住失笑:“看來魯湘的魅力有所減弱啊,我們的凌大哥要去燈紅酒綠處了。”

凌梓威伸了一個懶腰,唇畔的笑意若有若無,“放心,我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就算是美女環伺,也未必會真的動心。”

魯湘啐了他一口,嚴綰卻哂然一笑。

她到現在都不明白凌梓威來A市干什麼,每天出去一小會兒,但時間都不長,大部分的時候,就是窩在她的公寓里。但又四體不勤、五谷不分,十指是絕對不沾陽春水的。有一次她好奇地問魯湘,“你家大哥到底整天在窩里干什麼?”

“還不是玩網游嗎?”

嚴綰幾乎噴茶:“天天玩網游?他以為他幾歲啊!”

“你不是總笑話他還沒有長大嗎?所以他就整天玩游戲了唄!據說,他已經在高手排行榜上排到三位了。”

“才三?我看他的努力程度,應該一才對嘛!”嚴綰喃喃低語。

“他就是想一啊,所以又充了不少人民幣進去。怎麼會有這麼傻的人,用真金白銀去玩這種虛擬游戲,一件裝備就要好幾千。”

“游戲幣?”

“當然是人民幣啦!”魯湘憤憤不平,“真不知道這種游戲有什麼好玩的,不過是PK啦,殺怪啦,很沒意思的!”

“你應該慶幸,他沒有其他變態的興趣。”嚴綰也覺得不可理喻,但還是安慰好友,“如果他吃喝嫖賭,你就更頭疼了。現在多好啊,最多就是通宵達旦,砸幾個錢,反正他自己賺來的,怎麼花都隨性。”

“那當然,我的錢一分都不可能花在游戲上面!”魯湘義正辭嚴。

“反正是搜刮來的民脂民膏,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嚴綰笑著站起啦,“走啦,你家大哥反正出去了,我們弄點夜宵吃。”

時候,嚴綰這樣想,如果閆亦心回來,凌梓威還不離開的話,他們四個人兩對,住在一起應該也很和諧。至少,她對凌梓威就感覺很親切,也許是他那臉笑容太陽光。這樣如大男生一樣的娃娃臉男人,是很容易得到女人好感的吧?

一月的季節,寬闊的草坪上沒有一絲風,葉尖泛著枯黃的顏色。但雙腳踩上去,還是感覺很柔軟。腳底下傳來沙沙的聲音,在靜夜里聽起來,很安謐的感覺。

嚴綰微笑著走在夜空下,心情也出奇的好。A市珠寶業的年度新人設計大獎,沒有意外地落到了她的頭上。盡管她不喜歡出席頒獎典禮,但對于這個肯定她設計能力的獎項,還是十分樂意接受。

盡管她表示自己的路線不偏僻,可是魯湘還是堅持要陪她過來。當然,她的說法是要去見識見識設計師們的盛會,嚴綰知道她只是不放心自己。閆亦心臨行前千叮萬囑,魯湘當然很“光榮”地接受了這個陪伴的任務。

為了這個,魯湘破天荒地買了一件銀灰sè的小禮服,因為是普通的牌子,價格並不貴,而且剪裁很簡潔,平時稍隆重的場合,也可以當連衣裙來穿。但是一路上,她還在計算著布料和金錢之間的比例。

“不如我們開一間出租禮服的店吧,肯定有很多像我這種舍不得買禮服的菜鳥級人物。”魯湘忽然眼睛一亮,出了一個點子。

“這種金點子,還等到你去發現呢,早就有了!”嚴綰很不忍心地打擊了她的積極xìng,“而且,但凡要租禮服的,都挑剔地狠,大部分會要求名品。那些禮服動輒幾萬幾十萬的,我們哪有這麼雄厚的資金?”

“這也是啊,有這麼多錢,我還不如買個小房間呢!”魯湘咕噥著,“看看我自己的生活,再看看這些衣服,我真不明白,為什麼富人那麼多!”

“大多數人還是買不起那麼貴的禮服的,要不然,怎麼得有千把塊的禮服出售?”嚴綰不以為然。

兩個人說說笑笑,穿過寬闊的草坪,正要橫穿馬路,卻有一亮商務車,不顧鮮亮的紅燈,橫沖直撞而來。嚴綰吃了一驚,高高的鞋跟,在很大程度上影響她的靈活xìng。

熱làng擦臉而過,嚴綰覺得自己差一點被卷進汽車底下。這種把戲,似乎是康繡杏偏愛的方式。嚴綰忍不住再度懷疑,康氏來襲。

“又是康繡杏!”魯湘比嚴綰更武斷,一手緊緊地挽住嚴綰的胳膊,這個姿勢,讓嚴綰想到了護著小激的母激。她比嚴綰更不能適應腳上這雙八寸跟的皮鞋,可是仍然在一時間,想要擋在嚴綰的身前。

“應該不是,你看汽車沒有再回頭。”嚴綰遲疑地搖頭,“而且,這條路我們只是經過,怎麼可能時間算得這麼準?”

“只要有心,還怕算不準?”魯湘先入為主,拉著她快步穿過斑馬線,“主辦方怎麼選在這種地方,停車場居然還隔著一條馬路!”

“展覽館本身有停車場,不過只能停幾輛車,今天晚上來賓很多,所以我們就只能停在外面。走吧,我們快過去,遲到的話可就真的萬眾矚目了。”

魯湘忽然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等等!你看,就是剛才的那輛汽車,又回過來了。”

嚴綰瞇著眼睛,即使只有五十米,但夜sè下還是辨認了好一會兒。

“應該也是到展覽館來的,你看他們停車了。”嚴綰松了一口氣,“剛才可能是意外吧,只能解釋為他們也趕時間,所以就闖紅燈了。”

可是幾個人卻過門而不入,直接往她們的方向走來。步子跨得很大,整齊劃一的頻率,讓嚴綰心中生出了不祥的念頭。

“嚴綰,他們......”魯湘皺著眉頭,剛剛說了一個開頭,嚴綰的心里一個“咯噔”,想也不想,就當機立斷地拉起她往回跑。呼嘯而過的汽車一輛接一輛,她們只能沿著人行道往前奔。

高跟鞋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種負累,尤其是對于她們這招平時習慣于運動鞋的一類人來說。

嚴綰百忙中一回頭,發現身后的黑衣人,已經近在咫尺,忍不住尖叫了一聲,彎腰脫下高跟鞋就砸過去。

魯湘回過身,以拼命三郎的架勢就撲向了對方,讓嚴綰剛被抓住的胳膊獲得了解放。然而,緊跟著追上來的黑衣人,光是數量就比她們加起來要多三倍。

街邊的霓虹燈,還在閃爍著美麗的華彩。行人不多,可是偶爾見到的幾個,竟然無一例外都是轉身就走。分別只在于猶豫還是不猶豫而已。

嚴綰來不及感慨世風日下,大衣的扣子被扯破了兩顆,高跟鞋作為武器,她運用得並不純熟,所以很快就被對方挾持住了。

“放開魯湘,不關她的事!”百忙之中,她居然還記得發揚了一回友誼精神。

魯湘比她要好一點,至少武裝到了牙齒,抓著她的黑衣人悶哼一聲,提著手腕罵人。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下,嚴綰甚至想要笑出聲來。

忽然,人行道上沖來另外的幾個人,人數不多,可是個個都很彪悍。

“阿彪!”魯湘大喜,叫出了一個人名。

嚴綰這才發現,領頭的那個,正是日常跟著凌梓威進出的大漢。他的動作毫不花哨,可是拳頭很重。

兩拳出擊,抓住嚴綰的那條手臂就明顯地松動了。嚴綰猛力地一掙,踉踉蹌蹌地跌到了旁邊的花壇里,膝蓋撞得生疼。

值得慶幸的是,她脫離了對方的掌握。

魯湘也擺脫了束縛,連滾帶爬地撲過來:“嚴綰,你沒事吧?”

“沒事。”嚴綰哆嗦著回答了兩個字,驚魂未定。

“別擔心,阿彪很能打的。”魯湘恨恨地拔下了自己的高跟鞋,“該死的鞋跟,要不然我們一定能逃得掉!”

嚴綰深有同感,如果換雙運動鞋,她們至少可以逃到阿彪趕來支援。

美麗,是要付出代價的。目前的代價還不算高,只不過鼻青臉腫而已。嚴綰和魯湘互相攙扶著站起來,高跟鞋被踢在一邊,狼狽地看著場內生龍活虎的武打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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